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覺得它地廣人稀。如果隔離是有效的阻斷疫情傳播的方法,這種數據威懾下我一定會自行隔離。

那麼為什麼會出現這麼猛烈的增長?

死亡數2000多,報導太平間裝滿,一卡車一卡車拉屍體?沒見過這場面,不知道拉屍體的時候會堆疊嗎?總覺得駭人聽聞了些。

用了多年3M和霍尼韋爾口罩,聽說現在美國買不著口罩 。


先說結論,美國疫情數據的增長趨勢較符合實際,但是具體數據(確診量和死亡量)必定比現有的更多。這不只在美國存在,包括義大利,西班牙等,醫療系統在疫情中過載的國家,數據模型都與實際存在差距。

大多數西方國家增長軌跡相似,但不同國家和地區具體數量上還是有很大差別

所謂的「真實數據」受三方面影響

1.檢測量

檢測量既影響了確診量,也影響了病死率。

檢測量這一點,美國一開始就不好,甚至可以說恰恰是因為一開始的檢測量沒跟上,才白白錯過了一個多月的窗口期。

2月初,世界衛生組織(WHO)推薦德國設計的測試模型被美國疾控中心(CDC)拒絕,它覺得WHO提供的測試精度不高,於是想自己做測試,結果失敗了,美國的檢測開始得太晚,後來又太少,以至於無法控制這種新出現的流行病規模。直到二月底華盛頓州出現美國首例新冠死亡案例,FDA才公告指南,私營實驗室可以自行開發檢測試劑,而同一時期證實病例的韓國早已經開始。

CNN獲得內部資料顯示,直到3月25日共32萬個訂單,依然有一半16萬檢測訂單積壓。最近幾天逐漸減少,目前每天測試3萬例,平均所需時常是4-5天。加上還會受到運輸時間影響(都需要醫院送檢)。

檢測量和檢測速度導致了大量患者還沒在醫院確診就死於社區中。

那麼,影響確診量我們很好理解,那麼如何影響病死率呢?

前面我們說的是確診上的差異,現在我們要說死亡人數上的差異。

你可能這段時間經常看到一個術語:(粗)病死率(case fatality rate」, CFR)這是死亡人數除以確診病例數,當媒體們談論「死亡率」時,他們通常指的就是這個數字。假設一個國家有1萬確診病例和100例死亡,那麼該國的粗病死率為(100/1萬),即1%。

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甚至可能與我們想要的相差甚遠。相反,我們想要的是「感染致死率」(infection fatality rate」, IFR),這是死亡人數除以實際患病人數。

對這種疾病檢測呈陽性的人數可能只是患病總人數的一小部分,因為只有一小部分人口真正接受了檢測。

很明顯,IFR很難準確地確定。唯一接受測試的人將是病情最嚴重的人,所以你的IFR可能比CFR低得多,因為你的分母受檢測量限制,實際上要比你現在的分母可能大得多。

以韓國為例,檢測能力強的國家分母數值更接近於現實中的總感染數,而義大利為例,醫療系統被擊穿的國家,它的粗病死率在媒體上被放得很大,就是因為分子太大而分母小。

所以,病例數與感染數不同,如果這個國家對每個人都進行了檢測,發現了所有的病例,那麼它的IFR和CFR會盡量趨於一致,也就是剛剛假設的1%,但如果它只發現了10%的患者,那麼你的1萬例確診病例只是10萬人的冰山一角。

包括目前的英國也是不準,它只是簡單地統計那些檢測結果為陽性、隨後死亡的人,但在其他一些國家,即使沒有進行檢測(「疑似」而非「確診」),如果有癥狀,也會被記錄為死於Covid-19;而另一些國家,醫院外的人沒有接受檢測,因此也沒有記錄。

檢測條件十分有限的國家,無法檢測輕症患者,目前的確診案例會遠低於人羣中的總感染數。

2.醫療系統的承載力(體現在ICU牀位等)

