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現代文學傳統基本是舶來的,在很多方面模仿了西方文學,從判斷標準、寫作營養、寫作技術等方面看,都與傳統有別,這就使現代文學史變得特別難寫,目前的各種版本顯然都有問題。

文學史的寫作本身是一個政治過程,決定誰能流傳千古,誰將被埋沒。比如沒有夏志清先生,錢鍾書、張愛玲可能就會被埋沒,我當年在上中文系時,老師是不講這兩人的,此外也不講張資平(只是講魯迅時提到他一句,說他是三角形)、穆如丐、穆時英、李金髮、穆旦、包天笑等,連沈從文也只是略說幾句。

因和傳統有別,所以現代文學寫作與欣賞都失去了標準。一句唐詩,任誰都知道寫得好不好,文采放在哪裡,你不一定能從《滕王閣詩》中讀出「隨立隨掃」來,但你一定會覺得語言優美、格律井然。可一本小說就不同了,莫言這麼傑出的作家,居然很多人就讀不懂,他的小說寫的這麼好,很多人卻大放厥詞。

欣賞是在創作基礎上完成的,會寫毛筆字,才知道一幅字寫的好壞,會畫畫,才能知道一副畫好在哪裡。會寫詩,才知道和詩人的差距。可說到寫小說,可能絕大多數人是沒嘗試過的。

所以,現代文學史有拿思想性來判斷文學地位的問題,似乎只要思想高深了,就是好小說,作家就是好作家,這等於是把文學變成普及大眾哲學的課堂,可小說家都成了思想家,你讓思想家幹什麼去呢?

這種偏執在幾乎所有「嚴肅」作家身上都存在,每個人都秉持一套從西方抄來的理論,然後用來裁量自己和別人的創作。

比如巴金是無政府主義,冰心是泛愛論,郭沫若是多神論,其實從今天的視野看,他們對自己所信奉的「思想」大多隻是半懂不懂,缺乏深刻閱讀和了解,他們用來批評別人時理直氣壯,其實多半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無知。

由於「思想」匱乏,特別是這種未經獨立思考的「思想」看啊,給所謂的「共產主義」以機會,周揚、丁玲、夏衍等皆在其中,他們其實哪有什麼完整的共產主義思想,無非是把自己的少年意氣、對生活不滿、個人名利思想、戾氣都包裝成「共產主義」,加以合法化而已,然後用它來黨同伐異,乃至給自己謀利益。他們的半宗教情懷,恰好體現出內心真實的信仰與思想的匱乏。

回看現代文學史,心理未成年人太多,完全可以從心理分析的角度去看這些「巨嬰」,從中就能理解民國社會後來的走向了。如果我們不是從造神的角度看,而是將他們視為一個個病案,那可能獲得的收穫會多得多。

當然,指出他們的問題並不等於不尊重他們,每個人心理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瞭解前人是為了避免我們重蹈覆轍。此外,民國時期也有一些人格上、情感上比較完善的寫作者,比如胡適(當然,胡適的審美水平不高,此外他有時也有作秀的成分),有一些作家能逐漸成熟,達到世界最優秀作家的標準,比如老舍、沈從文。還有一些作家很有潛力,如果在好的環境下,可能會取得更高成就,比如張天翼、張愛玲、路翎、九葉詩派。


從文章的角度而言,每個作家的文風當然各有特色。推薦近期在讀的一個作家:廢名。現代漢語在當代經過「革命」的換血,確實動了筋骨,與其說如廢名一類五四的中國文章是在有意溝通古今中外,倒不如說尚未脫去舊跡,所以文章才如此美,「隔」的美,廢名的文章不是晦澀,而是將詩的思維和結構融進去了,所以他愛晚唐溫李一派。

寫過一點詩的都應知道文字的難處,理解選詞造句的苦心,對做人做學問幫助頗大。畢竟可以把人弄得敏感了,能設身處地站在他人角度想他人,也觀察自己。今天做文章的人有意融合古典的大多缺少一種氣象,或說沒有內在的精神把文章貫通。這嘴上說說是無用的,寫下來才見真功夫。

現在闡釋和解讀文章的理論和方法大多來自域外,比如主體和主體性,其實用來解釋古人的東西總覺得不太對味道,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了。文化爛熟了,真是需要注入其他外來的東西活其氣脈,這和當年佛教入主中原,出而成禪宗還不太一樣。那時正是中國文化充滿生氣的時候,所以能納百川,到了宋朝韓愈重新提起防華夷的主張時,那也正表明自己的心裡已經起了大變化。這個趨勢其實一直到了近代,所以文明的主體性的大危機與魏晉南北朝時期佛教來襲或以後的西天取經是很不一樣的。而現代文學的誕生,就是在這個大危機的時刻。只有在這個歷史背景下才能理解諸多作家的創作。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巴金,冰心,周揚。等人在文學上的成就是有目共睹。在時代的進步發展,與時俱進也是文學著作的突破!

即與西方文學有了接觸,又承載傳統文學和中西文化思想特點。只是每個人對此的理解不同,評論也各抒己見。你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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