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快要结束。

 

一早起来打开那箱尘封一年的行李,机场货运的味道慢慢的飘出来,留有干掉水迹的雪靴、豹纹耳罩、在Estonia买的小矮人长帽、Gore-tex大衣的内里羽绒衣、长版洋装、绅士帽、四条围巾,还有一双陪我实习一整年要坏掉的牛津鞋。

 

一年了,整整一年,整整一年离开妳,我无力的坐在地板上,想要哭,却又觉得要好好的整理,我收起泛滥的回忆,著手分类每件衣物。

 

我鼻子嗅闻拿起的衣服,多半是在飞机货舱中的味道,少许几件有冬天的味道,那零下二十度的严严寒冬,我还记得,在雪地里,我拖著行李笨重的向前,脚上的雪靴吃力的踩在每一层厚重如沙发那般高的雪堆,一步一步缓慢的前进。

 

或多或少,那吃力的模样,预言了未来的每一步,要走得这么卖力,走过堆雪,走过寒冷,走进那北极圈内。

 

再一步一步走出来。

 

我将一件件衣物放一边,将不该带去的放另一边,去芜存菁,我熟稔的评估每一件衣服、裤子和裙子,记忆是我唯一的标准---这件衣服或裤子在那里常穿吗?这件衣服我会继续穿吗?

 

在保留和割舍之间,我记得每一件衣物、每双鞋子、每条围巾的来和去,他们是谁送的、他们在哪里买的、为什么当初我会选上它,每一件,每一双,每一条,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

 

我不太能容忍一件不完美的衣服、鞋子或是围巾。

 

在购买前,我会先列出清单,写出顺序,在各个地方,购物中心、路边小贩、网路或家里附近的小店,开始一一的观看,不是安静的如一只猫那样,而是不断地问问题。

 

「这在哪里产制的?

「主要的布料是什么呢?

「为什么会设计成这个样子?

 

然后不停的尝试,从那一件穿到另一件,再到下一件,试了大约十几件,才会慢慢的确定,哪一件适合自己。有时得在两件之间,犹疑不定,有时得在一件之下,深思熟虑。

 

遇到非要不可的,也不会马上买下来,大概会等个几个礼拜,当我还朝思暮想那件衣物,大抵非买不可了。

 

那无法容忍不完美,和不断的尝试,逐渐从挑选衣物,慢慢一滴一滴的像是锈蚀铁块那样,侵蚀我的人生,某个层面来说,它保护了我,免于后悔、难过和受伤,从另一层面来看,它也限制了我,我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精神和体力,去面对这样的尝试,一样又一样的尝试,然后找到更适合自己的。

 

但是,或许这就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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