,请问还继续吗?」

「肯认错了吗?」

「王妃第二天的时候已经死了。」

开头


小奴奴: 「王爷,王妃已经吊在城门上暴晒三天了,请问还继续吗?」

武召王: 「肯认错了吗?」

小奴奴: 「王妃第二天的时候已经死了。」

武召王: 「那你还不赶快脱衣服……"

小奴奴: "王爷,你放尊重点儿"。

武召王: 「装什么装?两天前你不来报告,现在人都硬了,你才过来报丧,还不是想顶她的位子"。


「哦,你说拿去腌腊肉,还是做风干肠更好呢??」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不能没有我,离不开我的男人,在得不到我的原谅之后,先是想把我挂在城门上,接著就把我扔进了疯人院,还派人严加看管。


——

「王爷,王妃已经在城门上挂了三天,请问还继续吗?」


「肯认错了吗?」


「回王爷,王妃第二天已经冻死了,死之前,从身上掉下一块您寻找多年的玉。」


……


很遗憾,我就是这个王妃。


此刻,我没挂在城门上,而是关在【疯人院】。


(2)


穿过来那天正是挂城门的前一天,王爷最在意的女人刚从湖里爬出来,据说是被我推下去的。


我肉眼衡量了一下我和她的距离,看了看周围吃瓜群众的反应,以及她身上的薄纱,脑海里闪过八个大字:


蓄意已久,群体构陷!

本著助人为乐的精神,我毫不犹豫把落水女再次推进湖里,王府沸腾了,所有人大吼「王妃杀人了」!


我讽刺他们:「有时间大叫,不如跳下水救人,否则就等著陪葬。」


时值隆冬,小厮丫鬟裹得像棉球似的,他们忿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像下汤圆一样跳下去,再然后……


挨个沉了。


亏得王爷来得及时,一招蜻蜓点水,轻松捞起落水女,嘴对嘴人工呼吸,间隙时不忘朝我怒吼,骂我黑心。


我站在原地,小脑袋瓜子仿佛装著四核处理器,解构环境解构人物解构架空历史……


落水女叫林有有,我叫林想想,穿越到一本名叫《弃妃难求》的书里了。


林有有没醒。


王爷气急之下,朝我发大招:「来人!把王妃丢进湖里!」


我一个激灵——

目光像 X 射线扫过林有有,只见她靠在王爷怀里,上眼皮儿掀起一条缝,看著我满是挑衅。


「等等!」我一声大喝。


仗著 IQEQ 双在线,更仗著熟知剧情,我缓步走到林有有面前,将重要道具【玉佩】从袖兜里取出来,弯腰放在林有有胸前大白馒头上。


林有有咻的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著我,眸中全是慌。


「不就是想要王妃之位吗?」我用慈悲为怀的语气,「你说啊!你说了我就会给你,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没给你?」


王爷自看见玉佩后,就呈石化状,眼神剧烈闪动。


我内心呵呵。


这个男人,今日之前,对他的王妃各种羞辱,纵容林有有三番四次陷害王妃,对王妃鞭刑,火刑,扎银针,夹手指……


今日之后,对不起,我来了……


剧情我说了算!

我拔下象征王妃身份的三尾凤钗,直甩到王爷身上,豪放宣布把他休了。


王爷脸色大变,一把推开林有有,冲到我面前,又是忏悔又是表白,说过往种种都是误会,他最爱的人是我,最在意的人也是我,说把林有有当成我了……巴拉巴拉。


我冷眼看著他:「呵呵,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王爷,您没脑子吗?要不要敲开看看?」


王爷愣了下,没料到我会这么狠。


「你不是爱我吗?」他居然有脸问,「以前那样对你,你都没离开我!今天不没丢你吗?」「没」字加重音。


我气笑了。


「所以,你没把我丢湖里,我应该感恩戴德对吧?」


直男癌,惹不起!


我转身朝外。


「林有有欺骗本王,陷害王妃!来人,把这个蛇蝎女人吊起来,挂城门示众!」王爷在我身后发布命令,特威严。

我小得意,虽然还没惩治到渣男,但小贱人被惩治了,也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所谓「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请配角吃盒饭这种事,能 1 集解决就不要拖到第 2 集。


「至于王妃……」


王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带著几分悠然。


「王妃似乎不记得最爱的人是谁了,请她到疯人院住几天吧!等想起来了,再接回来。」


what?疯人院?!


我愤怒转身:「你不是最爱我吗?」


王爷迅速摆出病娇样,眨巴著眼睛,还挺委屈:「可你不爱我了……」


我在一帮拿冷兵器的侍卫邀请下——


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

(3)


古代居然有疯人院,这事儿挺出乎我的意料。


更出乎意料的是,疯人院居然坐落在京城繁华街区,左边是青楼,右边是菜市场,配著院内歪歪斜斜的茅草屋,散发著「大隐隐于市」的出尘气质。


我望著这一圈高度至少 8 米 8,厚度至少 0.8 的墙,对设计者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成功让我回忆起初高中物理,自由落体,速度与加速度,势能与动能……,再理性分析自由落体后可能造成的手断脚断胸裂脑震荡后,我反复提醒自己,做人不能冲动。


「院长,她们在做什么?」


我指著院内一棵梧桐树,问旁边这个和王府侍卫交接的人。


梧桐树的高度只有围墙的一半,寒风中,光秃秃的树上有个穿红衣的女人,蜷成一团,树下有个穿著灰衣的女人,也蜷成一团。


「回王妃,那是红苹果和灰蘑菇。」院长躬身。


他穿著一件半旧的低阶朝服,就著弯腰的姿势,缓缓抬头,斜著眼睛看著树上红衣女人,「苹果会腐烂,落下后会变成蘑菇……」

我本能的觉得不舒服,觉得他这句话怪怪的,像极了前些年港片中的怪老头。


再紧接著——


我看见披头散发在茅草屋里大喊「昏君,你给我跪下」的摄政女王;


看见哭哭啼啼,朝我扑来喊「闺女」的丢了孩子的可怜女人;


看见坐在石桌旁的好基友,一个双手置于桌面,仿佛正在弹琴,其实一点声音也没有,另一个抬著头,望著天,一脸陶醉的模样……


「所有人都是疯子吗?」


「是,都会疯。」


院长躬著身,微微抬头的脸上笑得意味深长,露出白森森的牙。


我打了个冷颤。


正想著此地不宜久留,得早点离开,就看见墙角一具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干瘪焦尸——

焦尸斜靠在墙上,黑洞洞的眼眶和嘴巴分外显眼,身体不自然的扭曲著,手指呈爪状,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我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个死人?怎么会把这么恐怖的尸体大喇喇摆在这里?是生怕这里的人疯得不够彻底吗?