要達到對患者「應收盡收」的原則,很大程度上取決當地的牀位等醫療資源,如果新聞報道牀位已經出現供不應求,那麼必定會出現「醫療擠兌」。

造成的結果是當醫院人滿為患,病人就會被要求呆在家裡,直到出現最嚴重的癥狀,許多人會死在自己的家中或養老院,除非屍檢,否則可能不會計入統計。

以下圖為例,圖表的分割是一條線:即醫療系統的承載力(最大負荷量)。在這條線以上,治療冠狀病毒患者和患有其他疾病的人都變得更具挑戰性。

醫療衛生系統的承載能力是有限的,醫院的承載能力和醫務人員的數量、牀位數以及醫療設備數等有關,若突破醫療承載力(虛線以上),則出現病例數暴髮式增加,流行曲線快速攀到頂峯,超過了醫療系統承受能力,就意味著有一部分病人無法得到有效治療。

德國就屬於醫療系統還未被擊穿,患者數還未突破最大負荷內的,儘管德國也很危險,但是它始終在努力壓平曲線,預防和延緩病毒的傳播,這樣大部分人不會同時生病,給醫療機構減輕救治壓力。

不論是義大利還是現在的美國都有這個情況,當然,義大利是因為後期醫療系統被擊穿導致,而美國還有來自一開始的檢測速度。

3.上報程序(是否實時/標準)

雖然這並不影響最終數值,但是會影響流行曲線的變化趨勢,讓人們低估風險,美國初期和現在英國都是如此。

以英國數據為例,英國每天都有一個很大的死亡數字。每個人都會跳到這個數字上,把它當成最新的死亡人數。然而,NHS的數據報告的目前佔英國死亡人數的大部分實際上反映的是報告時的數量,而不是當日實際的數量,這個數據通常是在前幾天就出現,有時甚至幾周前。我們不知道前一天有多少人死亡,事實上,總體數字可能會少報前一天實際發生的死亡人數。

我們所聽到的數字通常是計算在較早日期發生的死亡人數。這種差異會導致流行曲線變化比實際更慢,讓人們低估風險,有時候可能放鬆一天發布隔離措施,就是幾千條人命。

以英國延誤報告為例,在截至3月31日的6天中,Covid-19的實際死亡人數高於報告的死亡人數

如何校準真實的數據?

一種方法是,不再用具體的數值,而是給定一個值域範圍(最大最小值)這在製作預測模型時常見。

在一個非常簡單的模型中,通過將一個單一的數字,即IFR,改變為幾個值域中的一個參考,而且也不會預測太長時間以後的範圍,通常每天都在動態變化,如牛津大學賈森·奧克(Jason Oke)教授提出的CEBM就是這樣。

另一種可靠的方法是和過去的正常年份死亡人數作比較,尋找「超額死亡量」——即與「正常」年份相比,死亡總人數增加了多少。

比如說,在檢疫解除後送到義大利殯儀館的骨灰盒數量,也要考慮到經常死亡的人數。不能到時候從照片上看數千隻骨灰盒被送的大型殯儀館,就說明它比實際更高,這樣你只考慮到了分子,沒考慮到分母。

由於死亡本身可以在不同的地方以非常不同的方式記錄,目前所有的COVID-19相關統計數字,都與各個國家不同的檢測能力和檢測政策、檢測能力、醫療水平、人口結構等息息相關。在大流行結束前,數據都不可能做到百分百精準,比如2009年的豬流感疫情,人們在疫情仍在繼續時使用的數字與科學家們後來確定的數字大相徑庭:2009年的早期估計在0.1%到5.1%之間,世衛組織的最終估計僅為0.02%,與季節性流感相似。

疫情造成的實際傷亡人數只有在疫情結束後,並將新的死亡統計數字與前幾年的數字進行比較時才能得知較為準確的數值。

但可以明確的是,任何國家如果好好把握好中國給的窗口期做準備,都能將數據趨近穩定真實地呈現。


不真實,差遠了。美國地廣人稀,卻依然猛烈增長?我們要記住傳染病的核心是傳染。

下面有兩個情景

方圓十里,就兩戶人家,但他們就要一起聚會。

一棟樓住了幾十戶人家,但他們都戴口罩,勤消毒,也不聚集。

如果這裡面都出現了確診患者,你覺得誰更容易被確診?

另外,人們大都住在城市,而城市也就是人口密集的地方。紐約市八百五十萬人,紐約都市圈人口兩千兩百萬人口。重災區是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而不是地廣人稀的地區。

我來對標下美國和德國疫情,來看看美國數據吧。

德國 8200萬人口,9.2萬人確診。

美國 33000萬人口,29萬人確診。

德國第13周共檢測35.4521萬份樣本,共檢出3.0741萬例陽性,陽性率8.7%。德國的新冠檢測能力已經從第12周的每天6.47萬例提升為第13周每天10.35萬例。

從檢測數量來看,德國數據還是比較真實的。

那美國呢?

