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我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這麼一段話:

有時候不知道真相,不瞭解本質的人,是快樂的。而能夠假裝不知道真相,不瞭解本質的人,卻是幸福的。如果我們把這句話當做至理名言,那麼思琪,或者說林奕含的悲劇,就一定是一個不可抵禦的結果,就像她借自己書裏的人物——伊紋姐姐說出的那句:「誠實的人是沒有辦法幸福的。」可是,房思琪是誠實的嗎?林奕含是誠實的嗎?蘭伯特曾說:

一個人的謊言,也會暴露真實的自己。深究謊言的背後,你會看見一個真實的女人。她為了保護什麼而撒謊?為了逃避什麼而撒謊?這是一件有趣的事。

林奕含身前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被問及書中的房思琪是否就是以她本人為原型,她否認了,只是說這個故事是根據她所認識的幾個女生的真實經驗改編而成。在她去世後,她的父母卻道出了真相——一個我們再也無法考證的「真相」。而我的疑惑是,既然能以如此細膩的工筆將這個故事渲染出來(很抱歉我用的是渲染而不是「還原」或是類似的詞語),林奕含又為什麼要對媒體撒謊呢?


補充一個陳國星妻子的視頻

陳國星妻子的態度Zyan的視頻 · 1.6 萬播放

評論裏有人說的很好,有些人是自欺欺人地活下去的吧。

哇,這麼多人關注這個事情,好開心啊。評論裏好多人說這本書看著難受,我想是它真的把那種黑暗的壓抑和無法反抗寫出來了。我想所謂好人,大概就是心中有他人,能共情的人。而相對的,另外一些人,他們心中沒有別人,也永遠不會瞭解自己給他人帶去了怎樣的傷害,反正又痛的不是自己。

而林奕含其實還指向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當這樣心中沒有別人的人坐上了權威的位置,殺傷力直接max。

這本小說我是非常喜歡的,因為它的格局是近幾年來小說裡面比較大的。作者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的私人生活跟小說角色劃等號的。這本書帶來的思考和討論,林奕含泉下有知會很欣慰

PS.文末夾帶私貨,宣傳一下自己寫的歌。知乎小透明謝謝大家啦

4.30更新

重新看了她的採訪,圖片上的這段話她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房思琪是因愛而亡。她無法理解,消化內心的愛恨。

她為什麼撒謊?說出來誰信啊…神經大條點的人,都覺得這不可能的事啊,不是神經病就是矯情。比如最近那個鮑毓明的事情,有人不也說14歲已經懂很多了。(手動狗頭)

她真的很純粹的一個人,很喜歡她。這種事情攤誰身上誰都不敢打包票扛得住。只希望她來生好好的。


額…我才發現問題是她為什麼撒謊。她當初沒撒謊去對峙了啊,可最後的結果還不如撒謊呢。她把這本書寫完,撒不撒謊已經不重要了。

我們這些和她生活如此遙遠的人,是沒辦法改變她的處境的。設身處地來想,在她的生活裏,她的經歷裏,撒謊和不撒謊都是一樣痛苦。


關注她好久了,書,採訪都看了。文字是真的有靈氣的,對痛苦的描述,各種雙關、通感。

好多人說她的崩潰是對文學太信仰了。我覺得這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是:

她恨自己

有個回答說,誘姦,這個誘字讓罪犯沒有被判刑的可能。林奕含也很清楚,最後跟人家夫妻對峙,還以她下跪結束。她心裡有著對這個世界的柔情愛意,她做不到去恨周圍的人。唯一覺得該恨的那個人卻活得好好的。

她只能恨自己。恨自己沒能保護好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愛文學,不愛就不會被「誘」了。

外界不理解,為什麼會要自殺。她文筆越好她就越恨自己,外界越誇她是才女她就越恨自己。恨那個有才華又熱愛文學的自己,沒有這個自己,她就不會被誘騙,不會「愛」上「李國華」。

