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相投的知交

經常能把幽默化作智慧的遊戲

文 | 心之愛/新雨流泉

（本訂閱號第358篇原創文章，轉載請聯繫授權）

西安大略大學的克里斯托弗?威爾伯和羅恩?坎貝爾調查了一個約會網站上266個檔案（年齡從21～35歲不等，男女各半），分析後發現，女性想找有幽默感的對象，而男性更傾向於被說自己有幽默感。由此可見，無論男女，幽默都是擇偶的一項重要指標。然而，幽默是高難度的智慧活動，那麼如何把握幽默的分寸和時機，以避免幽默未遂，甚至傷人傷己呢？

弗洛伊德認為，性和攻擊是人類最原始的驅力，這兩種驅力經常通過隱晦的防禦和妥協形成來滿足。然而，那些幽默未遂或自討沒趣的人，多半是把這兩種驅力的滿足上升到「明目張膽」的地步，而又沒有對人生的思考領悟作為養料，終會淪落為滑稽、玩笑、戲謔的把戲，難免給人膚淺低俗、尖酸刻薄的印象。如果你永遠只會饒舌和逗樂，而從未見到深沉和智慧，那你的幽默就不保險。在別人看來，不是下流、陰險就是把無聊當有趣，故而慣於講葷段子的人就給別人油嘴滑舌、膚淺低俗的感覺，從精神分析的角度看這是性慾的變向滿足或者說性壓抑。當然，黃段子依然可以說得賞心悅目，林語堂的比喻性幽默不妨作為參考：「女士們、先生們，我覺得，紳士們的演講，應該像女人們的裙子，越短越好……」

自嘲是幽默的最高境界，自嘲不只是呈現出智慧和勇氣，最根本的是對人性的深刻洞察和人類命運無常的同理共情。在大自然和命運面前，我們都「半斤八兩」，「我先坦承我的『半斤』，如果我不小心扒出你的『八兩』，我並不是說我比你高明和幸福多少，我只是在合適的場合善意地給大家創造一個歡樂的瞬間！「

一個無法自嘲的人沒有領悟幽默的真正價值,也無法享受幽默。Ta們的幽默是過度的心理防禦，終將演變成赤裸裸的攻擊，這在厚臉皮自戀型人格者中異常常見。厚臉皮自戀人格者的幽默經常是敵意的攻擊和極端貶低防禦的混合，以維持極為脆弱的自尊（有時會達到不可修正的地步）。在人際交往中，Ta們給人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這個人太熱衷於打擊別人抬高自己，老子天下第一！「，因此他們就很難建立長久和諧的人際關係和親密關係。

面對不同的人羣，幽默（特別是反諷和攻擊性幽默）必須建立在瞭解的基礎上，否則很容易誤傷他人而不自知。Ta瞭解你嗎？你的幽默會不會導致Ta對你人品和動機上的誤解，這是必須掂量的問題。你瞭解Ta嗎？如果你對對方的品性和自尊調節沒有把握，那就不要開具有攻擊性的玩笑（幽默），這裡你幽默的適宜程度是以對方的感受為標準，而非以你的感受為標準。道理很簡單，你是那個、「射箭」的人，對方是承受攻擊的靶心，箭頭怎能體驗到靶心的「痛」呢？

布萊克曼特別提到一種防禦機制即超警覺。他這樣定義這種防禦：「你總是隨時留意著，即使是在完全沒有必要時」。這種防禦保護人們遠離那些充滿焦慮的，擔心會被來自他人的攻擊性、性慾、情感所驚呆的想法。簡單地說，如果你的幽默指向一個超級敏感的人，那最好閉上嘴，哪怕你滿意得不得了。

靈魂相投的知交，經常能把幽默化作智慧的遊戲，哪怕帶有挖苦的味道，雙方也不會視為自尊傷害，反而能帶來歡樂。不妨講一個蘇東坡的民間傳說。

民間傳說，蘇東坡有個妹妹-蘇小妹（正史不存在這個人物）。蘇東坡經常會和蘇小妹開玩笑。一次，蘇東坡拿蘇小妹額頭凸出開玩笑：「未出堂前三五步，額頭先到畫堂前。」蘇小妹嘻嘻一笑，當即反譏蘇東坡滿臉大鬍子道：「一叢哀草出脣間，鬚髮連鬢耳杏然。說話不見嘴脣動，忽聞毛裏有聲傳。」蘇東坡又形容妹妹的凹眼：「幾回拭淚深難到，留得汪汪兩道泉。」蘇小妹戲弄哥哥的臉長和兩隻眼睛距離很遠：「天平地闊路三千，遙望雙眉雲漢間；去年一滴相思淚，至今流不到腮邊。」蘇軾一聽，樂得拍著妹妹的頭大笑不已。

幽默是兩大高級防禦機制之一（還有升華），是人類最後（青春期和以後）發展出的防禦方式。布萊克曼的解釋是：「你到處開玩笑，那麼你就不必去想你是多麼的心煩了。」當幽默成了一種以變得「興奮」、說話快、開玩笑和感覺自己無敵——所有這些特點都是為了緩解抑鬱情緒、憤怒和羞愧感——為特徵的前意識自動行為時，我們可以把這稱為輕躁狂。如果你長久沒有一個好的心境，就不要拿別人當作幽默的對象了，因為你很難察覺你的幽默是為了創造快樂本身還是傷害和攻擊別人，乃至自我攻擊。

面對攻擊和對抗，最好的方法是用幽默化解，這種幽默難度最大、最考驗閱歷和智慧，除觀察體驗、獨處思考、廣泛涉獵、鍛煉想像力外，別無他途。正如加拿大幽默作家斯蒂芬·李科克所言，幽默的本質是通情達理，是對一切事物熱忱而溫存的同情，它的本質是愛，而不是蔑視。錢鍾書的幽默一例可以效仿：有人看完《圍城》後，感到被錢鍾書的婚姻圍城論「欺騙」，跑去問錢鍾書：「你和楊絳一輩子那麼幸福，為什麼還能寫出《圍城》這樣的作品呢？」錢鍾書笑了笑說：「難道吳承恩寫出《西遊記》，是真的去過西天取經嗎？」蕭伯納關於婚姻和兩性關係的幽默也值得借鑒：「想結婚的就去結婚，想單身的就去單身，反正你們最後都會後悔」、「女人是最麻煩的動物，而男人則是世界上最愛找麻煩來煩惱的動物。」（文章作者觀點不代表本機構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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