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中外書摘》,作者:崑岺。

核心提示:聯合國軍戰俘的日用品是充足的。每年發放兩次全新的統一的夏冬全套制服,定期配發牙刷、牙膏、毛巾等物品,菸鬥、捲菸紙、糖果、點心也滿足供應,每星期還發五盎司的菸絲……

抗美援朝期間毛主席指示釋放美國戰俘

朝鮮戰爭中美國戰俘

1951年10月,父親杜平率領志願軍戰鬥英雄國慶觀禮團在北京活動期問,周恩來專門找父親談過話,他向父親詳細詢問了志願軍管理戰俘的情況,並對戰俘工作做了指示。周恩來說:“外俘的管理,全部由志願軍負責,僞俘的管理,由人民軍負責。”他要父親以此建議徵求金日成的意見,然後向他報告。周恩來還要父親從現在起就親自抓戰俘這項工作,要派人去檢查,不能大意,以免給將來交換戰俘帶來被動。

父親在返程的途中,路經平壤時,同早已熟悉的金日成見面,向他彙報了周恩來總理對戰俘工作的建議,金日成表示贊同。

從人朝作戰以來,戰俘工作一直由父親負責

從入朝作戰以來,戰俘工作一直由父親負責。在第一次戰役中,志願軍在雲山與美軍進行了第一次交鋒。雲山守敵是美軍騎兵第一師第八團。這支華盛頓時代建立的“開國元勳師”。雖仍保留“騎兵師”番號,但其高頭大馬早已爲現代機械化所代替,它自吹建立160年以來從沒有打過敗仗。然而,這支聲名顯赫的王牌軍。在志願軍出奇的猛撲和勇敢的拼殺面前,卻成了喪家之犬。激戰兩晝夜,志願軍殲敵2046名(其中美軍1800名),並繳獲大量武器彈藥。雲山戰鬥是志願軍首次以劣勢裝備戰勝具有現代裝備的美軍。戰役之後,在志願軍召開的政治工作會議上,當討論到瓦解敵軍的工作時,會議認爲:由於志願軍發揚了人民軍隊優待俘虜的光榮傳統,取得了較好的效果。第39軍在戰鬥中遇到一個會說漢語的美國兵,他問:“你是朝鮮人?”志願軍戰士回答:“中國人。”他說他曾經到過中國,戰士告訴他繳槍不殺,他即繳槍,並喊了幾十個美兵來繳槍。第40軍在龜頭洞攻擊僞軍第6師,敵人四散潰逃,次日拂曉戰士們搜山,將敵人圍在山溝裏,敵人不敢出來,也不繳槍。後來捉到一個營長,向他解釋了志願軍寬待俘虜的政策,要他去喊話,他從山溝裏喊出80多人來繳槍。第115師抓的一個俘虜,手上帶8個金戒指,一個未少,俘虜對志願軍紀律嚴明甚爲敬佩。

之後,父親向彭德懷做了彙報,除談了加強部隊的思想工作,還着重談了開展敵軍工作和戰俘問題的想法,彭德懷聽了父親的意見,問:“能不能挑些戰俘放回去?”父親說:“可以,但放少了恐怕影響不大,是否多放一些?”彭德懷果斷地說:“好!能多放就多放一些。”父親考慮到這畢竟是在國外戰場上,釋放戰俘可能會產生國際影響,所以父親草擬了電報。經彭德懷審閱後上報了軍委。第二天,毛澤東回電:“你們在做好部隊思想工作敢打必勝的同時釋放一批俘虜很對,應趕快放走,爾後應隨時分批放走,不要請示。”於是父親派人到戰俘收容所挑選了103名俘虜,其中美俘27人,僞俘76人。對這些俘虜進行了簡單的教育,讓他們理了發,洗了澡,換了新衣服,發了路費,晚飯時特意加了菜,最後召集該所全體戰俘開了歡送會。傍晚幾輛滿載戰俘的卡車,躲過美機的轟炸,開到了雲山以南的陣地前沿,釋放了這批戰俘。

志願軍首釋戰俘的行動,得到了毛澤東的鼓勵,他在來電中指出:“你們釋放美俘的行動,已在國際上收到極好的效果,請準備於此次戰役後再釋放一大批,例如三四百人。”

