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也很期待虐文(? ??_??)?!

反正大家開心就好啦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真心歡喜的,為了某明星的糊掉。


我是真心歡喜的,師兄趴在長凳上對我說。

師兄,你已被師傅責罰,再這樣下去,恐怕師傅會更生氣,你還是趕緊認錯吧。我無奈的勸道。

師兄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說,你看,它這毛,這眼神的靈氣,絕非池中之物。

我看了看旁邊的白狐,確實很美,美到讓人心醉。一身凌雪,青雲出岫,不似凡間應有之物。甚至,我不敢看它的眼神,即便是我這有修行近十年的和尚,一看也會有種心魄被攝走的感覺。

我嘆了口氣,對執法的兩位師兄說,打吧。

師兄硬撐了五十棍,整個人已是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但沒人敢上前,師傅法令,無人敢違。

就在這個時候,白狐一躍而上,在師兄的身上,身舞輕盈,長尾一掃,師兄身上的傷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痊癒。這一切,讓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師兄終究沒有認錯。

師傅說讓師兄晚上一起喫飯。我們明白,師傅已經下了將師兄逐出山門的決心。

每一位被逐出山門的僧人,都會被師傅叫去喫一次飯,說是喫飯,其實只有一盤菜,一個葷菜。被逐僧人,必須喫下,破了葷戒,這樣也就意味著永遠回不到寺廟。

所有人都到齊了,眾人卻皆默然。

師兄突然嚎啕大哭,雙膝擊地。師傅,感謝您將我從一孤兒養育成人,並教我佛法,師傅……師傅……,師兄一邊哭一邊磕頭,額頭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撞擊著地面,我腳下的青磚都在震動。

師傅不為所動。

師兄終於停下了,淚流不止,滿臉鮮血,扒起桌上的肉,狼吞虎嚥。

鮮血和眼淚也順勢流進了師兄的嘴裡。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眼淚、鮮血、肉這三者任中其一我都沒有嘗過,何況是三者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師兄的樣子,在我眼裡,甚至有些猙獰。

師兄終究沒有喫完,慢慢的停了下來。

師兄走了,在他拉開門的一瞬間。

一直沉默的師傅說話了,把剩下的肉也帶走吧。

師兄緩緩回頭,滿臉的血讓我看不出他的表情,師兄說,不喫了,已經破了戒,也不在乎多少了。

師傅還是面無表情,還是帶走吧,你說過,它是你真心歡喜的。

而我,獃獃看著桌子上的肉,竟然有了種心魄被攝走的感覺。


我是真心歡喜的,我去和親既能避免戰爭保護社稷,又能讓他活著從戰場回來,我已經很知足了……


——


江漸微從沙場上回來那日,我迫不及待想見他。


我出不了宮,就差皇兄身邊的一等侍衛沈桓替我去瞧瞧。


沈桓蹲在石階上,翻著白眼不願理:「瞧什麼?瞧你的小將軍出征一年,有沒有帶回一個懷孕的女子?」


我劈頭蓋臉撓他腦袋。


沈桓嘴壞心軟,叨叨了兩句還是起身拍拍衣擺,往城牆方向去了。


我追著他又羞又臊地小聲喊,讓他千萬看得仔細,江二公子可哪兒都不能傷,就是添了一分一毫的疤我都要雙倍奉還。


奉還誰?


