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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之後,當我們疲憊地打著哈欠拿起手機,隨手翻看微博上各種不知所云的內容,除了感慨垂垂老矣外,一定不會想起多年前曾霸佔微博熱搜榜的#理塘丁真#和由他引發的一場連續劇。

故事要從一個不到十秒的視頻說起。某天,想去村口買速食麵的丁真無意間闖入攝影師的鏡頭,憑藉著又甜又野的長相,丁真迅速引起廣大網友關注,視頻火的一塌糊塗,單條點贊數就超過了270萬。

不止丁真。2020年好像突然成了全民造星的黃金時代,先有不可以受傷的小張,再是鹽城高考最美送花女孩,緊接著是被紛紛喊老婆的央視記者王冰冰,最後是近日屢屢霸佔微博熱搜的田野男孩丁真……

故事好像各不相同,卻又千篇一律。為什麼會這樣?今天我們再次提出那個一直在問卻又等不到答案的問題——當我們討論這些事件的時候,我們在討論什麼?

技術賦權:新媒體時代的快閃式「頂流」

「人從伊甸園下到塵世,就和技術相伴而行……對人類來說,沒有技術的生存只是一種抽象的可能性。」

——唐·伊德

當互聯網的巨輪轟隆隆地軋過現代社會的康庄大道,我們後知後覺地發現:技術並非完全中立的擺設,它可以介入個人與事物的關係,改變雙方的面貌。回顧媒介發展史,幾乎每一次重大突破和變革都是在新媒介技術推動下完成的。

當下的媒介技術打破了傳統信息傳播的時空限制,並使其以更直觀、豐富、生動的符號展現在我們面前。我們沉醉於新興媒介帶來的繁華綺麗的擬態環境,卻未曾注意到童話的反面:以現代科技為基礎的大眾傳播在開拓人類生存空間的同時,也保持了它對信息這一權力資源的壟斷式佔有。

傳播權力的泛化使個體話語空間不斷彰顯,我們稱之為技術賦權。尼古拉斯·尼葛洛龐帝就曾預言:「數字化生存天然具有賦權的本質,這一特質將引發積極的社會變遷。」

網路媒介打破了傳統意義上的垂直信息傳播模式,信息的平等化網路傳播推動了古希臘「廣場政治」的回歸——「通過建構一個廣場式的公共對話空間, 打破了空間的區隔和權力對身體的規訓,為人們表達觀點、溝通意見、參與政治提供了恰當的場景。」互聯網天然是對話的空間,當丁真的視頻不經意被放置在這一廣場中心,來自不同地區、不同階級的多樣網民積极參与,在對話和討論中建構出新的意義和場景。

於是便出現了頗為弔詭的傳播景觀:儘管層出不窮的「造星團隊」斥巨資想在流量世界中分得一杯羹,小張、送花女孩、王冰冰、丁真等人卻驟不及防毫無預兆地出現,並迅速吸引人們的注意力,在流量邏輯下成為新時代的快閃式「頂流」。

11月30日熱點詞雲圖,源自雲合數據

梅羅維茨在《消失的地域:電子媒介對社會行為的影響》一書中強調了傳播媒介對社會場景的影響,指出「新的傳播媒介的引進和廣泛使用,可能重建大範圍的場景,並需要適應新的社會場景的行為。

我們可以看到的是,在流動變換的互聯網社會場景中,傳統的規則與權力被消解,擁有話語權的大眾不斷在新的關係情境和社會期待中發揮能動性,重新尋找歸屬感與認同感。這種認同感和歸屬感在丁真事件中表現為共同擁護的「甜野男孩」的標籤,在小張事件中則表現為「顏值即正義」的粗暴認同。

在現代傳播技術的推動下,受眾積极參与文化生產過程, 由此與「傳者」展開博弈, 最終分享了本由前者壟斷的媒介文化生產權力

意義再造:後現代的多元解碼與符號消費

根據斯圖亞特·霍爾的編碼—解碼理論,意義的生產依靠於詮釋的事件,這些事件由符碼組成,「符碼是促使權力和意識形態在各種特殊話語中表達意義的途徑」

我們可以把傳播過程看作是一個編碼—解碼的過程,傳者將權力和意識形態以符碼的形式糅合在傳播內容中,受眾在解碼時可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表現出主導式、協調式、對抗式解讀等三種解碼方式。

我們來分析一下這幾位小花/生的走紅方式:

小張:在《1818黃金眼》這一檔民生新聞節目中,作為租房玻璃門無故爆炸後索賠無門的受害者出鏡,因顏值出眾走紅。

鹽城高考送花女孩:在高考當天媒體街坊視頻中作為被訪人「出道」,引起抖音上一場關於學生時代初戀的追憶。

王冰冰:8月,在央視吉林空軍航空飛行表演報道中以記者身份出鏡,一襲紅衣驚艷一眾網友;9月在B站《總台記者王冰冰:「快樂小草」,再也不會擔心會「禿」了》視頻中再次亮相,並迅速躋身「頂流」,引發「雲認領老婆」風潮。