在採訪裏她說自己是個廢物。我的理解是,她恨自己只有一支筆,改變不了自己的處境,更無法讓那個人受到懲罰。

所以她說,這是一本絕望的書。如果有哪個讀者讀到了任何希望,那是讀錯了,得重讀。這本書不會改變任何。當她在和那對夫妻對峙,人家跟她說要用通姦罪告她的時候,她不得不下跪的時候,她的內在已經死了。

我很理解她的選擇,也尊重她的選擇。她沒有錯,卻要下跪認錯,而且周圍人還指不定怎麼看她呢。肯定有人認為她不過是個小騷貨。她心裡清楚的很。她生活在黑暗中,要她活下去,除非這陰霾能散開,而她沒能力撥開這片陰霾。周圍的人也很難。

周圍的人甚至可能都不是那麼在意這個事情,只是覺得她病了,以及,都過去這麼久的事情了,而且你當初不也自願的麼?

普通人要跟她共情門檻太高了,尤其是一輩子都沒有被「誘騙」過的人。

然而,如果我可以認識她,可以再見到她,我想對她說一句話。這是紀錄片《Amy》的最後,白髮蒼蒼的Tony Bennett獨自站在錄音室的話筒前,想對死於26歲的Amy Winehouse說的話:

Slow down, you are too important

慢一點,你太重要了Life will teach you how to live if you live long enough只要你活的夠久,生活本身會教會你如何好好生活

來生,沒有抑鬱,沒有誘姦,一定好好愛自己。你真的很重要。

----------------------私貨分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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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嘆一下 人活在這世上若過於在意集體這個名詞便是委屈自己了————————————————————————

嗚嗚嗚要開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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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太喜歡這個問題。

即使房思琪選擇了在鎂光燈底下將自己鮮血淋漓地解剖開,奕含也有權緘默。

我們只是恰好知悉事物表皮的局外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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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週年了。你沒有走該多好。假如真的有來世,希望你能成為那種只看言情小說就能獲得快樂的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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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結論。

1.她沒有撒謊,她只是在內心的煎熬裏用一個漫長的過程訴說,但她沒有說完,僅此。

2.林奕含≠房思琪

(提出第二點是因為我個人覺得這個問題之所以誕生便是因為大家都過度將林奕含「房思琪化」了,這樣的理解未免過於狹隘。奕含或是思琪都遠遠不止如此。)

林奕含不是房思琪林無名的視頻 · 23.1 萬播放

其實答案能從視頻中清晰找到,往下都是一些我的個人想法,就此停步也可以。

我陷落到房思琪的故事裡蠻深,所以在反覆把某些字句斟酌後又將網上所有我能找到的讀書會婚禮發言還有流傳比較廣的自殺前幾天那個訪談都看過一次。

假如你能按順序且完整地看完這些訪談,你會發現前後出入很大。

在新書發布會上,她與一羣讀者圍坐在一起談論這個故事,這時對於這本書她的說法是:來自於我身邊四五個女孩子的真實經歷。

首先,這不是撒謊。她本身擁有這段經歷不能否認這幾個女孩子的存在。

因為像「李國華」這樣的人有很多,他們往往是一個團體;而房思琪們出於相同的經歷通過各種途徑想要嘗試訴說,他們會找到彼此。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她的口吻像是一個溫柔知性的大姐姐,像伊紋,秉持著對文學的信仰,她在用一種文人獨有的強大的共情能力將這些女孩子的痛苦糅合到一本書裏,映射到一個房思琪裏。

她在訴說,彷彿她是一個痛苦的觀望者,而出這本書,她從來都不是想要自救,寫作的過程本身便是自我毀滅——她嘗試拯救的是這些有相似經歷囚於噩夢中無法自拔的女孩男孩,她想要讀者即使未曾體驗也能瞭解到世界的背面。

我記得奕含曾經分享一個讀者的私信,私信裏說「我身邊有一個朋友,她是房思琪」。奕含具體說了什麼我差不多忘記了,但依然記得她明確表示(大意):哪怕只有一個曾經被傷害的人讀到這本書,他能夠從這本書裏讀到內心的苦楚,甚至他能夠因此有一點點改變,這本書便是有價值的。