還能有誰?沈桓喉結滾動了一下,訕訕地溜了。

兩個時辰後,沈桓回來,他說江漸微完好無損。


我瞅著四下無人,挨著他耳朵添了一句:「那有懷孕的女子嗎?」


「懷孕沒有,倒有個女子癡癡地望著他。」


「在哪!」我氣得直跺地。


沈桓把我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小將軍在哪,公主腦子就在哪。」


2


七日之後,江漸微來宮裡謁見我母后。


母后說他如今該是娶妻的年紀,問他有沒有心上人。


這番叫人小鹿亂撞的談話,被藏在門柱後的我盡收耳中。我捂著胸口,心跳在嗓子眼,臉頰又燙又紅。


「長公主瞧著不好啊,從臉紅到脖子,是病了嗎?」該死的沈桓,好死不死地在此時路過,大著聲恨不得三宮六院悉數聽到。

不負他這番心意,果然江漸微聞聲看我,母后也探著腦袋望向門外。


「是啊,發熱,燒壞頭了!」我尷尬地踹了沈桓一腳,然後順勢溜之大吉,在拐彎處扭頭奉還一個兇狠而憤恨的瞪眼。


我躲回寢殿蒙被子裏,藏到天黑,母后才來。


她代為轉達,江漸微說,他心裡有人了。


我眨巴著眼,遮不住脣梢的笑意,就差捂住臉欲迎還拒說女兒不想嫁。


母妃拍了拍我的手:「漸微他,要求娶醇王府的寶純郡主。」


活見鬼。


我掀了被子,眼睛瞠得比銅鈴大。


3


他怎麼能求娶寶純,他要求娶的不該是我嗎。

我的江二公子,我倆識於微時的情誼,我多年如一日的心心念念,都隨著他一句求娶寶純繆然得宛如一個笑話。


江漸微,江家二公子,前朝榮貴妃的弟弟,算是門楣顯赫,有頭有臉。


十多年前,父皇早亡,榮貴妃殉死。皇兄幼年即位,我母后把持朝綱。


榮貴妃早年間於母后有恩,母后圖報,於是大力提攜江家後人。江漸微自己也爭氣,領兵打仗一把好手,年紀輕輕便成了胡蘭城威名赫赫的小將軍。


我幼時,母后總喜歡讓他入宮,對他噓寒問暖關照有加,一番情真意切惓惓之忱。


可隨著年月漸去,我慢慢發現,母后眼中曾溢於言表的喜愛,開始變成了困惑,再是無法破局的哀切。


母后說這孩子不像他姐姐榮貴妃,反倒像一個人。那個人死了,死了好多好多年。


母后還說是輪迴,是報應,是天道好還。


我哪在意得了這些呢,喜歡一個人,管他像誰。


我打小纏著江漸微,心悅江漸微,母后知曉,宮牆之中大半的人也看在眼裡。鬼能想得到,我等他這麼些年,到頭來終於等到他請旨賜婚他人。

求娶寶純的話一出,江漸微開始對我避之不及。


我母后待他像親娘一樣親,往昔他一有功夫就來宮裡瞧我娘倆,如今卻做了虧心事一般,恨不能躲去天涯海角和我永不相見。


我於是真的病了,蔫蔫地縮在牀榻上,迷著一雙眼,丟了精氣神般度日如年。


皇兄政務繁忙,讓沈桓送來些我喜歡的玩意兒哄我,沈桓隔著門沖我喊:「公主,幹嗎呢?」


我不理他。


「公主,你最中意的那條大鯉魚紅紅,尾巴被別魚啃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無聊。


