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綠皮書》測量《流浪地球》和“奧斯卡”的距離

今年初先後上映的《流浪地球》和《綠皮書》都在全球範圍內取得了成功,《綠皮書》幾無爭議地捧起奧斯卡金像獎,《流浪地球》則開創了中國科創片的里程碑。《流浪地球》商業上的成功是無疑的,但作爲中國電影的一名攀登者,它離頂峯還有多遠呢?

先說故事框架,導演郭帆和彼得·法雷裏都沒有帶着“大名鼎鼎”的光環。劉慈欣的原著給了郭帆一副難得的好牌,彼得·法雷裏的牌面就要比郭帆的差一些,種族矛盾的大背景,貧富對比的大“橋段”在好萊塢是司空見慣的題材,好在這次是白人是窮人,黑人“貴族”,這一獨特的對立面爲整劇的戲劇衝突發展埋下了堅實的發展主線。郭帆導演最大的功勞不是僅僅是發現了小說原著的能量,而是把小說的文字想象力成功地爲我們轉換爲了視覺想象力,這可不是任誰都能做到的!給你採購一卡籮筐山珍海味的原料,你就一定能做出一桌“滿漢全席”嗎?

到了故事的演繹和人物的塑造方面,差距就顯露出來了,綠皮書的講故事能力自不用多說,這是好萊塢導演的基本門檻——情節推進絲絲入扣。最服氣的是其利用無數大大小小的矛盾衝突塑造人物的能力。這當然首先是編劇的功勞——筆者認爲這也是中國電影與好萊塢的最大差距所在,就像中國製造與西方製造的最大區別一樣,是在科技這一軟實力上,它往往體現在比如一塊小小的芯片上。《流浪地球》的差距也首先體現在編劇能力上,如果說這一副好牌沒有玩得很漂亮,編劇的責任比導演的責任並不小。離開好劇本空談電影鏡頭語言之類不太現實。想想那些我們曾經“謀面”的經典,《廊橋遺夢》裏那“蠢蠢欲動”的村婦、《阿甘正傳》裏眼光直勾勾的阿甘、《肖申克的救贖》里斯文但睿智而堅定的安迪,歲月風蝕不了這些眼面孔和眼神。不要說電影不一定需要講故事,那個論斷本身就是一個大坑。是的,電影史上有這樣的表現方式,比如主要以大量的鏡頭語言信息的鋪陳爲表達主題的方式,但是,打個不一定貼切的比方,讓一個畫家畫一匹馬一頭牛,他是寫實容易呢還是像畢加索那樣用碎片化的線條和色彩表現更容易呢?近些年電影科技的發展太快了,即便是好萊塢的大導演們也面臨着科技感帶來的炫酷場景與講故事塑造人物之間的比例衝突,誰不愛喫沙瓤的西瓜呢?但問題在於,即便在短短的十年後,這些今天令我們驚歎的特技也會成爲初級和過時的體驗,永恆的只能是故事和人物。不得不說的是,流浪地球我沒有分清誰是主角,是吳京演的劉蓓強?還是小男生劉啓,或是突擊隊長?吳京的表演當然是有張力的,但是這僅對商業票房而言,以這個角色的戲份來說,他不幸地“喧賓奪主”了;讓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擔當重任?邏輯上的欠缺愈發顯得他肩膀的稚嫩;突擊隊長努力打好自己的醬油,無奈“主家”給的“銀子”太少。總之一句話,不能怪這些演員。

說到表演,綠皮書的演員的表演是“征服性”的,我特忌諱用“演技爆棚”“飆戲”來形容他們,他們的表演就像你身邊的一位真實的朋友存在着,他那麼有意思,那麼生動,如果此時有一個人來模仿他們,你會覺得怎樣呢?最好的表演就是你已經忘記了他是在表演。

幾個月後,也許我很快就想再次看看這兩部電影,可以想象,再次看《綠皮書》時,我是抱着憧憬去的,我預知自己會得到更多的細節體驗,就像紅樓夢,看一次就有一次的新感悟。《流浪地球》,我再次看時也許會發現更多的疵點,當然,我相信也一定會發現第一次觀影時由於場面震撼而錯過的更多導演和演員奉獻的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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