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高智商犯罪是真的很恐怖!該怎麼形容呢?「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用這句話一點也不為過,關鍵是你怎麼死的往往自己都不知道最後還是警方靠蛛絲馬跡破案的。那麼你可知,還有很多案件是被警方封存的因為根本破不了的案可謂做的是天衣無縫。往往這種破不了的案子,警方就會想方設法封鎖消息不讓事情穿出去。

不知道你身邊是否發生過讓你覺得蹊蹺的案子呢?


不知道你從哪兒聽來的這些信息,首先可以肯定有高智商犯罪,但在目前我國,這類犯罪非常之少,況且也沒有什麼完美的犯罪,依靠看了柯南來對比現實世界,有點太離譜了。其次,警方也不會隱瞞罪案,破不了的案件會一直掛著,有條件有機會還要偵破。一個案件有受害人,很可能還不止一個,退一萬步,即使警方想封鎖消息,受害人的家屬願意嗎?


中國公安八虎首席神探烏國慶,人稱中國福爾摩斯,他終生難忘的對手,就製造了一起完美犯罪,差一點,就破不了案。最後是因為牀單上的兩枚刀印,露出了破綻。

這起著名的對決,就是鹹陽檢察長陳平殺妻案,兇手有20年公檢執法經驗,知曉一切犯罪手段,完全掌握執法單位的權利。

陳平看著窗外的城市夜景,想到這,不禁打了個冷顫。

臥室裏,鮮血已滲滿整個牀單,妻子汪玲被捆綁在牀,胸口紮成了馬蜂窩形狀。

雖然剛剛殺了妻子,但陳平心裡卻沒有絲毫恐懼;他是這座城市的檢察長,是熟悉一切犯罪技巧,且權勢通天的人物;他自信擁有的手段和地位,絕對可以逃脫法律制裁。

「只要找不出證據,誰又能拿我怎麼樣?」

他戴上手套,在妻子陰部塞入陌生男人陰毛,在牀邊製造搏鬥痕跡,坐實強姦案的性質。然後將屋內的抽屜翻亂,留下沾有妻子血液的手印,最後穿上陌生人的鞋,在屋內留下入室搶劫的足跡。

陳平用二十多年對抗犯罪的經驗,佈置了一個標準的入室搶劫強姦殺人案現場。等一切準備就緒,天已大亮,時針指到 7 點,他像往常一樣走出家門,駕車去往渭河大橋,將藏刀、手套、衣物、皮鞋等證物,丟至深不見底的渭河水中。殺人兇器沒了,即便落網,缺乏最關鍵的物證,也不可能定罪。

秋風吹過,陳平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二十年來這段不幸婚姻裏,種種瞬間同時湧入腦海。那個剛從農村裡出來,對汪玲搖尾乞憐的自己;那個為了能攀附關係,給汪家當贅婿的自己;那個被汪玲指責謾罵,忍氣吞聲的自己;那個祕密被掌握,被汪玲玩弄戲謔的自己。

看著水面波紋重新歸於平靜,陳平長處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自己也該換個活法」

1、毫無頭緒的案子

馬珂在讀政法大學時,是大家眼中長發飄逸的搖滾青年,每次在外擼串,他都要腳踩馬札,嘬著猴王,扯著嗓子的向兄弟們喊:「搖滾是一種態度!是永不服輸的精神!」

直到大學畢業,馬珂帶著他永不服輸的精神,入職鹹陽市秦都公安局,第一天,就被領導推成寸頭。雖然少了搖滾的精神圖騰,但馬珂依然堅持,要在生活和工作中,把搖滾精神貫徹到底!

直到 2003 年 9 月 29 日,鹹陽市秦都公安局接到報案,這起案件,差點讓馬珂和他的搖滾精神,一起玩完。

接到報案是下午一點,馬珂剛參加工作不久,還不適應沒有午睡的生活。他睡眼惺忪,一路打著哈欠,跟著警車來到福園小區,剛打開房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馬珂鼻子打小比別人靈敏,聞到這股異味後瞬間清醒,他順著味道進入到臥室;一位中年女人下身赤裸,上身穿著粉紅色睡衣,倒在血泊中。作為一枚標準的菜鳥警察,馬珂還沒見過死人,強忍著胃裡泛酸。

死者雙手雙腳被尼龍繩牢牢綁住,嘴也被堵,胸口滲出大片血跡。整個房間一片混亂,衣櫃牀頭櫃均被打開,東西散落一地,牀上有明顯的搏鬥痕跡。

這個犯罪現場一眼就能判定是入室搶劫強姦殺人。

報案人是死者丈夫陳平,馬珂看這人眼熟,輕聲詢問下,纔敢確定,眼前的陳平,就是常在電視裏出現的,秦都區檢察院檢察長。

檢察長的老婆在家被人姦殺了?!馬珂心中一凜,趕緊一五一十向局裡重新

彙報。沒多久,窗外響起長串警笛聲,此起彼伏,七八輛警車閃爍著警燈,風馳電掣開進福園小區,迅速包圍住整棟樓,氣勢驚人。公安副局長老王親自帶隊,率領一大票刑警,浩浩蕩蕩進入現場,火速展開工作。

老王緊握住陳平的手,噓寒問暖,深表悲痛。

有了各路專家接手,馬珂便在一旁安心划水,還有些竊喜。案子鬧這麼大,肯定市裡關心、領導重視,破案不會太難。要是能跟著混一點功績,以後升遷肯定沒問題。要是再趁機結交一下陳平檢察長,未來仕途一定暢通無阻!馬珂心裡再次燃起了熊熊熱火。

陳平傷心欲絕的樣子,讓馬珂看到了機會,他剛準備湊過去安慰兩句,攀談關係。卻在不經意間,看見衣櫃裏,若隱若現藏有一大捆現金。

馬珂雖然是個菜鳥警察,可也知道,入室搶劫強姦,動機大多是圖錢,但凡能扛走的值錢物件,兇手絕沒有手下留情的道理。馬珂小心走到衣櫃邊,翻開來看,總共十捆人民幣,差不多有 10 萬塊錢。馬珂疑惑,真要是入室搶劫殺人,為啥犯人只殺人、翻東西,而不拿錢?