因此單單把房思琪等同於林奕含的這個行為,未免過於膚淺。房思琪的存在是普遍性寓於特殊性之中,她是一個化身,一個凝結,是一個羣體的映射。

一句題外話:奕含是否對公眾對家人有所隱瞞甚至撒謊都無關緊要,她不需要向我們交代她的痛苦,她沒必要坦白任何甚至不需要寫下這些赤裸裸的文字;緊要的是她有沒有對自己撒謊——事實正是是她對自身的坦誠推動了她走向物理意義上的死亡。我們只是恰好知悉的旁觀者罷了。

再談談自殺前那段訪談,很明顯地——相比以前,奕含正在把自己代入房思琪,把房思琪附身到自己身上。

而這種代入感(也可以說是陷入過去的沼澤)其實已經預示了結局。

她好似將無數個房思琪的苦痛都沉澱在自己這副孱弱的身軀裏,她彷徨更無望,只能眼睜睜望著信仰一點點分崩離析同時發出質疑:

「難道文學從來都只是巧言令色嗎?」

無解。

由於無法和自己達成和解,且在嘗試達成和解的過程中筋疲力盡,奕含選擇了另一條出路。

可惜但又不可惜,至少她自救過,或許也幸福過,甚至通過這種方式終於得以解脫;而在另一個角度而言,她的死讓更多的房思琪得以自救。


真正的痛苦,是不可能或者說很難被講出來的,能夠講出來的是它比較光明和自洽的那部分。「避而不談」是那些粗糙的人獲得幸福的方式。林奕含在這方面越誠實也就越接近她的自殺。在書之內已經這樣折磨不堪,在書之外你還想要她捏合她自己和她的痛苦,有些強人所難。

第二個可能的原因是涉及隱私,她不喜歡讀者的窺淫癖。東亞的女作家寫自己的隱私經歷,尤其是和性有關的,一定要打雞蛋似的打得散散的,細節分派到好幾個人身上,防止讀者照應到自己的身上。就是這樣讀者也在不停地敲敲問問:「那個誰誰誰是你嗎?嘖嘖嘖。」完了咂吧咂吧嘴,這樣的醜態。所以說林奕含勇敢,這是她痛苦的一部分。紅突突的一塊潰膿的地方,伸進去一個指頭去攪,給旁人看,給旁人驚呼。她的死是社會性的慘死。

一個細膩的人,在文字的叢林中弄得此人彼人、面目模糊,伊紋怡婷思琪餅乾曉奇。所幸李國華還真有別的性侵對象,她可以有一些預備的人選去推託那些痛苦,把自己和別人的痛苦打散開了,不容易辨認原型。我瞎猜的,因為我有相似的構思的慣性。寫一個很痛苦的經歷,也是下意識地分了兩個人,有個分身會好很多。

還有一個打太極拳的地方,很多人在討論林奕含遭遇家暴,但我認為林奕含從未受到過家暴。寫家暴,是去寫一個可以觸碰的、不那麼「恥」的痛苦,往和思琪一樣被認為有「奕含成分」的伊紋身上虛晃一招,是在下意識地平衡自己的心態。比如一個矮子從小就矮,很自卑,他抱怨自己的相貌,卻偏偏要說「我又長痘了」;一個人數學不好,偏偏要說「這次語文客觀題錯了三道,可真糟糕」。要衝著心底最痛的傷扎刀,刀刀扎得正,那隻怕寫著寫著就受不了了。和性侵比起來,家暴簡直是一種幸運的悲苦,因為世人覺得這經歷裏完全沒有你自己的錯誤,因而便於被憐憫和講述,想起來的時候可以快樂地流淚自憐。同時,這樣寫多少可以移開讀者窺視的視線。

