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石女」这个词吗?

在封建意识里,「石女」是一个带著晦气的身份——不能生育的女人。

我从来没听过,直到高二,眼看著身边的女同学都来了例假,身体也在发育,唯独我还像小孩子一样,母亲便带我去城里的医院检查。

回来后俺奶直呼:「造孽啊!家里怎么就出了个『石女』?」那时我还不知道它意味著什么,但能感觉到不是好事。

母亲带我进了房间,跟我解释:「小妮子,医生说你先天发育不全,女人的子宫没发育,怕是这辈子没人要了......」说著说著便抹起了豆大的泪。

随后的岁月里,我无数次在深夜里问老天,为什么是我?既然让我来到人世间,为何要给我增添这莫须有的苦难?

我在黑暗的青春年华里一点点凋零。那个我爱慕的男孩,那些我憧憬的未来,都因为这个病——始基子宫,完全破灭。

本科毕业前,我都没敢谈男朋友,那些追求者只看到我的外表,他们哪里会接受内在残缺的自己,这是许多像我一样的女孩子,心里的独白。

直到研究生第一年,我谈了第一场恋爱,他是一个阳光外向的研二学长,他很热情,我一不小心答应了。

交往的时候,他越是主动,我越是退缩,直到*暗示已经压抑不住的时候,我坦白了自己没有阴道、没有子宫、不能生育的事,他的错愕和仓皇而逃击垮了我仅存的一丝侥幸。

我再也不敢奢望爱情、婚姻,甚至家庭了。

毕业后我考进了家乡的环保局,经常会有人说要给我介绍对象,都被我笑著回绝了。楼上科里的同事小丁比我早几年工作,听说也是有不少媒人在给介绍,科里人还调侃说要不把我们凑成一对。

当时我并没有把这个玩笑当回事,可随著小丁越来越频繁地献殷勤,大家的起哄越来越热烈,我才意识到要跟他好好谈一谈。

一个周末,我把他约到上岛咖啡厅,他那天打扮得特别帅气,看得出是费了心思的,而我只好用一种比较不伤人的口吻跟他说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他沉默了,在我的意料之中。可随后,他抬起头,扶了扶镜框,眼神从镜片穿过与我对视,说:「不要紧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们一起面对,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

就这样,我们不仅交往了,还领了证。母亲在婚前陪我去做了人工阴道手术,在医院躺了十几天,出院后每天都要用模具练习,开始很艰难,但想到有个人在等我,再难也要咬牙坚持。

婚后的生活除了被催生小孩,一切都甜蜜得不真实。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医生说我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在国内申请人工受孕,因为法律禁止。

于是我开始频繁泡在各种群里了解其他生育途径。那些群有不少广州、武汉的地下代孕渠道,经常看到他们打马发出来的代母图片,她们像是被「圈养」的人,住在租来的套房里,不出门,也不怎么与外界联系。

我对地下DY是有偏向的,虽然它没有法律保障,但一想到至少在国内看得到人也安心些。就是费用太高了,很多中介的起步价就是50万,心里盘算著,就算把我们小两口所有的积蓄加起来,还得再攒个一年半载。

后来我也在天涯论坛上看到一个大姐讲自己去柬埔寨DY的经历,里面讲得很详细,我拿到了中介的联系方式,还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去了一趟武汉。

印象不是很好,办公地点隐蔽得很难找,接待我们的男子是个中年男人,整个屋子弥漫著令人作呕的烟味儿,介绍起业务来滔滔不绝。

在我们回来后不久,就看到手机新闻上报道有个女子去柬埔寨DY,最后却落了个离婚的下场。那个女人和我一样,也是子宫有缺陷,看完她的新闻我放弃了柬埔寨。

四月份的时候,我已经把目标转到了乌克兰,因为这个国家的法律明文允许代孕,费用也比美国便宜了一半。

跟几个中介联络的时候,还我一开始就要求跟他们先视频,看看办公环境还有服务人员的相貌。竟然会遭到拒绝,而且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想想生小孩这么大一件事,我视个频怎么了,找个靠谱的中介怎么就这么难?