而美國陽性率是德國的好幾倍,紐約、新澤西州陽性率達到了40%-50%。

另外怎麼這麼多100%確診率?以為考滿分啊!

我們再來看看德國和美國的措施。

德國

封國,原則上禁止公共場所兩人以上聚集,禁止在公共和私人場所聚會,限制餐館等服務業經營等。

美國

我仔細回想了下,美國採取管控疫情措施了嗎?好像啥也沒有,只有川普天天發布會上口嗨?

川普說了些啥?

建議用圍巾代替口罩,因為圍巾更厚。大家也可以戴口罩,反正我不戴?

因為各州疫情不一樣,不頒布全國居家令?

另外好像是英國最先提出「羣體免疫」,結果是美國老大哥在實行!

美國數據水不水,百分百確診率告訴你。


美國:近一週,治癒率從2.6%緩慢增至4.4%,儘管目前病死率不高(2.7%),但是請注意,美國近一週(3/28-4/3)的新增確診病例佔總確診病例的62%,單日確診病例已經達到3.2萬,美國現在和後續面對的嚴峻情況,和其它國家都不同(甚至是英國),其病死率明顯上升是個大概率事件。

疫情數據方面,參考美國的檢測數據:The COVID Tracking Project

近一週來,美國56個州每天的檢測容量在10萬左右,而最近一週的陽性確診率從10%左右驟增到25%以上。

所謂陽性檢出率,就是「當日新增確診/當日新增檢測」。

這個指標表示:在相同的檢測數量下,確診的人增加了約2.5倍。

這暗示兩個事實:

1)美國的新冠傳染速度在急速增加,並沒有得到遏制。

2)美國的檢測容量增速跟不上新冠的傳染速度,這就意味著不可能完成「應測盡測」,也就不可能做到下一步的「應收盡收」。

而這纔是最致命和令人後怕的。


不然他們為啥老是懷疑我們數據是假的呢?


美媒披露紐約ICU醫護困境:紙質保護套做防護服,出現癥狀卻得不到檢測

紅星新聞 2020-04-05 11:08

美國新冠肺炎疫情持續惡化,最大城市紐約成為美國疫情「震中」,而紐約市所在的紐約州更是「重災區」。

美國紐約州州長科莫表示,4月4日,紐約州新冠肺炎新增確診病例10841例,累計113704例,單日新增病例創新高。其中,紐約市有63060例確診病例。截至目前,紐約州新增新冠肺炎死亡病例630例,累計死亡3565例,創下該州24小時內死亡病例的最大增幅

此前,科莫在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的「新冠病毒市政廳」節目中警告說,若按照當前消耗速度,重症患者亟需的呼吸機庫存估計6天內就會用光。他形容新冠大流行就像「一場緩慢移動的颶風,正在席捲這個國家」。

當地時間3月28日,因人滿為患,紐約大型公立醫院Elmhurst醫院搭建帳篷做新冠病毒檢測丨圖據NBC新聞

今年57歲的克里斯蒂娜·諾斯坦是美國紐約市布朗克斯區蒙特菲奧雷醫療中心摩西分院重症監護室的護士。她所在的醫院,是紐約市大量接收新冠肺炎患者的幾所醫院之一。

在接受《華爾街日報》專訪時,諾斯坦說,在過去幾周裏,她目睹了該區醫療系統前所未有的「大混亂」:每個換班週期都會有4到5名患者死亡,急診室充斥著「某某某號病人停止心跳和呼吸」的緊急呼叫,然後是冷凍卡車趕來運送屍體。

/ 崩潰 /

「像被送到了新冠肺炎的屠宰場」

克里斯蒂娜·諾斯坦聲音嘶啞,取下口罩後,鼻子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勒痕。工作了一整天,又沒有得到充分休息的她,在醒來那一刻突然情緒失控了。她哭著說:「我覺得我們被送到了新冠肺炎的屠宰場。」

諾斯坦所在的布朗克斯區蒙特菲奧雷醫療中心摩西分院,是紐約市大量接收新冠肺炎患者的幾所醫院之一。事實上,包括紐約在內的全美多個疫情嚴重地區的醫院裡,許多奮戰在抗疫第一線的醫護人員都在抱怨自己面臨許多方面的挑戰:缺乏足夠的防護設備,醫護人員不足,所在地區防疫政策模糊不清等。