「回王妃话,那是本院的警示牌。」


院长再次躬身,斜著眼睛看尸体,嘴角噙著弧度,后面几个字几乎没震动声带,全是气息,「谁要不听话,那就是下场……」


我心下瘆得慌,忙叫院长不用陪著。


原以为他会离开疯人院,没想到他转身去了靠近大门那间屋子,同样是茅草屋。


这……会不会太敬业?


以院为家。


夜里,我睡得不好。


一是茅草屋漏风,我穿著两件衣服,裹著棉被依然睡不暖。


半梦半醒间,原主林想想的记忆如噩梦般袭来,那些被针扎手臂,被炭火烫脚心,被鞭子抽,被男人一脚一脚踹在小腹的疼痛……那样真实。


脑海里保留了所有对伤害的记忆,唯独遗忘了她自以为的爱情。


二是我左侧第三个房间,时不时传来惨叫,像老鸹的叫声;而右边第五个房间,半夜传来小猫的呜咽,然后是男人竭力遏制,依然忍不住发出的满足的声音。


我一个新来乍到的灵魂,在「挺身而出,救人于危难」和「好奇害死猫,退而自保」之间,不光彩的选择了后者。


当后半夜,院子里传来窸窣,我偷偷起床,站在窗后,看见从第五个房间走出一个两个三个男人。


他们轻车熟路走到疯人院门口,打开大门,朝两侧看了看,鬼祟离开。


我以为夜里的异常到这里为止,只听「吱嘎」一声,院长微躬著身体,从第一间茅草屋走出来。


惨白的月光下,他缓缓站直了身体,正对著我的房间,露出呲牙笑容。


像吃人的鬼。


(4)


我在天亮时分才大胆睡去,毕竟阳光下,魑魅魍魉会少很多。


然——


醒来时,一个身穿蟒袍的魍魉侧坐在床边,他靠我极近,一只手很不要脸的在摸我的脸。


我「啪」的打下他的手,咻的坐起来,警惕的问:「你怎么来了?」


偷偷瞟一眼衣服,还好,很完整。


王爷嗤笑:「以前哭著闹著要嫁给我,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女?再说,你嫁给我一年,我就算现在要你,你又能怎么样?」


「王爷,那叫婚内强哗。」我以现代人的认知,心下无比鄙视,「您读书多年,应该知道尊重二字怎么写。」


王爷倏地朝我靠近,一张俊脸无限贴近我的脸,呼吸喷在我的鼻子和嘴巴上。


我本能的觉得厌恶,想退却退不了,后背抵在墙上。


「婚内强哗……尊重……」他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想想,你在想什么呢?我要你才是对你最大的尊重!以前不要你的时候,你不是挺伤心的吗?我寻你多年,你为何不早点把玉佩拿出来?」


我再次看向他的脑袋瓜子,想切开看看。


当年皇家林园狩猎,林想想不顾自身安危,从虎爪下救了他,之后因伤势太重,无法练武;而他却因为醒来后看见的人是林有有,误把林有有当做救命恩人。


他也不想想,林有有从头到尾不曾习武,如何能在虎爪下救人?而林想想,幼年时经常按著皇子们打,到后来武功尽失……


甚至沦落到林有有带著一帮打手,就能欺负她……


「想想,你还爱我,对不对?」王爷语气急切,一双眼睛紧紧盯著我的眼睛,深情而偏执,他的手抓住我的手腕,「从小到大,你最爱的人都是我!只有我!!!」


我心想,有病!


从前那个林想想,肯定也有病!只有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才会在那样的暴虐下,依然不离开!


我摇头,看著王爷,觉得他有点可怜,好歹是虐文男主,如今……


女主没了。


然,男人一点也不需要可怜,我的后脑勺「砰」的撞在墙上,他的唇特别大力的压在我的唇上,随即是急切的舌头。


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不光牙关紧咬,没被他捉住那只手更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男人停下动作,稍稍离我远了一点,他的眼神那样悲伤。


「想想,我真的爱你……这么多年,我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只要好好爱我,我发誓会对你好!」


如果这具身体里,依然是从前的林想想,也许会答应,只可惜……


我对这个男人,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做的一切,我只有厌恶。


此刻,我盘算的只有一件事:


A,继续留在疯人院,想办法逃出去;


B,回到王府,想办法逃出去。


就昨天晚上的情况来看,疯人院必定藏著龌龊,晚上想安睡是不可能了,可回到王府,王府就安全吗?


就原书对王爷的描述,那是个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我要现在答应跟他回去,保不准他在马车上就会动嘴。


再说,像他那样占有欲极强的人,他既能狠心把我丢到疯人院叫我反省,难道不会把我关在王府?


「王爷请回吧!」我开始动用小心机,语气稍稍缓了缓,「您让想想再冷静几日,想想需要想清楚,从前许多年,究竟有没有爱错人……」


我的话还没说完,王爷岂止是悲伤,眼神里的后悔都快溢出来了。


他的双手捧著我的手:


「想想,我知道错了,我爱的人真的是你!无论有没有当年你救我的事,我爱的都是你!」


「我屡屡朝你发火,不过是痛恨自己!为什么连自己的感情都控制不了!为什么会爱上你?」


「我爱的人,本该是当年救我的女孩,我曾发誓,要倾其一生,对她好。」


说到这里,他一下又笑了。


「想想,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拿出玉佩,我都快开心疯了!真是太好了!我爱的人,恰是当年救我的人!」


「想想,我记得你小时候会武功的!你爷爷是镇国大将军,你师出名门,为什么现在一点武功都没有?」


「是不是当时为了救我伤了身体?」他的眼睛里带著期盼。


我真是……再次被气笑了!


瞧林想想什么眼光?怎么会爱上这么个男人?!知道喜欢的女子为了救他武功尽失,难道不该愧疚伤心难过心痛,他在期盼个什么劲儿?


还有,开心疯了就把最爱的女人丢到疯人院,这什么鬼操作?


依我看,最该进疯人院的人就是他!


「是。」我竭力控制住内心厌恶,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老虎那一巴掌,把我经脉打断了,从此无法习武,以致于沦落到被下人欺负。」


王爷眼神里这才有了点悔意,一把抱住我:「对不起,想想。想想,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昨天你走后,我把欺负过你的下人已经全部杀了!从今往后,王府只有你一个女主人!我要他们知道,你是比我还重要的存在!」


「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要的就是他这点悔意,但我不会跟他走。


惯于家暴的男人,别指望他会痛改前非。


更何况,爱他的,嫁给他的人是书中的林想想,不是我这个来自 21 世纪的灵魂!