一瞥之間,他又看到櫃子深處藏著的盒子,費力打開後,著實被裡面玩意嚇一跳。

一把 64 式手槍、一把 77 手槍,子彈若干。

馬珂只覺得後背一涼,陳平已然站在他身後,面色陰晴不定,死死盯著他

「小夥子,你叫什麼?」

剛才還表情悲痛的陳平,此刻換出一張陰沉的臉,讓馬珂心裡有些懼怕。

「馬珂」

陳平點頭,將視線對準盒子裏的槍:「我是檢察長,職位有配槍需求」

馬珂絲毫不敢怠慢,當即將盒子蓋上放回原處。

陳平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肯定:「你現在直屬領導是誰?」

馬珂不明所以,張口說出隊長的名字。

陳平一怔「小李?幹了十幾年警員,他升隊長前,還是我向老王舉薦的。」

馬珂只是尷尬笑,還沒想好怎麼答話,陳平便搶先稱道

「馬珂,好好乾,以後肯定比小李強」

換做以前,馬珂聽到這話,非得喚齊狐朋狗友,好好慶賀一番不可。陳平身在鹹陽政治中心,又馬上提拔至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反貪局局長,正兒八經市領導班子一員,得他賞識,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可今天,馬珂實在高興不起來,因為他清晰的嗅到,陳平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線索證物採集完畢,警員們打道回府。

刑警隊長慷慨陳詞,進行著自己的分析:「這是個標準的強姦殺人現場,雖然沒有留下指紋,但汪玲陰部,發現了幾根男人的陰毛,牀邊有兩行陌生的腳印。幾乎可以肯定,是兇手入室後,持刀制伏住汪玲,在捆綁後強姦殺人,最後離開臥室逃走。」

法醫當即反駁:「汪玲的體內並沒有精液,陰部也看不出性交的痕跡,兇手並沒有完成強姦。」

眾人七嘴八舌陷入爭論,入室強姦殺人,不強姦就解釋不通,於是大家又把分析,對準了報復殺人。

可到底是誰,最有可能在不破壞門窗,不留指紋的前提下,闖入陳平家,將汪玲殺死?

眾人想到這層,紛紛沉默不語,大家心裡都有個猜測,可誰都不敢說,將目光對準局長老王。

「兇手會不會就是……家裡的人?」

躲在角落的馬珂,脫口而出。

眾人齊刷刷看向馬珂,馬珂壓根讀不懂此刻的氛圍,也不知道這句話對自己意味著什麼。

老王咳嗽著打破了沉默:

「目前作案工具、目擊證人沒有找到,現場痕跡少之又少,案子無法定性,咱們有些年輕的同志,盡量不要胡亂猜測,以免幹擾偵破方向」。

會後一週,馬珂被叫去開了小會;從刑警隊調入檔案室,美其名曰,讓新人加強理論知識歷練。

又過幾天,在檔案室百無聊賴馬珂,再次見到陳平。此處四下無人,陳平也毫不掩飾,露出狂妄的一面。

「得罪了我,你以後別想好過」

看著陳平離去的背影,馬珂難掩憤怒,自己分明發現了疑點,只因為地位差別,就得乖乖服輸?但同樣,馬珂心裡也非常懼怕,畢竟得罪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整個鹹陽市執法機關的權利頂峯。菜鳥警員和市檢察長相比,簡直就是螞蟻和大象的區別,別人抖抖灰,就足夠把自己壓死。

此後,馬珂在局裡被孤立,心中懼怕的他,也逐漸消沉,喝酒擼串的時候兄弟們嘲笑說

「得罪這麼大領導,這輩子估計只能窩在檔案室,當個小警員了」

馬珂心中極度鬱悶,滿是不服。他猛灌一口冰峯,拍案而起:

「去他孃的!搖滾就是永不服輸的精神!老子慫他幹嘛!」

△原 秦都區檢察院檢察長陳平

2、心中的礦井

11 月,一家大型會場裏,陳平為亡妻舉辦了聲勢浩大的追悼會;整個鹹陽市政、法、商各路高層,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齊聚一堂,光花圈就送了上千個,擺滿整個大廳。雖然是汪玲葬禮,卻成了陳平彰顯政治地位的秀場。期間,陳平在臺上慷慨激昂演講,雖口口稱稱說著自己痛失愛妻,但語氣剛烈,毫無悲傷。甚至略有狂妄的表示,妻子死後,一定會比過去活的更好!

臺下掌聲雷動,鼓勵著陳平積極面對生活的態度,卻沒有人知道,在陳平內心,殺死妻子後,他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追悼會散場,陳平與眾高官一一道別,想起自己現在的成就,陳平一時間百感交集。

小時候,陳平一家八口擠在破爛不堪的窯洞,受盡貧窮折磨。為賺錢補貼家用,陳平一邊上學,一邊在家人強迫下,去煤礦裏打工。

在暗無天日、充滿裂紋的礦井中,每天都有人因為塌陷,再也回不到地面。死神一次次擦肩而過,讓陳平深感恐懼,不知道下次被掩埋的,會不會就是自己。陳平不想就這麼毫無價值的死去,為了有尊嚴的活著,必須要從這黑暗中爬出來,不停往上爬,爬到最高的地方。此後,他思考著,如何才能去到升遷快車道上,直到遇到汪玲,一個高官的女兒,陳平找到了答案。

陳平對汪玲搖尾乞憐,只為追求這個自己並不愛的女人。他心甘情願給汪家當贅婿,只為攀附汪家政治資源。誰對我有用,我就給誰笑,誰要阻撓我,我就讓誰哭。一方面趨炎附勢,一方面又是雷霆手段,陳平在官場越爬越高,逐步接近城市權利的頂峯。

與汪玲結婚二十年後,汪家權勢已不復存在,陳平吸幹了汪家的血,坐穩了檢察長位置。但妻子依舊拿他當窯洞裏的窮小子,不斷指責謾罵,甚至利用他貪污鉅款、濫用職權的祕密,對其展開威脅;一旦離婚,就會告發所有醜事,讓陳平重新回到暗無天日的礦井裡!

