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待缸中之腦實驗(有沒有可能人類自身就是缸中之腦的大型實驗)


"缸中之腦"(the brain in a vat)往往被視為笛卡爾式懷疑論(cartesian scepticism)的一種當代變體,和其他版本的笛卡爾式懷疑論相比換湯不換藥。

那麼笛卡爾式的懷疑論到底是什麼呢?我們可以以其最經典的版本,即笛卡爾在《第一哲學沉思集》的第一沉思中的論證,作為例子。

笛卡爾首先確立了他對他的沉思的整體目標,即為所有科學或知識確立一個牢固的基礎。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笛卡爾選取的方法是,將現有的知識中不牢固的東西全都剔除,或者更精確地說,不再信任這些不牢固的東西。大概就像醫生為了保證身體其他部分的健康把腐爛的肢體給切掉一樣。

笛卡爾首先懷疑的是我們對外在物體的經驗,理由很簡單: 因為我們在看東西的時候常常會看錯。所以我們不能信任我們對外在物體的經驗。

但就算我們看到的外物不可信,這也不會影響到我們對周遭環境的整體感知以及我們對我們自己的感知和空間定位吧。就算我有的時候會分不清張三和李四,但對於我在哪裡,房間是什麼形狀,我現在是什麼體位(???)這類問題,我總不會犯錯吧? 笛卡爾不認為如此,所以他提出了他的第二個論證,關於清醒與睡眠的論證。他說在我們做夢的時候我們會夢見自己在某某地方以某種姿勢在做某種事情(???),但實際上我們正躺在床上,再加上我們在做夢時也常常會以為自己不在做夢,所以他懷疑,我們現在的空間感知,自我感知以及在清醒中進行的日常生活種種也有可能是一場夢,所以我們不能信任他們。

但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能認識到許多真實的東西,比如組成對物體與空間的基本要素,如不可還原的感受質(qualia)與色塊的幾何結構,再比如如數學邏輯之類無法被經驗反駁的純粹理性的產物。比如當我看到遠處有塊紅色,形狀像法拉利,於是我認為遠處有一輛紅色法拉利,但我湊近一看卻發現那只是一隻小紅帽。這裡我犯了錯,但是把小紅帽的紅色與形狀誤認作紅色法拉利的紅色與形狀並不能否定我看到了如此如此的紅與如此如此形狀的事實。而數學與邏輯的確定性就更不需多談了。

但笛卡爾並沒有就此收手,並且祭出了他的大招: 惡魔論證,也即缸中之腦的古代原型。他假設,假如作為真理源泉的上帝不是大家所設想的那樣仁慈,而是邪惡如惡魔的話,那麼他可能隨時在欺騙我們,哪怕我們在做基本的算術時,他也有可能會給我一個錯誤的答案並且讓我們對我們的錯誤不自知。由於這樣一個無所不能的欺騙者確實有可能存在並且我們無法排除這種可能,所以我們必須撤回我們對我們所有知識的信任,包括對外在物體的知識,包括自我知識,包括數學知識與邏輯知識,包括對基本的形而上學真理的知識。當然有人會說這個論證有很強的個人宗教信仰的烙印,但是這其實並沒有切中要害。笛卡爾所言的上帝,其實是我們對真理的基本信念的代表,而用和上帝有同樣能力的惡魔替代上帝,其實就是對我們對真理的基本信念的質疑。而大多數知識論的學派,以及大多數日常的觀點都認為,當真理本身已經成了一個問題,知識自然也會十分可疑,因為"某命題為真(p is true)"是"某人知道此命題(s knows, that p)"的必要條件。

笛卡爾的懷疑論論證至此已由惡魔論證收尾。從最直觀的角度上來看,缸中之腦和惡魔論證的共同點在於,他們都假設了一個持續的,強大到不可克服的欺騙者----惡魔與邪惡科學家及他的機器。但是這種直觀的認識往往會造成一個誤解,即笛卡爾的懷疑論是一種對外在世界的真實性或者實在性的懷疑。而之所以這種直觀的印象會產生,是因為我們常對這兩個論證或思想實驗在一種脫離笛卡爾式懷疑論的整體立論的語境中進行理解。

可以說實際上

需要澄清的是,缸中之腦,或者大膽地說,任何笛卡爾式的懷疑論,都不是對外在世界的種種的懷疑,而是對人類自身的認識能力的懷疑。這一點首先在笛卡爾的自身的文本中就已經體現得很明顯。更進一步說:,假如我們認為有一個全能的真理的守護者,他能保證我們每