「王爷,您回去吧!我刚已经说过了,我需要冷静几天。」我没有回应他的拥抱,也没有推开,两只手一直垂著,语气平淡无波。


「我爱的男人,他不会疑我,怒我,骂我,打我,他会给我百分百的信任。他爱的是我,便只有我,只因为我是我,而不是因为我曾救过他。」


「因为,救命之恩,是恩,不是情,更不是爱。」


「王爷,你扪心自问,如果我昨天拿不出那块玉佩,我的结局会怎样?是不是现在挂在城门上的人就是我?」


我平静的问出书上那一幕,王爷很激动,一把推开我——


「怎么可能?!」他站起来,一甩袖子,声音很大,「我就算把自己挂城门,也绝对舍不得挂你!」


我内心呵呵。


目光在破茅草屋里转了一圈。


(5)


疯人院的守卫加强了。


强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但白天菜市场的叫卖声实打实的小了,夜里青楼姑娘招揽客人的声音也小了,疯人院半夜再没有奇怪的访客,也没有小猫般的呜咽。


惨叫声依然不时传来,我仔细观察过,是那位摄政女王。


我替她脑补出 100 万字的大戏,年轻时醉心宫斗,残害后妃,残害皇子,到后来大权在握,连皇上都不看在眼里,原以为天下无敌,没料到每每午夜梦回,那些被她残害过的人,一个个化为厉鬼来找她。


红苹果和灰蘑菇依旧。


无论是瑟瑟寒风还是霏霏细雨,都无法阻挡她们一个蜷在树上发抖,一个蜷在地上发抖。


我有一天闲得无聊,蹲在灰蘑菇旁边。


她看著我,奇怪的问:「你是谁?」


我看了看身上衣服,回答:「我是新长出来的小花蘑菇。」


灰蘑菇抬头,看了看头上红苹果,奇怪的问:「没掉下来啊,怎么会长出个新的?」


「我也不知道。」我说,「我在地里呆了很久,想出来透透气,就顶啊顶,顶出来了。」


灰蘑菇呆滞了一会儿,慢吞吞站起来。


我跟在她身后,看著她走进厨房,揭开灶台上大铁锅的锅盖,再爬进去,抱著头蹲在锅里。


「你在做什么?」我再问。


「煮蘑菇。」灰蘑菇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蘑菇汤好喝,小蘑菇长大也要咕噜咕噜。」


我没想到从苹果到蘑菇竟有一套自洽的逻辑:苹果熟了,腐烂后落在地上,地上长出蘑菇,蘑菇长大后,放进锅里煮成蘑菇汤……


厨房是院长的重要领地,我看著蹲在锅里的灰蘑菇,想著待会儿劝她出来也麻烦,便想把麻烦留给院长。


然,就在我打算离开厨房的时候,看见灶台边的地上,有一小截白骨。


厨房这种地方,有猪骨头,鸭骨头,鸡骨头,牛骨头都很正常,可那块骨头……实在太像人的手指骨!


我的背脊一阵发凉,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院长坐在灶台边,抱著一只煮熟的人手,像啃鸡爪子一样,慢条斯理啃著。


「这里煮过其他蘑菇吗?你是不是吃过?!」我咻的转身,问得很急,双臂撑在灶台上,心脏砰砰砰。


「王妃在这里做什么?」阴恻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忙著转身,就看见院长站在门口,光线从他身后打来,脸上全是阴影。


他一步步朝前,手上握著把镰刀,刀刃在冬日的阳光中闪著冰凉的光。


「我……」


我承认,我害怕了。


这 TM 简直就是恐怖片里的名场面!


我想退,可身后是灶台,退无可退,后腰紧紧抵在灶台边缘,一只手抓著锅盖,下意识保护比我更弱的灰蘑菇。


「蘑菇汤好喝!」身后灰蘑菇忽然开口,脆生生的语气。


我蓦的一惊,转头朝铁锅里看去,只见这个 40 多岁的女人,双肘支在膝上,双手托著下巴,神情恍若 8 岁孩童。


她抬头望著我,哧溜吸一下差点流出来的哈喇子,再咕噜吞进去,眼神贪婪,仿佛我才是即将端上桌的炖蘑菇。


我……


我这是腹背受敌,脚步不由往前。


穿到虐文已经够惨了,原想竭尽全力拯救女主,把虐文改成爽文,为女主出一口恶气,没想到一时虐渣一时爽,爽完直接火葬场。


还不如当初被王爷挂在城墙上呢!


挂在城墙的话,我这会儿已经被男二和守城将军联手救下,说不定已经在赶往神医谷的路上了……


如果说虐文的生存指数是 30%,那惊悚片的生存指数……


大概只有 0.3%。 


第 2 章 王妃,逃出去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我用尽浑身力气,气流从胸腔喷薄而出:


「大胆王俊生!」


王俊生是院长的名字,他驻足。


「你该知道,我不但是凌王妃,还是镇国将军府大小姐!我要真在你这里出了事,踏平你这里的,不光是王府的侍卫,还有林家的千军万马!」


我发誓,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先声夺人过……


不过挺有效,院长「啪」的把镰刀丢到墙角,对著我嘿嘿笑:「王妃想多了,下官这把刀,只是把割猪草的刀……下官刚去后院割了点青菜,准备晚上煮青菜粥。」


我见他对王府和将军府尚有顾忌,侧头看了灰蘑菇一眼:「她怎么回事?」


院长躬身:「院子里只会有一个蘑菇,王妃刚才做什么了?」


我回房间换了套衣服,然后把之前穿的丢院子里大树下,朝著厨房的方向大声:「哎,刚才那个小花蘑菇呢?怎么这么快就蔫了?院子里没了蘑菇可怎么办啊?」


不一会儿,灰蘑菇重新回到树下。


(6)


王爷绝对是个奇葩。


自那天找我后,他每天后半夜都会偷偷摸摸到疯人院,在床边坐两三柱香时间再离开,我估摸著是赶早朝。


好几次睁开眼睛,看见的都是他离开的背影。


我没揭穿他,只假装不知道。


一来,我实在不想和他说话,说来说去,不外乎「你还爱不爱我」之类没营养的话;


二来,他对这个皮囊多在乎一点,我在这里就安全一点,至少院长不敢明目张胆出幺蛾子。


这几日,我一直试图和外界联系。


林家势力主要在军方,我联系的是守城将军,他是我爹的老部下。根据书上记载,林想想挂城门时,救她出去的就是守城将军和男二。


我不是从前的林想想,不想与男二男三男四有任何感情纠葛,我只想靠自己……和娘家。


最好逃出去后,一路往南,到边疆,和我爹我哥他们在一起,然后再徐徐图之,看怎么惩罚王爷这个大病娇大傻逼。


林想想的仇,我会替她报,但不会像书上一样,率军从南打到北,以一国百姓、半壁江山为代价;更不会在王爷幡然悔悟,挨了她一剑后,就原谅他……


守城将军说,出城事宜他已准备好,8 路人马,随时接应。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把我接出去?疯人院守卫森严,送个小纸条进来容易,大变活人出去很难。


他建议白天行动。


白天街上人多,混淆视听相对容易。


我认同他的观点,勤勤恳恳研究了所有进出疯人院的可藏身的物件,包括每天送食物来的板车,运潲水或粪便出去的大桶。


板车一目了然,而送潲水和粪便的大桶……


很遗憾,我对自由的渴望,远远抵不上我对藏身潲水或粪便中的恐惧。


我无数次安慰自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细心一点,一定能找到机会」,心里却乱成一批,且越来越乱……


因为肉食动物王爷越来越不满足每天只看一会儿。


他有时会摸摸我的脸颊,指腹在我唇上摩挲停留片刻;有时会凑到我的脖颈边,深深吸气,还会舔舔我的耳垂……


最危险的一次,他亲了我。


亲的嘴唇。


柔软的舌头试图撬开我的牙关,我疯狂权衡:


醒 or 不醒?


