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末俄國人在今天蒙古國境內呼舒柴達木湖畔發現了一塊石碑,碑圭首上鐫刻著漢字楷書"故闕特勤之碑",被稱為《闕特勤碑》。《闕特勤碑》立於唐玄宗開元二十年(公元732年)。碑文用漢字和突厥文撰寫,內容卻大相徑庭。

背景:公元630年,唐帝國擊敗東突厥汗國,兩國和平了50多年。後來突厥汗國(突厥第二汗國)復興,從唐高宗到唐玄宗,兩國打了幾十年仗。公元721年,突厥毗伽可汗派使者入唐求和,願意當唐玄宗的乾兒子(《資治通鑒》卷212,「乞與玄宗為子,上許之」)。玄宗美滋滋地同意了,自此雙方建立了「父子」般穩定的朝貢關係。

闕特勤是毗伽可汗的弟弟,闕特勤的陵墓和碑都是唐玄宗派遣的中國工匠建造。

唐玄宗所題碑文描述了突厥和唐朝的友好,大秀唐玄宗與毗伽可汗的養父子關係,「……特勤,可汗之弟也,可汗,猶朕之子也。父子之義,既在敦崇;兄弟之親,得無連類。俱為子愛,再感深情。是用故製作豐碑,發揮遐徼,使千古之下,休光日新……」。看得出玄宗很滿意這個臣服國的關係。

漢字只刻了一面,但是突厥文卻刻滿了其它三面,詳細描述了突厥和唐朝之間互相征伐的歷史。不知道是不懂突厥文的唐朝工匠所刻還是後來突厥人自己刻上去的。

突厥文內容很長,碎碎念得告誡突厥人一定要記住亡國之痛,保持對唐朝的警惕、防範甚至敵視。

碑文大意是:「原來的老爺們成了中國人的奴僕,原來的太太們成了中國人的婢女。突厥的伯克(首領、管理者)們放棄了突厥官銜。在中國人那裡的伯克們擁有了中國人的官銜,並聽命於中國人可汗,事奉他五十年之久。……在南方,中國人是敵人,在北方,匐職可汗與九姓烏古斯是敵人,黠戛斯人、骨利幹人、三十姓韃靼、契丹、奚族等等全都與我們為敵。我父可汗徵討這些民族,他徵戰四十七次,打了二十仗。……沒有任何地方可比於都斤山(今天外蒙境內的杭愛山)更好,能夠最有效控制諸部的地方即是於都斤山。……中國人的話語始終甜蜜,中國人的物品始終精美。利用甜蜜的話語和精美的物品進行欺騙,中國人便以這種方式與遠方的民族拉近關係。當一個部落如此接近他們居住之後,中國人便萌生惡意。中國人不讓真正的智者和真正勇者有晉陞的機會,若有人犯了錯誤,中國人決不赦免任何一個,還會株連,從其直系親屬,直到氏族、部落。你們這些突厥人啊,曾因受其甜言蜜語與精金良玉之惑,大批人遭到殺害。啊,突厥人,你們將要死亡!……突厥的諸首領和普通民眾,聽著!你們應該如何生活和治理諸部,我已記錄在此;你們將如何因不忠誠於你們的可汗而遭滅亡,我也記錄在此。」

咱們的中學歷史書裏,只說北方臣服的遊牧民族稱唐朝皇帝為「天可汗」,但卻對唐朝衰落後稱回紇可汗為「天可汗」(《九姓回鶻毗伽可汗碑》的漢文部分多次稱回紇可汗為「天可汗」)隻字不提了。

手心是歷史,手背也是歷史,它就擺在那裡,愛看哪面看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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