在家中接受採訪的克里斯蒂娜·諾斯坦丨圖據WSJ

紐約市是全美疫情最嚴重的城市,當地時間4月4日,紐約州州長安德魯·科莫稱,紐約州住院患者的總人數為15905人,「從數字上來看,我們還沒有達到頂點,但是接近了」。

紐約市長白思豪於前一天舉行記者會稱,紐約市呼吸機缺口很大,下週需要額外2500到3000臺。4月和5月,紐約市預計需要1.5萬臺呼吸機,8.5萬張病牀和4.5萬名專業醫護人員。白思豪稱,「我們必須按照最壞的情況制定計劃。」

現年57歲的諾斯坦和其他護士表示,在過去幾周裏,她們經常看到冷凍卡車來回搬運遺體。每個換班週期,都會有4到5名患者死亡。急診室充斥著「某某某號病人停止心跳和呼吸」的緊急呼叫,然後是冷凍卡車趕來運送屍體。另外,她們的一些同事,前一天還很健康,第二天突然就變成了病危的情況。

諾斯坦所在的蒙特菲奧雷醫療中心摩西分院丨圖據WSJ

據諾斯坦和其他護士透露,儘管在過去兩個多月時間裡,有急救現場的同事多次發出警告,但該院依然沒有成功構建起防止疫情感染擴大的應對方案,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就把大批醫護人員送上了戰場。

該醫院的工作人員表示,醫院的一些關鍵醫療器材都已經快用完了,比如呼吸機、透析機、餵食泵等。據諾斯坦透露,一位醫生告訴她,該醫院的醫生們現在正在討論,在呼吸機嚴重不足的情況下,該選擇讓什麼樣的病人繼續活下去。

/ 擔憂 /

同事出現癥狀卻無法得到檢測

諾斯坦和她的同事們證實,蒙特菲奧雷醫療中心摩西分院的許多醫護人員都出現了咳嗽等癥狀,但卻無法得到新冠病毒檢測,只能繼續「帶病」工作。4月3日晚上,諾斯坦問自己:「下班之後還回家嗎?」她很猶豫,擔心自己會把病毒傳染給家人。她和丈夫以及四個孩子中的兩個住在一起,其中一個女兒患有紅斑狼瘡以及其他自身免疫性疾病。

疫情爆發以來,她已經很久沒有擁抱過家人了。諾斯坦說:「我感到非常悲傷。這不僅僅是對病人的悲傷,更是對他們的家人以及我自己家人的悲傷。因為我也很有可能被傳染。」

在紐約市各區中,布朗克斯區的新冠肺炎發病率最高。這個區以非洲裔和拉美裔居民為主,本身有很高的哮喘、心臟病和糖尿病發病率。這也就意味著,一旦新冠病毒侵襲這裡,重症率會比其他行政區更高。

該院管理人員在電話會議上表示,截至3月30日,蒙特菲奧雷醫療中心一共在紐約收治了800多名新冠肺炎患者。其中,381名感染者就在摩西區分院。諾斯坦和另外兩名護士透露,現在摩西分院4個ICU病房的48張牀位上全部都是新冠肺炎患者。隨著感染者人數的不斷增加,醫院正在考慮把ICU擴展到其他區域。

蒙特菲奧雷醫療中心在摩西分院大樓外設置了帳篷以接待可能感染新冠病毒的患者丨圖據WSJ

諾斯坦說:「有相當數量的感染者年齡在20歲到50歲之間。有一名50多歲的護士也感染了,3月的早些時候,她一度病危,現在仍然處於危險期。」

護士們表示,在此之前,蒙特菲奧雷醫療中心一直拒絕對外公佈被感染的醫護人員數目。3月30日,該醫學中心首席執行官菲利普·奧祖亞與員工進行了電話會議。他表示,該院有311名醫務人員新冠病毒檢測呈陽性,另有1000多名員工被隔離。

不過,蒙特菲奧雷醫療中心的一名發言人回應稱:「這些說法都是對事實的嚴重歪曲。中心正在州長的指導下,按照疾控中心和衛生部門的規定,保護我們的員工、治療我們的病人。」他拒絕讓菲利普·奧祖亞接受採訪。