如果醒来,因为有了互动,会不会更加激发他兽的一面?如果不醒,谁能告诉我,睡梦中被人亲,牙齿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我还没想清楚,就听他低笑:


「想想,你还要装多久……」


我更加不敢醒了。


他的吻不再深入,只唇贴著唇,每说一个字,就有一次分开与触碰:「想想,你后悔当初救我吗?」


我依然不吭声,然后听见他再次低笑:「睡得像小猪一样……没想到,住进疯人院后,你的睡眠倒比从前好了许多……」


我感慨:


小言情的套路啊!无论多么牛逼的男主,一旦面对女主,智商瞬间掉成渣……


不是说武功超绝吗?连睡著和醒著的呼吸音都听不出来?


那天,离开的时候,王爷凑在我耳边:


「想想,无论你真睡还是假睡,我再给你三天。」


「三天内,你要不自己回王府,打开疯人院大门,外面侍卫自会送你回去;要不,三天后,我把你扛回去……回去后,我自然会说服你。」


我总觉得最后三个字,与其说是「说服你」,不如说是「睡服你」。


我忙著给守城将军送信,打算次日佯装想通了要回王府,然后在路上闹肚子痛,请他安排好替身,在某家小酒馆的茅厕来一出李代桃僵。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7)


我的睡眠质量很差。


确切的说,是晚上很差,白天很好。


换做任何人待在这家肯定有问题的疯人院,都不会好。


这天夜里,我先是听见窸窣的脚步声,以为院长又放人进来了,睁开眼睛就看见黑影站在门口。


黑影手上有刀。镰刀。


且高高举起。


我第一反应是院长,第二反应就知道不是了,因为院长比黑影更高更壮。


来的是个女人。


我倏地起身,女人已挥刀朝我扑来。


第一刀扑了个空。


月光下,我看清女人的脸,竟是白天蹲树下的灰蘑菇,她恶狠狠的盯著我,嘴里喃喃:「杀了你,杀了你!」


「为什么?」明知向精神病患者问缘由很奇怪,但我依然问出。


「你是毒蘑菇!」灰蘑菇再一刀朝我扑来,嘴里念念有词,「你会毒死所有人,我要杀了你……」


我再次躲过,脑回路被迫与灰蘑菇同步:「你弄错了!我不是毒蘑菇,我是虫草!虫草是大补品!没有毒!」


灰蘑菇迟疑了。


我趁著她迟疑的间隙,双手举起,双肘微弯,假装是虫的两个触手,然后疯狂扭动身体。


「看见了吗?我现在是虫的状态,虫草的『虫』,蘑菇能像我自己这样吗?」


灰蘑菇学我高举双手,身体扭动了一下,很肯定说了声「能」,再次朝我扑来。


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面对杀伤性武器,除了躲,根本别无他法。


我朝门外冲去。


只听「砰砰」两声,第一声是大门关上,第二声是我撞在门上。


肉痛。


我吸了口气,就听见外面稀里哗啦,竟是上锁挂链子的声音。


不好!


这是瓮中杀鳖的节奏。


身后是提著镰刀追的灰蘑菇,我毫不犹豫朝窗户冲去,窗户「啪」的一声关上,院长惨白的脸在窗前一闪而过。


「王俊生!你不要命啦?」我尖叫。


院长嘿嘿低笑,笑声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细微的「噼噼啪啪」声在头顶响起。


我抬头,只见房顶有一小团火光,以肉眼可见速度向周围蔓延。


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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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惨穿越者

烟雨平生 鲁院第12期网文高研班学员。福建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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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0-11-23继续浏览内容知乎发现更大的世界打开Chrome继续明天要吃肉明天要吃肉唯美食不可辜负

王爷,王妃已经吊在城门上暴晒三天了,请问还继续吗?」

「肯认错了吗?」

「王妃第二天的时候已经死了。」

男人面无表情,

「那就葬了吧。」

阿苏坐在树枝上看著她生前爱慕至深的男子,眼中尽是恨意。

呵,用她的死来换他一生的锦绣荣华,这个男人还真的是不要脸。

真不甘心啊。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她已经死了。

「想报仇吗?」

一道妖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苏回头,却见是一个红衣女人,戴著一张鬼魅面具。

「你能看见我?」

「你说呢?」

「我想报仇,可是,我已经死了。」

女人轻笑,「死而复生,又不是什么难事。」

「你能帮我?」

「你怎么报答我呢?」

阿苏一怔,「我不知道,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我不需要钱财。」女人递给她一枚发簪,「我要你,将这枚发簪刺向他的心口。」

阿苏接过发簪,笑了。

一个月后,京城盛传,琰王殿下一掷千金,纳了红袖招的头牌为妾。

皇帝大为恼怒,罚了琰王半年俸禄。

琰王丝毫不在意,他巴巴地守在美人身边,恨不得时时刻刻粘著她。

美人梳妆也是美的。

琰王兴起之至甚至提笔为她画眉。

美人低眉浅笑。

美貌,也是一种手段。

阿苏幽幽一叹,想来她上辈子不得宠爱大多也是因为一张平平无奇的相貌罢。

好在,这具身体美貌至极,与她而言,正是复仇的好利器。

呵,琅王。

「曦禾,你真美。」

琰王痴痴地看著她,

「倾国倾城,莫不如此。」

阿苏红著脸轻推一把琰王,娇嗔道,「王爷,过几日的寿宴,曦禾一定要去吗?」

琰王朗声大笑,「曦禾,如今你是我府中唯一的女主人,你不去谁去?」

阿苏的脸更红了。

美人娇羞,更惹怜爱。

琰王俯身亲了下去。

一室春光。

阿苏见到琅王时,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那头的琅王见到她时,怔了一下。

美。

真的美。

怪不得六弟一掷千金。

琅王想。

阿苏收回目光,

不急,慢慢来。

她有的是时间。

因吃了些酒,席间阿苏悄悄溜出来吹一吹冷风,好清醒一番。

说起来啊。

她也很久没进过宫了。

也不知道那株海棠还在吗?

