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四個字——人言可畏。

沒有人真正懂得尤三姑娘,在放浪形骸下隱藏著一顆敏感易傷的心,她是愛惜自己羽毛的人,是有底線的,不同於二姐的輕浮無知,她到死都是處子之身。

迫於現實的無奈,家庭的困窘,尤氏一家依附於賈氏討生活,三姐發自骨子裡抵觸,不像尤二一樣,得過且過,糊糊塗塗地混日子。她鄙視賈璉一干人等,看得透形勢,正如對二姐說的那樣,

姐姐糊塗。咱們金玉一般的人,白叫這兩個現世寶沾污了去也算無能。而且他家裡有一個極利害的女人,如今瞞著他不知,咱們方安。倘或一日他知道了,豈有干休之理,勢必有一場大鬧,不知誰生誰死。趁如今我不拿他們取樂作踐准折,到那時白落個臭名,後悔不及。

天生的叛逆使得她在與這些男人的周旋中佔盡上風,她為所欲為,風月場中的老手,賈珍之流醜態百出,何曾在尤二姐那兒喫到甜頭,倒是成了陪喫、陪玩、賠錢的冤大頭,她無恥老辣,賈氏兄弟反不好輕薄起來,她自己高談闊論,任意揮霍灑落一陣,拿他弟兄二人嘲笑取樂,竟真是她嫖了男人,並非男人淫了她。賈家兄弟毫無尊嚴可言,一時不如意,尤小妹便將賈璉、賈珍、賈蓉痛罵,說他爺兒三個誆騙了她寡婦孤女。賈珍輕易不敢來,有時三姐高了興,招來之後,也只能任憑作踐。

誰知這尤三姐天生 脾氣不堪,仗著自己風流標緻,偏要打扮得出色,另式作出許多萬人不及的浪態來,哄的男子們垂涎落魄,欲近不能,欲遠不捨,迷離顛倒,他以為樂。

賈珍等人何曾隨意過?反花了許多昧心錢。二姐勸賈璉和賈珍商議,想法子把小妹嫁出去,賈璉的回應倒頗有意思,

我曾回過大哥的,他只是捨不得。我說『是塊肥羊肉,只是燙得慌;玫瑰花可愛,刺大扎手。咱們未必降得住,正經揀個人聘了吧。』他只意思意思就丟開手了。你叫我有何法。

可見,在這一場風月遊戲中,尤小妹始終不曾委身於任何人,她堅守了底線。她又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說改過,立馬收拾身心重新安排自己的人生,斷簪明志,苦等柳二郎,一往情深,憧憬美好未來。只是,一個女人一旦犯了「淫」字,就再難被世俗接受了,即便你悔過自新,社會對女人就是這麼無情,柳湘蓮亦不能免俗。

寧府的丫頭曾罵賈蓉,

你只和我們鬧,知道的說是頑,不知道的人,再遇見那髒心爛肺的愛多管閑事嚼舌頭的人,吵嚷的那府裏誰不這知道,誰不北地裏嚼舌頭說咱們這邊亂賬。

尤氏姐妹的風流韻事鬧得沸沸揚揚,柳湘蓮剛一回來,就從賈寶玉那兒獲取了不利於三姐的信息,反應強烈,他對賈璉給訂下的親事極為不滿,他說

這事不好,斷乎做不得了。你們東府裏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幹凈。我不做這剩王八。

柳湘蓮立刻去找賈璉索要聘禮鴛鴦劍,尤小妹羞憤交加,恥情覺醒,不辯不爭,見他反悔,便知是在賈府中得了消息,嫌棄自己,不屑為妻,於是,將一股雌鋒隱在肘內,持劍出來便說

「你們不必出去再議,還你的定禮。」一面淚如雨下,左手將劍並鞘送與湘蓮,右手回肘只往項上一橫。可憐「揉碎桃花紅滿地,玉山傾倒再難扶」,芳靈蕙性,渺渺冥冥,不知那邊去了。

尤三姐是何等決絕!不解釋不辯駁,一劍了事,可嘆一片癡情等來如此結果。柳湘蓮無福消受此等剛烈賢妻,黯然出家;尤小妹血濺鴛鴦劍,魂歸太虛境。


柳湘蓮為何傷害了尤三姐的愛?