陳平再也壓抑不住怒火,精心準備好了一切,在那晚拿起刀,瘋狂刺向妻子的胸口。

3、強大的幫手

從案發到現在,時間已過去兩個月,專案組沒有絲毫進展。案件性質懸而未定,現場證物少之又少,錯誤信息層出不窮。面對市領導和陳平的壓力,專案組一籌莫展。

陳平表面上不斷催促破案,暗地裡小動作不斷,專案組被假線索迷惑,一直被牽著走。

陳平的手段,讓馬珂更清晰看到權利的力量,心中既羨慕又害怕。但以他現在一個破整理資料的,與陳平硬碰硬無疑以卵擊石。

正苦惱之際,馬珂看到身邊堆積如山的報告材料,想到了法子。

馬珂向老王建議,專案組調查無果,破案壓力大,不如將案件材料整理好上報給省廳,尋求幫助。馬珂的話正中老王下懷,當即讓他著手匯總。馬珂雖手無實權,但整理材料卻比誰都便利,他故意將「惡意報復官員」的案情推測,放在最顯著的位置,交給老王上報省廳。

果不其然,「惡意報復官員」讓案件偵破優先順序一再提高。先遞交到陝西省,而後又申報到了中央;首長對偵破工作十分重視,勒令公安部簽下軍令狀,一定要偵破此案!

陳平根本沒能想到,一個管資料的傻小子,居然能把案子捅到中央去,而恰逢此時,保自己的老上司也換屆調任了。此時,陳平對案件的進展徹底失去了控制。但好在他一開始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兇器早已石沉渭河,沒有物證,哪怕神仙下凡,也無法將自己定罪!

但凡遇到案情重大,偵破又難度較高,公安部便會拿出王牌——中國公安部八虎首席烏國慶。馬珂見自己這點小算盤,竟拉到這位強援,不禁大喜過望。他對烏國慶略有耳聞,河南流竄的殺人狂魔彭妙計、榆林特大爆炸案、千島湖數十名臺胞被殺案等等,都是被這位中國福爾摩斯所破。

馬珂看到希望,想要扳倒陳平,非要抱緊這位神仙大大的大腿不可。

烏國慶到達鹹陽時,距離案發超過三個月,但由於案情重大,現場一切痕跡依舊保存完好。聽聞烏國慶進入現場,馬珂趕緊前去瞻仰。本以為能見到中國首席刑偵專家,一睹大師風采,沒想到在現場裏,只有面容黝黑的胖老頭,蹲在地上好幾個小時,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天色漸晚,陪同而來的專案組眾人已哈欠連天,烏國慶還是如一尊石佛般,一聲不響,蹲在地上低著頭。有些人已不耐煩,這處現場,專案組的人來來回回不知看了多少遍,能觀察到的細節全部記錄在案,馬珂疑惑這老頭不好好研究卷宗,非要在這裡蹲好幾個小時幹嘛?

馬珂開始對這個神仙外援逐漸喪失信心,自己還是太年輕了。陳平畢竟是檢查口乾了二十幾年的人,每天都和案件,證據打交道,他要是兇手,根本不可能留下破綻的。

過了很久,烏國慶站起身,不再低頭看,反而圍著房間來來回回打轉,一邊走一邊模仿兇手動作。一會在牀邊比劃捅人,一會在衣櫃旁模仿翻找,就這麼神神叨叨到了深夜,烏國慶轉悠了不知多少圈,馬珂已經撐不住,靠在牆邊差點睡了。

「烏老,發現什麼了嗎?」老王習慣堆著笑臉,迎上前去,給烏國慶遞了一瓶水。

「這些腳印,乍一看是歹徒走進臥室,又走出臥室。但仔細來看,侵入現場的腳印,只有朝裡頭,沒有朝外頭的,腳印沒有重複,也沒有出去。特別是這些翻動過的地方,並沒有腳印出現,這非常可疑,不能排除現場有偽造痕跡。」烏國慶十分篤定。

馬珂猛然驚醒。

「是不是可以懷疑,腳印是兇手故意佈置的?這起案子的定性,不一定是入室搶劫殺人,有可能是有人蓄意謀殺,然後偽造了這一切?」

老王看到馬珂氣不打一處來,趕緊擺手示意他走開。

「你個毛頭小子懂什麼!瞎胡咧咧啥!」

烏國慶並不答話,從剛才專心致志的精神狀態抽離之後,此刻的他,呆呆傻傻的像個鄰居家老頭,全然沒有方纔鷹眼如炬的氣概。

關於腳印的發現,幾乎推翻了專案組三個月來的偵查方向,如果沒有人闖入到汪玲家,那麼陳平的作案嫌疑陡然增大。這正是馬珂樂於看到的,蚍蜉想要撼樹,那必定得借住更強大的力量,現在看來,這老頭搞不好,真的有那本事。

烏國慶的到來讓案件性質陡然生變。一向淡定的陳平,心裡開始忐忑起來。權利可以讓陳平覆蓋整個鹹陽,但烏國慶這個從中央空降而來的人,自己必須找到全新的應對方法。

目前來看,偽造的現場,已經被識破,但如果找不到殺人兇器,沒有物證,就算有嫌疑,警方還是沒法將自己定罪。陳平一面篤定自己身處的安全位置,一面著手尋求更強大的權利,阻撓烏國慶在鹹陽辦案的便利。