当年,海棠花下,少女怀春。

如今,少女成为枯骨,曾经满心欢喜的,却成了此生最恨。

下雪了。

阿苏恍恍惚惚伸出手,感受落在手心的那一抹凉意。

她死的时候,正赶著秋老虎,太阳毒辣。

那天,她最盼的就是能有一丝丝的凉意。

琅王出来时,就看见美人沉思。

不知道怎的。

琅王觉得他认识眼前的这个美人。

可是他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阿苏回头的时候,看著那人怔在原地,直愣愣地看著她。

「琅王安好。」

阿苏盈盈一拜,「飘雪了,王爷出来醒酒可要注意些。」

说完,就要回去。

阿苏与琅王擦肩而过。

莫名的,

琅王心里泛起一股烦躁。

他应该认识这个人的。

可他想不起来了。

等琅王回到殿内,却见琰王吃多了酒,正说著浑话。

言行举止,粗鄙之至。

偏偏父皇觉得这是稚子之态,很是喜欢。

琅王看向阿苏。

阿苏也在看著他。

美人眼中尽是无奈。

水眸盈盈,直叫人觉得心疼。

这个女人,该是他的。

琅王吃了一杯酒,按下心中歧念。

阿苏也喝了一杯果酒。

清甜芳香,教人觉得舒服。

她勾起一抹笑,

上钩了。

除夕夜里,琰王抱著阿苏守岁,外面的雪下得很大。

「等雪停了,我给你堆个雪人吧。」

阿苏微微一笑,「我堆雪人很好看的。」

琰王道,「我知道,很漂亮。」

知道?

阿苏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是琰王在顺著她的话罢了。

堆雪人啊,她以前未出阁时每年都要堆一个。

想到以前,阿苏眼中尽是温柔。

也不知道阿爹阿娘怎么样了?

他们还好吗?

一晃眼,就是开春了。

立春那天,阿苏见到了那个让她复仇的女人。

女人笑意盈盈,看向阿苏的眼睛却很平静,

「你还有六个月的时间。」

阿苏眉眼弯弯,

「可以动手了呢。「

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好日子。

琰王携美人上香。

恰巧在护国寺前遇见琅王与琅王妃。

琅王妃姿色平平,琰王一向不喜欢她。

阿苏眉眼弯弯,姿色平平是真,家世显赫也是真,不然,琅王又怎么会为了娶她设计自己呢。

「四哥,我和曦禾先进去了。」

琰王极是讨厌琅王,他觉得琅王总是在图谋著什么。

不安好心。

眼下,见琅王一直盯著曦禾,更是气恼。

阿苏任由琅王扶著她离开。

进寺时,阿苏回头看了一眼。

琅王正扶著琅王妃上马车,转身就看见美人回首。

红衣美人,回眸一笑。

周围梵音缭绕。

很熟悉的感觉。

阿苏。

他记得第一次见阿苏也是在寺庙的。

青州的万佛寺。

少女簪著桃花,著粉红衣衫,站在树下娇笑。

琅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阿苏早就死了。

死在他亲手设计的局里。

他是爱阿苏的,可是他更爱前程。

娶阿苏的时候不懂事,后来才知道有一个强劲的亲家是多重要。

太傅独女心悦于他,他知道的。

他太渴望权力了。

所以,只能对不起阿苏了。

如果有来生,他再还阿苏。

琅王妃斜睨了琅王一眼,见他还在望著阿苏,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你在看四哥?」

琰王见阿苏回头,有些不开心,「我不喜欢四哥。」

阿苏也没问他为什么,只道,「琅王对琅王妃挺好的。」

琰王很是不屑,「那是你来京城尚晚。早前的琅王妃可不是现在这个。」

「早前那个琅王妃,虽然长得也不好看,但是人很不错,让人看了就想亲近。现在这个,长的不好也就算了,还很看不起人。」

琰王恨恨道,「本王最讨厌这种人了。」

阿苏笑笑,「那以前的琅王妃呢?」

「死了,据说是谋害琅王子嗣,事发后服毒自尽了。」

不是服毒,是跟著那些犯人一同吊在城墙上死的。

阿苏没再问什么。

时间不多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做的怎么样了。

琅王有些烦躁。

近来总是想起阿苏。

阿苏,阿苏。

这个他对不起的女人。

他觉得阿苏应该会体谅他。

只要他当了皇帝,他就追封她为皇后,扶持她的家人。

若有来生,再慢慢还她。

可是,这几天总是能想起阿苏,他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对不对。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琅王不敢想像。

如果是错的,那这一切都白费了。

他没有错。

没有。

外面隐约传来王妃呵斥下人的声音。

琅王恍惚,若是阿苏,必定不会这般……

京郊外桃花开的时候,皇后娘娘的寿辰也到了。

阿苏鬓边簪著几朵桃花,低眉浅笑间就教琰王失了神,他抱著阿苏,神情愉悦,「能得曦禾,吾生之幸。」

阿苏但笑不语。

皇后娘娘的寿宴很是盛大。

京里面有诰命的夫人基本上都来了。

各位大人都还没下朝,崇阳园里还是以女眷为主。

那头的琅王心里正琢磨著怎么趁这次机会拉拢人时,这边的阿苏也安排好了人,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次了。

阿苏虽然死了,但她的人脉还在。

这段时间,她留在琅王府的一些暗棋一点一点接近琅王,时不时地让他想起死去的阿苏,估摸著也该有成效了。

等到宴会进行了一半,阿苏见琅王起身出去,找个醒酒的理由也出去了。

琅王被小丫鬟洒了一些酒,碍于场合,只得起身去偏殿换衣服。

还没等换呢,就有人进来了。

听声音是六弟的宠妾。

鬼使神差般的,琅王躲在了屏风后面。

阿苏今日穿的是绯色流仙裙,举止间尽带一丝魅惑。

琅王有些发怔,他记得,阿苏最喜欢绯色流仙裙了。

阿苏、阿苏,怎么又想起了她?

这几日不知怎么了,总是想起她。

阿苏也看到了他,她微微一笑,「阿烨,我回来了。」

琅王当即就懵了,「你怎么……」怎么知道他的小字?

阿苏笑得更加妩媚,「我是阿苏啊。」

「不,阿苏已经死了。」

「可我死的太冤了,不甘心,又回来了。」

琅王面色有些苍白,「你有什么不甘心的?你自己与人私通………」

「私通?」阿苏慢慢走向他,「私通与否,你不应该很清楚吗?」

琅王朝后退了一步,「本王哪里知道。」

阿苏才不管他知不知道,她道,「地下太冷了,你来陪我好不好?」

「你这个样子,六弟知道吗?」

阿苏拿出了簪子,「他知道又何妨?」

「他这么爱你……」

「爱?不过是贪图美色罢了。便是你,若不是同样因为这张脸,你早在我进来那一刻就该走出来,而不是躲在屏风后面。」

阿苏继续笑,「你知道吗?被你陷害的那一次,我迷迷糊糊间,竟然觉得那个男人还不错。」

「琅王殿下为了赢娶新欢。不惜把自己的妻子送给别的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

「啧啧啧,那男人挺厉害的,把我弄哭了好几次……」

阿苏话还没说完,琅王就甩过来一巴掌,面色狠戾,「贱人!不知羞耻!」

阿苏受了这一巴掌,笑得更加诡异,「若是全天下的人知道琅王不行该是如何反应?」

是的,琅王不行。

琅王幼时受了惊吓,这些年来,一直碰不得女人。

倒是很喜欢女人惊恐时的样子。

这个秘密还是阿苏做鬼的时候才知道的。

原来,这么多年,她以为的恩恩爱爱都不过是幻香下的幻影罢了。

就连房事都是用幻香迷晕了她,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阿苏哪里能甘心,她想起自己死时的绝望,眼中尽是怨恨,「所以我来报仇了。」

琅王在她说出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时,就已经缓不过来了,所以在阿苏刺向他时,他都没来的及躲开。

终于,报仇了吗?