首釋戰俘後,志願軍政治部頒發了嚴格遵守寬待俘虜政策的命令。對執行政策好的單位和個人給予獎勵,對違反政策的進行耐心說服教育,情節嚴重的酌情給予處分。特別針對在戰士傷亡較大、報仇心切的情況下,教育戰士把對敵人的仇恨和執行寬待俘虜的政策要嚴格區分開來,在戰鬥中要英勇殺敵,但對放下武器的俘虜,則要本着人道主義精神執行寬待政策,做到不打、不罵、不殺、不侮辱人格、不搜查私人物品。經過教育,部隊執行紀律更加自覺。第40軍就首創了就地釋放重傷戰俘的辦法:在一次戰役後,他們俘獲了一些重傷敵兵,把這些重傷兵擡下戰場,運往後方,要費很大的人力、物力,然而見死不救,又不符合人民軍隊人道主義精神。於是他們對重傷敵兵進行了簡單的包紮治療後,仍送回敵區,由敵人自己去收容。志願軍政治部以政工通訊第二號下發各軍,推廣第40軍的做法,父親還特意加了按語,重點對重傷戰俘的處理辦法做了詳細規定。志願軍寬待戰俘的政策,不僅在國際上產生了極大的政治影響,而且對瓦解“聯合國軍”起到了有效作用。戰場上不斷有敵士兵投降,上百人集體投降也時有發生。後來的幾次戰役,父親都主持了釋放戰俘的工作,均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可別叫飛機把戰俘名單打掉呀

1951年11月,父親正積極組織歸國觀禮代表團分別向各部隊進行傳達報告時,開城方面來了電報,要父親參加志願軍停戰談判代表團。後來知道,這是周恩來點名,黨中央、毛澤東批准的。參加停戰談判工作,對父親來說是一項全新任務。抗美援朝與國內戰爭不同,其中有一點就是這次戰爭不是以全面勝利而是以和談停戰的方式結束。這種打和談相結合的鬥爭形式,是國際上現代局部戰爭的一個特點。事實上,在入朝作戰的第三次戰役後,中朝軍隊就打過了南北朝鮮的分界線三十八度線,並佔領了漢城(今首爾)。此時美軍慌了神,提出停戰談判的要求,中朝未予理睬,到了第五次戰役後,進人防禦階段。1951年6月23日,蘇聯駐聯合國代表馬立克提出和平解決朝鮮問題的決議,6月30日,“聯合國軍”總司令李奇微表示願意舉行停戰談判,7月1日,金日成、彭德懷聯名答覆李奇微,同意舉行談判,7月10日。朝鮮停戰談判在開城正式舉行。但是,美方毫無誠意,蓄意破壞,和談一度被迫休會。8月18日,美軍發動了“夏季攻勢”,9月底,又發動了“秋季攻勢”,都被志願軍徹底粉碎了。美軍在談判桌上得不到便宜,在挑起的戰場攻勢中又傷亡急劇上升,在美國國內引起嚴重混亂,“美國談判代表愈來愈明白,聯軍已真的不能再用繼續作戰的辦法來獲得進一步的利益了”。10月25日,中斷了兩個月的朝鮮談判復會了。

11月25日,父親乘吉普車,帶着滿滿兩箱戰俘名單啓程前往開城。這個名單是根據周恩來和金日成的指示,由敵軍工作部門反覆在戰俘營中複查、覈實的一份數據準確、翔實的名單。鄧華送行時,笑着囑咐父親:“可別叫飛機把戰俘名單打掉呀!”父親也開玩笑地答道:“只要不去馬克思那兒報到,就少不了這兩箱名單。”後來證明。這兩箱名單確實重要。但在路上還是出了點小事故。這天下着毛毛雪,兩輛吉普車連夜由檜倉向開城急馳。半夜時分,道路進入一座小山,爬山時,天黑路溼,車輪倒滑,“砰”的一聲,車翻到溝裏,父親被壓在汽車下面。幸好兩個警衛員被甩出車外,只受了點皮外傷,他們把父親救起,看看名單箱子無損,就繼續趕到開城。父親被擡下就不能動了,醫生檢查說肋骨折裂,還有多處外傷,幸好無生命危險。父親謝絕領導安排他回國療傷,堅持一邊參加代表團工作,一邊養傷。父親到後,談判代表團的黨委進行了調整,黨委書記李克農,副書記杜平,委員有邊章五、喬冠華、解方、柴成文。爲工作方便,父親仍在志願軍總部掛名副主任。