「公主,聽聞你在西邊窗戶上戳了個洞。瞧啥,瞧小將軍嗎?別瞧啦,瞧成望夫石也瞧不見呀!」


無趣。


「公主,要是真想瞧他,得快著些。」沈桓突然壓低了嗓,「三日後,小將軍就要回胡蘭城了。」

我迅雷之勢滾下牀,「啪」地一聲拉開門:「帶寶純一起嗎?」我委屈巴巴抽了抽鼻子,「彩禮送去了嗎,寶純可憐,可別苦了她,我還有一件貂裘的袍子,西北苦寒……」


沈桓被突然破開的門撞紅了鼻尖,捂著臉道:「帶不帶寶純不知道,反正不帶公主您咯。」


「不行。」我想了想,還是沖了出去,「我要找他。」


一推門,門死死撞上沈桓的臉,彈回一聲響。


4


我說我要見江漸微。


母妃唉聲嘆氣搖著頭,皇兄從層疊的奏摺裏抬起頭,對我道:「玉稠,有些事,求不得就是求不得。」


「那也得求過才知道得不得。」我斬釘截鐵。


三日後,我在城牆外攔住江漸微的馬。


我甚少出宮,皇兄千叮嚀萬囑咐戌時定要回來,還讓沈桓一步不離地跟住了我。

沈桓本就是我最為貼心的暖寶寶,有了皇兄授意,他更是兢兢業業。就連江漸微的老馬受驚後濺起塵土,沈桓都小心翼翼給我攔著,生怕髒了我的鞋。


城門口瞧見我,江漸微躍身馬下。我迫不及待衝上去揪著衣領質問他,為什麼是寶純,為什麼不是我。


他露出終究躲不掉的無奈笑意。


「誰給我做夫人,是誰此生之大不幸。」江漸微將我被風撥亂的碎發撩至耳後,一如往昔繞牀弄青梅的兩小無猜,「臣不捨,讓公主不幸。」


「誰說的!」我昂著頭,「誰嫁給你,是誰的福分。這泱泱天下,邁絕寰宇,誰能比我更有福分!你娶了旁人,旁人福分不夠,是受不住的。」


我可不最有福分,我是當今聖上的胞妹,是尊貴無兩、從小被整個皇宮捧著的掌上明珠。


而江漸微江二公子,是我這顆掌上明珠的心頭寶。


所以他就是——掌中寶。


「也許吧。」我的掌中寶卻懶得同我糾纏,他摸了摸我腦袋,隨即轉身上馬,意欲絕塵而去。


我想拉他,沈桓卻止住我:「公主說好的,求不得,別求了。」


我撥開沈桓,追著江漸微的馬跑:「你話說清楚了,不幸什麼?」


風颳走了他的話。


我聽得迷糊,聽得稀碎,聽得古怪。


江漸微說,他的心死了,死在一年前。


一年前。


回宮路上,我想啊想,宮門打開的一瞬,我驀地記起起來了。


一年前,一年前皇兄選秀,那一日鶯鶯燕燕便是從這道門魚貫而入,而後,皇兄選走了楊碧雲,作他的惠嬪。


難怪是寶純。難怪江漸微要求娶寶純。


我還想起來,選秀那日,皇兄指著楊碧雲問:「母后看這位可好。瞧著有幾分像醇王府的寶純堂妹,清麗不俗。」


記憶連貫了起來,也是那一日之後,江漸微開始流連沙場。


心裡住著的人去了,就空了。那便只有干戈,還能挑撥他胸膛裏勉強跳動的那塊死肉。


可惜就連那塊死肉,都只捨得乘滿碧雲。


原來江漸微真的不喜歡我。


我想起兒時他教我讀《詩經》中的「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那時他眺望著宮牆外城樓的方向,想來心中所思的「靜女」便從來都不是我。我貴為長公主,卻被困於宮闈的一隅天地,狹隘又悲慼。