「做得不错。」

女人从阿苏背后走出,拔出那枚簪子,很奇怪的,簪子上竟然没有血,一滴也没有。

干干净净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阿苏笑笑,「下辈子不想这么累了。」

女人看著她,「不会的。你会过得很好的。」

「可是,太累了。」阿苏叹口气,「我想歇歇。」

那边的琅王还在昏迷,阿苏估摸著琰王快来了,起身收拾一下。

琰王冲进来的时候,就见他心爱的女人狼狈而又绝望地坐在地上,她面前躺著的是他的四哥。

「曦禾……」

阿苏凄凉一笑,「王爷,妾身负了您。」

「你说什么啊。」

阿苏没有回答,她站起来狠劲地撞向身后的墙。

闭眼前的一幕就是琰王奔向来的样子。

真累啊。

下辈子可不能再这个样子了。

皇后寿宴之后,琰王的美人突发癔症去了。

又了几天,琅王疯了。

皇帝好面子,索性将他囚禁于琅王府。

还没过半年呢,琅王就死了。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琅王发丧那天,琰王去喝了酒。

伺候他的歌姬觉得这位大人真是奇怪。

抱著酒瓶子又哭又喊的。

说什么给你报仇了。

呵,奇怪。

不过,给的赏银挺多的。

临走时,甚至又赏了一两银子。

「你的眼睛很像……」

像什么?

歌姬迷惑不已。

琰王大笑离去。

又下雪了。

琰王伸手接住一片雪,以前有一个小姑娘说要给他堆一个雪人,可是后来她失约了。

小骗子。

琰王微红著双眼,

就是小骗子。

以后再也不理小骗子了。

雪越下越大了。


王爷,王妃已经吊在城门上暴晒三天了,请问还继续吗?」

「肯认错了吗?」

「王妃第二天的时候已经死了。」

男人面无表情,

「那就葬了吧。」

阿苏坐在树枝上看著她生前爱慕至深的男子,眼中尽是恨意。

呵,用她的死来换他一生的锦绣荣华,这个男人还真的是不要脸。

真不甘心啊。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她已经死了。

「想报仇吗?」

一道妖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苏回头,却见是一个红衣女人,戴著一张鬼魅面具。

「你能看见我?」

「你说呢?」

「我想报仇,可是,我已经死了。」

女人轻笑,「死而复生,又不是什么难事。」

「你能帮我?」

「你怎么报答我呢?」

阿苏一怔,「我不知道,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我不需要钱财。」女人递给她一枚发簪,「我要你,将这枚发簪刺向他的心口。」

阿苏接过发簪,笑了。

一个月后,京城盛传,琰王殿下一掷千金,纳了红袖招的头牌为妾。

皇帝大为恼怒,罚了琰王半年俸禄。

琰王丝毫不在意,他巴巴地守在美人身边,恨不得时时刻刻粘著她。

美人梳妆也是美的。

琰王兴起之至甚至提笔为她画眉。

美人低眉浅笑。

美貌,也是一种手段。

阿苏幽幽一叹,想来她上辈子不得宠爱大多也是因为一张平平无奇的相貌罢。

好在,这具身体美貌至极,与她而言,正是复仇的好利器。

呵,琅王。

「曦禾,你真美。」

琰王痴痴地看著她,

「倾国倾城,莫不如此。」

阿苏红著脸轻推一把琰王,娇嗔道,「王爷,过几日的寿宴,曦禾一定要去吗?」

琰王朗声大笑,「曦禾,如今你是我府中唯一的女主人,你不去谁去?」

阿苏的脸更红了。

美人娇羞,更惹怜爱。

琰王俯身亲了下去。

一室春光。

阿苏见到琅王时,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那头的琅王见到她时,怔了一下。

美。

真的美。

怪不得六弟一掷千金。

琅王想。

阿苏收回目光,

不急,慢慢来。

她有的是时间。

因吃了些酒,席间阿苏悄悄溜出来吹一吹冷风,好清醒一番。

说起来啊。

她也很久没进过宫了。

也不知道那株海棠还在吗?

当年,海棠花下,少女怀春。

如今,少女成为枯骨,曾经满心欢喜的,却成了此生最恨。

下雪了。

阿苏恍恍惚惚伸出手,感受落在手心的那一抹凉意。

她死的时候,正赶著秋老虎,太阳毒辣。

那天,她最盼的就是能有一丝丝的凉意。

琅王出来时,就看见美人沉思。

不知道怎的。

琅王觉得他认识眼前的这个美人。

可是他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阿苏回头的时候,看著那人怔在原地,直愣愣地看著她。

「琅王安好。」

阿苏盈盈一拜,「飘雪了,王爷出来醒酒可要注意些。」

说完,就要回去。

阿苏与琅王擦肩而过。

莫名的,

琅王心里泛起一股烦躁。

他应该认识这个人的。

可他想不起来了。

等琅王回到殿内,却见琰王吃多了酒,正说著浑话。

言行举止,粗鄙之至。

偏偏父皇觉得这是稚子之态,很是喜欢。

琅王看向阿苏。

阿苏也在看著他。

美人眼中尽是无奈。

水眸盈盈,直叫人觉得心疼。

这个女人,该是他的。

琅王吃了一杯酒,按下心中歧念。

阿苏也喝了一杯果酒。

清甜芳香,教人觉得舒服。

她勾起一抹笑,

上钩了。

除夕夜里,琰王抱著阿苏守岁,外面的雪下得很大。

「等雪停了,我给你堆个雪人吧。」

阿苏微微一笑,「我堆雪人很好看的。」

琰王道,「我知道,很漂亮。」

知道?

阿苏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是琰王在顺著她的话罢了。

堆雪人啊,她以前未出阁时每年都要堆一个。

想到以前,阿苏眼中尽是温柔。

也不知道阿爹阿娘怎么样了?

他们还好吗?

