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史書記載,孔子門徒有三千人,其中賢明有聲望者七十二人(即「七十二賢」),而最最拔尖出眾者只有十個人,號稱「孔門十哲」。按照孔子的說法,「十哲」各有專長,其中德行以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為優,言語以宰我、子貢為精,政事以冉有、子路為善,文學以子游、子夏為上。

作為聖人的孔子是位好老師,對學生從來都是因材施教、循循善誘,很少有對學生責罵怒斥的現象,更遑論體罰。不過凡事都有例外,當脾氣極好的老夫子碰到頑劣不堪的學生,難免也有動氣發怒、罵其為「垃圾」的時刻。這個在孔子眼中頑劣不堪的學生,便是以言語擅長的宰我。

宰我即宰予,字子我,生於魯國,比孔子小29歲。宰我聰明伶俐、能言善辯,跟子貢一樣,都是孔子非常喜歡的學生,時不時地被老夫子派到齊楚等國出使,每每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務。不僅如此,宰予還是一個「不唯書,不唯上」的奇才,看待問題很有自己的主見,常與孔子辯難,經常有獨到的見解,但也因此屢屢觸怒老師。

孔子提倡父母死後要守制三年的做法,但宰我卻認為守制一年即可,原因是「君子三年為禮,禮必壞;三年不為樂,樂必崩。舊谷既沒,新谷既升;鑽燧改火,期可已矣。(見《論語》)」大意是說如果所有人都遵循守制三年的規矩,那麼社會上很多事業便要荒廢,為現實考慮,為父母守制一年即可。孔子聽後大不高興,在宰予離開後,對別的學生講宰予毫無心肝,不配做人子。

孔子思想中的核心是「仁」,「仁」在世界上無所不在,但宰我卻對此並不感冒,曾經為孔子提出一個兩難問題,說假如有人欺騙仁者稱井裡面有仁者,那麼他該不該去下井追隨呢?孔子自知是圈套,只好跟他「打太極」,回復宰我說君子會去追隨,卻不會自己陷進去;可能會被欺騙,但不會像他說的那樣受愚弄。雖然回答得很巧妙,但屬於模稜兩可的答案,顯得異常牽強。

宰我問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焉』,其從之也?」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見《論語?雍也篇》

宰我這種「不唯書,不唯上」、獨立思考的精神,雖然難能可貴,但在講究尊師重道的古代,卻往往會被視為逆反之舉,不免遭到老師的申斥。孔子對宰我的辯難不厭其煩,不滿的情緒日積月累,終於在一件小事上對宰我猛烈「開炮」,罵他是垃圾不如的東西,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孔子某天講學時,發現宰我逃課,事後得知原來他在大白天睡覺。獲悉真相後的孔子非常氣憤,對其他的學生連發感慨,說宰我這個人就像快腐爛的木頭,不值得再雕刻,又像是用糞土建成的牆面,不值得塗抹。對於這樣一個冥頑不靈的人,還有什麼話要講呢?(宰予晝寢。孔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於予與何誅?」見《論語》)。

古代講話很重視用語,一般不用惡語重詞,孔老夫子嘴裡講的「朽木」、「糞土之牆」在當時已達到爆粗口的程度,如果換成今天的意思,跟罵人是「垃圾」、「敗類」沒有區別。能讓老夫子如此動怒,「孔門十哲」當中唯有宰予一人而已。

按照《史記》的記載,宰我的結局很慘,在擔任齊國的臨淄大夫時,因與權臣田常爭權被殺,孔子聽說後倍感羞恥。不過對於這個說法,為《史記》做注的唐代史學家司馬貞提出質疑,他說因爭權被殺的人是齊國大夫闞止,而非宰予,只因為闞止、宰予的字相同,以至於後世混淆罷了。這也算是一家之言。

祭孔大典

不管最終的結局如何,也不管孔子對他有多深的成見,宰我在後世依舊得到莫大的尊崇,不僅獲得配享孔廟的待遇,還在唐宋兩朝陸續被追封為齊侯、臨淄公、齊公,在明朝獲得「先賢」的稱號,可謂名流千古、死後哀榮。


關於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論並沒有多少研究,只是剛好這兩天看了一下《闕里文獻考》等相關文獻,故僅作簡要分析,不足之處還望海涵。

