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東尼奧·巴爾末

翻譯︱韓珊、武當山、李鵬程

校對︱子牛、尚崽

特朗普和民主黨在邊境政策上戲劇性的「對峙」,是代表同一階級兩黨之間的一場自私而裝模作樣的把戲。

民主黨在中期選舉中奪回眾議院後不久,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發表了挑釁的宣言,承諾不會給特朗普的牆贊助「一美元」:

「我們不會建這堵牆。有誰覺得有問題嗎?我們絕不會建這堵牆。就是這樣……這與政治無關。這堵牆體現的是國與國之間的不道德行徑。這種想法過時了,而且不划算。」

一個月後,在政府罷工35天之後,民主黨人重新考慮,提出以13.75億美元的價格購買55英里長的「圍牆」。「除了增加國土安全部的預算撥款,包括增加17億美元用於1200多名邊境官員的工資和入境口岸的技術,這使海關和邊境保護預算創下149億美元的紀錄,而移民和海關執法局(ICE)的預算僅為76億美元。」

儘管這筆近14億美元(用於修牆)的資金沒有達到特朗普要求的57億美元,但總統還是在政府第二次罷工的48小時前簽署了協議。《紐約時報》立即報道:民主黨人對特朗普被迫妥協感到滿意,嘲笑總統當初的競選承諾碰壁了。

然而,特朗普立即宣佈了進入修建隔離牆的「國家緊急狀態」,從而引發了另一個轉折。如此一來,將從軍事建設項目中抽走36億美元,從緝毒項目中轉移25億美元,從財政部挪走6億美元,加上國會批准的資金,總額約為80億美元。

憲法危機?

採取這種行政手段的決定讓共和黨內部產生了分歧,也讓民主黨為準備相關的法律和立法策略費盡了心思。在特朗普發表聲明後的幾天內,由加州司法部長領導的16個州組成的聯盟已經提起了訴訟,其他一系列訴訟也在進行中。雖然1976年的《國家緊急狀態法案》賦予了總統決定是否進入「國家緊急狀態」的權力,特朗普被起訴則是因為在他第一次的籌資請求被否決掉之後,他利用這項權力去避開國會,而之前沒有總統幹過這樣的事。

與其說緊急狀態下宣佈「合憲性」威脅到了現有的政治體制,不如說它揭露了所謂「民主」的真實現狀。/圖片:喬納森·索恩登在Flickr上

事實上,與其說緊急狀態下宣佈的「合憲性」威脅到了政治體制,不如說它要把蓋在所謂神聖不可侵犯的「三權分立」制度上看似公平正義的遮羞布扯掉。如果利用行政手段能不經過國會批准就通過緊急措施,那麼為改革(如全民醫保)中的不作為辯護的正當性就喪失殆盡——無論如何,這纔是一個貌似更合理的「國家緊急情況」。

共和黨法治法律顧問戴維·沃勒(David Waller)在特朗普發表聲明之前寫道:

「沒有什麼緊急情況;總統再次威脅要宣佈進入緊急狀態,這應該會讓我們——無論什麼樣的政治派別——認真思考這樣的行為可能會創造出怎樣的先例,如果它在某種程度上能經受住法律的挑戰的話。如果未來的總統宣佈經濟不平等是「緊急情況」,那麼會要求軍方建造保障性住房嗎?美國陸軍工兵部隊(Army Corps of Engineers)會因為氣候變化是「緊急狀態」,而被調去建設太陽能發電廠嗎?「如果……會怎樣」的問題不計其數,令人非常擔憂。」

華盛頓共和黨國會女議員凱西·麥克莫里斯·羅傑斯(Cathy McMorris Rodgers)也表達了同樣的看法:「如果當選總統,伊麗莎白·沃倫(Elizabeth Warren)或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會怎樣利用這個先例,在全國範圍內宣佈緊急狀態,迫使美國人民接受綠色新政呢?」

猶他州議員克里斯·斯圖爾特最近在國會發起了一次「反社會主義的決策會」,為了警告「立法者和公眾們社會主義的危害」,同時也為了反對緊急狀態的聲明:「不論總統有沒有這樣的權力,它都創下了先例,要是美利堅走上這樣的路,我們都會後悔的。」

在人們的記憶中,美國如今的兩極分化史無前例地嚴重——或許比內戰以來的任何時候都要嚴重。這種兩極分化的根源是資本主義制度的危機和末路,它意味著數百萬人生活水平下降,未來前景消失。人們普遍認為社會正在矛盾和扭曲中衰退,很大程度上是由於資產階級兩黨制否定了工人階級的政治出路。

鑒於這種形勢,特朗普的行為就有了很清晰的邏輯。通過在他的支持者中煽動反動的反移民情緒以及對日益壯大的社會主義的反對運動,特朗普的統治集團想要繼續鞏固現有的落後世界觀,來防止數百萬的工人和窮苦人民團結起來對抗資本主義。