苦可耐而酸不可耐。這些心態都很微妙,也不可能被證實,即使她活著也不可能。

公眾號:偶然在此的生物


在文章最後的後記裏,我讀到她是想要以此作為慰藉送給那些正在受著同樣痛苦的女孩。正如伊紋姐姐對怡婷說的一大段話,都是要她寫下來告誡其他人。

房思琪到底是不是林奕含不重要,我相信她是理解極度憂鬱、沒有安全感的人讀書時會把自己帶入角色,而房思琪是最大眾而又最獨特的小女生,女孩在書裏可以成為房思琪。而伊紋和毛毛、怡婷都是她的伴侶。

另外,每個角色多多少少都有作者的影子,更何況是主角。林奕含是不是房思琪無關扯謊,只和她希望房思琪承載多少苦痛有關。


思琪的確不是林奕含,她是林奕含的贗品。

思琪從13歲被李國華性侵開始,到最後瘋掉躺在精神病院,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向外界呼救過。她也曾做出過一些求救前的試探,比如在家裡的餐桌上、在伊紋姐姐粉紅色的跑車裡、在她的靈魂雙胞胎怡婷面前,她有過好幾次逃命的機會,但她放棄了,她的自尊驅使她最終無法開口。

真正陪在她身邊的,只有文學。某種程度上來說,李國華正是她的文學。可文學教給她的,不過是些形式上的仁義禮智信和藝術美,卻從來沒有教過她遇到危險應該怎麼反抗、遇到壞人應該怎麼還擊。思琪只好在她的象牙塔日記裏進行自救——她掉進一個巨大的文學陷阱,而又天真地將它看作自己的療傷藥物。思琪的不可救,於是也成必然了。

但林奕含不一樣。她後來有懂她愛她的B先生,並可以用筆寫下公佈於眾的小說。林奕含比思琪幸運且痛苦的地方在於:她最終從那種畸形的愛中清醒了過來,認識到被強暴不是她的錯,錯的是實施這一行為的對方。思琪瘋了,她帶著對李老師的愛戀了無生機地活著;林奕含是醒的,她將那些巧言令色的罪惡美揭開了給人看。她們之間最大的不同在於,林奕含將文學當成了武器,有殺傷力的武器。

理性來講,我們可以相信,也許是林奕含的故意安排,才使其父母在她去世後才告知大家真相(不然這樣保守的家庭何以願意公開女兒的過往)。但她生前並不想因為以前的經歷遭到來自他人的奇怪眼光和非議,這是可以理解的,否則對一個重度抑鬱症患者來說,直接揭開血淋淋的傷口,未免過分殘忍了些。

而我也願意相信,林奕含的否定對於她自己來說其實或多或少有一種暗示性的安慰作用。因為思琪是她全部痛苦的化身,甚至比她實際還要來得慘烈,她在否認自己為思琪原型時,也是在嘗試糾正自己犯下的錯誤(即強迫自己愛上性侵者)。訪談中林奕含以旁人的視角向大眾闡釋、解讀思琪的故事,這未嘗不是一種在當時社會語境下更保險的積極求救。

至於怡婷和伊紋,她們一個是「換了醜臉」的房思琪,一個是「健康長大」的房思琪。林奕含在思琪身邊給她預設了其他截然不同的人生,裡面實則有一種危險的提示:怡婷幸虧有一張被嫌棄的麻臉所以纔不致於被騙,也就是說,思琪的美倒成了一種巨大的不幸,這不僅是作者對自我個體的哀嘆,也是對整個社會悲劇存在的諷刺性感到可悲;而伊紋遭遇的家暴呢,在思琪的襯託下,竟也算是輕鬆的、可逃脫的,伊紋和毛毛最後還有了一個公主王子般的童話結局,如此一來思琪就不能不更顯慘痛了。她們太幸福了,所以只好是思琪的贗品。

從文學性上來講,林奕含當然是在小說中做自我解剖和重組加工,個中解讀各人自有不同,我也只是談了幾點自己的愚見。至於林奕含生前舉動為何如此,旁人也皆是猜測,真正知道答案的人早已解脫這紅塵滾滾任爾議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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