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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政治的特點,我們拿一些概念來概括一下,可能不全對,很多也是猜測的,權當拋磚引玉。

西周時期,史料闕如,我們只能通過當時殘存的史料(如《尚書》中的部分章節)後世追記的史料(如《史記》)、禮書(如《禮記》)以及青銅器銘文來大略復原西周的政治氣象。

1.宗法制

宗法制實際上可以說是西周政治、經濟、生活最重要的一條主線,通過周王世系和婚姻關係擴展傳遞,將嫡長子繼承作為具體的載體形式,形成了西周獨特的政治結構。

關於宗法制的研究汗牛充棟,我無意冗述,簡單地說就是庶子圍繞嫡長子(宗伯)的絕對權威,服務於家族利益;而庶子在自己的後代中建立新的宗法關係,庶子家族中的宗伯既對自家「小宗」內擁有絕對權力,亦對大宗負有義務。

值得注意的是,大宗、小宗,宗伯、宗子之間的關係絕不是「權力-義務」對等的關係,雖然大宗也有保護小宗的義務,但是小宗對大宗義務的邊界遠遠大於大宗對小宗的照拂。

在這樣一種以大宗(周天子)為唯一核心,以緊密小宗為基礎單元的人際網路下,西周對於國家範圍內的控制遠遠高於殷周時期(這一點在下面會進行論述),並將控制力延伸到了更小的權力單元之中。

2.分封制

分封同樣是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西周基礎政治制度,通過將宗子分封到土地之上,西周實現了更大規模的領土控制。

那麼,問題來了,西周所謂的「分封」,其具體形態是什麼樣的呢?

在中國傳統的歷史敘事中,分封被認為是「封土建國」,即天子賦予諸侯以領土,諸侯建立疆界進行統治,但是在嚴肅的歷史研究之中,分封的實質絕不簡單。

首先,我們來看一次典型的分封。

這是北京房山琉璃河西周早期大墓出土的「克罍」銘文,作器者為初代燕侯、召公之子——「克」,內容是周天子命令克在燕作侯,並分配給克包括羌、馬在內的「民」作為人力,克在領命之後帶領眾人進入燕地,建立燕國。

從這則銘文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簡明的封國範式,即

授土-授民-建國

第一個「授土」的環節中,授予諸侯的領土顯然並非周天子已經掌握的領土,而是尚未佔領的燕地;

第二個「授民」環節中,授予克的人民顯然也並非燕地的土著居民,而是以羌人為代表的西部地區的人民,這是關鍵。

第一個環節中,成王賦予克征服燕地,並以侯的身份支配燕地的權力,但是這個權力需要克親自去「取」,正如那句話所說「權力不會伸張自己」;

第二個環節中,成為給予了克伸張自己權力的工具——民,這些民作為軍事力量和日後的統治基礎,成為克獲得的最直接的物質體現。

在第一個環節「法理」和第二個環節「工具」的支持下,克在北京房山建立燕國成為可能。

我們還可以再舉一個例子:

惟四月辰在丁未,王省武王、成王伐商圖,遂省東或(國)圖。

王卜於宜口土南。王令虞侯矢曰:〔遷?侯於宜。錫〔〕鬯一卣、商瓚一口,彤弓一,彤矢百,旅弓十,旅矢千。錫土:厥川三百……,厥……百又……,厥宅邑三十又五,〔厥〕……百又四十。錫在宜王人〔十〕又七裏。錫奠七伯,厥〔廬〕〔千〕又五十夫。錫宜庶人六百又……六夫。宜侯大揚王休,作虞公父丁尊。[5]——宜侯夨簋

這是康王時期的一則封國文件,具體內容是康王令虞侯遷往「宜」,賜予宜侯大量儀仗,賜予宜侯具體的疆界,賜予宜侯具體的人口包括這些人口的首領(奠伯)。同樣可以套入上一個例子中的範式,此處不在冗述。

在另一則被廣泛認知的封國文書中,還透露給我們一個信息

王曰:「嗚呼!封,有敘時,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若有疾,惟民其畢棄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非汝封刑人殺人,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無或劓刵人。」王曰:「外事,汝陳時臬司師,茲殷罰有倫。」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於旬時,丕蔽要囚。」王曰:「汝陳時臬事罰。蔽殷彝,用其義刑義殺,勿庸以次汝封。乃汝盡遜曰時敘,惟曰未有遜事。——《尚書·康誥》