到頭來是我待他一廂情願,且癡心妄想。


當然,江漸微最後也沒能娶走寶純。


皇兄不允。


5


那日之後,我的心好像也死了。


尤其是在皇兄的這位惠嬪娘娘楊碧雲大著肚子從我面前走來走去的時候。


這是皇兄的頭一個子嗣,皇兄惜他惜得很,我也惜得很。


嫻妃往楊碧雲的固子葯里加紅花,我反手就把固子湯和嫻妃服用的求子湯掉了個。


我做這些的時候,沈桓在門口給我把風,他扶著前額嘆息道:「臣到底為什麼要陪公主幹這種事啊?」


我把固子湯端到他嘴邊:「再廢話灌你嘴裡。」


沈桓嚥了口唾沫。


6


皇兄的政務忙不忙,從他去母后宮裡的次數就能算出來。


顯而易見,他最近特別忙。


我問沈桓皇兄忙什麼,沈桓說胡蘭城戰事不好。


「多不好?」我追問。


「死了好多人。」他答。


千不該萬不該,我倆不該在清曄池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聊打打殺殺的事兒。


話音未落,身後一個尖細的太監嗓音嚷嚷起來:「娘娘,娘娘您怎麼了?」


我應聲望去,柔柔弱弱的楊碧雲癱軟在地上,旁邊的宮女太監忙作一團。


石錘,江漸微與楊碧雲纔是情投意合的石錘。


「那江二公子呢?」我故意大聲問道。


沈桓也會意地抬了抬因:「小將軍福大命大,好著呢。」


楊碧雲扶了扶額,從地上爬了起來。


皇兄百忙之中,端著摺子在惠嬪寢殿外晃了十多個來回。太醫來報,有驚無險,孩子好得很,在她肚子裏安穩又乖巧,皇兄釋了口氣。


後來我私下裡又問了一次沈桓:「江二公子呢?」


沈桓答我:「不太好。」


「怎麼個不好?」


「敵軍的箭射穿了他的髕骨,小將軍以後,不知走不走得了路。」


我的心猛然一驚,這回是髕骨,那下回是哪。


胡蘭城的仗,前前後後斷斷續續打了三朝,如今這戰火生生要了我心上人的腿,今後還可能是他的命。


我想救他,哪怕他心裡只乘著下旁人。


7


皇兄年紀輕輕生了華髮。


胡蘭城的戰火燃了數月,使臣終於前來求和,卻沒什麼求的架勢,幾乎是逼皇兄派一位公主和親,纔算彰顯兩國交好。


父皇子嗣稀少,皇兄膝下無子,還有誰能做那位和親的公主昭然若揭。


皇兄不假思索地拒絕,他和使臣說,你們要朕皇妹,就是在要朕母后的命,要朕負上不孝不友的萬世罵名。


我問皇兄,那上哪兒找公主。


皇兄說,若非要犧牲你,這和談,不談便罷。


我又問,不談如何?


皇兄說,狼煙再起。


我不要狼煙再起,邊境烽火不息,便是數以萬計的人命不斷逝去,是江漸微一次接著一次的命懸一線。


我說我想去和親。


皇兄看了看我:「若是為江漸微,你不值得。」


「我是為皇兄,為社稷。」


「玉稠。」他揉了揉我的臉,「玉稠長大了。可玉稠,這是大事兒,是你後半輩子的命,你得好好想。」


聞訊,母后第一個不同意,從小和母后一同養育我的婉太妃更是不肯,哭得血都咳了出來,纏綿病榻嚷嚷著要見我。真見了我,她只一把拉住我的手,沒什麼氣力,說不出話,卻怎麼也不肯鬆開手。


抓了我一宿,第二天早上婉太妃睡過去,我抽出沾滿了婉太妃冷汗的手,去找皇兄。


我性子倔,既然鐵了心,他便不勸我。他只是終於在這個關頭才問我,你知道為什麼是楊碧雲,為什麼那麼多才情絕艷的女子,為兄偏偏選了楊碧雲。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了,因為碧雲像寶純,皇兄喜歡寶純郡主,可他得不到,退而求其次,只能留下和寶純神肖酷似的碧雲,暫遣相思。


皇兄得不到寶純,我們都心知肚明。


寶純郡主的生父醇王,因為德高望重炙手可熱,被皇兄奪權降罪發往邊疆,衣不蔽體地死在苦寒之地。寶純殺了他都不解恨,怎麼會願意做他的人。


權力和寶純,他選擇鞏固自己已然滔天無雙的權力,然後佯裝深情。


有趣有趣。


皇兄心悅寶純,只能討回碧雲暫排愁思。


江二公子愛慕碧雲,卻只能求娶寶純以慰舊情。


可憐人。


皇兄和江漸微,好一對般配的可憐人。


可我皇兄卻偏不承認,還要拿出另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朕何嘗不知道江漸微和碧雲情投意合,可朕那時以為,只要沒有了碧雲,江漸微的心思,就會放回你身上,你就能求得你想要的人。」


「可如今,朕卻不想江漸微的心思,在你身上了。」我還沉浸在拉郎配之中,皇兄兀自煽著情,「他不是良人,遲早誤了你。」


「我就要和親的人了,皇兄還說這些胡話!」我嗔道,轉頭要跑。


他叫住我:「玉稠,朕的話還沒說完。」


8


那天的長信殿中,皇兄和我說了很多。


像詛咒,像命令,像開化。


六月三十,暑熱正盛,我出發去西北。


一旦胡蘭城止戈,江漸微便能好好活著。


不過是和親,是下半輩子枕邊不知模樣的男人,是數十年異國他鄉的獨遣憂思,換江漸微和胡蘭城將士的性命,也太值了些。


臨行前,我和沈桓一起坐在石階上,我問沈桓:「你說江漸微會迴心轉意嗎,他會不會聽說了這消息,就感動萬分,然後就去追我。他攔在出關的關口,從背後死死抱住我的腰,不讓我給別人做夫人。」