/ 憤怒 /

收治疑似患者卻未採取足夠的防護

根據美國媒體對蒙特菲奧雷醫療中心十幾名工作人員的採訪以及瀏覽其郵件紀錄後發現,該院主管並沒有認真對待醫護人員敲響的警鐘,也沒有採取足夠的措施來保護醫護人員和病人免受感染。

據瞭解,諾斯坦所在的摩西分院急診中心,事實上充當了當地低收入患者的初級保健診所——沒有醫保的美國人在一般醫院就診經常遭到拒絕,而美國法律規定,急診部門不能拒絕任何人尋求治療。

根據記錄,該院收治第一例新冠肺炎疑似病例是在2月3日。當時在場的其他病人和醫生多達100多人,醫院卻沒有採取任何防護措施。該院的醫護人員事後回憶起這件事,仍頗為憤怒,「這名疑似患者被帶到了急診室並停留了十多個小時,可能導致上百名醫護人員感染。」

然而在當時,紐約市並沒有公開披露新冠肺炎感染的情況,美國政府也沒有從整體上對疫情採取特別的應對措施。當時在急診室工作的護士班尼·馬修表示:「我現在已經被確診。每天都把自己鎖在臥室裏,避免跟妻子和兩個孩子接觸。」他現在最大的恐懼,是擔心自己成為了新冠病毒的傳播媒介。

護士班尼·馬修表示,擔心自己成為新冠病毒的傳染媒介丨圖據WSJ

3月19日,布朗克斯區另外一家醫院告訴護士,由於N95口罩數量有限,護士不能佩戴N95口罩檢查病人。韓國籍的護士黃俊桂(音)回憶說,當時院方表示:「如果你不能遵守新政策,就必須離開。」

N95口罩能夠阻擋至少95%的微小顆粒物,從而幫助人體抵禦病毒入侵。但美國醫院報告稱,N95口罩的庫存正不斷減少。黃女士說,她曾向供職醫院提出過「口罩不足會導致感染風險增加」,結果卻被告知「要小心」。

黃女士一個人住在紐約布朗克斯區。大約一週前,她開始感到虛弱、頭痛,並出現了發燒和身體疼痛。她在韓國的父母一直打電話要求她辭職。她說,自己給醫院的職業健康部門打了電話,醫院拒絕給她做病毒檢測。她現在利用假期待在家裡,害怕傳染給別人。她說:「我們好害怕。」

/ 恐懼 /

「死亡突破到了以秒為單位」

作為一名重症監護室護士,諾斯坦已經習慣了面對死亡。令她感到恐懼的是病毒擴散的速度、在人體系統上造成的破壞以及醫生們的應對措施。她說:「這就像一部科幻小說,死亡突破到了以秒為單位。沒有什麼比這更可怕了。」

諾斯坦說,本週,她的主治醫生告訴她,降低呼吸機使用者的鎮靜水平,因為醫院的鎮靜劑和麻醉劑庫存都在減少。這天的早上,她試圖給病人找一個餵食泵(通常是在一個小時內配送到位的重要營養設備),結果直到下午6點纔拿到一個。主治醫生告訴諾斯坦和其他護士說,現在病人所承受的痛苦是平時的三到四倍。

當地時間3月30日,衛生工作者將一名新冠肺炎患者的遺體推出紐約布魯克林中心醫院。當前,紐約市停屍房不堪重負,醫院停屍房也已超負荷,基於此,美國聯邦應急管理局派遣了85輛冷藏卡車作為臨時停屍房丨圖據路透社

如今的諾斯坦每天早上7點開始上班,一上就是12個小時。她們實行兩班制。上班之前,她將一層深藍色的紙質保護套穿在日常的護士服外面,用手術帽遮住頭髮,再分別用兩個手術帽裹住鞋子(因為她們已經沒有標準腳套了)。

這樣的防護,感染風險可想而知。最近一天,她發現一名護士在電腦前悄悄地哭泣,她回憶說:「她已經哭得無法跟我說話了。」

諾斯坦照顧的患者中有一個40多歲的男人,患有腎臟疾病,而且是在檢測出他新冠病毒呈陽性時才發現的。那天早上,他還能和妻子及家人通電話,但後來就完全不行了。

「別管了,我不想和任何人說話,」電話鈴響時,他告訴諾斯坦。「他閉上了眼睛,」諾斯坦說,「我想他是在考慮自己的死亡問題吧。」幾天後,當她再回到工作崗位時,他開始使用呼吸機。

