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丁,記住那過去的日子,

我們曾是血肉相連的兄弟;

不是給我們兩人共飲的蜜酒,

你決不會獨自把它喝下。

-《洛基的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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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話酒店落坐於江寧郡的繁華地帶,是郡縣最高級的酒店。此時,酒店的總統套房裡一片凌亂,從房門口一路到臥房處處可見男女的衣物,還有一些助興用品,密閉的空間內瀰漫著男女歡愛後的味道,淫糜而放蕩。

  浴室裡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還有女人興奮高亢的呻吟,裡頭的兩人正做著什麼活動不言而喻。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紅髮男人抱著癱軟無力的女人走出蒸氣騰騰的浴室,他隨意的把濕淋淋的女人丟到床上,那力道說粗魯太過誇張,但也絕非小心翼翼的輕放。

  「狄尼特……」女人撒嬌,聲音暗啞,「好痛哦……這也是一種情趣嗎……?」

  狄尼特沒回答,他在凌亂的衣物中翻找著什麼。

  他像是對獵物喪失信心的貓,懶洋洋的提不起興致。女人剛剛不小心透露出來的祕密,已經讓她失去了價值。原來是檞寄生,因為太幼小,太柔弱,沒有力量傷人,所以被狄尼特忽略了。想到為了套話,還跟一個姿色中等的女人翻雲覆雨,他就心塞。

  狄尼特慵懶的冷漠姿態沒能退斥女人,她反而更加慾火難耐,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再大戰三百回合,但她實在過於疲憊,拉不住拿了手機便往外走的男伴。

  狄尼特也不穿衣服,裸著身子坐到沙發上。

  螢幕上有幾個提示,狄尼特瞥了一眼,點了一則新聞,標題是:「總理府監視器畫面 兇手是她?」。

  過去五天,新聞關注的全是「警衛主任刺殺案」,警方已確定這是連環凶殺案,殺人手法一致,彈藥也統一。案件僅止於此。最後一位警衛主任發案時間已過去四十八小時,查辦人員愣是沒有發現更多線索。

  那名殺手像是無聲無息的風,來的輕巧,走的安靜。

  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宛若魅魉。

  民意沸騰那又如何?相關人員辭職下台那又如何?總理安全受脅那又如何?

  找不到證據,大家又能如何?

  新聞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報導,只不過把這幾天的事情做了一次整理。狄尼特有些失望。

  他當然知道「警衛主任刺殺案」的兇手是誰。

  整個江湖揣摩過,猜測過,賭盤開過,單單一人穩穩登上嫌疑人的名單,沒有之一。

 

  偽善者昭妤!

 

  這張單子,只有她接得下。

  撰寫新聞稿的人或許不是江湖中人,也必定聽說了小道消息,否則標題上頭的「她」字,未免太接近事實。

  昏暗的燈光照下來,狄尼特拿起桌上的一只高腳杯,到了杯紅酒,暗紅色的液體不自覺的聯想到血。

  傳聞她討厭血腥,看到血跡斑斑的房間,有一秒的時間她的確停頓了一下,然後回歸常態。偽善者的嗓音清脆,舉槍姿勢標準老道又熟練,笑起來的時候,一點高興喜悅的感覺也沒有。狄尼特不承認那是笑容,那是禮貌。

  那種疏離的笑容算是討厭的表現?

  狄尼特晃著酒杯。

  她年紀輕輕卻死氣沉沉的,給人一種無甚生機的頹廢感。

  與失樂園合作之前,狄尼特對她的一切相當感興趣,可惜見到本人之後,他對於和她合作毫無興致,比現在床上躺著的那個女人更無。如果是切磋,到是樂意之至。

  他討厭消沉沾染的一切,偽善者即是,但不介意多磨練身手。

  這種不上不下的情緒持續了一個多月,現在,他突然想看一下墨鏡底下的那雙眼睛,於是,立刻上網訂了一張回長安的機票。

  感到自體內深處湧現出了的追求與渴望,狄尼特笑了。

  那份新聞寫得不好,但提醒了他:時機到了。

  時機到了,興頭自然也上來了。

  狄尼特舔了舔唇,一次乾了一杯,香醇卻又帶了些苦澀的味道是甜蜜的沼澤,越陷越深。

  腦中的幻想令他再一次興奮起來,等不及那一刻的來臨。

  噓!