丁真:前文提到,在買速食麵的過程中被拍到,一鳴驚人。

這四位 「新晉頂流」的走紅方式純屬「意外」,這種出乎意料脫離了原傳播者的意圖,使事件呈現出一種截然不同的發展面向。由於受眾的多元性,作為符碼的傳播內容在傳播過程中重心發生了偏離(相對於傳播者意圖而言),由此在原有傳播內容的基礎上衍生出一個完全意外的傳播景觀。受眾對意義的解碼既非主導式解讀,也不能完全是一種對抗式解讀,而是呈現出一種混雜了多種解讀方式的新解碼樣態

在後現代主義看來,當代傳播日益將人們由物質消費引向符號消費。文化的機械復刻特徵解構了對傳統文化的理解,詹姆遜由此認為後現代主義文化具有平面感(深度模式削平)、斷裂感(歷史意識消失)、零散化(主體消失)、復刻性(距離感消失)等特徵。

以丁真(如果你喜歡也可以是小張or其他人)為例,當丁真那不到10秒的視頻進入網路傳播環境中,他便被去背景化了——人們不再關注他的真實身份和生活背景,而是他姣好容貌所帶來的視覺刺激。在全網對「甜野男孩」的美贊中,丁真作為獨特個體的人物身份被消解,成為一種虛擬的符號化偶像。至於對丁真來自四川還是西藏的battle,那又是由雙方政府主導下的另一個故事了。

當碎片化成為傳播常態,我們可以將丁真等人的意外走紅看作是受眾的一種自實現預言。碎片化的視覺文本以視覺刺激吸引受眾注意力,碎片化意味著更多的話語空間,受眾借用這些碎片化的東西與日常生活中的各種情景隨意接,將其意義延伸到更大的空間。鹽城送花女孩的視頻在抖音發布後,學生時代、美麗的少女、粉色滿天星……這些充滿浪漫意義的碎片化視覺文本被網友的「自我想像」迅速加工,被賦予青春、初戀、甜美真摯的愛情等更深層的含義,由此與受眾發生更深層的情感聯繫。

在全民造星進程中,後現代傳媒的去主體化特徵使得真正的傳者在眾生喧嘩中漸漸隱匿,無法判斷誰是真正的傳者,亦無法找到真正的編碼者個體。你、我、他,共同組成了一個虛擬的網路集體生產者,狂歡式地參與到快閃式頂流的「創造營」的「打投活動」中。

丁真一日霸佔8個微博熱搜榜位

狂歡儀式:泛娛樂時代下的顏值崇尚

「顏值」崇尚的背後,是視像時代衍生出的青年人對外相的貪戀、饑渴與追慕,其中既有青年小清新的亞文化呈現,也有青年身體狂歡的集體宣洩,而其被世俗化所裹挾所擠壓而形成的精神收縮、審美異化與理想淪落,又著實堪憂。

巴赫金的狂歡範疇可歸納為兩個層面:一是全民平等自由參與的主體;二是俯就顛倒且粗鄙戲謔的廣場形式。其強調的是一種全民參與的平等自由對話的內核:通過全民對「國王」的戲謔式狂歡,底層與上層實現了一種暫時但平等自由的對話。

狂歡生活只有在「狂歡廣場」上才能得以進行。網路空間便是當代社會中的一個「狂歡廣場」,它不僅作為網路紅人(刻意或不經意的)展演的舞台,也是大眾廣泛參與的象徵。在這裡,網民可以自由地攝取自己感興趣的信息並對其意義進行自我提煉和解讀,同時,現實世界中各種文化都能被平等地陳列與參觀,這構成了巴赫金狂歡理論中所說的「一種大型對話的開放性結構」。

從某種意義上看,丁真等人的出現對於觀看者而言就像進入了一場狂歡儀式。在網路世界中,他們姣好的面容契合了視覺文化時代觀看者對美的追求,於是呈現出一場全民化的「顏值崇尚」,觀看者們「盡情地放縱自我,歡歌笑語,自由自在」從中獲得歡愉與共鳴。

在狂歡節上,人被允許用粗俗的話語、異樣的舉止和玩世不恭的劇目來進行自我表達,所有反官方、反權威、反常規的行為都成為個體追求自由解放的一種方式。於是我們可以看到,在小張事件中,評論區中一眾「幸虧小張傷的不是臉」、「小張這麼帥怎麼可以讓他受傷」「請持續跟進謝謝,我想多看小張,希望記者不要不識抬舉謝謝」的聲音。

按照馬克斯·韋伯的經典論述,這是一個世俗化的時代,是一個除魅的時代,是一個價值多神的時代,是一個工具理性替代價值理性的時代。

一方面,消費主義的世俗觀和物慾主義的價值觀被接納和認同,青年世俗化時代所呈現的物慾精神化、消費審美化構成了這場顏值崇尚的精神基礎,於是大家紛紛感嘆「原來好看真的可以當飯吃」;

另一方面,現實中既有的學業、求職、工作、情感、人脈關係等壓力及其帶來的消極情緒使大眾無法從宏大的理想敘事中找到動力和激情,於是他們就會把自己裝進小我的世界裡,專註於建構自己的外在形象,既拾掇自己,也挑剔別人。