△公安八虎之首——烏國慶

4、旗鼓相當的對手

烏國慶來鹹陽之後,大多數時間,就在案發現場泡著,偶爾來檔案室翻閱材料。馬珂不忘趁此機會,不斷向烏國慶煽動耳旁風,說著自己對陳平的懷疑。烏國慶充耳不聞,向馬珂稱,自己只會相信現場,現場一切問題的起點,同時也藏著一切問題的答案。

馬珂自討了沒趣,繼續像塊狗皮膏藥似的跟著「神仙大大」。

在專案組會議中,烏國慶將近幾日發現和盤托出;除了足跡反常外,他還發現,被害人雙手雙腳被綁,被人用銳器刺傷,可令人疑惑的是,被害人胸口傷口非常集中,但牀上卻沒有出現掙扎和扭動的痕跡,經過法醫鑒定,這些傷口確實是在死亡之前形成的。

「人活著被刀刺,卻沒有掙扎,這種現象,在我所偵辦的上千起案子中,從來沒有遇到過。」

根據這一點,烏國慶推測,汪玲被殺時,意識極有可能是不清醒的。

中國神探:1988-2020特大案件研究筆記作者 劉宇 柳緯銍 等會員專享¥ 19.90去查看?


完全沒有自殺傾向的妻子在我面前跳樓自殺了,跳樓前問我「一百六十的六次方,等於多少?」


我心慌下說出的答案,沒想到成了她的催命符。


隨著調查的深入,發現操縱這一切的,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心理醫生,他運用六度分割假說心理暗示受害人身邊的五個人,就能成功擊潰受害人的心理防線……


(虛構故事,洞察人性的黑暗面。)


我的愛人死了,那天死的,我看見了。


那天下班,路上,我買了一臺拍立得。作為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禮物。


到家後,我在玄關處換鞋。


我大聲說:老婆,我回來了。


屋內一片安靜,大概是在衛生間吧,我想。這時,我發現家裡的貓正坐在茶几上,目光直視著陽臺上照進來的夕陽。


我把相機對準它,在玄關處找了一個角度,鏡頭聚焦在它的臀部,虛化了它前方的陽臺。


我突然感覺有些不對,聚焦到陽臺。


這次我看清了,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相機發出咔擦一聲,緩緩滑出一張相片。


01


我的妻子赤著腳,站在陽臺的扶手上。


風吹來,她長裙搖晃。


她注意到我,轉過頭沖我笑。


我丟下相機,狂衝過去。


陽臺的落地窗被鎖死了,鑰匙在她腳邊。我大力的推動落地窗,又拍打窗戶,讓她快下來。


她說:葉小白,一百六十的六次方,等於多少?


我說:雯雯,你快下來,聽話。


她說:告訴我答案吧。


我說:三百萬左右……


她說:你錯啦。


她依然看著我,左腳往後探出了一步。


我迎頭撞向落地窗,玻璃碎裂的瞬間,一塊玻璃渣扎進了我的左眼。我探出胳膊,努力想抓住她,卻只看見她的衣角從扶手上一閃而過。


樓下一聲悶響。


我眯著一隻眼,血緩緩的從臉上滑下。


我愣愣的看著她蜷縮在水泥地上,腳心傳來刺痛,提醒我,這不是幻覺。直到警方趕來,我才發覺,扎進我腳心的,是圖釘。


陽臺的周圍灑滿了圖釘。


02


警方認為她是自殺。


他們調取了監控,當日,公寓內除了我和她,沒有其他人出入。


她在日記裏寫著:


明天,出門買菜。等葉小白下班回來,給他做紅燒排骨。


整本日記裏都是生活的瑣碎,看不出任何自殺的傾向。其實我和她相處多年,她一有什麼煩惱,都會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警方勸我節哀,問我能不能聯繫上她的家人。


我坐在家中,額上纏著繃帶,覆蓋了那隻受傷的左眼。


我低垂著腦袋,說:她是孤兒。


我抬起頭,說:我覺得是有人害她。


警方有些頭痛,他們告訴我:陽臺上的圖釘他們查過了,只有她的指紋。至於墜樓前的那道數學題,目前沒發現存在什麼疑點。


而我的證詞,讓我成了這樁案件最完美的自殺證明。


但我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麼會自殺。


我堅稱她的死很可能是人為的。


警方不置可否,我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個悲痛欲絕而滿嘴胡話的男人。


03


雯雯下葬那天,我看著棺木入土,想要給自己點一根煙,點了幾次都沒能點著。


感覺自己這幅樣子,有點兒狼狽。


一把黑傘幫我擋住了落雨。


有人從身後遞給我一支煙,是刑警隊的陸子寧。


她說:對不起。


我說:沒什麼好對不起的。


她說:我翻了卷宗。在雯雯之前,有三名女性跳樓自殺。並且,每週一起。


我說:和雯雯一樣麼。


她說:案情幾乎一致。死者沒有自殺傾向,墜樓時間都在傍晚。每一個,都留下一道一百六十的六次方等於幾的數學題。但只有你愛人,在陽臺上灑滿了圖釘。所以,我想來問問你。


我說: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她說:這我知道。


我說:她和我說過,在孤兒院,會被人欺負。害怕的時候,她就會在自己身邊灑滿圖釘。


我頓了頓,說:那天的傍晚,她很害怕。


04


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陸子寧。我想,她大概不會相信。


雯雯死後的某一天,我在公寓裏整理遺物,感覺胸口很悶,於是,點了一根煙,慢慢的抽著。


後來,我看見我的貓走了過來,它的嘴裡叼著一臺拍立得。


當我把相片從拍立得上取下來,看著上面的雯雯的時候,香煙不小心燻進了我的左眼。


左眼突如其來的黑了一下。


那時我的繃帶已經拆開了。醫生告訴我沒有大礙,只不過,扎進眼睛裡的玻璃碎片,醫生並沒有找到。醫生說:可能是之後掉了出來,也可能是你的錯覺,總之呢葉先生,不用在意的。