開城位於朝鮮西部平原。三八線以南一點,是歷史上有名的古都,留存着李王朝王宮的遺址。最初談判的會址在開城西北的一個大人蔘主的別墅裏。但開城在中朝方軍事佔領區域內,爲表示誠意,復會後,中朝方將會址遷至開城東南約8公里的板門店,這是雙方軍事控制的高地中間的一片無人居住的開闊地帶。原有的小村莊房屋已被戰火夷平,談判在臨時用木板、草蓆搭建的房子裏舉行,其他活動只能在周圍的帳篷中進行。11月27日,雙方在會場內外經過四個月的較量,就軍事分界線問題達成協議。緊接着開始談判停戰監督問題,這一問題又經過了五個多月的脣槍舌劍,於1952年5月2日基本達成協議。這時候,板門店的談判桌上只剩下了一個戰俘遣返問題,而這一問題爭論最爲激烈,時間也拖得最長,這在世界和平談判史上前所未有。

日內瓦公約第118條規定:“實際戰爭停止後,戰俘應即予釋放並遣返。不得遲延。”一再宣稱自願遵守日內瓦公約的美國政府卻完全違背了公約規定,設置種種障礙,拖延戰俘問題的解決。

爲準備停戰後交換戰俘,志願軍必須做好對戰俘的安置和管理工作,爲此志願軍總部在碧潼郡組建了戰俘營,父親重點抓戰俘工作。父親在對俘管人員作報告時說:“戰俘工作做得好壞,不僅影響將來遣俘工作,還直接關係到我國在國際上的聲譽。”

首要任務是確保戰俘健康地存活着

碧潼郡位於靠近中朝邊界的一個半島上,三面環水,環境幽雅。戰俘營區周圍沒有帶刺的鐵絲網。也沒有高牆衛哨,戰俘住在雖不寬敞但很整潔的民房裏,飯堂、俱樂部、籃球場一應俱全,外人看上去全然不像是關押戰俘的場所。當然。這裏的管理是嚴格的,實行自上而下的軍事管制,實施官兵分開編隊。戰俘營有五個團,一個大隊,都分佈在碧潼周圍。

管理工作的首要任務是確保戰俘健康地存活着。爲此,志願軍抽調了大批醫務人員,對戰俘進行普遍體檢,並對症進行治療。有一個年僅17歲的英國戰俘彼德·勞雷,在轉運途中艱辛跋涉,到達戰俘營時就病倒了。發燒至40℃,一檢查是患了急性肺炎,如不及時治療,將有生命危險。可是,可以作爲急救藥劑的青黴素,只剩下10小瓶,僅夠治療一個重病號。當時中國還不能製造青黴素,美國又對中國實行全面禁運,這幾瓶藥是戰俘營衛生所的寶貝“王牌”藥,如果將藥全部用在“敵人”身上,自己的戰友需要急救時怎麼辦?於是黃運醫生逐級請示,最後戰俘營的領導批准使用,說:“我們的任務就是要防止戰俘死亡,必須救死扶傷,發揚我軍革命的人道主義精神。”幾天的青黴素注射,加上濃縮葡萄糖和維生素c,在護士的精心護理下。彼德康復了。有趣的是,英軍方卻認爲彼德戰死了,英國政府給彼德家庭發出了“死亡通知書”。但是隨後英國共產黨的《工人日報》在新聞中報道了中朝軍隊打過三八線的戰況,順便在被俘官兵中點到了年輕的坦克兵彼德的名字。彼德的家屬質疑政府,英國政府惱羞成怒,以“造謠惑衆”的罪名勒令《工人日報》停刊。於是《工人日報》遠東記者要求志願軍戰俘營提供幫助,彼德和黃運醫生的一張合影及專門採訪很快刊登在《工人日報》上,健在並微笑着的彼德向英國公衆戳穿了英軍和英國政府的謊言,說明瞭戰俘在中朝軍隊中受到了人道的優厚待遇。也正是這張照片,在三十一年後的1984年,又登在英國的報刊上,是彼德來到中國會見了他的救命恩人黃運醫生。像這樣救死扶傷的例子在戰俘營中不勝枚舉。