而實,缸中之腦與惡魔論證,或者更大膽地說,任何我們可以設想的笛卡爾式的懷疑論,都不是對外在世界的種種的懷疑,而是對人類認識能力的質疑。如果我們認為有一個全能的真理的守護者,他能保證我們每次進行認識的時候都能認識到真理; 但實際情況恰恰相反,這玩意兒是個惡魔。現在有這樣一個句子"這個真理的守護者是個謬誤"。這句話時沒有意義的,因為謬誤存在,當且僅當我們沒有把惡魔給我們的想法當成欺騙,反而當成真理。如果你能識破一切,那麼一個惡魔在那裡張牙舞爪對你來說絕對是人畜無害的(可能就像一個犯了錯之後想掩蓋真相的小孩)。於是我們可以這樣改寫那個句子使它成為有意義的:"認為惡魔的欺騙是真理守護者對我們的幫助是一個謬誤"。這樣改寫之後,我們就能比較明顯地看出懷疑論攻擊的火力是落在人的認識能力上的。

如果用缸中之腦的例子來解釋的話,我們可以這樣解釋: 假如邪惡科學家把一個受害者的大腦去了出來放在儀器里準備進行欺騙。但他不知道這個受害者的大腦是經過改造的超級大腦,植入了最強的感測器,可以準確捕捉記錄所有外界刺激,又植入了我們能設想的最強晶元,可以準確處理感測器輸入的一切信息,並且永遠正確地進行推理與計算,並且有最強大的防黑客的能力,永遠不受外界干擾。(邪惡科學家:喵喵喵???)這個時候缸中之腦實驗的所有邪惡設定似乎都已經失效了,因為我們的主角可以將他們全部識破。這個時候缸中之腦這個實驗的可怕,至多只能是再主人公被強行開顱這種歐美恐怖片式的意義上的。

而我們很明顯沒有超級大腦,所以這個實驗才會顯得有那種更嚴肅意義上的可怕。問題的重心,還是落在了人的認識能力上。

那麼有人會不服: 你就是死守那些學院派的經典教條,憑什麼脫離了知識論研究的傳統討論就不能討論缸中之腦了? 黑客帝國里這個問題也是一個關乎外在世界的問題,但你看黑客帝國的整體設定不是很圓融流暢嗎?對於這個問題,普特南在《理性,真理與歷史》的第一章做出了這樣的論述: "缸中之腦"作為一個物理事件的確是可能的,但是如果我們自己是故事的主人公的話,我們永遠不可能正確地談論它; 我們對作為一個發生在我們身上的物理事件的"缸中之腦"的談論,全都建立在一種指稱(reference)的錯誤上。我們常常會以為我們的句子意指著我們想意指的東西,比如"缸中之腦",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至於為什麼,限於篇幅,可以去參考普特南的論述(我個人是比較同意的)。

當然普特南其實似乎認為談論缸中之腦根本上就是不可能的。這一點我實際上不大讚同。我認為普特南的所有論證能證明談論作為發生在談論者身上的物理事件的缸中之腦是不可能的。如果我的朋友是一個邪惡科學家然後邀請我去他家觀看他的邪惡實驗,我這時依然可以不犯指稱錯誤地談論這個受害者的境遇並且對此進行有意義的知識論思考。

但無論如何:

缸中之腦討論的是知識論問題,不是對外在世界的陰謀論意淫!

缸中之腦討論的是知識論問題,不是對外在世界的陰謀論意淫!

缸中之腦討論的是知識論問題,不是對外在世界的陰謀論意淫!

當然這個思想實驗包括作為整體的笛卡爾式懷疑論中還有很多有趣的話題。比如我現在正在寫的一篇論文,就是關於笛卡爾式懷疑論與transcendental method之間塑料姐妹花式的聯繫的。

有機會再交流。

(今天說話貌似不大利索,見諒)


謝謝邀請,百度了一下缸中之腦這個概念。我沒看過黑客帝國,我覺得世界都是大腦編織出來的。包括認知,都是一代代傳出來的,樹葉為什麼是綠色,花為什麼是紅色,什麼叫熱,什麼是冷,等等。而大腦之外的概念應該就是所謂的缸外世界。
我的理解是:這個實驗是人類對自我認知極限的挑戰! 在自我處於缸中腦的情況下,「我」失去一切可依靠條件,失去一切可以博弈的籌碼,僅憑藉認知,如何才能扭轉敗局? 那10個思想實驗,每個都有深刻的哲學思想,你能理解到什麼程度,看個人悟性了~
首先思考無法得出答案的問題是毫無意義的,缸中之腦的意義在於給人一種懷疑世界想法而不是缸中之腦是否真假不然就偏離這個思想實驗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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