我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過了許久,視力慢慢恢復。


再度睜開眼時,我發現照片上的雯雯,身邊有五個人影。


我揉了好幾次眼睛,人影始終在她身邊漂浮著。


那五個人影,身上都衍生出了兩條白線,連接了另外兩人,形成了一個標準的五角星形。而五角星的正中央,是雯雯,被人影包圍著。背對天空,長裙搖晃。


貓往我身上靠了靠。


我說:看得見麼?這些人。


貓伸出爪子,按住了一個其中人影。


那是我和雯雯的共同好友,我的同事胖子,曾來我家做過客,抱過它。


這五個人影,要麼是我認識的人,要麼和雯雯相識。


我仔細回憶過,不是鬼魂,每一個都活得好好的。


我也反覆確認了,我和我的貓一起看了其他諸多照片,它只對那張照片有反應,我也只能在雯雯的身邊看見五個人影。


如此說來,應該不是幻視。


或者,就當這是幻視吧。只在特定場景裏出現的幻視,我想我所看見的這些人影,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甚至,是雯雯墜樓的真相。


我揉了揉貓的腦袋,問它:你覺得,雯雯當時在害怕什麼呢?


貓只是直直的看著那五個人影。


雯雯是在害怕他們麼?


05


我認識雯雯,是在七年前的冬天。


那年冬天下了很大一場雪。我走出了公司,電話裏還在和客戶絮絮叨叨的談業務,我走到附近的公園,坐在亭子裏的長椅上。


終於掛斷電話,哈出一口氣暖手,拿出準備當晚飯的飯糰。


這時才發現亭子裏還有一個女生,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沉默的看著亭子外紛紛亂亂的落雪。


我說:喫飯了嗎?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用這樣的方式打招呼,如果文藝一點,大概我會說能飲一杯無,莽撞一點,起碼也會問問她冷不冷。問一句喫了嗎,我能分給她的也只有手上的半個冷飯糰了。


她出神的望著落雪,愣愣的說:你願意娶我嗎?


她這麼問,我當然當場就傻了,我呆了半天,說:我們是不是發展得太快了一點?


她笑了笑,沒有說話,走出了亭子,背影消失在了雪中。


那是我和雯雯的第一次見面。


五個人影,三男二女。


我的同事;她的男上司;她的健身教練;她的閨蜜;我們樓下的賣菜大媽。


我努力的回憶著,首先是胖子,熱愛減肥,從未成功過。雯雯出事那天,我提前下的班,他還在工位上喫泡麵。


另外四人,我拜託刑警隊的陸子寧幫我查了一下。事發當日,他們都在崗位上,事發時均不在現場。距離最近的,是賣菜大媽,但那天也只是在小區門口擺攤而已,根本沒有踏入過小區。


換句話說,這五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我仔細對照相片上的那幾根線條,把他們所形成的五角星畫在了紙上。


我沒法解釋為何會看見這五個人影,包括這一現象的成因。我只能暫且給了自己一個解釋:


我能用左眼看見雯雯的死因。


這五個人,極有可能就是雯雯的死因。


我知道,其實自己這樣子,有點無理取鬧。


但那個讓我學會成熟的女孩已經不在了。


這樣查下去,起碼我還能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06


週日的上午,我去見了那五個人。


我見了她閨蜜,上司,健身教練,賣菜大媽。


他們都在雯雯出事那天,對雯雯說過一些話。


當我把那些話拼在一起後,我發現我做下的假設,幾乎是正確的。


但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最後只剩下同事胖子,我面色陰沉的敲開他的門,他面露驚慌,想要把門合上,我伸出胳膊卡住門縫。他發了幾次力,見我始終透過門縫盯著他,訕訕的把門打開了。


他說:你愛人的事,我很遺憾。


我在他家的客廳裏找了個水杯,發現他剛燒開一壺水,於是倒了一杯。


他在我背後,躲躲閃閃的說:你還好嗎?


我說:胖子,有心事?


他說:沒,沒什麼。


我說:說出來,你會好受點。


他猶豫著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我把手裡的水杯遞給他,他突然像殺豬一樣叫了一聲,甩開了水杯。


那是陶瓷杯,裝了開水後,表面溫度可以到八十度。


我猛地把他的手抓住,啪的一聲,按在了桌上。


我抄起那個開水壺,壺嘴微微傾斜,對準了他的手背。


我說:相信我,說出來,你會好受點。


他終於控制不住,眼淚從肥胖的面頰上流下,他斷斷續續的說:那天,那天你愛人打電話給我,說你電話打不通,問你去哪了。


我看你剛和她閨蜜出去,手裡還拿著車鑰匙,我說你倆開車走了。雯雯問我你們是去哪。我愛開玩笑嘛,就多了句嘴,說嫂子你最好查查他們的開房記錄。


結果她啪一下把電話掛了,我,我本來覺得第二天和你解釋下就完了,誰知道第二天就聽說她自殺了。


我想起雯雯出事之前,我確實是和她閨蜜一起離開的公司。


雯雯的閨蜜來找我借車,我帶她去停車場,之後,我獨自步行回家,路上,見到一家店在賣拍立得,於是駐足了一會。雯雯說打不通我的電話,大概是因為我在電梯與停車場裏,那兩個地方沒有信號。


胖子滿臉的鼻涕和淚,一個勁的和我說對不起。


其實胖子沒必要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因為在雯雯墜樓那日,那四個人都說出了刺激雯雯的話。