於是,對美的追尋成為常態,層出不窮的「顏值即正義」背後,是青年身體狂歡的集體宣洩,背後是審美異化和理想淪落的悲涼。

媒介景觀:亞文化的抵抗與收編

「從對抗到緩和, 從抵抗到收編, 這一過程構成了每一個接踵而來的亞文化的周期。

——迪克·赫伯迪格

根據伯明翰學派的亞文化理論,亞文化的表達形式通過意識形態收編商品收編兩種途徑被整合和收編進佔統治地位的社會秩序中去。

在意識形態收編中,支配集團 (官方、媒體、司法系統等) 對亞文化的風格和越軌行為進行「界定」、「貼標籤」、「去風格化」和「妖魔化」,通過媒體引發道德恐慌,將亞文化作為替罪羊, 將其重新安置、定位, 導致其失去抵抗意義。

在商品收編里,亞文化符號被轉化成商品, 亞文化風格變成了消費風格, 從而改弦更張。

前者是一種「棒殺」,通過道德恐慌和輿論對亞文化進行打壓和遏制,後者是一種「捧殺」,在廣告宣傳與模仿中抹殺亞文化風格的獨特性。

王冰冰憑藉著甜美的長相迅速走紅,並成為央視新一代的「收視密碼」,憑一己之力讓全國觀眾愛上新聞:曾經不會讓人上癮的新聞,現在被人一集不落的追完。在11月份的「青年大學習」中,王冰冰的出現讓廣大網友沸騰,甚至網站一度被擠垮。

丁真的後續彷彿也有著同樣的邏輯。在四川文化局與西藏文化局的互相battle中,在全國各地的紛紛響應中,在央視新聞《關注丁真,不只是因為他的高顏值》中,亞文化被整合為支配神話中的奇觀,憑藉著流量的邏輯為旅遊產業做足了宣傳,與主導文化其樂融融。正如馬爾庫塞所說的:批評(這裡主要指亞文化的抵抗性)消失和停頓了,「沒有反對派的社會」誕生了。

神之隕落:互聯網時代的被遺忘權

今天這個時代, 遺忘變成例外, 記憶成為常態, 人類住進了數字化的圓形監獄。

——維克托·邁爾-舍恩伯格。

當信息脫離紙質媒介被數字化之後,個人的信息,包括一個人不光彩的過去,都在網路上留下了持久的數字化印跡,可隨時隨地通過搜索引擎被檢索出來。

「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句古老諺語又一次在歷史長流中得到驗證:在小張走紅後,小張被扒出是以流量為生的帶貨主播,甚至將該事件看作是小張聯合《1818黃金眼》所進行的自我炒作,甚至也有人猜測其性取向、罵其渣男,甚至眾多前女友紛紛出來爆黑料。

鹽城最美送花女孩之後,網友也稱其作為高中生化妝打扮,不符合高中生形象,甚至也稱其自我炒作,並從視頻角度、髮型等階段稱其為「喜被誇讚的愛現鬼」,裝清純。

丁真和王冰冰的黑料也「如期而至」。王冰冰早期的採訪視頻被扒出,對身材、顏值的質疑也隨之而來,丁真豎中指的照片也被網友大肆批駁,沒文化、低學歷、殺馬特也成為了全網黑的靶子。

當我們使用數字設備的時候,行為信息被轉化為數字碎片,這些演算法會經由演算法被還原成與現實相對應的數據化個體,我們每個人都在數字空間中被「凝視」。

一方面,圓形監獄以資料庫為其囚禁數據化個體的空間,數據空間中的每個個體都無法逃離演算法的凝視。

另一方面,數據本身的特性使得數字化的凝視還帶上了時間的維度。維克托指出,數字化記憶發展四大驅動力為數字化、廉價的存儲器、易於提取、全球性覆蓋。其中易於提取性使得個體在時間向度上留下的數據痕迹都將永久保留。這便意味著在信息權力與時間的交會處, 永久的記憶創造了空間和時間圓形監獄的「幽靈」。

正如葉青所說:「當我要升職的時候, 大家就把我過去所有的東西都擺出來, 一件很小的事情可能就會對我產生很大的影響……人在一生中會發生很多的變化,那些信息我不希望跟現在關聯起來」。

完整的數字化記憶摧毀了歷史, 損害了我們判斷和及時行動的能力, 讓我們無助地徘徊在兩個同樣讓人不安的選擇之間:是選擇永久的過去, 還是被忽視的現在?

我相信,爆紅也好,全網黑也好,所有這些內容終會在不久後被我們淡忘。後真相時代沒有永恆,丁真也好,王冰冰也罷,他們仍會在與我們完全不同又完全相同的平行時空中如往常一般。我們的戲謔也好,感嘆也罷,終究成為互聯網發展史上一個微不足道的註腳。


體現了「凝視」的權力結構在當今的互聯網媒介生態中恐怖的支配地位:對美麗外表和美好身體的對象化是多麼容易被引導成熱潮。普遍異化的資本邏輯已經徹徹底底滲入大眾文化語境,並將二十年前那些秉持著技術決定論和媒介中心主義,相信互聯網烏托邦的理想主義者的幻想打的粉碎。

體現了所謂新媒體的賦權和所謂「媒介去中心化」,是多麼簡單化的觀點。只要社交媒體的網路基礎設施仍然是資本和權力所掌控的,新媒體就仍然是高度中心化的。一切「從受眾到用戶」的賦權話語只是基於傳媒產業經濟學的一得之見。

