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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卡市中心，左侧红蓝白招牌的是商船办公室。

 

商船办公室近照。

 

货船员工以绳索把单车吊上船只。

 

 

 

（一）由亚入非

　　翻开地图，红海南侧尽头，阿拉伯半岛尾端国家叶门至非洲之角吉布地的航线，对我有巨大的魔力。

　　「若是能由亚洲大陆，穿过阿拉伯半岛抵达非洲，一定有很大意义。」由亚洲伊朗穿过波斯湾到阿拉伯半岛的杜拜不是问题，有专门的渡轮公司经营此航线。但是从阿拉伯半岛另一侧的叶门到东非的吉布地的渡轮资料在网路上完全付之阙如。在空中飞行是近代的发明，但是穿过水域的交通方式早被人类的先祖研究的透彻。由叶门经水路抵达东非的吉布地的水路亚丁湾曾经繁忙，这是连结阿拉伯半岛与非洲之角的捷径。近年叶门局势动荡，且吉布地并不因为离开殖民统治而步入辉煌，这条航线似乎被人们遗忘了。

　　网路与现实仍有一大段差距，尤其在网路不发达的叶门与吉布地等国家地区。网路上没有不代表实际上没有船只行驶这条航线，虽然我有冲动直接杀到叶门摩卡港(Mokha)，不相信找不到船只度过短短的亚丁湾，但是再怎么没计划，也要对签证有计划，吉布地的签证是一个谜，没搞定入境交通方式会让谜上加谜，这是国际现实的无奈。

 

（二） 寻找摩西

　　「Dhow（三角帆船）？」 （请参阅http://zh.wikipedia.org/wiki/阿拉伯帆船）。在预计搭船的三个月前，我从arabianvoyage旅游公司的经理Ron得到第一个可能资讯，令我兴奋又紧张的资讯。虽然arabianvoyage总部位于叶门，但是经理Ron是不折不扣的荷兰人，有一天Ron到叶门旅游，突发奇想开一间主打叶门旅行社，aribianvoyage因此诞生。虽然叶门与吉布地最短距离仅约50公里，但是两国港口都不在最短距离上，这种「船」真的能够度过大约300公里的海域吗？

　　Ron除了帮我打理叶门旅游的细节，当他听到我从事单车旅游，还非常阿莎力的提供各面资讯。其中，最经典的莫过于建议我骑单车穿过伊拉克库德族地区，一般若有人这样建议，我会觉得那个人不知道伊拉克库德族自治区在哪。可是对方是身经百战，充满智识的旅游斗士，外国人比较勇敢吗？原因似乎不在勇气，而在于资讯，台湾受到注目的2013的国际新闻可能仅有两条－创造黄色小鸭的霍夫曼与来自巴西的吴先生，当我之后遇到在同期参观伊拉克库德族地区的背包客，了解那里真的安全无虞，并发现由英国政府发出的详尽旅游建议fcohttps://www.gov.uk/foreign-travel-advice，再回头看台湾外交部领事局写的出国旅游资讯，我还该大声的说我是台湾人吗？

　　扯远了，之后我很诚实的告诉Ron由他公司安排的叶门旅游费用对我过高，而Ron也传来坏消息：传说Dhow出没的叶门港口亚当(Aden)因情势不佳，叶门政府不核发亚当的旅游许可。此外，衣索比亚的签证一直搞不定，唯一能确定的台湾旅客能在衣索比亚国际机场申办落地签证。但是陆路入境衣索比亚得事先申办，这到现在还因为政治问题而看不到解决的曙光。这时Ron给我相当中肯的建议：直接由杜拜搭机进衣索比亚。略过昂贵的叶门，与避开找不到船只过亚丁湾的风险。

　　我并没有遵照他的建议,而是把脑筋动到邮轮上(cruise)－从杜拜到地中海，穿过红海的邮轮。但是，因安全原因，没有一家邮轮有停靠吉布地，红海沿岸仅停埃及的港同时，我也继续与Ron联络，请他再接再厉。我也跟他撒了谎：叶门的旅游费用对我不是问题－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算真的问题，在我的坚持下，Ron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在叶门的西南港口摩卡(Mokha)可能有穿越亚丁湾的船只，这次是比较确定的资讯，当然，Ron和叶门导游都无法对此资讯担保，甚至我到了叶门境内，当地导游还不断劝我打消「姑且一试」的念头，因为他已经多年没听到这条航线的消息。