那天早晨,雯雯去上班,上司加重了業績考覈量,達不到,就準備下崗。


下班後,她去了健身房。教練指責她拿亂動他人東西,嘴上說她亂拿,其實潛臺詞是罵她偷。事後,教練才發現是誤會一場。


她回到小區,賣菜大媽熱情的和她交談,大媽曾經在雯雯的孤兒院工作過。大媽說起這一陣,小區裏常有失竊,讓雯雯注意安全。


她聯繫了胖子,被胖子開了一個過分的玩笑。


她打電話閨蜜,閨蜜正在開車。她問你們在哪,閨蜜隨口說了句:開車路上。後來反應過來,補充了一句:葉小白不在我這。後來閨蜜自己也迷惑,嘴怎麼變得這麼拙,好像反而把事情越抹越黑。


所以,我的假設是對的,我所看見的這些人影,真的是雯雯的死因。


然而這意味著,警方告訴我的也是真的。雯雯是聽了他們的無心之語,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刺激,選擇了自殺。


我慢慢把水壺放下。


我說:這不可能。


我猛地舉起水壺,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把壺嘴對準他的嘴。


我說:我不信。是不是有人逼你說那些話?是誰?!


他揮舞著手臂,支支吾吾的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門外響起陸子寧的聲音:葉小白,把水壺放下。


我幾次想把開水灌下。


終究還是放下了水壺。


陸子寧一身便服,穿著連帽衫和牛仔褲,頭上戴了個藍色的發卡,倒是比她穿警服時有生氣了一點。


她板著個臉,敲了敲已經打開的門,亮了一下警員證,說:不介意的話,我就進來了。


胖子驚魂未定,往沙發上的陸子寧身上靠了靠。


陸子寧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樣,撕開茶几上一包茶葉,泡了壺茶,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


我說:你怎麼找到我的?


陸子寧說:你今天一天都在盤查別人,我看你像是要搶我飯碗的樣子,就跟上來看看。


我說:說笑了,我剛才差一點就是故意傷害罪。


陸子寧說:我看你現在倒很清醒嘛。


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說:你們倆認識?那沒我什麼事,我能先走一步麼?


陸子寧說:坐著,找你有事。


胖子又老老實實坐著了。


陸子寧喝了口熱茶,自顧說:你們剛才說的我都聽見了。和我預想得差不多,不合時宜的玩笑,或是一些言語刺激。導致死者絕望,最後選擇自殺。


胖子嚶嚶哭了起來,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雯雯會那麼脆弱……


陸子寧打斷他,說:是誰讓你開那個玩笑的?


胖子說:是我嘴賤,怪我嘴賤……


陸子寧說:我換個說法吧,有誰引導過你嗎?


胖子有些茫然,陸子寧見我情緒又有些激動,示意我冷靜。


陸子寧對我說:你今天問了她閨蜜,問了她上司,還有另外兩人。我跟在你後邊也問了一遍,發現了一個反常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


她說:他們都見過一名姓汪的心理醫生。事後回憶起來,都覺得當時說出那些話,和汪醫生的心理諮詢有關。


胖子愕然的說:汪醫生?我見過啊,他說他有心理減肥療法,我就去找他看了看,不過好像沒什麼效果。


陸子寧循循善誘:具體一點。


胖子皺起眉頭,仔細回憶著,說:他跟我說了一通《夢的解析》,說是做夢時會燃燒脂肪,但我聽了一下午,發現最後什麼都能解釋成性……


他猛然一拍大腿,說:性關係。難怪那天看見你和她閨蜜出門,我會馬上產生那種聯想。


陸子寧說:看來我們得去見一見他了。


胖子大聲說:對,雯雯是被《夢的解析》害的,作者要對這事負責。


陸子寧捂了捂臉,說:胖子,你還是留下吧……


07


我和陸子寧一同在電梯裏。


她低頭刷了會朋友圈,相比之前,我冷靜了不少,這時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沒話找話的說:陸警官,今天不放假麼?


她瞥了我一眼,說:還不是你?難得我今天不輪值,結果就看見你一臉殺氣的出門。


我說:這麼巧,一出門就被你撞見?


她說:有事才過來找你的。


她告訴我,她這一陣一直在調查跳樓案。和我今日發現的線索一樣,死者生前多多少少都經受了語言刺激。


她有些好奇,問我:你是怎麼確定就是這五個人的?


我說:我看見了。


她說:騙人。他們和雯雯交流的時候,你明明都不在現場。


我說:沒騙你。


她說:不說算了。


她接著說,按照現在的線索,汪醫生的心理諮詢疑似是死者們自殺的根源。她會帶我去見汪醫生,本來她打算自己去的,但看我見一個殺一個的氣勢,覺得還是帶上我比較好。


我說了聲謝謝。


她提醒我:葉小白,你得分清楚。我帶你去,不是去問責。是去調查。現在是有疑點,但沒有證據之前,別老想著定罪。


她想了想,又說:其實上頭都不認為這是疑點,只是覺得我疑神疑鬼的。


我說:死的不是你們愛人,你們當然無所謂。


她說:死者都是女人。你別忘了,我也是女人。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我不覺得二十幾歲的女性,會因為幾句話就自殺。女人,沒有這麼脆弱的。


08


我和陸子寧站在孤兒院前,我忍不住苦笑。


我說:其實這纔是你來找我的原因吧。


陸子寧帶我來的,是雯雯的孤兒院。


昔日的汪院長,如今的汪姓心理醫生,在院子裏和孩子們做遊戲。春日的陽光下,他穿著整齊的西服,看面相只有三十歲,實際據說已經四十多了。


他拍了拍手,讓阿姨把孩子們帶回教室裏,獨自走了過來。


他同我握手,說:雯雯是個善良的孩子,她在天國一定很幸福。


溫和的呼吸,悲痛的語氣,像是做過了許多練習一般。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煙草氣,好像是多年吸煙,把煙味藏在了毛髮與鬍鬚裏。


我同他握手,面無表情,沒有說話。我注意著另外一件事情——他的手。


雯雯曾和我提起過他的手。


那時是我問她,孤兒院院長是誰,有空要不要一起去拜訪一下?