體現了70年前激進的左派話語在當代依然具有極強的啟發意義。阿多諾的悲觀和消極,以及對於「啟蒙神話」的反思,仍然具有攝人心魄的魅力。

體現了私人話語對公共話語的侵入,體現了齊格蒙特·鮑曼所謂「衣帽間得共同體」的一種扭曲的呈現。那些荒誕的性別議題,更體現了哈貝馬斯那種「未完成的現代性」的部分破產。

更諷刺的是,再提到所謂的「傳播學的解釋」時,大多數人仍然習慣於站在管理者的立場做經驗性解釋。丁真事件當然是一場媒介議程設置,但留給傳播學所思考的,絕不只是用幾十年前所謂的的經典效果理論去為已然經驗做註腳。

它是議程設置,但更重要的是誰在設置我們的議程,為什麼他能設置我們的議程,以及生存在這種議程設置中的境況是否是善好的。


我是做營銷的

營銷最基礎的分析框架無非就是4p之類的,但是丁真這個根本不符合

丁真的第一波視頻的爆火,就那個不到十秒的微笑,還算可以分析一下,無非就是選對了渠道,找准了定位,呈現了價值,有效的傳播

先說渠道,抖音演算法大部分人都懂,基礎理論就是這個視頻完播率、點贊量、互動量越高,他的播放量就越高,丁真這個說實話,的確帥,相信無論男女都想點個贊,轉發什麼的,但是後面就變味兒了(這個後面再說,實在令人反感)

然後是定位,純真、純潔這個點兒找的針不戳,符合他本身的氣質

價值和傳播不用說了,光線、構圖、拍攝角度、背景、著裝,都很專業,這裡的專業不是專業人士眼裡的專業,因為專業人士眼裡的藝術,普通人看不懂,最後肯定小眾,而是大眾眼裡的專業,大眾想要啥,他就呈現啥,很聰明

然後,丁真,不符合傳播學!!!

你調用了大半個中國的官媒,宣傳這麼一個人,你跟我講傳播學?

你沒事兒整些什麼毫無營養毫無價值的熱搜,比如什麼瘋了的舅舅、小馬髮長文,這些都能上熱搜,你跟我講傳播學?

一大堆人反感的前提下,無數人表示不看的前提下,還霸佔的熱搜榜,他真的有民眾熱度?這些你跟我講傳播學?

說他好可以,說他不好就不行,然後被批評為做題家,只准按我要求來,否則就是大逆不道,這些,你跟我講傳播學?

強行佔用大量資源,強迫網民眼球,不看也必須是熱搜,看了評論不好也不行,抖音幾百萬贊才100多個評論然後跟我講傳播學?(我們自主運營的抖音號,6000贊都有500多個評論,你幾百萬贊,幾十個到1-2百評論,然後評論都是同一句話,要麼就是個[贊]的表情,這個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啥意思吧?這是傳播學?)

如果你真想分析傳播學,別用丁真這個案例,這個案例你分析了等於白分析,全是無效結論,你分析出來的結論不能得到任何有效的利用,沒有任何價值


短短一個月,丁真從鏡頭面前羞澀靦腆、磕磕絆絆地用漢語介紹自己和名叫「珍珠」小馬的康巴漢子,變成了舊照上脫下袍子豎著中指的非主流男孩,再到成為宣傳四川甘孜州理塘縣地理風貌和人文風情的代言人、被央視採訪、上日本電視台……野性與純真並存的他,被稱為是「甜野男孩」。他一夜成名的背後,有哪些新傳的知識,我們新傳人該如何解決這一現象。今天,「武訓義學」就聊聊他背後走紅的新傳故事

#事件概述

11月的一天,一位攝影師在路上無意拍到的一個十秒視頻突然爆紅網路,視頻里身穿藏族服飾的丁真有著原生態的膚色和一張帥氣的臉龐,眼神清澈又略帶些羞澀,這個四川甘孜州理塘縣的男孩一出場,就打破了大眾的「網紅」審美,贏得網友的聚集圍觀。

仔細梳理丁真火爆全網的時間線,可以發現,這裡面藏了太多傳播學的「秘密」。

從微型紀錄片《丁真的世界》發布,到「川藏」兩省文旅在線battle,再到全國省份聯動邀請丁真,宣傳自己的文化旅遊,甚至中央廣播電視台《主播說聯播》節目都開始安利丁真。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顯然沒有,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連發三條推文,介紹丁真是社交媒體明星,是甘孜理塘男孩,是四川廣播電視台新的「藏語」主播。果不其然,就在11月的最後一天,日本電視台就報道了「中國男孩丁真「爆紅網路的事迹。至此,丁真不僅走出了網紅圈,也走出國門,被世界所關注,他的走紅還遠遠沒有結束,未來,會有更多的人,通過丁真,認識理塘,認識四川,認識中國。

1、短視頻和直播媒介賦權:個體敘事的崛起

英尼斯曾言:「一種媒介的長處將導致一種新的文明的誕生。」從報紙到電視再到直播,技術的更新迭代改變了信息的呈現形式與傳播速度。近幾年,抖音快手等短視頻迅速崛起,直播也成為下一風口,短視頻和直播相比於傳統媒體具有更強的親密性和黏性,能夠激發用戶與主人公之間的情感共鳴。