為什麼傷害了尤三姐的愛?

柳湘蓮和尤三姐之間的情,無疑是悲劇。

尤三姐對柳湘蓮有愛嗎?

據她自己說是有的。她想嫁人,嫁的人就是柳湘蓮。她看上柳湘蓮還是在五年前,尤家老孃家裡做生日,柳湘蓮在那裡串了一回戲,扮的是個小生,那扮相要多俊有多俊,就那麼一回,尤三姐就愛上了他,從此,日思夜想,到得尤二姐從了賈璉後,她考慮到自已的親事時,就把柳湘蓮提了出來。

她決心嫁給柳湘蓮,決定喫齋唸佛,等他來了就嫁他,就算一百年不來,她也自己修行去,末了,還敲斷了根玉簪發誓,一改從前的荒唐,竟然成了貞節烈女。柳湘蓮悔婚,要把定情信物收回,尤三姐一怒之下,直接抹脖子,香消玉殞了。

在現代人眼裡,這姑娘絕對是個有真情的,有幾個人沒有黑歷史?還不允許人家改過了?平心而論,尤三姐這樣的行為,在而今,真的不算什麼,能一心待人,也算是可以了。

但是很可惜,她生活的時代,不允許。

柳湘蓮為何要收回信物,悔這門親?和她的名節,也和他自己的性格有關。

在很久之前,柳湘蓮的擇偶標準就是個絕色,憑他自己的外在條件,要娶個絕色的,也不算是要求太高。只是尤三姐雖是絕色,卻名聲不佳到了極點。她在寧府裏,做的那些事情,除非封府,否則無人不知。

她進府第一天,就和賈蓉膩歪在一起,言語間說及賈珍,那是親熱得過了頭,三個人打鬧成團,丫頭們都看不下去,勸他們收斂一些;

尤二姐嫁給了賈璉,賈珍也還時常過來,喫茶閑聊,上一桌酒後,尤二姐和尤老孃進房,只剩下賈珍和她挨肩擦臉,百般輕薄,丫頭們全都躲走了,憑他兩個自在取樂;

尤三姐在賈璉的外宅子裏,常痛罵賈珍賈璉賈蓉三個,說他們騙了他們寡婦孤女,賈珍不輕易再來,她高興了就讓小廝去請,她打扮得出色之極,作出萬人不及的浪態來,並以此為樂;

就算她真是有行無實,這些都不過是曖昧之舉,可是也肯定是有那麼點子事。世上的人,尤其是那些丫頭婆子小廝,他們不會也不必要替主子遮擋,這尤三姐和尤二姐在寧府裏的爛事,都傳開了。柳湘蓮除了向寶玉打聽,他自然也會向其他人打聽,這麼一個沒有名節的女子,他怎麼會要?

再就是柳湘蓮本身,他是世家子弟出身,家道淪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去串戲一來是為著自己的愛好,二來多半也是想體會下戲裡當英雄的感覺,他要的是尊重,是清白,所以當薛蟠極盡侮辱他時,他老拳迭出,把薛蟠打得面目全非。他也容易衝動,得知賈璉給他說門好親,要個信物,他沒多想就送出去了,可是到後來打聽清楚了尤三姐是個名聲不佳的姑娘,他又後悔了,他還沒有失去該有的委婉,前去和尤老孃見面,自稱晚生,過後和賈璉說姑姑給定了親,自己不好違拗,還請理解。他不得不傷害了尤三姐的愛,對於他來講,男女之間,還是要你情我願的纔好。

他沒想到尤三姐一氣之下就抹脖子,所以,他最後也出了家(依通行本),也算是對三姐剛烈的一種回復。

尤三姐對湘蓮應該是有情的,只是柳湘蓮要的清白,她給不起。人與人的感情大抵如此,剛好遇見,剛好合適,總不是那麼簡單。(宛如清揚)


古時候對男女實行的是雙重標準,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眠花宿柳,但是,女人卻不可以,對女人要求的是貞潔,是從一而終。

柳湘蓮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之中,自然也不能免俗。所以,當他聽寶玉說尤三姐是珍大嫂子繼母帶來的小姨,就住在寧國府的時候,以他對寧國府和賈珍的瞭解,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湘蓮聽了,跌足道:「這事不好,斷乎做不得了。你們東府裏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幹凈。我不做這剩忘八。」寶玉聽說,紅了臉。湘蓮自慚失言,連忙作揖說:「我該死胡說。你好歹告訴我,他品行如何?」寶玉笑道:「你既深知,又來問我作甚麼?連我也未必乾淨了。」