雯雯在我身邊逗貓。


她想了想,說:手很大,胳膊也很強壯。


我說:他對你們怎麼樣?


雯雯沉默了一會,又笑笑,說:以前的事,忘記了。


孤兒院裏,我握著院長的手,發現他的手其實和我差不多大小,胳膊甚至算得上纖細。


隨後,我明白過來,十多年前雯雯還只是個小孩,對一個小孩而言,成年人的手當然是孔武有力的。


陸子寧從我身後偷偷踢了我一腳。


我回過神,說了聲:承蒙掛念。


我和陸子寧跟著汪醫生,逛著這家孤兒院。陸子寧詢問他心理諮詢的細節,他複述了那幾個案例,講起自己對症下藥,根據諮詢人的情況推倒出的引導療法。


陸子寧聽著附和了幾聲,似乎是認同了他所謂的對症下藥。


她拿著記事本,在上面寫著什麼。


兩人談話間,她冷不丁又抬頭問:汪醫生,16.7 兆的六次根是多少?


他說:一百六左右。


我目光盯著他,雯雯出事後,我計算過,一百六十的六次方,答案就是 16.7 兆。


正常人,沒有刻意留意,不可能這麼快算出答案。何況陸子寧提問時,還是趁他略微失神的時候。


陸子寧說:汪醫生對數學也很有研究呢。


他不動聲色的說:之前的課題涉及到,不過是社交心理學上的。


陸子寧還想發問,遠處傳來小孩的哭聲。


一個扎馬尾的小女孩哭著朝汪醫生跑了過來,汪醫生哎呀一聲,俯下身,抱起了小女孩。


汪醫生揉揉她的腦袋,說:丫頭怎麼了?


小女孩說:摔壞了。


小女孩手裡舉著一個芭比娃娃,沒有了一隻手。


汪醫生仔細看了眼,說:不怕,在哪摔的,我們去把她拼好。


他回過頭,對我們說:不好意思,要失陪一下了。


說著抱著小女孩,一路哄,順著小女孩的指引走了。


汪醫生走遠。


陸子寧合上記事本,喃喃自語:社交心理學。


我說:有什麼發現麼?


她說:他的西裝不錯,老男人,這麼穿精神。


我說:這也算髮現?我開始懷疑你是怎麼考上警校的了。


她瞥了我一眼,說:你那邊呢?你這一路都左顧右盼的。


我指了指院子裏的鞦韆。


我記得雯雯說過,院子裏,鞦韆的背後,直行到牆角,能看見一棵老樹,老樹邊的蔭蔽下,有一個儲物間。


我領著陸子寧,她說:儲物間?


我說:雯雯小時候受欺負,經常被人鎖在儲物間裏。


她說:我有一個問題,小時候欺負雯雯的人,現在在哪?


我說:她沒說,她甚至不肯告訴我是誰。


我們來到儲物間前,我推了下門,發現門被鎖上了。是一個推拉門,鎖孔安在了門上。


我突然想起那日雯雯在陽臺上,落地窗也是鎖著的。


反鎖的門窗,腳邊的圖釘。


我回頭望向這座孤兒院,春日的陽光下,童稚的建築裏,充斥著孩童的笑聲。


雯雯在這座孤兒院裏,究竟經歷過什麼。


身邊傳來咔噠咔噠的聲音,我回過神。


陸子寧半蹲著,她取下了發卡,眯著一隻眼睛,專註的撬著鎖眼。


我說:陸女士,你好歹也是個警察吧。


她噓了一聲,示意我別說話,她把耳朵附在門上,過了一會,清脆的啪嗒,門開了。


她站了起來,拍拍腿,說:技術無罪。


我說:確實,這也算不上溜門撬鎖。


她說:算啊,怎麼不算?——把手借我一下。


我疑惑的伸出手,她把發卡放在了我手心。


她說:門是你撬的。


09


陸子寧拉開了門,卻在門開的瞬間,愣在了原地。


儲物間裏,有一個靈堂。


供奉著雯雯的彩照。


那是我未見過的,孩提時的雯雯在老樹下露出的笑臉。


靈堂有些簡陋。


陸子寧遲疑的說:照片上…..是誰?


我說:是雯雯。但這個靈堂,不是我擺的。


陸子寧說:那這是?


我也不明白。


我走了進去,發現靈堂上還有香和香壇。


香壇上,插了接近二十根香,早已燃燒到了底部。


說不上緣由,只是覺得這個靈堂讓我很感覺很突兀。


我點了三根香,拜了拜雯雯。


我看著照片上雯雯稚嫩的臉,心裡說:雯雯,初次見面,我是你長大後的愛人。


孩提時的雯雯安安靜靜,在彩照上笑著。


煙霧燻到了左眼,一陣刺痛。


我搓了搓,越搓越疼。


再抬起頭,卻瞪大了眼睛。


彩照上,雯雯的身後,浮現出了一個人影。是稍微年輕一些的汪醫生,從他的身上,衍生出一條白線,連接著雯雯。


又是人影和白線,在我左眼受到傷害後突然的出現。不同的是,這次只有一個人影,我仔細看著,發現汪醫生似乎有動作。但又堪堪停在原地,像一張沒有播放的 live 照片。


陸子寧在我身後,怯怯的說:葉小白,怎麼了?


我說:live 照片要怎麼才能播放?