特朗普的統治集團想要繼續鞏固現有的落後世界觀,來防止數百萬的工人和窮苦人民團結起來對抗資本主義——雖然民主黨人用一種「更為人道」的說法反對了特朗普的觀點,實際上他們的想法是一致的。/圖片:Flickr裏的白宮(公共領域)

民主黨人並沒有反對特朗普的觀點,相反,他們還很高興地加以強調——只不過用了一種「更為人道」的說法:必須加強移民控制,但邊境巡邏應少些暴力和野蠻。甚至一些自詡為社會主義者的民主黨人也中了他們的圈套,將「廢除移民和海關執法局」無害化,以另一種執行機構代替原來的機構,並同時保持「邊境安全」不受影響。

劇情仍在持續

從預期的聯邦政府關閉到特朗普宣佈進入「國家緊急狀態」,到正在進行的新一波對憲法的挑戰,都圍繞著總統的「集權專制」展開——每一次反轉都被主流媒體描述為特朗普與「反對者」之間權力鬥爭的新轉折。特朗普接下來會做什麼?民主黨人和國會將如何回應?

從工人階級的角度來看,這齣戲是一場空洞而虛偽的遊戲。「僵局」中的雙方都同樣支持邊境軍事化和恐嚇無證工人的政策。無論是圍牆還是「圍欄」,或者只是擴大邊防人員的隊伍,邊境政策都是兩黨共同推波助瀾的結果,由共和黨人——特別是民主黨人——相繼進行了精鍊和強化。

不僅特朗普的計劃沒有遭遇任何「抵抗」,而且是民主黨人創下了將「驅逐行動」延續至今的紀錄。在2018年,特朗普驅逐了256,000個無證移民——比2017年增加了13%,對比2012年被奧巴馬驅逐的409,849名移民,僅有一半多一點。

不僅特朗普的計劃沒有遭遇任何「抵抗」,而且是民主黨人創造了將「驅逐力量」擴展到今天的紀錄。/圖片:Flickr中的白宮(公共領域)

在奧巴馬執政的八年中,540萬無證移民被逮捕,530萬人被驅逐出境(包括武力驅逐了310萬人和通過「撤銷入境申請或自願離境令」驅逐了220萬人),相當於每天平均有1,815人被驅逐出境。到目前為止,特朗普日均則驅逐660人。儘管奧巴馬的驅逐從沒有獲得過像特朗普這次的關注,但數百萬發現自己已經被「驅逐者」盯上的工人們知道,民主黨人的威脅並不比共和黨人弱。

針對邊境牆的社會主義方案

自從社會主義運動誕生之日起,它就是國際主義的運動。正如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所說:

「共產黨人同其他無產階級政黨不同的地方是:一方面,在各國無產者的鬥爭中,共產黨人強調和堅持整個無產階級共同的不分民族的利益;另一方面,在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的鬥爭所經歷的各個發展階段上,共產黨人始終代表整個運動的利益。」

由於新生的社會主義運動在美國剛剛萌芽,很少有人將移民問題同階級聯繫在一起。大家更願意將其視為一個抽象的道德問題,即減少對邊境的殘酷鎮壓,而不採用任何其他措施來取代原有資本主義國家的「邊境控制」。為了讓美國的社會主義在抵抗邊境牆運動上邁出第一步,這場運動必須要放棄自由主義的偏見——那種使運動一直到現在都處於幼稚狀態的偏見。

社會主義者的首要任務是解釋工人階級是一個全球性的階級,這個階級在世界範圍內與跨越國界的資本主義制度進行鬥爭。/圖片:維基百科上的杜鵑花

在這場鬥爭中,社會主義者的首要任務是解釋清楚工人階級是一個全球性的階級,它為自己的利益同資本主義制度狹隘的、不合理的利益進行著世界範圍的鬥爭。今天阻礙人類進步的兩個主要障礙是生產資料的私有制和民族國家。市場存續的需要降低了世界各地勞動人民的生活水平,同時在資本主義的歷史上升期,將他們限制在人為製造的界線內,但這些界線已不再具有任何進步意義了。

今天,民族國家是保護少數人利益和過度剝削工人階級的工具,縱容老闆降低工人工資,威脅他們隨時可被國外的勞動力替換。雖然世界各地的資本家都用牆和警察來圍堵、威嚇共數十億的工人,但資本家只是把這些牆和警察當作工具,並不會真的尊重他們。一位為億萬富翁工作多年的財富經理對國家公共電臺(NPR)說:「難以想像,國界對他們(資本家)來說無關緊要。國界也可以不存在。」

任何人都不需要這樣的界線。但要想真正持久的解決問題,我們必須超越資本主義的「可能性」。走出僵局的唯一途徑是讓勞工運動向前邁進,組織起整個工人階級,無論他們是否會被銘記。通過爭取所有工人無條件的、切身的合法權利,組建工會的權利和更高的工資,工人們可以將移民問題從資本家分化工人的武器轉變為工人階級對付資本家的利刃。

原文鏈接:socialistrevolutio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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