我邊說邊比畫,抱著滿懷空氣扭來扭去。


「別做夢了公主,不會有人去追你的。」沈桓清清嗓子,站起來背對著我,「有這瞎想的功夫,不如多陪陪太后娘娘和婉太妃。」


9


說了這話的沈桓,轉日追了六百里地,跑死了皇兄賜他的青鬃馬。


我掀開轎簾的時候,沈桓灰頭土臉地笑開了花。


「好臟啊。」我要拿袖子擦他眼瞼的泥沙。


沈桓向後撤了一步:「臣不敢。」


沈桓自小伺候著我,一張壞嘴配上無微不至的呵護,叫我竟差點忘了男女之別。


他說他在長信殿外跪了六個時辰,裡面終於遞出來一道喻令。皇兄和他說,願意去就去吧,只是去了,便別再回來。


沈桓如蒙大赦,不計後果。


我知道,皇兄不是真的要逐他,而是要幫他。如此,我沒個理由趕沈桓走,只能把他留在身邊,不虧了他的一往而深。


沈桓半跪於地,立誓一般虔誠地望著我:「公主要保全小將軍,臣就隨公主和親,護公主一世。公主要反悔回京,臣就送公主回京,保公主一路。公主想去天涯,臣就跟公主去天涯。公主想去哪裡,臣都半步不離。除非公主,非要趕臣走不可。」


我不知自己在想什麼,木木地就點頭。


沈桓咧著嘴,笑出眼角乘著淚的細褶。


倘若我知道後來會發生的事情,我哪怕削了他的腿,也要趕他走。


哪裡都好,總之別是我身邊。


護誰都好,總之先護住他自己。


可我那時什麼都不知道。


就像沈桓說的,我沒腦子,我的腦子,跟著江漸微跑了。


腦子沒了,命就沒了。


10


沒人堵在關口不讓我出關。


但我還是沒能出那道關。


江漸微是沒追我,可他蜷著舊傷未愈的腿,領兵衝出胡蘭城,打了背水一戰。


三日後,狼煙熄滅,江漸微添了幾道新傷,退回胡蘭城。


沒有輸也沒有贏,損了兵也折了將,沒人知道江漸微打這一仗是為什麼。


這是一場沒有收益的廝殺,除了毀掉剛剛談好的兩國和睦。


——而沒有談和,就沒有和親。


我這位公主,便無須遠嫁了。


11


親既然和不成,我與沈桓這浩浩湯湯的和親一行就近歇下。


飲了當地知府獻上的半壺好酒,我暖了身子,拉著沈桓,裝出半腔醉意道:「你看,江漸微捨不得我。」


沈桓正襟危坐搖著頭:「臣不信,小將軍是不是聽岔了,以為是寶純郡主要去和親。寶純,玉稠,念起來多像。」


像個鬼啊!


還敢直呼我名諱,回頭罰他抄名字八百遍。


雖然,我其實也不信。


「那我們去問他吧。」我突然直起身子,目光灼灼,「我們趁夜跑了,我們去胡蘭城,就今晚,你和我兩個人。」


「亂來!」沈桓斥道。


亂來如何,我一向亂來,他一向縱容。


打小我母后就說我性子像爹,生下來心思就重,她怕我愁掉了頭髮,才給我起名玉稠,祈望我青絲濃密,不受脫髮困擾。


同樣的憂慮多思,但我爹沉穩,我卻亂來。我們都是得死於憂患的命,註定背負太多合該屬於別人的、屬於往後的苦楚,遲早要不堪重負。


當晚,沈桓還是帶我出了城。但凡我說什麼,他一定會做什麼。


我問他你認路嗎。


沈桓一聲冷哼,不屑於我對他這位一等侍衛生存技能的質疑。


我碎碎念著:「萬一迷了路,我倆餓死在荒郊野嶺,可就再見不著江二公子了。我死是不要緊,可你不明白,我有話還沒問他……」


「真迷了路,臣就割了腿肉給公主喫。」沈桓脫口而出。


「為啥是腿肉?」


「好喫啊!」


這話他說得真情實感,畢竟從小到大,沈桓最會的,就是為了我們李家的人把命豁出去。


沉默了半路,沈桓終於主動問了我一個問題,一件他梗了好些時日的事兒:「公主當真相信,小將軍是為了公主,才做出如此舉動。如果不是,如果是為了……為了旁的目的……」


他嚥了回去,「公主怎麼辦?」


「怎麼會不是!」我揚起音調,「你懂什麼,江二公子喜歡我!」


12


大意了。


來不及驗證江漸微喜不喜歡我,沒有通關文牒,我和沈桓未出百里就先被截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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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選專欄

玉人歌:漩渦中心的美人心計

孟愔 等 @小喬 另一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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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心歡喜的。」