西方人不適應高粱米、苞米等粗糧的飲食習慣,常會患上“營養不良”症,甚至死亡。爲解決這一問題,在志願軍官兵生活條件較差的情況下,總部還是做了最大的努力,從國內調來了大米、白麪、豬肉,改善戰俘的伙食。還組成有戰俘參加的伙食委員會,戰俘自己推薦的炊事員下廚房,他們自己動手,製成了烤爐,喫上了香噴噴的麪包。飯菜變得有西方口味了,戰俘們非常滿意。戰俘的日用品是充足的。每年發放兩次全新的統一的夏冬全套制服,定期配發牙刷、牙膏、毛巾等物品,菸鬥、捲菸紙、糖果、點心也滿足供應,每星期還發五盎司的菸絲……

戰俘的文化生活也很豐富。戰俘們自己選舉主任和委員會的俱樂部也紛紛產生;他們組成了足球隊、棒球隊、籃球隊、橄欖球隊;還有小樂隊和小劇社;天主教、基督教、猶太教、伊斯蘭教的教友們舉行的宗教儀式也很活躍;各種各樣的文藝演出和體育競賽也搞得轟轟烈烈;1952年11月15日還舉辦了“戰俘營奧林匹克”運動會,由500多名運動員參加競技。

特別令戰俘們激動的是1951年的聖誕節晚會。聖誕樹、銀色鍾、紅蠟燭,還有香菸、糖果,會場充滿了西方民族風味和宗教氣氛,使戰俘想起在本國與家人共度節日的情景。一個美俘拿自己過去在德國戰俘集中營受苦的情景與現在作對比,說:“德國人信奉天主教、基督教,他們不但不給我們過聖誕節。還虐待我們。志願軍不信宗教,但爲我們籌備了一個隆重的聖誕節,給我們這樣好的待遇,我們深深感到中國是世界上最講文明的國家,志願軍纔是真正的仁義之師。”還有的戰俘舉杯高喊:“中國人民志願軍萬歲!”戰俘中有位美聯社的隨軍記者叫弗蘭克·諾爾,聖誕節快到了,美聯社設在東京的亞洲總分社,有幾位同事“異想天開”地想給諾爾送架照相機作爲聖誕節禮物。他們想讓諾爾重操舊業,以獲取獨家新聞。於是他們通過報界關係,祕密聯繫上了中方談判代表團的李克農和喬冠華,在他們的支持下,照相機及時送到了諾爾手中。諾爾高興地重新拿起了相機。聖誕節過後不久,在戰俘營拍攝的第一批照片。通過特殊途徑送往開城中立區,隨後又極其祕密地轉給了美聯社亞洲總分社派駐板門店的記者,最後在東京用無線電傳真發往了美國。美國各大報紙,普遍在頭版頭條位置用大塊篇幅刊出這些反映美俘歡度聖誕節的照片。接着,美聯社接到大量讀者來信、電話和電報。說通過照片見到了自己的兒子或丈夫。他們又胖又快樂,-並懇求報社通過諾爾向收容並寬待他們親人的中國“東道主”轉達敬意。也有英國讀者希望諾爾拍些英國戰俘的照片。或許他們被告知“失蹤”的親人能在照片中露面……這一組攝影報道一炮打響,卻震怒了李奇微將軍,他下令採取高壓手段,阻止美國記者的活動。因爲這組照片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他們臉上,戳穿了他們有關中國如何虐待戰俘,如何野蠻殘暴的種種謊言。事實上,踐踏日內瓦戰俘待遇公約、違揹人道主義的事,恰恰發生在美方的巨濟島戰俘集中營,美方爲達到扣留志願軍被俘人員的目的,搞所謂“自願遣返”,在刺刀威逼下強迫他們選擇背井離鄉去臺灣,而對不從者採取毒打、侮辱、強迫寫血書,甚至水刑、電刑,直到剖腹、活埋。這就充分暴露了美國侵略者的虛僞性,他們口口聲聲高喊“人道主義”、“人權自由”,實際上卻欠了一筆筆血淋淋的人權債。