在成王(此處實際上是周公旦)對康叔的分封中,告誡康叔用刑的規則,實際上暗示我們,周天子是將封國內行使刑罰的權力交給了所封的侯,自己只是對其進行訓誡,而實際上對封國內進行統治的就是所封之侯。

實際上我們對西周青銅器的統計可以發現,在西周所有青銅器中,所言稱「侯」者全部在三門峽以東的廣大地區,而在王畿內的高級貴族則未有成為「侯」的(但是史書中有,可能基於後來的歷史印象),所以我們知道,基於現有的青銅器,「侯」是一種具有軍事特徵,領受王命征服非周統治區域並長期統治這些區域的貴族。

那麼,周天子對諸侯的控制能力如何呢?是否像東周時期那樣周天子對諸侯缺乏控制力呢?

實際上,周天子在分封之後,對諸侯擁有極大的控制力,舉個例子。

在麥方尊銘文中記載:

王令闢井□(邢侯)出壞□□井(坯侯於邢),□(雩)若二月□(侯)見於宗□(周),亡□(尤),□(會)王□□京,□祀,□(雩)若□(翌)日,才璧□(在辟雍),王乘於舟,為大豊(禮),王射大龏(鴻)禽,□(侯)乘□(於)赤旗舟,從,死鹹之日,王□□內□□(以侯入於寢),□易幺□(侯錫玄琱)戈;□(雩)王才□(在斥),已夕,□易者(侯錫赭)□臣二百家,劑(齎)用王乘車馬、金勒、□(冋)衣巿(韍)、舄,唯□(歸),□(揚)天子休,告亡尤,用龏義(恭儀)寧□(侯),□孝於井□(邢侯),乍(作)冊麥易(錫)金於闢□(侯),麥□(揚),用乍(作)寶□(尊)彝,用□□(侯)逆□(覆),朙(明)令,唯天子休於麥闢□(侯)之年□(鑄),孫孫子子□(其)永亡冬(終),冬(終)用□□(造德),妥(綏)多友,亯(享)旋徒(走)令。

邢侯是邢國國君,邢在今天的邢臺地區。這則銘文記載了邢侯到宗周覲見天子的過程,其中一個詞是「亡尤」,亡就是無,尤指斥責(見「怨天尤人」),意思是邢侯沒有受到天子的斥責。這讓我們體會到了天子的威嚴和邢侯的畢恭畢敬。

實際上不管在銘文還是在歷史記載中,西周晚期以前,天子的強大權威都是顯而易見的,諸侯不僅要朝見天子,還要按照義務出兵作戰,天子也可以殺死不聽話的諸侯(齊哀侯),幹預諸侯的繼承(魯國),這主要通過三個手段來實現:

1.宗法約束

2.政治約束,包括設立直接聽命於天子的「監」,在封國監督諸侯(齊國的國、高氏,應監甗)、任命諸侯國高級官員(梁其鍾)、冊命和朝覲3.軍事優勢

在這樣的制度設計下,天子與諸侯至少在西周前中期建立了嚴格和緊密的關係,諸侯不斷擴張擴展西周的疆域。

3.職官

西周在早期即已經建立起職官制度的雛形,周天子通過職官管理王畿乃至諸侯

隹八月,辰在甲申,王命周公子明保尹三事四方,受卿事寮。丁亥,命夨告於周公宮,公命告同卿事寮。隹十月,(十)月吉。癸未,明公朝至於成周,出命,舍三事命,遝卿事寮、遝諸尹、遝里君、遝百工、遝諸侯、(諸)侯甸男,舍四方命。既鹹命,甲申,明公用牲於京宮,乙酉,用牲於康宮。戊既,用牲於王。明公歸貝王。明公賜太師鬯,金,牛曰用禱。賜令鬯,金,牛,曰用禱。乃令曰今我唯令女(汝)二人大遝於乃寮乃友事,作冊令,敢揚明公尹人貯,用作父丁寶尊彝。敢追明公賞於父丁,用光父丁,雋冊。[2]——令方彝

在這則可能是西周早期最長也是最重要的銘文中,我們可以知道,周天子(康王)令周公子、大保明公管理三事四方,並授予其全權負責卿事寮的權力。在這裡我們可以知道,卿事寮這個機構的權力很大,為「三事四方」,三事即是「三司」,也就是司土(土地和人口)、司馬(軍隊)、司工(手工業和建築),四方即是東西南北四方。明公在受命之後,從宗周(周公宮在宗周)趕到成周,召集有司和諸侯,宣佈康王的命令。

