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還沒有過像特朗普這樣評價絕對一分爲二的總統。

支持他的,認爲他是上帝的代言人,反對他的,認爲他就是撒旦,似乎都沒有人認爲他就是一個正常人,可能他也確實不是正常人。

反對特朗普的力量鬧得最起勁的就是“通俄門”,也就是在2016年美國總統選舉中到底有沒有來自俄羅斯的干預以及特朗普選舉班子是否利用了這種干預的問題,如果真有這麼回事那將會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但看到現在,似乎反方並沒有什麼實錘,一般都估計近期將發表的特別檢察官羅伯特·穆勒提交給司法部長的有關“通俄門”的調查報告會給這件事拉上帷幕,宣告持續近兩年的調查結束。

但是,特朗普確實不討厭俄羅斯,起碼從特朗普的三次婚姻來看,特朗普對斯拉夫人沒有種族歧視。

當然美國建制派對特朗普的憤怒並不在特朗普的美女標準,而是特朗普對現在俄羅斯以及俄羅斯領導人的看法。

衆所周知特朗普不止一次在他的推特上讚揚過俄羅斯領導人普京,表露過他想和普京會晤的心情。

特朗普和普京,其實都有點尷尬

而在去年7月特朗普和普京在赫爾辛基會晤之後,前CIA局長約翰·布倫南乾脆直接指控特朗普“叛國”,還得到了大量的支持。在他們看來,一個非法從鄰國烏克蘭侵佔土地、在英國領土上用神經毒劑毒害了一名克林姆林宮的敵人的國家是不可原諒的,這是大是大非的根本問題。

在布倫南看來和普京會晤就是叛國

然而特朗普似乎對這些事關“政治正確”的問題無感,甚至有消息說他在G7午餐會上都把俄羅斯武裝併吞克里米亞給正當化了,理由是克里米亞用的就是俄語,而且烏克蘭政府也太腐敗。白宮發言人實際上都承認了特朗普在私下說過這番話。

有關特朗普克里米亞言論的報道

對於美國以及其他歐洲盟國來說,俄羅斯就是理所當然的敵人,和俄羅斯的政治體制無關,也和俄羅斯的實際表現無關,“俄羅斯”就是“敵人”東方人同位語,這是從地緣政治學出發的結論。

原教旨地緣政治學認爲世界分爲世界島和外圍兩部分。世界島上有所有的資源,交通線無法被人切斷,而世界島則隨時可能切段外圍國家的交通線,外圍國家永遠在世界島上國家的威脅之下。

這個“世界島上國家”就是俄羅斯,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俄國人的戰略優勢在於它不需要外國,它擁有幾乎所有的資源,現在大家都還求着毛子討油討氣就是證據。飛機和導彈也無法威脅俄羅斯的世界最大的“戰略縱深”。

而且俄羅斯民族也很優秀,在它四百年崛起歷史中出現過科學、技術、人文、軍事等幾乎所有方面的世界頂級人才,就連奧運會出老千磕藥都是標杆。

歷史上的俄羅斯是所有鄰國的結構性敵人,都沒有隻遭受過俄羅斯一次侵略的鄰國,只要是俄羅斯的鄰國,就肯定遭受過俄羅斯的多次侵略。更要命的是俄羅斯還是不死鳥,每次倒黴的時候都會像鳳凰涅槃似的經過火浴,再從灰燼中爬出來尋釁鬧事。

特朗普居然向這麼一個劣跡斑斑不可救藥的俄羅斯頻送秋波,建制派當然要認爲他在叛國了。

但是特朗普是不是真的沒道理呢?

特朗普看上去有點不正常,但特朗普團隊的人還都不那麼不正常,看上去特朗普團隊對特朗普的做法沒意見,這就說明特朗普有他的道理。

“俄羅斯是所有俄羅斯鄰國結構性天敵”並不等於“俄羅斯在所有時候對所有鄰國都構成了威脅”。實際上俄羅斯現在已經淪落爲一個二流以下的國家,GDP只能和中國的廣東省相比,除了一點核武器之外,現在的俄羅斯對美國以及西方國家不構成威脅,而且現在的俄羅斯也沒有想過要去威脅美國或者哪個西方國家,最多就是在邊緣地區弄點能夠噁心美國和西方盟國的事情罷了。

特朗普謀求改善對俄關係就是出於對俄羅斯的這個判斷,俄羅斯現在已經不構成對美國的威脅,對美國的威脅是別的國家,衰落了的美國目前無法進行兩條戰線作戰,要面對別的更大的威脅就必須改善和俄羅斯的關係。

從政治正確的角度出發,俄羅斯併吞克里米亞確實違反了“不能以武力併吞他國領土”,“領土完整和國家主權不受侵犯”這兩條最重要的因爲二戰而形成的國際秩序,是一種完全的侵略行爲,所以到現在爲止既沒有人承認俄羅斯對克里米亞的併吞,也沒有人指責美國和西方國家因爲這個問題對俄羅斯的制裁。

因爲這是一個原則問題。

但也是一個很無關緊要的原則問題。

因爲有一個悖論使得這個原則其實無法堅持:無論是《巴黎非戰公約》還是《聯合國憲章》都反對把戰爭作爲解決國際爭端的國家手段,更不要說本身和核大國俄羅斯開戰就不在選項中,堅持原則的唯一手段就是“經濟制裁”。

但經濟制裁實際上從來沒有整垮過哪個國家,無論是中國、古巴、還是南非、羅德西亞以及伊朗都沒有因爲被經濟制裁而垮掉過,首先一個國家的自給自足能力實際上非常強,其次所謂“制裁”也就是一張篩子滿是漏洞,幾乎無效。俄羅斯也是這樣,俄羅斯的農牧業能夠自給,俄羅斯有自成體系的製造業,俄羅斯受到的制裁只是減少一些硬通貨收入。這種痛苦不傷筋動骨,不會造成政權危機。

與其這樣不痛不癢地制裁,還不如干脆改善美俄關係,那樣可能對美國更有利。

但特朗普到現在爲止還無法在改善對俄關係方面取得進展,因爲美國主流社會中不少人的思維還停留在30年前,沒有跟上形勢的發展,特別是建制派的慣性思維他們還頑固地認爲俄羅斯在威脅美國。特朗普代表的可能是一種現實主義的世界觀,接受這種世界觀的美國人應該會越來越多,美俄關係即便在特朗普的這個任期裏得不到改善,他的下個任期或者別的繼任者們也會解決這個問題,甚至有可能美國會幫助俄羅斯再次崛起,美國有這個必要。

說到底都是白種人,都信上帝,只不過教派不一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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