孔廟從祀體系開始於東漢,在唐代大規模發展,至宋代基本定型,明清繼續擴充。孔廟從祀人數也是不斷增加,明初為一百一十九人,包括四配、十哲、七十一弟子、三十四賢儒,而至清末,從祀人數增加到一百七十位,包括四配、十二哲、七十八先賢、七十六先儒。其中「四配」即顏淵、曾參、孔伋、孟軻,而「十二哲」以「聖門十哲」(即孔子弟子閔損、冉雍、端木賜、仲由、卜商、冉耕、宰予、冉求、言偃、顓孫師)為基礎,加上清康熙年間增祀朱熹、乾隆年間增祀有若。可見宰予位列「十二哲」(唐玄宗開元八年(720)被列為「十哲」之一,配祀孔子),在孔廟從祀人員之中地位極高。且先賢先儒不斷變化,有人升入,也有人移除,但四配、十二哲幾乎不變。

宰予像(圖片來自百度百科,侵權請刪)

孔子像(圖片來自百度百科,侵權請刪)

《闕里文獻考》中如此記載:

「宰予,字子我,魯人,有口才。為孔子使於楚,楚昭王以安車象飾,因子我以遺孔子焉,子我曰:夫子無以此為也。王曰:何故?對曰:臣以其用思所在觀之,有以知其然。王曰:言之。對曰:自臣侍從夫子以來,竊見其言不離道,動不違仁,貴義尚德,淸素好儉,仕而有祿,不以為積,不合則去,退無吝心,妻不服彩,妾不衣帛,車器不彤,馬不食粟,道行則樂其治,不行則樂其身,此所以為夫子也。若夫觀目之靡麗,窈窕之淫音,夫子過之弗之視,遇之弗之聽也,故臣知夫子之無用此車也。王曰:然,則夫子何欲而可?對曰:方今天下道德寖息,其志欲興而行之天下,誠有欲治之君,能行其道,則夫子雖徒步以朝,固猶為之,何為遠辱君之重貺乎?王曰:乃今而後知孔子之德也,大矣。子我歸,以告孔子,子曰:二三子以予之言何如?子貢曰:未盡夫子之美也,夫子德高則配天,深則配海,若予之言行事之實也。子曰:夫言貴實,使人信之,捨實何稱乎?賜之華,不若予之實也。」

由此,可見孔子並非厭惡或者討厭宰予,相反對其評價並不低,且宰予對孔子也懷有崇敬之心。另據《論語·先進》記載:「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說明宰予是在言語上很有天賦,也或者通俗一點說,作為老師,如果個別學生言語激烈、善於辯論,並不意味著老師就很討厭這個學生,特別是對於越厲害的老師,相反越喜歡這樣的學生,孔子與宰予大概亦如此。

參考文獻:

董熙寧:《孔廟祭祀研究》,湖南大學2011年博士學位論文。

(清)孔繼汾:《闕里文獻考》


孔子看到宰予大白天睡覺,非常氣憤。於是,來了罵,爛木頭什麼雕不出來,土糞牆還想刷新漆。這樣一個人,孔子氣得都不想說他了。

孔子再後來總結道:最初,我對人家,聽他的話,便相信他的行為;今天,我對人家,聽他的話,卻要考察他的行為了。

這是孔子在宰予的事件後,所改變的態度。

其實,孔子對於宰予態度的轉變肯定不會僅僅是因為他大白天打了盹這麼簡單。

孔子和宰予還有一段經典的對話。我們可以看出他倆的真正分歧。

一次,宰予和孔子打嘴仗:「三年之喪,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為禮,禮必壞;三年不為樂,樂必崩。舊谷既沒,新谷既升,鑽燧改火,期可已矣。」

宰予認為,父母雙親死後,服喪三年的時間太長了,一個人和社會生活脫節得太久,這不科學和人道。

而對於宰予的發難和挑戰,孔子反問他:「倘若你父母死後不滿三年,便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你就心安嗎?」

可是,孔子萬萬沒想到宰予的回答就一個字:「安!」

這下氣得孔子有著語無倫次了:「你覺得心安,你就去做好了!」而且還說了兩遍,可見當時孔子對於自己徒弟的懟是多麼的憤怒。

等宰予走出屋,孔子這才平靜下來,哀嘆道:「宰予也太不仁了!」

現在想一想,宰予所質疑的三年之喪也不是沒有沒有道理,而孔子卻這個話題往仁這個層面引導,有一定的故意抬高之嫌。

不過,我佩服古代先賢的有教無類,大家平等地對話,即使爭得面紅耳赤,也是相安無事,不會有這樣那樣的利益糾葛。孔子依然是宰予的老師,宰予也依然我行我素,大白天睡覺。

宰予是出了名的能言善辯,孔子講究巧言令色鮮矣仁,但兩個人還是可相安無事,孔子外出期間,常派宰予打前站,他的門徒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特點和脾氣,百花齊放。哈哈。

而宰予也最終成為孔門十哲之一。


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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