李如昇將身後的人牢牢護住,直視著我,滿眼警惕。

「還請花小姐同我解除婚約,我會補償你的,只求你別為難霜兒。」

還真是情真意切,羨煞旁人。

我拍了拍手,拿刀的侍衛們主動讓出條路。

好整以暇的走到他們面前,每靠近一步李如昇便警惕一分,那模樣似是生怕我喫了他身後的佳人。

這麼提防我做什麼,我又怎麼會喫自己的妹妹,真是他多慮了。

「我可以跟你解除婚約,還能成全了讓你和花棲霜,只要你答應替我做一件事。」

我朝李如昇勾了勾手指,讓他隨我過來。

李如昇剛一動,花棲霜就拽住他的袖子搖了搖頭,李如昇安撫似的拍拍她的手。

看著自己的未婚夫和妹妹旁若無人的互動,我嘲諷的彎了彎嘴角,不願再看。

「什麼事?」

四下無人,我又勾了勾手示意他附耳靠近。

「只要你……」攀上李如昇的肩頭,耳邊呵氣如蘭,他不自在的側了側腦袋,我惡趣又小聲道。「替我殺了當今太子陳絳,事成之後,我便放你們雙宿雙飛。」

話音還未落,他猛的看向我,滿眼不可置信。

「不行?李小將軍可是要反悔了?」我挑了挑眉,等他消化這個消息。

他怎麼也沒想到,花家大小姐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意圖謀害太子。

「花小姐未免也高看我李某了吧,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這種事?」危險的眯了眯眸,低頭來看我。

我巧笑嫣兮,拿出一張李大將軍親筆的通敵信件在他面前揮了揮。

「你怎麼會有……」李如昇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氣結想來奪我手裡的東西。

「小將軍若要看便看吧,反正這東西我多著呢,不過真怕這東西哪天呈到御前,到時候,將軍府九族的腦袋可都不夠砍的呀。」我任他搶去反覆辨認真偽,待他看完,臉色蒼白,閉眼咬了咬牙。

「好,我答應你。」

我笑意盈盈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好好乾,別讓我失望。

還算李如昇識相,沒讓我多費口舌,若他要是不答應,我立馬就讓他跟他的小情人變成刀下亡魂。

滿意的帶著人回了花府,我哼著小曲步履輕快,今天解決心頭兩樁大事,心情頗為愉悅,當回到我房間門口時,腳步一頓,吩咐了聲院子裏不用留人伺候了,方纔進屋。

屋內的那人正把玩著我妝臺前的發簪,修長的手從簪尖撫到簪花,漫不經心問著。

「他答應了?」

「答應了。」我半跪在地上喊了聲主人。

「你說他能做到嗎?」他將我扶起,手中簪花在我頭上擺弄著,似是在看怎麼插更好看。

「李如昇應該可以,太子黨一直想拉攏他來著。」

簪子橫插進頭髮,動作又輕又緩。我摸了摸頭上的發簪,抿了抿嘴,最後還是問出了心中疑問。

「主人為何不讓我親自去?只要我接近了太子,殺他易如反掌……」

陳司聿豎指壓在我脣上,止住我的話。

「區區一個太子,用不著你動手,接下來我們只需看鷸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即可。」

他的陰影從我身上挪開,坐在了椅子上,瓷盞磕碰,吹蓋呷茶。

主人的計劃總是有他的道理,我不疑有他的點點頭,謹遵吩咐。

我是主人放在花府的一顆棋子。

真正的花家大小姐早在好幾年前就死了,而我頂替了她的身份和容貌,當了花錦。

我原是聿王的暗衛,為了裏裏外外皆像花錦,柳神醫替我溶了原來的那張臉和皮,化成跟花錦一模一樣的,不過好在花錦長的傾國傾城,這麼算來還是我賺了。

渾身刀疤的皮膚,現也已滑如凝脂,柳神醫的溶骨果然厲害,除了過程比較痛苦外其他的一切都好。溶骨溶骨,就像是將身上的皮剝開,扔在了油鍋裏,又撈出來剝開了扔進去,經過無數個日夜,纔有了現在這副樣子。