哪個漂亮姑娘要是落入賈珍和賈蓉這父子二人的手上,還能幹乾淨凈地逃脫幹係,怎麼可能?這是柳湘蓮的觀點,那麼,他究竟有沒有說錯呢?我們來看看前面尤三姐說的一段話:

至次日,二姐另備了酒,賈璉也不出門,至午間特請他小妹過來,與他母親上坐。尤三姐便知其意,酒過三巡,不用姐姐開口,先便滴淚泣道:「姐姐今日請我,自有一番大禮要說。但妹子不是那愚人,也不用絮絮叨叨提那從前醜事,我已盡知,說也無益。既如今姐姐也得了好處安身,媽也有了安身之處,我也要自尋歸結去,方是正理。但終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兒戲。我如今改過守分,只要我揀一個素日可心如意的人方跟他去。若憑你們揀擇,雖是富比石崇,才過子建,貌比潘安的,我心裡進不去,也白過了一世。」

尤三姐說什麼?不提從前那醜事,我如今改過守分。原來尤三姐也確實如柳湘蓮說的不幹凈的,只不過她不像尤二姐那樣一條黑道走到底,她要改過自新、洗心革面了,去過安分守己的日子。

尤三姐錯就錯在她不該跟著母親在寧國府長住,一旦在這裡住下,就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即使她能做到守身如玉都不行,何況能不能做到真存疑。而她對柳湘蓮的愛在柳湘蓮眼裡變成了「上趕著」,哪有女家反趕著男家呢?這在柳湘蓮看來就更可疑了。

所以,在柳湘蓮和尤三姐的事上,柳湘蓮傷害尤三姐是果,因卻在尤三姐自己,或者說在那個無情的社會。柳湘蓮處於那樣的環境中,換成誰也跳脫不了那樣的認識。


柳湘蓮之所以傷害尤三姐的愛,乃是源於誹謗和流言。

書中也沒有說尤三姐如何,只是說:

尤三姐是 尤氏繼母帶來的女兒,尤二姐的妹妹。尤三姐模樣兒風流標緻,她又喜愛打扮得出色,自有一種萬人 不及的風情體態。賈珍、賈璉、賈蓉等好色之徒,對 她頗為饞涎。但尤三姐不願像姐姐那樣遭人玩弄,她 用潑辣作為武器,捍衛自己的清白:「這會子花了幾個臭錢,你們哥兒倆拿著我們姐兒兩個權當粉頭來取樂兒,你們就打錯了算盤了.我也知道你那老婆太難纏,如今把我姐姐拐了來做二房……」

「天天挑揀穿喫,打了銀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寶石,喫的肥鵝,又宰肥鴨.或不趁心,連桌一推,衣裳不如意,不論綾緞新整,便用剪刀剪碎,撕一條,罵一句……」

不過也不排除她行為不端,起碼她跟賈珍賈敬賈璉調笑玩樂,毫不避嫌,縱然沒有失身,也被揩油不少,毀了自己的名聲。寧國府治家不嚴,關於尤氏姐妹更是各種說法都有,纔有了「除了門口那兩個石獅子,就沒有乾淨的地方」。

後來因為尤三姐太過潑辣,賈珍他們恐「未必降得住」,所以「找個人聘了」。纔想起了柳湘蓮,柳湘蓮年少時期曾跟尤三姐有過一面之緣,柳湘蓮英俊瀟灑,曾立誓要娶一個絕色女子為妻,而尤三姐貌美如花,賈璉為媒,將尤三姐聘於他,柳湘蓮當時也答應了,只是後來聽說了尤氏姐妹的風流韻事,因而悔婚,要索回定情信物鴛鴦劍,導致尤三姐自刎而亡。

尤三姐前期有點放蕩,後來因為與柳湘蓮的親事而一心一意等待柳湘蓮,變得剛烈,結果天不遂人意。

柳湘蓮之前也是放蕩不羈的,曾經經常眠花宿柳。尤三姐也是如此,但是社會卻對女子如此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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