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書,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什麼是生活的意義?是地上的六便士,還是天空的明月。似乎從未有過理想與現實的分界線,可追尋理想往往比因循守跡要困難。因為難得,所以浪漫。

一位家庭美滿、事業成功的證券經紀人,一夜之間突然拋棄一切,遠走他鄉,從倫敦去了巴黎,沒有給出任何理由。人們揣測包括他的妻子都認為他是有外遇,假如故事這樣發展似乎也情有可原的,可卻偏偏是一個令人無法相信的理由,他要去畫畫。沒有任何跡象,就那麼發生。

這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不再是少年,不再是青年,他人生的最好年華已經逝去。可在一股神祕力量攫住他後,義無反顧已是他餘生的宿命。

你當然無需對他心生敬仰,他勾引朋友的妻子,導致她自殺。對家人、朋友和一心愛她的情人都非常殘忍冷酷,對世俗的一切表現得冷嘲熱諷、傲慢不屑。如果這只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成功追求理想的故事未免太過無聊。所以,斯特里克蘭,從來便不是個聖潔的追求者。

但唯此才更顯真實。他在巴黎窮困潦倒,喫盡苦頭,沒有一天不陷入窘境。他忍受飢餓,他偶爾也找活幹,只為了繼續畫畫,他從不在意外在的環境,不追求享受,進食與性的慾望在它看來不過是維持生命的必要條件,如果可以不進行,他一定會捨棄。

即使到達他的理想鄉,他的生活在外人看來也絕非愜意。或許,在他娶了阿塔之後的生活可以稱之為幸福。在那個世外桃源,他無需為生計謀劃,這裡有最美的星空,最寧靜的戶外。可最大的幸福一定是不受打擾的畫畫。哪怕是最窮困潦倒時,只要能畫畫,這就是幸福。

或許這纔是現實中的理想主義者的寫照。永遠深陷泥濘,在微塵中一次又一次拾起理想。在最深切的困難中,感受著最深入靈魂的溫度。比起斯特里克蘭,我們都應該少了些決絕。

動搖永遠是理想主義者的致命毒藥。來自外界的評判,來自自身的懷疑。在斯特里克蘭去巴黎畫畫之前。人們煞有介事的編造著他帶著他的外遇對象在豪華酒店裡尋歡作樂的事實。相比起去畫畫,這個纔是人們心中認可的「正當理由」。「也許,在我們的潛意識中,我們很看重自己對別人的影響,別人是否重視我們對他的看法很重要,如果我們對他的看法沒有影響到他,我們就很討厭他,我想,這正是人性虛榮最痛的創傷」。斯特里克蘭全然不在乎,這是理想主義者最珍貴的品質。

《月亮與六便士》從未指定我們要選擇月亮還是六便士。或許通讀全篇你依舊無法理解斯特里克蘭的追求。可生活永遠不止理想,你可以拾起六便士。正如書中所說:「做自己最想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心平氣和,怎麼能叫做作踐自己?做一個有名的外科醫生,娶一名漂亮的妻子,一年賺一萬英鎊,就是成功?我想,這取決於你如何看待生活的意義」

我最感動的是,在最後得知自己患麻風病後,斯特里克蘭讓阿塔走,可阿塔說道「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在與阿塔結婚的幾年裡,阿塔完美的盡著妻子的責任,孩子她養,幫斯特里克蘭採購。即便在生命的最後時光,她依舊不離不棄。於是,他親吻著這個淳樸善良的女人。斯特里克蘭,這個說著不需要愛情,連結婚都是為了更好的畫畫的男人,最後是否深深愛上了這個無條件支持他理想的女人?無人可知。

生活是一場混亂,充滿了種種的荒謬和污穢,只能引人發笑,未免樂極生悲。走在既定的路上無疑省心省力,地上的六便士也比天上的月亮好拾起。你大可以懼怕,你大可以迷茫,你大可以不再忍受。你更可以嘲笑一些人。

當你從理想的道路撤離。永遠不要忘記,這世界上絕不止一條路。高掛天空的也有人觸及。有一種浪漫,叫做枕著月亮前行。有一種幸福,是在最微末處拾起。有一些人,可以實現理想。

最後,理想這個詞似乎被人過分抬高了,他並非過分的觸不可及。每個人對於生活都應有著最熱切的渴望。而這,就是你的理想。你,也可以在漆黑的夜裡,枕著月亮前行。

只是不願想,不願做。因為難得,所以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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