 

（三）掘地三尺

　　从叶门首都萨那往摩卡港两天的路程，我的叶门当地导游一直确认我的「决心」，奉劝我搭飞机进衣索比亚或吉布地。以费用而言，叶门首都萨那搭机到吉布地的单程机票含税大约200美金，但是光由萨那到摩卡的两天一夜车资就要400美金，还不包括摩卡到吉布地的船费。

　　我可以从盘古开天辟地，克拉维斯人穿越白令海峡走进美洲大陆，麦哲伦首次航行地球一圈开始说起。但是，对生活在不稳定与贫穷的叶门当地人来说， 还是别让他们误会我在「炫富」了吧，事实上，我也很难说清楚我坚持搭船进入非洲的理由。但是，我们都了解此行的风险，除了极有限的经费从事高花费的行程（虽然我很清楚知道我的旅程多数时间生活拮据，花大钱的机会极为稀少），和海上神出鬼没的索马利亚海盗，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我在叶门只拿到由核发日算起10天有效的吉布地过境签证（即核发日后10日内我得入境并出境离开吉布地），航行叶门与吉布地间的船只啥时开，我得在摩卡等一天还是等一周，没人说得准。

　　而曾经繁华的摩卡港并不值得太多伫足，仅约500公尺的城镇中心街道没有太多商业活动，镇内仅一间银行，一间网咖，几间杂货店，傍晚几个小贩卖炸薯条与炸面包。阿拉在这里似乎只是下午不工作的理由，而沙尘与满街的垃圾一同跳恰恰，是镇上唯一生气勃勃的东西。海岸线更是沧桑， 渔获早就因为滥捕而滨近枯绝，仅见几艘破旧的船只。唯一的餐厅从冷冻库拿出几条鱼，看起来并不新鲜，但除了鱼和偶尔被餐厅摆上菜单的羊肉（来自地位如同台湾流浪狗的街头流浪山羊），这些是少数的肉类来源（这里的冰箱是钓鱼用的保温手提箱，插电只用来做冰块，而冰块拿来勉强的保鲜）。水果在这里是奢侈，连以人工香料调成的化学果汁也不便宜，与叶门的其他地方相比，这里更加没落且资源不足，港口曾经带来丰足的生活，但已成过往。

 

（四）历史的航道

　　「这船……有马达！」这是见到即将带我进入非洲的货轮，第一眼注意的东西。Dhow的图象已深烙在我脑海，面前「高级」的船只，带给我一丝失落。这艘船主力载货，也会顺道载送乘客赚取外快。

　　时间往前推，昨日早上巧遇Khalid先生，他马上给我确切的答案：今天傍晚有船往吉布地。而巧遇Khalid先生前，商船办公室人员总敷衍的回答我：「tomorrow（明天有船航行）。」但昨天下午海相不佳，货船延驶至今日，这是来自Khalid先生的资讯，而非「明日复明日」的商船办公事人员（该办公室人员总是以「明天」回应哪时有船的问题，即使在傍晚有船启航的当天早上，办公室员工还是以「明天」回应，令我百思不解）。

　　据Khalid先生所述，乘客不可随意在港区活动。摩卡港有一丝不寻常，出关不是一直线的盖出境章放行。一早Khalid先生带我在港区内穿梭，填了无数写满阿拉伯文的天书文件。最后，与所有乘客一样，护照被迫「寄放」在船长身上。原因很单纯，虽然这是合法的航线，并不是所有乘客都有合法的念头。叶门被穷苦的非洲居民视为前往拥有黑金的阿拉伯半岛诸国（如沙乌地阿拉伯与阿酋联等）的跳板，叶门街头的非法移民随处可见。我曾在首都萨纳(Sanaa)的衣索比亚大使馆见到整群等待遣返回国的非法衣索比亚移民。但是，跳船事小，大家只是一介草民，可不希望船上有索马利亚海盗的内鬼。另一方面，压在船长那边的护照也对吉布地海关官员亦有协助安保的功用，我们一行人在吉布地海巡署人员彻查船只前不得靠岸，这些官员依照护照逐笔详查每个人的行李，他们不怕植物种子，而是武器。为此我们在可见吉布地港的海上耽搁了接近3小时。