一晃眼,就是开春了。

立春那天,阿苏见到了那个让她复仇的女人。

女人笑意盈盈,看向阿苏的眼睛却很平静,

「你还有六个月的时间。」

阿苏眉眼弯弯,

「可以动手了呢。「

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好日子。

琰王携美人上香。

恰巧在护国寺前遇见琅王与琅王妃。

琅王妃姿色平平,琰王一向不喜欢她。

阿苏眉眼弯弯,姿色平平是真,家世显赫也是真,不然,琅王又怎么会为了娶她设计自己呢。

「四哥,我和曦禾先进去了。」

琰王极是讨厌琅王,他觉得琅王总是在图谋著什么。

不安好心。

眼下,见琅王一直盯著曦禾,更是气恼。

阿苏任由琅王扶著她离开。

进寺时,阿苏回头看了一眼。

琅王正扶著琅王妃上马车,转身就看见美人回首。

红衣美人,回眸一笑。

周围梵音缭绕。

很熟悉的感觉。

阿苏。

他记得第一次见阿苏也是在寺庙的。

青州的万佛寺。

少女簪著桃花,著粉红衣衫,站在树下娇笑。

琅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阿苏早就死了。

死在他亲手设计的局里。

他是爱阿苏的,可是他更爱前程。

娶阿苏的时候不懂事,后来才知道有一个强劲的亲家是多重要。

太傅独女心悦于他,他知道的。

他太渴望权力了。

所以,只能对不起阿苏了。

如果有来生,他再还阿苏。

琅王妃斜睨了琅王一眼,见他还在望著阿苏,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你在看四哥?」

琰王见阿苏回头,有些不开心,「我不喜欢四哥。」

阿苏也没问他为什么,只道,「琅王对琅王妃挺好的。」

琰王很是不屑,「那是你来京城尚晚。早前的琅王妃可不是现在这个。」

「早前那个琅王妃,虽然长得也不好看,但是人很不错,让人看了就想亲近。现在这个,长的不好也就算了,还很看不起人。」

琰王恨恨道,「本王最讨厌这种人了。」

阿苏笑笑,「那以前的琅王妃呢?」

「死了,据说是谋害琅王子嗣,事发后服毒自尽了。」

不是服毒,是跟著那些犯人一同吊在城墙上死的。

阿苏没再问什么。

时间不多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做的怎么样了。

琅王有些烦躁。

近来总是想起阿苏。

阿苏,阿苏。

这个他对不起的女人。

他觉得阿苏应该会体谅他。

只要他当了皇帝,他就追封她为皇后,扶持她的家人。

若有来生,再慢慢还她。

可是,这几天总是能想起阿苏,他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对不对。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琅王不敢想像。

如果是错的,那这一切都白费了。

他没有错。

没有。

外面隐约传来王妃呵斥下人的声音。

琅王恍惚,若是阿苏,必定不会这般……

京郊外桃花开的时候,皇后娘娘的寿辰也到了。

阿苏鬓边簪著几朵桃花,低眉浅笑间就教琰王失了神,他抱著阿苏,神情愉悦,「能得曦禾,吾生之幸。」

阿苏但笑不语。

皇后娘娘的寿宴很是盛大。

京里面有诰命的夫人基本上都来了。

各位大人都还没下朝,崇阳园里还是以女眷为主。

那头的琅王心里正琢磨著怎么趁这次机会拉拢人时,这边的阿苏也安排好了人,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次了。

阿苏虽然死了,但她的人脉还在。

这段时间,她留在琅王府的一些暗棋一点一点接近琅王,时不时地让他想起死去的阿苏,估摸著也该有成效了。

等到宴会进行了一半,阿苏见琅王起身出去,找个醒酒的理由也出去了。

琅王被小丫鬟洒了一些酒,碍于场合,只得起身去偏殿换衣服。

还没等换呢,就有人进来了。

听声音是六弟的宠妾。

鬼使神差般的,琅王躲在了屏风后面。

阿苏今日穿的是绯色流仙裙,举止间尽带一丝魅惑。

琅王有些发怔,他记得,阿苏最喜欢绯色流仙裙了。

阿苏、阿苏,怎么又想起了她?

这几日不知怎么了,总是想起她。

阿苏也看到了他,她微微一笑,「阿烨,我回来了。」

琅王当即就懵了,「你怎么……」怎么知道他的小字?

阿苏笑得更加妩媚,「我是阿苏啊。」

「不,阿苏已经死了。」

「可我死的太冤了,不甘心,又回来了。」

琅王面色有些苍白,「你有什么不甘心的?你自己与人私通………」

「私通?」阿苏慢慢走向他,「私通与否,你不应该很清楚吗?」

琅王朝后退了一步,「本王哪里知道。」

阿苏才不管他知不知道,她道,「地下太冷了,你来陪我好不好?」

「你这个样子,六弟知道吗?」

阿苏拿出了簪子,「他知道又何妨?」

「他这么爱你……」

「爱?不过是贪图美色罢了。便是你,若不是同样因为这张脸,你早在我进来那一刻就该走出来,而不是躲在屏风后面。」

阿苏继续笑,「你知道吗?被你陷害的那一次,我迷迷糊糊间,竟然觉得那个男人还不错。」

「琅王殿下为了赢娶新欢。不惜把自己的妻子送给别的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

「啧啧啧,那男人挺厉害的,把我弄哭了好几次……」

阿苏话还没说完,琅王就甩过来一巴掌,面色狠戾,「贱人!不知羞耻!」

阿苏受了这一巴掌,笑得更加诡异,「若是全天下的人知道琅王不行该是如何反应?」

是的,琅王不行。

琅王幼时受了惊吓,这些年来,一直碰不得女人。

倒是很喜欢女人惊恐时的样子。

这个秘密还是阿苏做鬼的时候才知道的。

原来,这么多年,她以为的恩恩爱爱都不过是幻香下的幻影罢了。

就连房事都是用幻香迷晕了她,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阿苏哪里能甘心,她想起自己死时的绝望,眼中尽是怨恨,「所以我来报仇了。」

琅王在她说出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时,就已经缓不过来了,所以在阿苏刺向他时,他都没来的及躲开。

终于,报仇了吗?

「做得不错。」

女人从阿苏背后走出,拔出那枚簪子,很奇怪的,簪子上竟然没有血,一滴也没有。

干干净净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阿苏笑笑,「下辈子不想这么累了。」

女人看著她,「不会的。你会过得很好的。」

「可是,太累了。」阿苏叹口气,「我想歇歇。」

那边的琅王还在昏迷,阿苏估摸著琰王快来了,起身收拾一下。

琰王冲进来的时候,就见他心爱的女人狼狈而又绝望地坐在地上,她面前躺著的是他的四哥。

「曦禾……」

阿苏凄凉一笑,「王爷,妾身负了您。」

「你说什么啊。」

阿苏没有回答,她站起来狠劲地撞向身后的墙。

闭眼前的一幕就是琰王奔向来的样子。

真累啊。

下辈子可不能再这个样子了。

皇后寿宴之后,琰王的美人突发癔症去了。

又了几天,琅王疯了。

皇帝好面子,索性将他囚禁于琅王府。

还没过半年呢,琅王就死了。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琅王发丧那天,琰王去喝了酒。

伺候他的歌姬觉得这位大人真是奇怪。

抱著酒瓶子又哭又喊的。

说什么给你报仇了。

呵,奇怪。

不过,给的赏银挺多的。

临走时,甚至又赏了一两银子。

「你的眼睛很像……」

像什么?