諾斯坦說,在新冠肺炎找上自己之前,她會堅持來上班,探望每個病人。現在,她制定了一個策略:應該如何採集血樣,如何以最少劑量給葯,以節省寶貴的醫療物資。

紐約布魯克林中心醫院門前一名醫護人員丨圖據《新科學家》雜誌

諾斯坦擔心一些小東西的供應會消失。比如,塑料溫度計套、用來把心電圖連接到病人身體上的「粘性物」、用來給設備消毒的特殊濕巾。這些天,當每次輪班的濕巾用完時,她只能拿到一盒,她用洗手液把口罩洗乾淨,然後再把它塞到袋子裏當做濕巾使用。

上週,一位醫生告訴她,同事們討論了呼吸機短缺的問題。其中的一個問題是:一個75歲有病史的老人和一個42歲患有哮喘的肥胖患者,你會給誰裝上呼吸機?醫生們有不同的意見,並為此而爭論。一位醫生悲傷地對諾斯坦說:「我只希望兩周後,當我需要一個呼吸機時,我能得到它。」

護士們說,和許多醫院一樣,蒙特菲奧雷醫療中心的人手極度短缺。最近幾天,該中心告訴工會,很快就會要求護士每人照顧10個病人,而事實上,現在1:6的比例已經被認為是極限了。

諾斯坦說,上週,一名早已脫離醫護一線、做了17年文祕輔助工作的護士也被派往了ICU。

/ 堅守 /

為了家人離開家,「這就是我的工作」

晚上7點半,諾斯坦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醫院。她開始不停地檢查喉嚨的每一處乾澀。在過去,她經常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打開音樂,有時甚至還大聲唱歌。但現在的她已經不再做這些事了。她說:「每個人都在受苦,我怎麼高興得起來?」

上週,諾斯坦的丈夫在當地開了一家燒烤店。他要求妻子停止在醫院的工作,但遭到了拒絕。諾斯坦說:「這就是我的工作。」丈夫卻表示不能理解。他說:「我希望她是一個膽小鬼,我們一起退縮回來,等到風暴過去了再一起出去。」

克里斯蒂娜·諾斯坦和窗子裏的兩個女兒丨圖據WSJ

上週晚些時候,她休了兩天假。在週六的輪班之前,她想抓緊時間過兩天正常的生活。她洗衣服、用吸塵器打掃衛生,還跟女兒們一起在網上看了《婚姻的故事》。然而,到了星期五晚上10點半,一切都被打亂了。她和其他ICU護士的手機被輪番轟炸。與她們在同一ICU工作的護士新冠病毒檢測為陽性,另外兩人出現癥狀,正在等待檢測結果。

諾斯坦告訴女兒們,她需要離開以保證她們的安全。眼淚從孩子們的臉上滾落下來。大女兒奧利維亞說自己會去叔叔家,但諾斯坦拒絕了。「我只想要一個擁抱,」奧利維亞說。諾斯坦的心都碎了,因為自己只能給女兒一個「隔空擁抱」。

星期六早上5點,當丈夫醒來時,諾斯坦對他透露了這個消息,並表示,為了家人,她要搬出去。丈夫沉默了一會兒,說他明白了。他問,如果自己也生病了,她會回來嗎?「當然,」諾斯坦回答,然後打破了她自己的規則,從背後給了他一個擁抱。

她收拾了三天的衣服,因為不知道那天晚上會去哪裡。她26歲的女兒在午休時打電話告訴她,在附近為她找到了一家旅館。諾斯坦下班後開車去那裡,天色漸暗。

星期天上班的時候,她聽說急診室有9人死亡。由於出汗和過度勞累,她第一次被指派只需同時照顧三個病人。醫院一層的臨時ICU已經住滿了人,工人們正在把一個舊禮堂改建成病房。諾斯坦熟悉的科室已經變得非常混亂,難以辨認。紙袋掛在牆上,上面寫著護士的名字,口罩全部都是重複使用的。

地板沒有人打掃,有時垃圾也不會被及時清理出去,因為清潔人員害怕在沒有保護的情況下進入新冠肺炎患者的病房。諾斯坦說:「我最擔心的是,如果我得了這種病,得不到我想要的護理質量。」

紅星新聞記者 王雅林 羅天 編輯 李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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