於此同時,在短視頻和直播技術的推動之下,網友們構建了社交廣場,每個個體都獨具特色,在瑣碎日常的記錄中表達個體的生活態度和價值觀念。

丁真的爆紅起始就是從短短10秒的視頻開始,他用不太流暢的漢語分享他的名字、分享他的名叫「珍珠」的小馬,他在直播時面對用戶不斷刷屏的「帥哥你好」、「老公你好」、「太平洋就是我對你流下的口水」這類露骨而直接的褒揚露出的羞赧笑容,都通過短視頻這一媒介給我們呈現了一個未經修飾的大男孩的形象。

短視頻平台的崛起無疑是互聯網發展的產物,短視頻媒介的使用者更加廣泛,也更加草根化,並且幾近徹底擺脫文字的束縛。正如喻國明教授所說的,4G時代開始,社會話語權從精英讓渡到越來越多的普通人,每個人都可以用視頻這種最為直觀的方式進行社會分享。

福柯在《無名者的生活》中感嘆到:「長期以來,只有血統的傳承、出聲與英雄事迹才能賦予一個人進入歷史的權力。如果說有時的確會一些無名之輩享受歷史的榮耀,但那也是藉助了某些異乎尋常的事情,這些事情要麼聖潔要麼罪大惡極 」。

而現今,諸如丁真這樣的草根人物、福柯口中的「無名之輩」,也能通過短視頻記錄自己的生活、被大多數所看見。另一方面,在城鎮化浪潮中,丁真的放牛和一抬眼就能看到格聶雪山的環境,是人們日常生活所接觸不了、體會不到的生活,鏡頭的展演和記錄實際上就提供了多元現實被看見的可能。

2、新媒體時代:流量邏輯稀釋傳統媒體的話語權

傳播學裡,我們通常都要強調傳播者、受眾、訊息、媒介、反饋。但在社交媒體時代,我們發現傳播變了,「五要素」被重新排列,傳播者與媒介緊緊的綁在了一起,內容的優質標準被重新定義,受眾的聚集力量成為傳播影響力的重要推手。大眾被賦予了選擇、延續的傳播權力。

以丁真走紅為例,攝影師只是隨手一拍,放在自己的抖音平台上,就引來無數網友的圍觀。攝影師也沒有想到,一段幾秒鐘的視頻,會成就丁真的走紅。網友們在看多了美女帥哥的網紅之後,被眼前這位純真、質樸的男生的微笑治癒,網友為他造了一個新詞「甜野」,稱他為「甜野男孩」,意思是說他「野性與純真並存」。所以,網友喜歡他,並毫不吝嗇的圍繞他展開了討論,引發了話題,以此加速了這種傳播。同時甘孜州抓住時機,推出《丁真的世界》宣傳片,推薦理塘的旅遊資源。將網友對丁真的關注,成功引流到了甘孜旅遊、甘孜脫貧攻堅上來。所有的一切都得益於網友的助推。

新媒體環境下,網路社會「去中心」、「扁平化」和「圈層分布」等結構特徵,為公眾提供了生存場域,建構了一個強調個性、淡化主流、質疑權威、眾聲喧嘩的異質空間。

傳統媒體的話語權被稀釋,幾乎所有社交媒體平台的根本規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盡量多地獲取流量,獲取更多用戶, 並且讓用戶進行更多的分享、點贊、評論等操作。

網民通過「社交媒體」、「自媒體」平台,獲得了信息自我生產、自我消費、自我傳播的權力,這種權利的變遷與賦予使得網民能夠在議題出現之時,即時參與其中,藏族小伙丁真的爆紅正是體現了是權力彌散,受眾聚合的力量。

3、社交媒體議題成為國際傳播的新內容

在以往的印象中,國際傳播一直是些「高大上」的宏觀敘事主題,這些主題往往遠離百姓日常,建構在國家發展的宏大敘事當中。同時,國際傳播的主要傳播者藉助的是主流的傳播平台,更多的採用得是一種嚴肅的話語表達。

但是在社交媒體時代,社交平台成為主要的傳播平台,更多議題被納入到國際傳播的體系中,話語的表達也更加的平民化。丁真爆紅網路之後,不僅順利的突破了短視頻平台這個圈,各大媒體持續跟進,帶動了旅遊宣傳推廣。

更重要的是,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連發三條推特介紹丁真,外交部這個部門大家都知道是做什麼的,他最重要的職能就是做好國家形象的建構。這意味著,丁真這個社交議題被收入到了國家傳播之中,用一個純真少年的形象講述中國的故事,用一個藏族小伙引發對中國的關注。注意力時代,有關注就會有更多的展現機會,丁真生活的藏區是中國開展脫貧攻堅的主陣地,是少數民族的聚集地,這裡的發展變化濃縮了整個中國的發展變遷。

社交議題成為國際傳播的重要內容,是講好中國故事的重要方式,以小切口的視角,開展宏觀敘事的討論,將會成為一種常態,每一個個體都會折射出社會的發展。

4、市場化的身體:顏值狂歡與注意力經濟

如今網紅文化盛行,火爆的背後透露出三個關鍵詞:媒介、消費、文化。網紅作為網路時代大眾文化的一種現象,網紅經濟形成存在著天然路徑。網紅文化藉助網路媒介這一橋樑向網紅經濟轉變,似乎早有預言全民網紅的時代。網紅時代,人們不自覺地越來越在意外在的美,此時「顏值即正義」悄然入侵,甚至形成了所謂的「顏值經濟」,形成了一個網路時代的特殊語境———顏值狂歡。