這裡我們可以知道,卿事寮被周天子授予高級貴族,管理三事,卿事寮中的僚員為三有司,是西周的行政官僚。

在其他的銘文中,我們也可以看到其他和卿事寮並列的機構,例如太史寮:

不(丕)顯皇且(祖)考,穆穆克誓氒(哲厥)德,才(儼在)上,廣氒(啟厥)孫子於(下),於大(服),番生不(敢)弗帥井(型)皇且(祖)考不(丕)元德,用(申恪)大令(命),(屏)王立(位),虔(夙)夜,尃(溥)求不朁(潛)德,用諫亖(四)方,?(柔)遠能?(邇),王令(命)(司)公族、卿事(士)、大(太)史(寮),取廿寽(鋝),易(錫)朱巿(韍)、?黃(蔥衡)、鞞?(璲)、玉睘(環)、玉、車、電軫、???(賁較)、朱(鞹)、(靳)、虎冟(冪)、燻(纁)裏、逪(錯)衡、右厄(軛)、(畫)、(畫?)、金(蹱)、金豙(?)、金?弼(茀)、魚?(箙)、朱旂?(旜)、金(?)二鈴,番生(敢)對天子休,用乍(作簋),永寶。

銘文來自番生簋,周天子令番生管轄公族、卿事寮、太史寮。

太史寮的首腦稱為公太史,其僚員為專門記錄文書歷史的「史」,是西周的文職官僚。

除了卿事寮、太史寮之外,還有宗教官員「祝」。

這些是國家官僚,還有專為天子服務的「朕執事」系統,以宰為首,下屬膳夫、內史等官員,專門執行天子的私人事務,管理天子、王家的私人事務。

在這些官僚系統中,為首的大貴族被稱為「公」,實際上是周天子周圍影響力最大的長者。

注意,「公」並非世襲職位,而是專指獲得了以上這些機構首腦權力的大貴族,失去這些權力之後,不能稱為「公」,舉個例子,班簋:

隹八月初吉,才(在)宗周,甲戌,王令毛白(伯)更虢城公服,(屏)王立(位),乍(作)四方亟(極),秉緐、蜀、巢令,易(賜)鈴(勒)。鹹,王令毛公(以)邦冢君、土(徒馭)、呈戈人伐東或(國)戎。鹹,王令吳白(伯)曰:(以)乃師左比毛父;王令呂白(伯)曰:(以)乃師右比毛父;(遣)令曰:(以)乃族從父徵,(誕城),衛父身。三年靜(靖)東或(國),亡不成(仰)天畏(威),否(畀)屯陟。公告氒(厥)事於上,唯民亡茁(拙)才(在)彝,昧天令,故亡。允才(哉顯),隹苟(唯敬)德,亡(攸)違。班拜稽首曰:烏乎(嗚呼),不(丕)丮皇公,受京宗懿,育文王王姒聖孫,隥於大(服),廣成氒工(厥功),文王孫亡弗褱井(懷型),亡克競氒(厥烈)。班非(敢)覓,隹乍卲(唯作昭)考爽,益(諡)曰大政,子子孫孫,多世(其)永寶。

這裡可以看到,毛伯在接替了虢城公的「服」(權力和義務)之後,才被稱為「毛公」。

這些在王廷中執政的大貴族不僅管理機構,同樣有奉王命在外征伐的責任,而諸侯們則要協助他們完成軍事行動。

而卿事寮、太史寮中的官員們由公挑選,在公挑選完畢之後,由天子冊命,並規定其職司。這或許有些類似後來漢代的「開府」制度,不同的是,和漢代府中的椽屬相比,西周官員和天子之間的關係更為緊密,舉個例子:

唯三年五月既死霸甲戌,王在周康邵宮。旦,王格大室,即位。宰引佑頌入門立中廷。尹氏授王命書,王呼史虢生冊命頌。王曰:「頌,命汝官成周賈廿家,監新造賈用宮御。賜汝玄衣黹純、赤、朱黃、鑾、旂、攸勒。用事。」頌拜,稽首。受命冊,佩以出,反入覲璋。頌敢對揚天子丕顯魯休,用作朕皇考龔叔、皇母龔姒寶尊鼎。用追孝,祈介康純佑通祿永命。頌其萬年眉壽,畯臣天子靈終,子子孫孫寶用。——頌鼎