  不可以著急,不能夠打草驚蛇,最美味可口的佳餚,不都需要烹調的過程嗎?

  狄尼特深深吸了一口氣,回到臥房,不管不顧的壓著體力不支的女人宣洩慾望。

  等待的時間,可以用來吃點垃圾食物。

  解饞一下,不好嗎?

 

 

  圍邊以菊花雕繪的精緻圓桌上擺了一盒子彈和一疊書符,我正在強迫彈藥「咬合」上個月製作的書符,反覆枯燥的機械動作毫無樂趣,眼皮漸漸沉重,滯悶又鬱熱的天氣讓人昏昏欲睡。

  這種符籙透過統一規格的紙上書寫,並禱告上蒼,才能有效用。製作程序比起一般常用的符那是極端麻煩,但我還是每個月花七個晚上跪在神壇前,一邊懺悔罪孽,一邊禱告神明,製作符籙。

  整個失樂園唯我幼稚的「不傷及無辜」,其他人可沒這個閒工夫,我只好自己來。

  彈藥本是取人性命的工具,它來到這世界上便被賦予這樣的使命,想讓它成為金屬製的麻醉劑,著實費勁,我當初也抱著一本厚如磚頭的《道教法籙概論》研究了兩年,好不容易終於成功。由於被子彈打著的人會立刻陷入沉睡,我毫無創意得管這叫「睡眠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睡眠彈研發出來的隔年,我登上了殺手榜單的寶座,衛冕至今。

  突然起了狂風,驚得窗格撲撲鼓動。

  我披散著半濕漉的頭髮,坐在溫暖的坑上,怔怔的聽了會兒,不知為何,陡然背上起了冷汗。

  一上高樓萬里愁,蒹葭楊柳似汀洲,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山雨欲來風滿樓……我不知不覺停下手上的動作,黃色的書符嘁了一聲自燃成灰,指頭上被灼得通紅。

  局勢將有重大變化的前夕,必定有些跡象,可惜,人類這種生物會忽略負面訊息,只看想看的。

  邱吉爾連任、聶政送我回家、豐臣黨遭遇掃黑專案、聶榮下台、爸爸暴露身分……必定有什麼細節被疏忽了。

  沒了製作睡眠彈得耐性,繞著屋子走了兩圈,翻來覆去的思考,我也說不出哪裡不對頭,可是實實在在的,確實有事不對勁。

  這樣的感覺突如其來,像是潮水,頃刻間便淹沒了潮間帶的礁岩,還要往上頭漲。

  爸爸告誡過我不可擅作主張,也不該探聽上面的主意,那時我急著想知道更多他們的前塵往事,忘了分寸。我也沒想繼續深入,有些事不能問,也不該知道,這是天理。

  沒聽過好奇心殺死一隻貓嗎?

  我吮了吮指頭。

  若不是打探,而是詢問師傅該做何準備,應該不打緊吧?

  至少確定一下聶政平安無事,這樣就足夠了。

  我掏出手機試著用各種管道聯繫聶政。

  通通沒有下文。

  外頭風聲又大了些,似是要下雨了。

  我咬著手指甲,想得正入神。

  手機鈴聲忽的響起!

  「親愛的主人!這裡是來自陌生人的通話要求!親愛的主人!這裡是來自陌生人的通話要求!」

  我忍無可忍地尖叫了一聲,發洩情緒,接起電話:「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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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點說明:

  1. 我很喜歡狄尼特這種變態的生物,不管是《獵人》當中的西索,還是北歐神話的洛基,在我眼裡都非常的迷人(飄愛心)對了,狄尼特的名字源自於某國語文的搗蛋鬼。(對不起,時間過太久了,我已經忘記是哪國的語文了……)狄尼特這個人物的設定基礎大多是源於這些精靈古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物,但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是哪位原型的比例比較重,哈哈。
  2. 圖片源於   石田スイ老師。他為紀念HUNTER×HUNTER,身為獵人粉絲的東京喰種作者石田翠老師於2016年創作了西索外傳》,放上這張圖片與大家分享,特此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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