在消費社會中,身體可以成為一種消費符號,而顏值也會成為生產力。在消費社會,人如同一個商品,人的「顏值」如同商品的「顏值」,通過濾鏡、廣告、推銷以及各種包裝手段,將人這個消費符號商品赤裸裸地展現在消費者面前,來滿足他們的精神需求。

法國學者鮑德里亞認為,現代社會的消費實際上已經超出實際需求的滿足,變成了符號化的物品、符號化的服務中所蘊含的「意義」的消費,即由物質的消費變成了精神的消費。鮑德里亞認為,由於消費的符號化和象徵化,現代社會的消費傳播正越來越體現出「差異化」的特點,即追求個性和與眾不同,在這種消費結構下,商品和服務的流行性越來越強,而流行周期則越來越短。

顏值經濟本質上也是注意力經濟。信息爆炸的時代,新聞、數據等信息供大於求,受眾注意力成為人們爭奪的稀缺資源,商業價值凸顯,注意力經濟逐漸取代傳統的經濟模式。

注意力經濟最早由美國學者邁克爾·戈德海伯(Michael H.Goldhaber)在1997年提出的。注意力經濟即一種通過最大限度的吸引用戶或消費者的注意力,通過培養潛在的消費群體,以期獲得最大的未來商業利益的經濟模式。在這種經濟狀態中,最重要的資源既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貨幣資本,也不是信息本身,而是大眾的注意力,只有大眾對某種產品注意了,才有可能成為消費者,購買這種產品,而要吸引大眾的注意力,重要的手段之一,就是視覺上的爭奪。

5、內心無法觸達的投射與認同

人們為什麼喜歡丁真?或者說,人們喜歡的是那個「丁真」嗎?

藏族男孩的皮膚,野性的小虎牙,質樸的口音,和城市完全區隔的差異化生活,澄凈的眼睛……和當下的所有脂粉氣的「白瘦幼」男團們區隔,成為一個差異化的互聯網符號。

一方面,在節奏快、壓力大的城市中,人們需要通過原生態的文化符號來尋求精神慰藉,丁真以其不加修飾的樣子出現於網路,與大眾傳媒營造出的網紅不同,其帶著純真與質樸,生活在美麗的大草原,這種符號的背後,正隱喻著人們內心深處所所追求的「桃花源」,人們通過觀看視頻來獲得快感與滿足感。

同時,網友們又能在「推崇丁真」中建立認同,將內心深藏的真誠、質樸建構在丁真的臉龐上,將對都市的複雜虛妄,對清一色男團的臉譜進行摒棄。更重要的是,對丁真的欣賞推崇,就是在完成自我反思、參照他人這兩種自我認同的途徑,就是在將內心需要的單純善良,簡單質樸這些理想化的品質投射在丁真身上。

「投射」最早由弗洛伊德提出,他認為「他認為投射是從別人身上發現自己的情感、想法或願望的心理保護機制」。弗洛伊德認為,「投射,是指在他人身上所看到的行為的獨特性和行為方式的傾向性,我們自己同樣表現出這些獨特性和行為方式,是指我們把自身的某些潛意識的東西不自覺地轉移到一個外部物體上去」。

借用弗洛伊德的理論,我們不難發現,對於「丁真」,網友們一方面在這張質樸臉龐上,投射了內心的純真嚮往,將自己的潛意識不知不覺轉移到了「丁真」身上。更是在「養成丁真」「讓丁真一夜爆紅」這件事情上,網友們感受到了自己的能量,能夠讓一個素人一夜之間簽約國企,成為當地的形象大使,網友們在「養成系偶像」上表現出自己的獨特性、能動性,體會到了群體的力量與潛力。通過各種手段,幫助丁真在事業上走向成功,獲得更多榮譽、更加知名,而完成了對理想自我的塑造,對「真誠、質樸、簡單」這些純粹真實的嚮往。

6、議程設置:資本和政府的加持

1972年,美國學者麥庫姆斯和肖在《大眾傳媒的議程設置功能》中提出「議程設置」理論。議程設置的第一個層次便是設置議題:大眾傳播具有一種為公眾設置「議事日程」的功能,傳媒的新聞報道和信息傳達活動以賦予各種「議題」不同顯著性的方式,影響者公眾關注的焦點和對社會環境的認知。議程設置理論在新媒體環境下發生了改變,尤其是議題的更換速度愈加頻繁。

如果說丁真因為短視頻而走紅純粹是因為外表和運氣,那麼讓他在更大範圍內被大眾審視和討論的,更多是資本和政府的加持。公眾議程影響到媒體議程,又進而影響政府議程,形成了一種輿論場的共振。

在大眾傳播時代,大眾傳媒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了人們對世界的感知,並且構建了我們頭腦中關於世界的圖像。這樣,大眾傳媒就控制著人們看到什麼、不看到什麼,控制著人們感到什麼是最重要的、什麼是次重要的。不難看出,媒介議題設置的機制是「控制」。