在這則例子中,頌的直接上司是王室大管家「宰」,宰作為「佑者」引導頌來到王面前,王冊命頌,宣佈其職司。

官員們的來源則不一,有世襲而來的,也有在天子或者長官簡拔下不斷提升的。

過去我們常說世卿世祿制度,實際上並不準確,世襲提供的並不是固定的職司(某些專業官員除外,比如史),只是提供給官員一個進入仕途的資格(如師詢簋、師酉簋,兒子在因世襲入仕時只繼承了父親的部分職司),而入仕貴族大部分情況只是作為副手協助主管,在主官離任之後才接手正職,舉個例子

隹(唯)元年五月初吉甲寅,王才(在)周,各(格)康廟,即立(位),同中右(仲佑)師兌入門立 ? (中)廷,王乎(呼)內史尹冊令(命)師兌:疋(胥)師龢父(司左)右走馬、五邑走馬,易女(錫汝)乃且(祖)巾、五黃(衡)、赤舄,兌(拜稽)首,(敢)對(揚)天子不(丕)顯魯休,用乍(作)皇且(祖城)公(簋)。師兌(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寶用。——元年師兌簋

隹(唯)三年二月初吉丁亥,王才(在)周,各(格)大(太)廟,白右(伯佑)師兌,入門,立(中)廷,王乎(呼)內史尹冊令(命)師兌:餘既令女疋(命汝胥)師龢父,(司左)右走馬,今餘隹 ? (唯申)乃令(命),令女(命汝) ?? (司)走馬,易女(錫汝秬)鬯一(卣)、金車、(賁較)、朱虢(鞹)、(靳)、虎冟(冪)、燻(纁)裏、右厄(軛)、(畫)、(畫?)、金甬(筩)、馬(四)匹、攸(鋚)勒,師兌 ?? (拜稽)首, ? (敢)對 ? (揚)天子不(丕)顯魯休,用乍 ? (作朕)皇考釐公( ? 簋),師兌(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寶用。[1]——三年師兌簋

在厲王元年和三年,師兌完成了晉陞,從「胥」共伯龢司走馬,到厲王三年晉陞成為正式的司走馬。

目前很多青銅器上還有系統的晉陞序列,如

曶:冢司土(曶壺)-》卜官(曶鼎)-〉宰(蔡簋)

晨:胥師俗(師晨鼎)-》內史尹(太師虘簋)

在這樣的官僚結構下,周天子得以控制王畿,管理周的田土,組織軍隊,管理遠方的諸侯國。

當然,西周的職官系統遠遠稱不上成熟,比如卿事寮、太史寮、祝、宰任命官員各成系統,互不統屬,比如官員的辦公場所大多數為自己的居所,比如目前我們看不到官員擁有薪俸的證據,但是和商相比,已經大為先進。

在官僚系統中,我們可以看到和諸侯分封類似的邏輯,周天子並不直接管理行政事務,而是委託各機構的首腦代為行使權力,周天子作為最高統治者,也是通過公們居間管理龐大的周帝國,在後來的一些例子中,天子冊命開始只具備形式,權力被控制在公們的手中。

4.地方組織

在說完高層結構之後,我們來簡略地論述地方組織和中央之間的關係,地方基層組織為「裏」,其實就是村落,再高一級的為「邑」,總的來說都是基於血緣的村社組織。

周天子和諸侯們不僅是君主,也是族長,從屬於他們的這類「邑」環繞在城市周邊,平時農耕,戰時成軍,是諸侯們軍事力量的基礎,這類邑被稱為「鄉」。

從西周的金文來看,這些邑的實權人物,也就是「宗伯」往往居住在鎬京,而不是居住在自己的邑,這可能是因為接近權力中樞,便於宗伯們和統治周帝國的高級貴族和官僚們溝通。從這個角度上說,周代的宗周、成周有點像路易十四時代的巴黎——貴族們脫離了為自己提供物質條件的封地,住在首都中。這些住在城裡的貴族被稱為「國人」。

在西周中期之後,貴族們開始交易屬於自己的邑,過去邑在血緣和地緣上的關係被打亂。

而不從屬於他們的「邑」則稱為「野」,這裡居住著被征服的原住民們,他們沒有鄉人和國人參與政治的權力,只是單方面的為統治者提供物質貢獻和力役。

大部分情況下,邑都是自治的,有時候,周天子的官僚也會暫時地對其進行管理。

4.對外關係

在過去的日子裡,我們知道周天子對周的外圍進行一種稱為「服」的管理,簡單地說,非周國家和民族同樣要向周天子履行義務,包括貢賦和力役,如果不遵守周天子的命令,他們將受到討伐。

這樣體制下,周天子對周邊國家的控制力如何呢?