　　这艘船上没有先进的娱乐影音等设备，我也没办法低头滑手机，只能像鸭子听雷的聆听可能再也无法亲身体验的阿拉伯语世界。一堆舌后音听起来就像被哽到，而叶门的腔调与杜拜或其他地方相比，杜拜的是被痰哽到，叶门的是被核桃哽到。除了一直「清－清－」的乱叫外， 船上乘客对我十分友善（阿拉伯语无「哀」的双母音，他们把中国称作「chin」），虽然语言不通，可是他们还是若有其事的对我叽哩呱啦，在晃动不稳的船上还是虔诚的按时间祷告，虽然我看到有人一时不稳额头撞地。晚餐一群男人围著大锅饭，右手很习惯的伸进锅里「喇低塞」，你可以想像我的脸有多囧，他们看到我不自主的扭曲表情，马上派出一名精锐勇士洗了一根汤匙给我。虽然晚餐材料十分简单，仅羊肉屑、豆泥与黄咖哩调味的阿拉伯饭，但烹煮的十分美味。唯一难接受的是，对于汤匙有些误会，我并不是无法入境随俗用手抓饭，而是千手佛「喇低塞」得奇怪画面实在难以招架。

　　星辰高挂，当我准备摊开睡袋就寝，旁边的大叔帮我拿了两件毛毯，一件铺地，一件裹身。据接待我在叶门旅行的旅行社所述，自2009年以降，我是他们接待第一位到访摩卡港的旅客。叶门政府以安全为由多年来拒发摩卡的旅游许可，但是，由一支汤匙，还是两件日久未洗的毛毯，与努力与我沟通的神情，我想，虽然谨慎永远不嫌多，但是焦虑担心常为多余。「真正的穆斯林连蚊子都不忍杀」犹言在耳，在这艘船上也得到最真实的应验。

　　当我们的船只在海上暂停，等待吉布地海关上船详查行李之处，吉布地港已近在咫尺，虽不如接近杜拜港时所见的灯火辉煌（还看到careful（家乐福）的超大招牌），但似乎是一个现代的港口。曾经被法国统治过的吉布地，会是怎样的惊喜或冲击呢？

 

基本资讯

　　摩卡(Al Mokha)位于叶门西南红海沿海地区，小镇内唯一旅馆为Alrshed hotel（当地市话362357）,2013年初单人房4000叶门里尔(Yemen rials)，双人房5000叶门里尔

（一美金大约215叶门里尔），无网路早餐，但有冷气机（前提是没停电）。要特别这意的是摩卡镇内银行仅提供美金兑换叶门里尔服务，无跨国提款功能的提款机，镇内仅一间网咖，没有像样的餐厅，经营叶门与吉布地／叶门与索马利兰berbera之间航线的商船办公室位于网咖隔壁，该航线非客船（但完全合法，,而是载运货物的小船只，有需求就开， 无固定时刻表。这不是大型公司，他们仅拥有不到十艘小货船，经营上述两航线的货物运输，载客仅是外快，该办公室电话为362385（叶门当地电话）。

　　不明原因的，从我抵达摩卡的第一天起，办公室回复我有关往吉布地航程的时间，他们总是回答我「明天」，「明天」的原因包含海相不佳（明明万里无云）或船只未进摩卡港等。而事实上，抵达摩卡后的第四天有船只往吉布地，该天早上办公事人员仍回答我「明天」，还好我有遇到Mr. Khalid 手机号码为773653720，他是帮助乘客找船的掮客，与他见面时，他手上拿著一叠叶门人的护照，这是一件奇怪的事，因为Khalid先生帮乘客找的船，就是商船办公室拥有的船只，那为啥明明有船出发，商船办公室人员要跟我说「明天」呢，有钱不赚，头壳没坏吗？

　　对于这趟航程，Khalid先生售我单趟50美金，单车另收20美金，再强调一次，这趟航程没有「船票」这种东西，像路边不跳表的计程车司机，靠自由心证喊价。我不敢说他很诚实，因为上船前他尝试向我加收20美金，我以身上现金不足未给。但是他的确在「帮乘客找船」这件事上极有帮助，尤其我仅有10日吉布地过境签证，寸光阴寸现金的状况下，巧遇他可说是这趟旅行最大的好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