而在新的媒介環境中,由於傳播權的分散,除了傳統大眾傳媒以外,人們有了更多的信息來源。新媒介環境中,公眾議題是自我形成,而不是設置形成。丁真的短視頻通過媒體平台被人知曉,機緣巧合之下,在一定範圍得到廣泛傳播,這是典型的公眾議程的形成過程。

公眾議題形成方式也變得很簡單,那就是「互動」。公眾議題發展與形成的過程就是網民與網民之間,網民與媒體之間、媒體與媒體之間的互動過程。對於突然高漲的關注量,媒體自然不會放過蹭流量的機會。越來越多媒體加入到議程中來,一方面媒體通過蹭話題收割流量的同時,又反過來將民間的議程轉換成媒體議程,從而使丁真的話題在更廣的範圍內進行傳播。

媒體的蜂擁而至始終只不過是過家家而已,政府的介入才是丁真持續走紅的助推劑。政府在微博平台上發布新聞議程,經過微博網友的不斷轉發、評論,正式進入微博議程,並引發微博平台上的廣泛討論。接著,會有大V進行個人議程設置,將事件進行梳理後重新發布,進一步擴大議程的影響力,最終擴大至網民議程。這一被網民熱議的輿論熱點能夠進入其視野,成為媒介議程,並最終成為公眾議程。

理塘縣政府迅速介入丁真的話題中,讓丁真進入縣政府工作,成為理塘形象大使,無論對於丁真還是對理塘政府來說,都是一種雙贏。有政府官方做背書,各省市的官微都加入到議程中來,為自己的旅遊業做宣傳,也是在為丁真的話題造勢。這時,大眾、媒體、政府三方進入到同一頻率中,形成一種聯動和共振,一步步將丁真推上「神壇」。

7、景觀的堆聚:忽略現實生活真相

對丁真身體的過度關注,以小見大地反映了數字化技術對人類精神世界的遮蔽。在視頻化的傳播過程中,我們尤能看到,網路對貧困地區的絕美男孩健朗的身體和美顏的喜愛,和對丁真箇人想法、精神世界和他所在地區發展的漠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和居伊·德波所批判的「在現代生產條件無所不在的社會裡,生活本身展現為景觀的龐大堆聚,景觀是由感性的、可觀看性建構起來的幻象,是對社會本真的遮蔽」相似,人們熱衷於探討丁真雖布滿日晒痕迹和紋理的臉部器官、在鏡頭面前依舊「能打」且近乎「完美」的黝黑的身體皮膚,不斷地在消費著絕美少年這一符號,而不在乎組成丁真這個人是怎麼樣的精神世界,他的家鄉是個貧困縣該怎樣發展,儘管有微弱的聲音建議「丁真好好念書和好好學漢語」,但在微博和直播平台上,這樣微弱的聲音幾乎是零分貝的存在,被叫囂著「丁真真帥」、「丁真做我老公吧」、「丁真絕美」這樣的話語所淹沒。

結語

丁真微博的評論中雖然有「希望丁真好好讀書和好好學漢語」、「希望理塘真的能發展成好的景區」這些建議性的祝福,但更多是我們常見的戲謔、娛樂和打趣。我們不希望見到丁真在被符號化後被消費、被使用,失去鏡面前的羞赧的笑容,而是希望丁真能在光怪陸離的世界中保持他的淳樸和良善。

* 部分參考資料:

[1]黃念然.電子傳媒時代的身體狀況[J].文藝研究,2009(07):93-99.

[2] 曹茹.新媒介環境中議程設置的變化及其實質

[J].河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04):119-122.

[3] 鍾柔英,高楊.論微博平台上政府新聞議程設置

[J].新聞界,2011(07):89-91.

[4]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


丁真,為什麼火了?

11月11日,攝影師胡波在自己的抖音號發布一條7秒左右藏族男孩丁真微笑的短視頻。短短2小時後,該視頻播放量達到1千萬。

視頻中的丁真皮膚黝黑,陽光照在臉上,臉頰顯露出一道道斑駁,面對鏡頭露出純真的笑容,這樣一個笑容迅速在網路走紅。

圖:丁真

在微博輸入搜索詞「丁真」,與之相關的話題閱讀量總計超120億次,話題討論量超100萬條,超過50個話題衝上微博熱搜。

圖:丁真相關輿情渠道分布(來源:人民眾雲平台)

從「大眼女孩」到丁真:時代的選擇

和丁真一樣在全國引起廣泛關注的還有1991年希望工程的大眼女孩,他們的走紅離不開時代的選擇與賦能。

1989年,團中央、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會發起「希望工程」,旨在救助貧困地區失學少年兒童重返校園,改善農村辦學條件。1991年,中國青年報攝影記者解海龍拍攝了一組「我要讀書」的照片,「大眼睛女孩」就是其中一個,照片中的她手裡握著筆,齊肩短髮,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著鏡頭。

「大眼女孩」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希望工程」的最具標識度的符號,而丁真的出現也恰巧契合了2020年國家努力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任務的攻堅完成年,是國家脫貧攻堅的最關鍵時期。無論是「大眼女孩」還是「丁真」,他們的出現都帶有時代的印記與某種使命感。