我們從一件器物中可以窺見一斑:

隹五年三月既死霸庚寅,王初格伐玁狁於(餘吾),兮甲從王,折首執訊,休亡敃(愍),王賜兮甲馬匹、軥車,王令甲政(徵)司(治)成周四方責(積),至於南淮夷,淮夷舊我帛畮(賄)人,毋敢不出其帛、其責(積)、其進人,其賈,毋敢不即次即市,敢不用命,則即刑撲伐,其隹我諸侯、百姓,厥賈,毋不即市,毋敢或(有)入蠻宄賈,則亦刑。兮伯吉父作盤,其眉壽萬年無疆,子子孫孫永寶用。——兮甲盤

兮甲盤的主人是西周晚期名臣兮甲,也就是尹吉甫。在兮甲盤中我們窺見了周天子對外的權威。宣王告訴兮甲,淮夷過去就一直向我們進貢帛,不敢不進貢帛、力役、財物,他們的商人如果不在規定的地方行商,就要被「刑撲伐」也就是軍隊懲罰;而周的百姓如果不在規定的市場和淮夷做生意,也要受到懲罰。

從這則銘文中我們可以知道,周天子對非周臣民(淮夷)也擁有巨大權威,淮夷必須按照義務進貢財物,並且必須在指定的場所完成,如果不然,周天子的兵勢所至,摧枯拉朽。

總結

總的來說,西周的政治制度呈現以下特點

宗法制貫穿整個政治系統,在宗法制強大的約束力之下,西周宗子奔赴各地建立起天子的權威;

在王畿之外的廣大東部、南部地區,封建的關鍵在於委任和授民,天子在理想的政治設計中,對諸侯有毋庸置疑的權威,諸侯在天子的授權下,替天子征服和管理;

在王畿之內,高級貴族「公」們組成了類似於「議事會議」的機構,建立起生澀的官僚制度,官僚既來源於世襲,也來自於簡拔,「公」們受天子委託,管理帝國;

在地方上,自治的村社成為西周的基礎權力單元,在宗法制的驅動下,人民平時為農,戰時為軍;

對外關係上,在強大的軍事力量的保障下,周天子將權威延伸到疆域之外,成為這片大地至高無上的統治者。

參考書目

李峯《西周的政體》

楊寬《西周史》

羅泰《宗子維城》


西周的官制,更為繁雜。周王左右的輔佐為太師、太傅、太保,合稱三公。三公之下有三事官(政務官、事務官和地方官)、四方(諸侯和方國、部族)和卿事寮。王朝官員為:總攬朝政的太宰、掌祭祠禮儀的太宗、掌曆法記事的太史、掌祈禱的太祝、掌神事的人工、掌占卜的人卜,合稱六卿,六卿的僚屬,總稱為卿事寮。王朝還有掌土地和農人的司徒、掌百工職事的司空、掌軍賦軍政的司馬、掌版籍爵祿的司士、掌刑罰的司寇,合稱五官。為王室服務的內廷事務官,有三公之佐的三少(少師、少傅、少保),有道、輔、弼、承四輔,有膳夫、綴衣、小臣、寺人、內豎、閽者、門尹、司王宥、火師、水師、大酋、太僕、御、右、萃車、趣馬、師氏、虎資、輿人、醫、藝人、隸人、太子宮尹等。在王畿外服的封國,稱為四方,包括侯、甸、男等諸侯。王朝有時派使臣到諸侯國任監國。諸侯在自己的封國內仿照王室設置百官有司,成為相對獨立的政權,主要有三事官,即司徒、司馬、司空,分掌政務、司法和民事。周的各級主要官吏,都是在宗法制度基礎上世襲,而且文武不分,平時治民,戰時就是各級將領。周朝的地方制度,有國、都、邑、野、鄙。周王和諸侯的都城為國,諸侯國中的大城為都,小城為邑,此外的地方稱為野或鄙。


