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衛健委派武漢第二批專家回應沒發現人傳人原因,稱武漢沒告知實情?
「我們也試圖去了解。」這名專家介紹,在武漢期間,專家組特別注意醫務人員有沒有感染,「每到一個地方,就問有沒有醫務人員感染。」但得到的答覆,都是「沒有」。事後來看,專家組當時在武漢瞭解到的並非全部實情。但究竟誰向專家組隱瞞了一些醫護人員當時已經感染的實情,目前不得而知。
這位專家還表示,第二批專家組到武漢後很多信息都不掌握。「我們就沒有看到一個正式的報告,包括這個病是怎麼來的、是怎麼發現的、做了哪些調查、調查結果是什麼、最初發現哪幾個病例……這些我們都不掌握。後來我們都沒辦法,基本上就負責臨牀救治了。」
《財經》:第二批專家組去武漢調查,武漢方面提供的資料裏,難道沒有醫護人員是否被感染的信息嗎?
專家:沒有。後來根據媒體報道,其實那時候已經發生了醫務人員感染的案例。同濟醫院急診科醫生陸俊是2020年1月5日發病的,1月10日住院,1月17日轉診至金銀潭醫院。
我們是1月10日以後去的同濟醫院,當時得到的答覆是沒有醫務人員感染。我認為,醫務人員的感染情況,應該一個一個地去追,醫院報告給誰了,最終這個信息報告到哪兒被阻斷了?
《財經》:第二批專家組都去了哪些醫院?
專家:金銀潭醫院、武漢肺科醫院、武漢人民醫院、武漢市第一醫院、協和醫院、同濟醫院,主要是去他們的發熱門診。
《財經》:你們去到的所有醫院,是否都有親口詢問有沒有醫護感染?
專家:我們特別關心有沒有醫護人員感染,每一個地方都要問。我們當時聽說哪有醫務人員感染,都會一個個打電話去問,結果最後得到信息根本不是。醫護人員的感染區我們也沒看到,誰知道他們在哪。這麼大的院區,我們怎麼去找呢?
《財經》:「人傳人」在這種傳染病裏是最核心的一個要素。
專家:很關鍵很關鍵,我們一直懷疑有「人傳人」,但就是沒有證據。
《財經》:沒有證據是因為他們不提供還是提供的素材不夠?
專家:沒有告訴我們實情,從現在真實的情況看來,他在說謊。
《財經》:武漢方面有沒有把當時已經掌握的信息完整地告訴專家組?
專家:關於第一批專家組和湖北、武漢方面的調查發現,我們沒有看到一個正式的報告,包括這個病是怎麼發現的、做了哪些調查、調查結果是什麼、最初發現哪幾個病例……這些我們都不掌握。後來我們都沒辦法,基本上就負責臨牀救治了。
《財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專家:他們根本不合作,這是最主要的問題。比如醫務人員感染的事,你哪怕報一個醫務人員感染,我們也就意識到它有傳染性。
《財經》:那你們後來放棄調查了?
專家:不是我們放棄,是不讓你管,當時要求屬地管理。我們去了以後,就接到指示,大概內容是:屬地管理,地方為主,專家組是幫忙的。
後來,湖北、武漢各自有自己的專家組,對病人的救治,主要由他們負責。我們主要的任務,一個是當時接待港澳臺的代表團,另外一個是,我們去發熱門診瞭解情況。
新聞鏈接:專訪衛健委派武漢第二批專家:為何沒發現人傳人?