歌姬迷惑不已。

琰王大笑离去。

又下雪了。

琰王伸手接住一片雪,以前有一个小姑娘说要给他堆一个雪人,可是后来她失约了。

小骗子。

琰王微红著双眼,

就是小骗子。

以后再也不理小骗子了。

雪越下越大了。


「王爷,王妃已经吊在城门上暴晒三天了,请问还继续吗?」

「肯认错了吗?」

「王妃第二天的时候已经死了。」

侍卫来报的时候,我吃点心的动作一顿,红豆酥的碎渣还粘在嘴侧,只怔怔地看向对面的男子。

他眉宇间神色微微恍惚,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这座王府的女主人已经死了的消息。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长久的缄默下,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哥,你……」

他回神,看向我:「小妹,你嘴角沾了碎屑。」他拿起手帕,温柔的帮我擦拭嘴角。

他擦了一下又一下,还毫无所觉,直到我嘴角泛起疼意:「嘶……哥,疼!」

他手一松,手帕轻飘飘落在地上。

「疼吗? 我也……好疼。」

——————

长安城来了一位天仙似的姑娘。

我整日里待在王府,只能听到丫鬟小厮们得空时闲谈的传闻碎语。据说,整个城里,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想在芳音阁一睹这位姑娘的绝世姿容。

这位姑娘初来乍到,入了长安城最负盛名的乐坊,做了一名乐伎,还未正式出场过,便已先声夺人,在城中掀起了一阵风浪。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中不免哀叹。这种状况,放在偌大的长安城,便不足为奇是也。

绝世容颜,却一朝为伎,受万人追捧,左不过倒最后是沦为了哪个达官贵人的玩物,亦或是年老色衰,被五陵年少们背弃的下场。

这便是长安城的悲哀,来往声色犬马,人们风靡一时的秘辛八卦,最后也会变作尘埃或是落叶,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罢了。

你若问我为何看的如此透彻。

说不清道不明,大概是在这种牢笼似的环境里待著久了,看惯了万人空巷,也看惯了门庭冷落。

在这四四方方的长安城,没有谁可以芳华永驻。

不过这位姑娘确实有所资本,如今已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倒不免好奇,是怎样的动人歌喉,把一座城的人都唱醉了。

————

我出生在寅王府,父亲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夺嫡时父亲颇有远见,全力辅佐于当今圣上,得以保全一生加之整个王府的荣华富贵。

在一年之前,父亲与母亲不幸双双离世,哥哥子承父业,成了新的寅王。

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

那日,哥哥从重华宫宴回来后,大醉酩酊。一个人爬上阁楼遥看星空。侍卫们无计可施下,无奈,来向我禀明情况。

我这个哥哥……都成了王爷了,还总是耍小孩子心性。

深夜里,我冒著寒风,爬上阁楼去寻他。

他一个人静静坐著,手里捧著一壶酒,准备往嘴里灌。

我一把拽下他的酒壶,道:「哥!你再喝,喝死了,一会从楼上栽下去,便一了百了罢了!」

他没有理我,依旧抬头看著满天繁星。

我在他身侧坐下,看他神色落寞,语气缓和下来:「你还在想她吗?」

他叹了口气,开口:「她大抵是做鬼都不肯放过我吧。日日来我梦里,眼睛都哭的肿成了核桃。」

我听他说起这事便来气:「是你活该,你既爱她,就不该留她在身边,白白两人互相折磨。」

「是我的错罢了,原是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终是我对不住她。」

我的哥哥,平日里矜贵自持的寅王。这一次,他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向我的嫂嫂,被他活活暴晒至死的嫂嫂,道了一声歉。

——————

寅王妃死的几日前,她是准备要杀了我哥哥的。

哥哥在睡梦之时大叫惊醒,看到嫂嫂拿著一根银簪正准备刺向他。

起初他真的以为是做了一场噩梦,直到守夜侍卫们闻声闯入,将嫂嫂钳制住,那根银簪咣当坠地,雪白的月光渗入窗前,将银簪照的格外渗人。

他才恍然,他的枕边人,此时此刻正满怀恨意的看向他,片刻之前,她想杀了他。

哥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一生中唯一的片刻温情,大概只许给了他的王妃。

只是他的王妃一丝一毫都感受不到。

事发后第一日的时候,哥哥将她暂时关押起来。

我于心不忍,想到嫂嫂锦衣玉食久了,难免不太适应,拿了她素日爱吃的点心偷偷去看她。

谁知……

她趁我不备时,在我给她拿的点心中加入了早先藏好的鹤顶红,又先哄我吃下。

幸得我所食不多,当值侍卫又及时赶到。后经郎中全力医治,暂无大碍,只暂时陷入了昏迷。

————

我醒来时,便听说哥哥生了大气。将嫂嫂吊在城门上已经两日了。

我看著外面艳阳高照,灼灼的日光晃的人眼睛生疼,心中大骇。

我是知道哥哥心狠的,嫂嫂再怎么对他都不要紧,只是这次……涉及到他的至亲,他是真的动了大怒。

我拖著病弱的身体去求见他。他不见我。只派人来回我:

「收起你那可怜的怜悯之心,她是想害死你的人。」

我无法,他说的很对,我差点因她丢了性命。

——————

此刻阁楼上,我想到此前种种,不免心中五味杂陈。

斯人已逝,再挽回不了了。

哥哥突然定定望向我,道:「你前几日同我说,芳音阁来了一位名动京城的乐伎?」

我有些怔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你说这个。是啊,怎么了?」

他突然站起身,也将我一并拽了起来:「走,同我去瞧瞧。」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此刻就去吗?」

他语气晦暗:「不正是深夜里,那种地方的好戏才会开场吗?」

我不由想起了从前的寅王妃,也是歌伎出身,与哥哥在繁华的长安不夜城相遇,一生纠葛。

————

我与哥哥一同去了芳音阁,此刻那烟花之地,早已经是香帏风动花入楼,鸭啼莺动,香气缭绕。

过了不久,后台传来报幕之声:「接下来,该是今晚的压轴曲目,各位,好戏,可要开场了。」

全场静默下来。

我缓缓屏住了呼吸,我知道,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位姑娘,要表演了。

须臾间,一位女子缓缓从舞台上侧秋千机关处降下,裙裾飞扬,月白色纹的曳地轻襦,罩一层淡鹅黄烟云软罗水绉纱,远观近看都有一种神韵好似从她骨子中沁出,人间而不食烟火之象。面部用轻纱淡遮,朦朦胧胧,教人看不真切。

举目青山出,回首暮云远。

这便是我的直观印象。

我不禁偏头看向哥哥,发现他神色怔住,似是看的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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