如果用一個詞來簡要概括和代表西周的政治制度特點,我認為只有「分封」可以做到。


對於西周來說,這個特點代表了一種根本上的平衡和妥協——西周僅僅只是從政治和軍事層面戰勝了商朝,無法從階級和精神文化層面徹底地消滅商,只能選擇分封制。


通過分封,西周的統治者可以安撫商朝的殘餘勢力,同時也可以通過諸侯國之間的切割,隔離這些舊朝勢力,抑制新起勛貴,最終促成「大封宗室」的局面。


但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成果,歸根到底都是自身強大、自我建設的成果,分封制是周王室達成統合天下這一目的核心手段和工具,它不僅鋪陳出了一個完整的權力分割系統,也成為中國奴隸制社會自創的成熟政治系統,為周延續了 800 年的國祚。


公元前 1046 年,商紂王和他王妃的頭顱被周人斬下,象徵商朝的白色王旗徐徐墜地,取而代之的是象徵周朝火德的紅旗。華夏歷史上第三個有史記載的王朝,就此誕生。


而在周朝建立的第二年,開國之君周武王姬發就病故了。


武王在世的最後一年裡,他為周王朝做了最後一件,也是影響最為深遠的大事——分封。周王朝能前後延續了 800 年,很大程度上就是得益於這波操作。


站在周武王姬發的視角,我們來觀察一下當時的基本情況:首先商的滅亡,根本原因在於商朝內部,並不是因為周真的已經強到可以壓過商。經過戰爭,周的家底雖然比過去更厚實了,但也並不足以一家單挑全天下的諸侯。


其次在戰爭爆發之前,為了備戰,周方國打周文王姬昌開始,執行的就是戰時經濟體制政策,如今戰爭結束了,必須要讓運行機制轉軌,由從動變成從靜。


最後經過戰爭,國家一下子多出了一大批有功之臣,一幫王族的叔伯大爺、兄弟姊妹們也都跟著抖起來了,這些人如今遠比商朝的遺老遺少要麻煩。


這三個問題,哪一個不解決好,用不了幾年,下一個被砍下腦袋的就該是那時的周天子了。最終,武王為周王朝設計了一套非常精巧的國家體制。


設計者這套制度時,武王非常清楚這樣一個問題:權力運行的核心,首要之處不在於個體的才智、忠誠度或者是否廉潔,而在於作為整體,權力體制的結構是否平衡。


按照這個思路,他首先將自己身邊鬧哄哄的人大致分成了四類:


1.各大古老部族:譬如堯舜部族的後人,夏朝大禹的後人還有商朝的遺老遺少,雖然早就是過氣了,可是輿論上的影響力還在。而且因為他們身上都代表著一個時代,所以在利益相關者看來,他們身上還具那麼點象徵性的味道,如果這些人得不到好的歸宿,會讓很多人心裡不安。


2.周王室內部的成員,特別是王族的旁支子弟:在家國一體的家族企業模式下,他們既是周天子最可依賴的力量,但同時也是最可以理直氣壯懟天子的一幫人——當然有理沒理就另說了。


3.功臣:歷朝歷代,如何面對開國勛貴,都是大老闆們最頭痛的事,處理不好,要麼自己被驕兵悍將們架空,要麼則可能落個兔死狗烹、忘恩負義的糟糕名聲。


4.之前就存在的古老方國:通俗地說就是地頭蛇,比如在四川的古蜀國,在江淮一代的楚國。


根據以上的分類,周武王掏出了他的地圖。


首先,我的還是我的——崤山以西,原周方國的疆域不能動。


其次,紂王的一部分也是我的——在原來商王朝的土地上,建立第二首都洛邑(河南洛陽)。


接下來,不要急,大夥都有得分。


具體來說,這個分封的方案,按照上面的概括,可以詳細地分為以下四個步驟實施:


1.中央掌握核心的資源產出區和戰爭要地:崤山以西的關中盆地,自古就是形勝之地,既有易守難攻的地理屏障,又有豐富的農業資源,所以作為核心資產,自然要掌握在周天子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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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生常談就不講了,講點特別的。

西周分封制其實是近代殖民主義的雛形。

其實西周開國時實控疆域非常小,所謂分封,就是把子孫派到遠處。這塊地上本來就有居民,有本事就自己拿下來。


西周武裝開拓殖民團征服擴荒與當地人慢慢融合——春秋領土國家開始出現


高中歷史課本上很明確,宗法制和分封制的結合,家國一體;家族關係上形成大小宗的血緣關係,政治上以血緣親疏關係形成宗主國(天子)和分封國諸侯的關係。再輔之以開國功臣,先賢后代(五帝、夏和商的後代等),當然如果是作業,你這樣是不會得滿分的哦


哈哈。。。高中歷史必修一,。。政治發展史有明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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