但是其中我还是对嘉颐的印象很深刻,有素养,也很乐意地带我远程参观了她们的办公环境,并且邀请我随时上门访问。

有了这个彼此信任的基础,我们之后的沟通就顺畅了。但是她和其他人一样,要我提供身体检查报告这一点让我很不舒服,我不愿去医院做检查,而且我从来没有来过月经,怎么在月经第2-3天去医院抽血查性激素六项?

其中一个个人代理看我情况这么复杂,便不愿意再服务我,这样也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免得事后出现问题没法解决。

嘉颐帮我咨询了三甲医院的生殖医生,让我到医院抽血先查一次孕酮,如果数值小于1,则可设定为正在经历经期;如果数值大于1,则要多测几次知道找到我的模拟经期。

我明白如果要做试管,这一关一定是跑不掉的,因此去查了两次,都是小丁特地请假陪我去的,其实我一个人也搞得定,但是他还是要陪著我才放心。

查完之后,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卵巢功能那么好,因为很多子宫发育不良的人卵巢也会发育不好,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其他的检查过程中出了个意外:小丁的染色体检查显示有有染色体平衡易位,有可能会造成出生缺陷、流产或者遗传给孩子。

这下他比我还紧张,自己在群里问了很多问题,好在现在国外的三代试管都能筛查染色体,防止遗传疾病传染给下一代。

但是我们之前想去的那家性价比很高的医院,在染色体筛查的优势不怎么明显,只做了常规的5对,这又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计划和预算。

嘉颐建议我们去一家叫做IPF的医院,网路上没有这家医院的太多信息,我们实在没太大把握。为了打消我们的疑虑,她让远在乌克兰的同事给我们拍了医院的视频,这才稍稍放心些。

最后做决定的还是小丁,他说是时候定下来了,不然我们整日都寝食难安,而且现在去的话,明年刚好能抱个小金猪。

就这样,我们筹备了一年多的准备工作,没想到在这一刻被敲定。

七月份的时候,我和小丁用婚假飞去了乌克兰。一辈子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很兴奋。接机的美女把我们一行几对夫妇安排到了不同的公寓,我们住的环境很好,也有厨房可以做饭。

第二天我们就在美女翻译的陪同下前往医院,跟我们的主治医生见了面,检查了身体就签合同,付了第一笔2万欧元的费用后就进入了试管流程。

之后的十来天,除了打促排卵针和去定期去医院做B超外,我和小丁大部分时间像一对新婚游客,流连于东欧令人沉醉的景点:圣索菲亚大教堂、战争纪念馆、金顶修道院、安德烈斜坡......

直到取卵手术的前两日,小丁为了安全起见不再让我出门溜达,其实人待在屋里是很容易紧张的,但是任我怎么撒娇,他都不同意再带我出去。

取卵那天早上我们早早来到医院,小丁要在另外一间房里取第三次精子,而我要去做取卵手术。开始时我很紧张,一直往洗手间跑,直到患上手术服,躺在床上麻醉了之后,才慢慢在药物的作用下放松下来。

手术过程很短,听说半个多小时就好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手背上扎著针在输液,翻译美女跟我说我做的很棒,取了19个卵子。

休息了一天我们就结束了这趟东欧蜜月+造人之旅,回去不像来的时候那么兴奋,或许跟手术后身体的激素变化有点关系,但总算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了。

一个月之后,23对染色体筛查的PGS报告出来了,报告里面很多都是有或大或小问题的胚胎,剩下2男1女健康的胚胎可以移植。

在选择胚胎移植上,我们很纠结,小丁想要女儿的想法很强烈,我却担心如果没有2个男胚作为双重保险,万一最后只有一个女儿怎么办,我们并没有多余的钱再来代一次了,最后我们决定移植2个男胚。

医院给我们挑了一个1米67、28岁的代母,金发碧眼,人有些微胖,据说这不是她第一次当代孕母亲,因此在怀孕过程中会更有经验。

两天前,代母的抽血验孕结果出来了,HCG值达到1132,很有可能是双胞胎,我们好激动,下了班还去大餐庆祝了一顿!

我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生活肯定会越过越好的。等到明年带回孩子的时候,我说会跟更多像我一样无法生育的女人指出这条路,尽管要付一些物质的代价,但如果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弥补人生的缺憾,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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