我們知道,意識形態的滲透與觀念化傳遞免不了要藉助一定的符號載體,具象化的符號或是商品或是圖象在受眾的傳遞與共享中變成一個廣為人知的「集體形象」,就完成了學者劉濤所說的「視覺話語的建構」。

因此,這不單單是一張照片,其所流露出的文本、形象與文化是內嵌在其中更深層的新聞選擇與社會勸服——即社會需要他,社會選擇了他。

這種新聞具象的選擇與傳播既包括藉助具象進行傳播也包括傳播具象本身,通過和受眾搭建一個柯斯林式的互動儀式意義空間,在打破一切可能存在的文化背景隔閡的同時將想要表達的思想寄托在所選擇的形象上。

由此,官方媒體的宣傳與主動引流就變得更加容易理解:央視的助力與發聲,外交部華春瑩多次力挺丁真,各地文旅局官微借勢營銷,紛紛向丁真發出邀請。

而且,除了官方媒體在這次走紅中擔任了重要的角色,明星場域的流量互動也起到了推動作用。「小鮮肉」黃子韜微博喊話丁真「等我拍戲忙完了我去四川看你」掀起不小的討論風波,單方面的輸出就帶著話題一天內兩次登上熱搜,「帶著丁真做環保」最終雙方的聯動達到了一個正向的傳播效果。

可視化傳播時代:「顏值即正義」

其實,當年和「大眼女孩」一樣進入公眾視野的還有「大鼻涕」胡善輝,但被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會選為希望工程宣傳標識卻只有「大眼睛女孩」。

圖:「大眼睛女孩」蘇明娟

圖:「大鼻涕」胡善輝

這裡我們不禁要問,為什麼最後選擇了「大眼女孩」而不是其他人?為什麼最後留在公眾視野中的是蘇明娟而不是胡善輝?為什麼一定要是丁真?

從「讀圖」到「看視頻」,表達與觀看的模式變了,不變的是在這樣一個可視化的傳播時代,受眾樂意看、喜歡看的依舊是高顏值。停留在大眾視野中的視覺具象就是通過受眾表象化的關於「美」或是「帥」的審美判斷一步步篩選出來的,激起了人類最本真的感官體驗。

這種過濾機制看似「膚淺」卻很穩定。因為媒介賦權的深入使得受眾每天不得不面對大量的信息,能脫穎而出並留存在腦海中的必然是最直觀的最能刺激到視覺神經的信息。比如丁真的「笑」、王冰冰的「笑」,他們滿足了受眾最原始的對真善美的追求——即視覺滿足。

「美色」當道,丁真的走紅又是一次顏值的勝利。你能從短暫的視頻中直觀地看到丁真帥氣的笑容,感受到高海拔的山風吹在眼角的紋路,感受到雄偉的自然景色與神秘的藏族文化,感受到理塘的陽光正好。

康巴漢子——對異域文化的好奇與想像

我們對於異域文化的想像是一個不斷追求文化差異的過程。沒去過理塘,不了解藏族文化的大有人在,在探索未知的他者的世界時,丁真一身藏族服飾,背對著格聶雪山大步走來,我們理所應當地將對於藏族文化的美好想像都嫁接到他的身上。

丁真是從這片風光中走出的一個可視化的表徵。對異域文化的想像本就是充滿神秘感和理想化的,我們擺脫不了好奇感,擺脫不了浪漫主義。以至於在看到丁真後,受眾迅速對康巴少年,對藏族文化進行定義、建構,一切「理想」變為了現實,我們對於異域文化的期待又多了一個可以觀看、觸摸的具體符號。

他的「甜野」要高於受眾對於康巴漢子的理想化建構。在愛豆當道、濾鏡加持、塗脂抹粉少不了的如今,丁真帶有裸露感、粗糙感的帥氣是稀缺的。尤其在你滑過無數個特效臉後,這樣一個膚色黝黑的少年疏解了你的審美疲勞。

丁真現象:顏值就是生產力

丁真因一段「野性與純真並存」的短視頻意外走紅,使得「理塘」這個關鍵詞的搜索量在11月的最後一周猛增620%,「我們在XX等你」成為各地文旅部門官微的微博聯誼體,丁真儼然成為流量的寵兒。

丁真的意外走紅吸引了全網對理塘的關注,相關旅遊政策出台,全國人民紛紛向往來一次「丁真之旅」。最初偶然的露臉,在社交媒體眾多官微的借勢營銷下使得脫貧、扶貧、發展成為一件必然,他所代表的縣區作為脫貧攻堅時期眾多致力摘帽中的一員,讓更多人看見脫貧背後的奮鬥力量。

但同時也有一些擔憂和負面的論調不斷出現。

對於丁真是否存在過度消費,人們擔憂他的一夜走紅會被資本反噬,會在流量中迷失。更重要的是,微博開始出現一股討厭丁真的直男力量。

「美色當道」,赤裸裸的顏值取勝讓許多「直男們」都無法苟同,甚至虎撲網的投票中63%的男性認為自己比丁真帥。

好看真的這麼重要嗎?當然重要,視頻時代的人格化表達聚焦的就是你的外在特徵,消費語境下的顏值就是生產力,「美」最能代表快消費環境下的選擇動機,它是最簡單的判斷,或許也是最精準的判斷之一,不管你是否接受。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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