不過只要能幫得上聿王,這些都算不了什麼,暗衛要的就是能喫苦,反正疼著疼著後面也就習慣了。


  【一】

其實,我是真心喜歡的。

  在我印象中先生總是穿著一身灰色長袍,戴著一副圓框眼鏡。

  先生不愛說話,只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在窗邊自語。

  「情深不壽,壽則多辱。」

  我問了先生許多次這話什麼意思,向來對我有問必答的先生卻始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每次只是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讓我出去玩。

  而後屋裡就會傳出先生的琴聲,先生彈琴極為好聽,我就坐在屋外,先生彈多久,我就能聽多久,不過聽先生彈琴,我總想哭。

  可就是這樣,我也是愛聽的,只是奇怪的,當時我卻從未想過要與先生學琴。

  我是先生撿回來的,可向來與先生不親近,也不是其他,只是先生生的嚴肅,又不愛笑。

  有時我做錯了事,他不消罵我,只眉毛一動我便嚇得自個兒跪在門外,不跪足了時候是不敢起來的。

  就是跪足了時候也不敢回去,就偷偷的跑到隔壁王嬸子家,我那時素愛去她家,因著他們家院子是村裡最大的,一到閑時,一村兒的婦人們就會去到他們家與她聊長短。

  她們最愛聊的就是先生。

  因先生生的好看,又總是乾乾淨淨的一身,說話謙遜有禮,從不與旁人說無謂的話,與村裡那些幹農活滿身泥巴,罵罵咧咧的大老爺兒們是不同的,最得婦人們的心。

  先生也就是前兩年才搬過來的,她們總愛猜有無家室,是什麼人,為何到這裡,她們還猜先生是不是家道中落的少爺。

  她們問我,可我哪裡知道,我只是先生來這村子的路上撿的,所以她們每次問我我就咧嘴笑,只道自己不知道。

  這時王嬸子就會拍我頭,罵我憨憨。

  先生是不愛來這裡的,不止不愛,他就是那院門也不願踏入。

  每次來叫我的,都是絲桐。

  絲桐是村子裡一個瘦不拉幾的小丫頭,比我還矮了半個頭,不愛說話,在村子裡也是個不討喜的人,絲桐這名是先生給她取的,她原只是叫臘梅,可先生說她就該叫絲桐。

  因著先生是村子裡唯一有學問的,又常常免費的教村裡的孩子們識字,村子裡人人對先生都尊敬,先生說她該叫絲桐,她就叫絲桐了。

  我不喜歡她。

  因先生每每見了她,都像是見了什麼寶貝一般,與她極為殷勤,叫我幫她做本該她做的,只為了能讓她安心的與先生學琴。

  說的抹、挑、勾,我是一個也不懂,可絲桐卻懂得很快,我便對她更不喜歡了。

  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便將衣服往河邊一堆,擼著袖子氣沖沖的跑回了家,瞪著先生,只道我也要學琴。

  先生大概是沒見過我這樣子,愣了許久,我原以為先生要罰我,卻沒想到先生只是眼神黯然的點了點頭。

  我學的極慢,比絲桐慢了不知一點兒,先生雖沒說什麼,可從未像讚賞絲桐一樣讚賞我。我氣極了,真真是氣極了,便常常晚上抱著琴跑到後山上練。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那時我不曾去後山,是不是後面的事就會不一樣了。