中央連續三次派專家組,尤其第三次以敢言聞名的鐘南山帶隊,可見就是奔著掀蓋子去的。真想隱瞞,第三次甚至第二次專家組不派就是了。
而且目前免職的都是地方領導,從中也可見一斑。至於前兩次專家組是真被隱瞞還是迫於壓力,我覺得兩者皆有。地方確實隱瞞了,但是現在信息這麼靈通,加上專家組都是圈內人,想私下裡問點信息還是很輕鬆的。他們一來不想與地方政府撕破臉,二來也是低估了疫情,以為地方能壓住,就半推本就認可了地方加工過數據。
但是可能專家組有人回京私下彙報了真實情況,也可能中央另有情報渠道,還是知道了真實的數據,所以第二批專家組剛走(16號結束),第三批馬上出發了(18號出發),再看看組隊的人,組長是圈內權威泰斗,尤其是以敢言著稱,組員有個非典時和大領導共事過得,有個香港不受大陸體制約束的,這種組合簡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去了20號就開了發布會。就像前面有個答案說的,鍾南山也不是神仙,一天時間怎麼可能調查出真實數據?顯然是去以前就有了基本數據和結論,去實地只是印證下。
然後前兩天鍾南山又在呼籲提高CDC職權和地位,顯然不是無的放矢。
不知道這個答案能活多久。
雖然是甩鍋,但我其實是蠻理解的。
年前我接到個活,下縣督導一項工作,具體是什麼就不透露了。要求是每週檢查一趟,平時工作忙,只能趁週末,不但不給加班費,連經費都要自行解決,單位對此頗有微詞。
那怎麼檢查?我要是帶司機,開公車下去,跑不兩個村子,就得有縣裡打過交道的熟人電話打進來,畢竟公車牌照足夠醒目。永遠不要低估基層政府的控制力。過不大會,就有縣裡的人過來迎接,由他們帶著走馬觀花看看幾個模範村,然後找間會議室聽彙報,保證人人都是勞動楷模,村村都是先進典型,整改必然成績顯著、效果突出、略有瑕疵但瑕不掩瑜。
所以我不能明著去,我得暗訪。要開自己的車,隔三差五還要硬著頭皮借朋友的車,防止車牌號被記住。每次挑倆鄉鎮,在導航上隨機選幾個村子,街頭巷尾都看看,村頭超市跟老百姓拉拉家常,這個鄉鎮工作有沒有做、做到什麼程度就清楚了。完事也不通知縣裡,不然就要面對縣裡的「做工作」。找鄉鎮書記談談存在問題,下個督辦單,限期整改就完事了。
對於機關來說,迎接檢查是門學問,既然是學問,就有做文章的餘地。想要掌握真實情況,第一手信息,就只能採取暗訪的形式。
而問題的癥結就在於此,武漢的情況,是沒辦法暗訪的。專家組下省,必然引人矚目,想低調都不可能;傳染病防控工作特殊,必然要地方政府配合,想私下進行是門兒都沒有。專家組是欽差,可這欽差不但只有奏報的義務,沒有督辦的權力,甚至眼睛耳朵都被地方政府捂著,看不到,聽不見,每天去哪兒也有行程安排約束,比之籠中鳥也好不到哪兒去,怎麼可能在地方政府有隱瞞的情況下掌握真實情況?
要防止武漢的情況再次發生,無限拔高cdc的地位怕是不太現實,畢竟機構改革剛落地,牽一髮而動全身。針對這種地方政府「迎檢」的種種弊端,通常對策多是,檢查組一般要有規格相當的幹部壓陣,才能掣肘地方政府的小動作,讓地方政府配合檢查組而不是反過來。然而衛健委這次派出的只是專家組而不是檢查組,定位上的問題導致武漢的問題被地方政府捂住了。
先假定這篇報道第二批專家說的話都是真實的,否則以甩鍋臆測,這個問題就沒有任何價值。
專家組是去幹啥的?調查疫情。
他們調查了嘛?調查了。
調查的結果如何?沒有得到有統計數據支撐的結果。
為什麼沒有結果?地方上沒有給數據。
為啥不去自己實地查數據?去過一些醫院的發熱門診,但地方不給統計數據。(是否需要讓專家組成員接管武漢市所有發熱門診,自己上崗?)
為什麼地方瞞報數據?地方:專家組無實權人員,有要事要辦,鳥他們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