她說:啊?……好像,好像要是按壓屏幕。


靈堂上的照片,只是裝在一個普通相框裏。這裡唯一能稱得上屏幕的,大概就只有我的我眼睛了。


我舉起手中的香,讓煙燻進左眼。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掉落,疼痛穿刺視網膜,就連左耳也跟著痛了起來。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終於忍受不住,喊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香。


我看向彩照。


整張彩照模糊了一下,隨後,照片被拉遠放大。


展露出了雯雯的全身,她穿著小白裙,一道相機的閃光過後,她低下了腦袋。


汪醫生胸口掛著相機,也走到了樹下,遞給了雯雯一顆奶糖。雯雯猶豫了一下,接過,含在嘴裡。他對她說了些什麼,雯雯突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咬緊了那棵糖。


他抓起雯雯的頭髮,一下一下,把她的腦袋往樹上撞。


雯雯的小手抱著頭,嘴裡死死咬著糖,不出聲。


雯雯被他拖進儲物間,大門被合上,她推了推,紋絲不動,鎖死了。她孤零零的站在儲物間裏,臉上的表情有些淡漠,似乎是早已熟悉了這個處境。


她從儲物間裏找到一盒圖釘,灑在自己的周圍,用這種方式,給自己營造出一個微乎其微的安全空間。


她慢慢的蹲下。


我看見她抱著雙腿,把頭埋在膝蓋裏,緊閉雙眼,嘴裡來來回回,唸叨兩個字。


那是我唯一能讀出的脣語。


媽媽。


我看見她稚嫩的臉上有淚流下。


眼球上的乾澀褪去,照片恢復了原狀。


時隔她的孩提與青年,如今的我站在靈堂前,捏緊了拳頭,渾身顫抖。


我說:我知道欺負雯雯的人是誰了。


陸子寧說:誒?


我說:幫我。


我說:幫我把這張雯雯的彩照拍下來。


我從口袋裡拿出拍立得,遞給了她。她這才發現,我的肌肉完全繃緊著。


她小心的調整鏡頭,拍了一張,相片緩緩的滑出。見我沉默不語,拿出記事本,將相片夾在了記事本里。


儲物間裏還擺放了許多其他雜物,她還打算多拍幾張,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汪醫生站在門外,大聲說:你們在幹什麼?


我緩緩轉過身。


一瞬間,我幾乎是竄出去,毫無章法可言的重拳在他臉上炸開。


他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我壓在他身上,按住他的腦袋。


他說:葉先生?你怎麼了?


人畜無害的表情,禮貌的吐字。


雯雯被他抓著腦袋時,他也像現在這樣,溫和的說著話,臉上帶著平淡的笑容。


我舉起拳頭,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大吼。


肩上突然一熱。


是陸子寧從我身後緊緊抱住了我。


我蠻橫的扭動身體,她的全身用力,被我甩得連連踉蹌,仍絲毫不肯放手。


她說:葉小白,你冷靜一點。


10


汪醫生拍打他的西服。


我坐在老樹下,喘著粗氣,吐出幾口唾沫。


陸子寧遞給我一瓶水。


她摸摸我的額頭,說:你不會是中暑了吧。


汪醫生在那頭淡淡的說:瞳孔擴散,無法控制情緒。初步來看,應該是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刺激,甲狀腺素分泌過多導致的。


我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陸子寧不解的望著我。我想把我在照片上看見的告訴她,但是,早在電梯裏的時候,我就告訴過她,我能看見,可她沒有相信。


她是對的,我應該冷靜下來。


只有我一個人看得見的真相,這樣的真相沒有人會相信。


重要的是,這些還不足以坐實他殺害雯雯的罪名。


想要讓他付出代價,我需要更多的證據。


我說:靈堂。


陸子寧對汪醫生說:麻煩您解釋一下吧,儲物間裏的靈堂。


汪醫生緊了緊領帶,沒有正面回答。


他說:身為一位警察,擅自撬開了居民的鎖……


我說:我撬的。


我說:陸子寧在儲物間所看見的,都是用來起訴我行竊的,合法證據。


我拿出發卡,挑釁的和他對視。


陸子寧說:汪醫生,這裡怎麼會有雯雯的靈堂?


汪醫生說:雯雯是孤兒院的孩子,她走了,我希望能祭奠一下。


陸子寧說:為何要鎖在儲物間裏?


他說:孩子們看見了遺照會害怕。


陸子寧說:那是一張彩照。


他說:孩子們不一定這麼想。


陸子寧說:汪醫生,您開始矛盾了。既然上了鎖,孩子要怎麼看見遺照,又怎麼去害怕?或者,我換個說法吧,儲物間裏的遺照,對您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他說:夠了,我不是犯人,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陸子寧笑了笑。


她說:作為警察,我有權利要求說出實情。剛才你的眼球轉動了多次,那表明您有很大的可能是在撒謊。


汪醫生沉默了一會,他的喉結顫動著,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終於,他低下了眼瞼。


他說:雯雯,是我的妻子……

最低 0.3 元/天開通會員,查看完整內容

購買該鹽選專欄查看完整 17 篇內容

鹽選專欄

治癒你、殺了你:心理醫生催眠殺人事件

葉小白 寫小說的壞青年

¥19.90 會員免費


謝邀,諾~「清道夫」!雖然是改編的,不過這樣就屬於高智商犯罪!精通專業:生物學、化學、物理學知識!過法醫學!不亞於法醫!懂刑偵!推理犯罪心理學。現實的不太清楚可以百度,或真實已被封鎖,可以參考最近播出的《法醫秦明2清道夫》劇,或小說。

在你們眼裡這個或許不算高智商,老家有兩口子早年去南方某城市打工,男的普通 女的漂亮 女的後來跟廠裏領導好上了 男的夜班因為機器壞了 提前回家 聽到屋裡聲音 摸了把尖刀進屋(刀是哪裡的 我也不知道)用刀抵住領導後心說:不想死的話 就掐死她 領導無奈 只能動手 女的掙扎 但畢竟力氣不佔優勢 就在女子將死之際 男的突然刺出 領導當場死亡 打電話報警說:老婆被強姦 差點被殺死 自己正當防衛 然後驗精有精 驗傷有傷 夫妻同口 最後拖了兩個月 判定防衛過當 賠了一萬元 現在在家養雞 再也沒去打工


推薦閱讀: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