  【二】

  那日我如往常一般在後山練琴,卻被一個渾身血的男人嚇了一跳。

  若不是先生突然出現,只怕我就要抱著琴從山坡上滾下去了,旁的不說,一想到那時候可能要毀容我便一陣後怕。

  我也不知先生為何會出現,過了許久我纔想明白,先生每晚都是陪著我出去的,只是那時候我是不知道的,就連先生眼中的害怕也不明白。

  先生不願意惹事,拉著我就要走,可我卻回頭看了眼那個渾身血的男人,那痛苦呻吟的模樣讓我有些害怕。

  我問先生可不可以救他,先生說不願。

  我也不知我哪裡來的膽子忤逆先生,聽到先生的話,我當下便甩開了先生的手,站在原地不動。

  「先生若不救他我便不走了。」

  先生看了我許久,久到我都有點慫了,正要跪下認錯時先生卻走到那男人身邊將他扶了起來,架著往村子裡走。

  我跟在先生後頭,看著月亮將他們兩個的影子糾纏在一起。

  那人生的極為俊俏,卻是與先生不同,一看便是極兇的那類人。

  他將絲桐嚇哭過好幾次,卻對我極好,甚至瞞著先生偷偷的進山打野味給我喫。

  不過先生不喜歡他,先生甚至都不見他,他多次想要見見先生,向先生道謝,可有一日他聽到了先生的琴聲便再也不說要見先生了,只是對我卻越發的好起來。

  更是常常盯著我發獃,就好像他看的不是我,那幽幽的眼神很是嚇人。

  又過了好幾日,他突然說要帶我走,去旁人不知道的地方,我問他先生能不能一起,卻沒想到只這一句話他便瘋了似的抓著我的肩膀使勁搖晃,嘴裡該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我被嚇得大哭,先生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從他手中將我奪下護在身後,先生難得的對人發怒,那是我第一次見先生厲聲說話。

  我當時不知為何見到先生那樣還不害怕,反而是覺得安心,很久很久之後我才明白,因為在我心中,先生是能護住我的那個人。

  【三】

  先生讓我去他房裡睡,等我出了房門我就聽到他們吵了起來,我心中害怕,偷偷的蹲在門外聽著。

  他們似乎是因為我,又好像是因為一個什麼和我很像很像的人在爭吵,房裡還傳出來摔東西的聲音。

  我被嚇到直哭,卻不敢出聲,只能捂著自己的嘴巴哭,我也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只是等我再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先生的牀上。

  可是先生卻不在,只有他坐在牀邊,眼神哀傷的盯著我。

  我找他要先生,他告訴我說先生死了,只留了把琴給我,我不信他的話,先生是不會死的,我抱著琴從村頭跑到村尾,一遍一遍的喊著,可先生沒有出現。

  我那時候除了哭便什麼都不會了,坐在地上哭的毫無規矩,我知道先生不喜歡我這樣,我只是心中還有些期待。

  許是先生見我這樣沒有規矩就要出來教訓我了。

  我是等來了一個人,卻不是先生,而是他。

  他是來給我送鞋的,他看著我的腳似有些生氣,可是又沒有說什麼,只是將我連人帶琴一起抱著往回走。

  他說他會一直保護我。

  他會帶我離開這個村子。

  他會將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都送給我,只要我開心。

  我告訴他,我只要先生。他卻直接忽略了我這句話。

  我想在村子裡等先生,可他卻不顧我的意見將我帶走了,自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回過去那個村子。

  【終】

  這是先生的琴。

  每當有人問時,我總是這麼回答。

  這也的確是先生的琴。

  到了這時我才懂了先生那句「這琴是命」的意思。

  這琴是命,先生將琴給了我,便是將他的命給了我。

  好在,我雖愚笨,卻也不算辜負先生,至少如今也有人說我是個了不得的琴師,但我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不過大多是過分的誇讚,我是懂得的,先生教過我,好話聽半。

  本以為我這輩子都將與那個村子的一切錯開,因聽說後來敵軍掃蕩了那個村子,燒的什麼也不剩。

  只是我萬沒想到卻還能碰到絲桐。

  她還是不愛說話,不過卻豐腴了些,眼角眉梢帶了些風情。

  這些年我見過了太多這種風情,心中不免有些難受,甚至是憤懣。

  先生那般重視的一人,怎的就變成了如今這模樣。

  絲桐也是看見了我,她倒是先笑著打起了招呼。

  我喚她絲桐,她卻是一愣,只道自己好久都不曾叫過這個名了。

  她如今已經改名叫了鶯鶯,是她們家老爺取的。

  這可真是個俗氣的名字。

  絲桐,該說是如今的鶯鶯看到了我懷中的琴。

  她猜到了這是先生的琴,她認出來了,畢竟當年這琴,先生是打算贈與她的。

  我將琴遞給她,可她卻將伸出的手縮了回去,她說如今的她實在不該再玷污先生的琴。

  她現在也彈琴,不過彈的都不是先生教的,他們家老爺不喜歡。

  那老爺也是個俗氣的,我這般想著。

  我與她相對無言,從前我便對她沒什麼話說,到現在更沒得說了。

  因此直到她走上那輛洋汽車,我與她都不曾開口。

  我知道,我與那個村子的聯繫,如今是徹底的斷了,心中少的那部分被填了起來。

  只是,先生呢?

  我看著懷中的琴,想著若是先生還在,便是無論如何也會將他的絲桐帶走的,可我到底不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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