1952年,按照中朝有關外俘由中方收容的商議,朝方將朝鮮戰俘營中外籍戰俘交由中方管理,其中有美軍24師師長迪安將軍。那是在1950年7月底,美軍向朝鮮北方大舉進犯,美軍氣焰囂張,自認爲天下無敵。在大田戰鬥中,迪安所屬部隊行進到一個山谷,口渴難忍的迪安聽到山下小溪的流水聲,不聽勸阻,單獨尋水解渴,當他返回原路時,卻找不到部隊了。於是他向路邊的一個朝鮮小孩比劃着問路,這個勇敢機智的孩子正像中國的王二小一樣,將迪安引入山洞,落入朝鮮遊擊隊的手中。結果,遣安成了人民軍最早俘獲的美國將軍。當迪安被交給中方戰俘營時,他不僅養得白白胖胖,而且發熱的頭腦也冷卻下來,開始客觀地反思這場戰爭了。父親和李克農一同單獨接見了迪安,與他進行了談話。迪安承認,即使我們美國將戰爭放在“發動一切力量的基礎上”,也贏不了朝鮮戰爭的勝利。因爲中國就在朝鮮後面,中國有着取之不竭的人力。即使我們佔領了全朝鮮,他們仍然會在邊界那邊和我們戰鬥。迪安特別感慨地談到中國,他說:我看不出來,世界上任何人有什麼辦法能征服中國。中國是一個廣大而無限量的國家,不論你到達這個國家的什麼地方,他們在四面八方都有雄厚的後備力量。即使你進攻到北京,也無濟於事,中國還是中國。最終你都會被中國人民趕跑,丟盡臉面。這一點,歷史在中國是重複的,過去一些國家都曾想吞下中國,但都沒有吞下,今後也是這樣,不僅十年、一百年是這樣,一千年一萬年也還是這樣,中國這個國家碰不得。迪安一再強調,美國人民也是愛好和平的人民。他說:美國人民不好戰,大部分美國人民都怕和平在一夜之間讓戰爭奪走。在對和平的祈盼上,天下都是一樣的。不要和平的人是神經病。不過,這樣的神經病還是有的。你我都不要太天真了,以爲和平能祈盼來,那是不可能的。迪安最後表示,我們美國人跑到朝鮮來,這個跤摔得不輕,我很難過。戰爭開不得,亂開戰爭必喫苦頭。現在我只有一個聲音:讓年輕人回去,媽媽在等他,情人在等他……

父親和李克農與迪安的談話內容,經整理成電文,以志願軍朝鮮停戰談判總代表李克農和志願軍政治部副主任杜平名義發回國內,呈毛澤東主席和周恩來總理。根據金日成首相的要求,電文作爲密件暫時封存不予發表。

戰俘遣返問題,前後談判將近一年半之久,直到1953年7月27日,雙方終於在朝鮮停戰協定文本上簽字。

在這段時間裏,志願軍在政策上不歧視戰俘,在生活中優待戰俘,在情感上感化戰俘,從而消除了他們的敵對情緒,使他們逐步認識到帝國主義侵略戰爭的本質,自覺擁護和平、爭取和平。能夠使戰俘在這場戰爭中立場發生重大變化,可以說是志願軍戰俘營創造的奇蹟。

寬待俘虜的政策,是人民軍隊本質最生動、最具體的體現。毛澤東早在《三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中就制定了這一點,在後來的國內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中。這一政策都起到了瓦解敵軍的重要作用。在抗美援朝戰爭中,志願軍又自始至終貫徹了這一政策,可以說,人民軍隊寬待俘虜的政策,是對人道主義的自覺遵循,是對人權的自覺尊重,這不僅在世界人民面前樹立了志願軍既是威武之師又是文明之師的形象,而且在國際社會中也樹立了彰顯人道主義的光輝典範。

8月5日至9月6日,父親主持了33天的雙方遣返戰俘工作。向美方遣返非朝鮮籍戰俘4912名,朝鮮籍戰俘7848名。共12760名。接受朝鮮人民軍被俘人員70159名,中國人民志願軍被俘人員4640名,共75799名。中朝方面遣返的,包括美國海軍陸戰隊第一空軍聯隊參謀長許威布爾等25名美國空軍細菌戰戰俘、美軍第24師少將師長迪安。

9月12日,父親隨同彭德懷司令員在北京向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二十四次(擴大)會議報告抗美援朝工作。在彭德懷報告後,父親向大會彙報了停戰談判的經過、收穫和勝利原因。至此,中國人民的抗美援朝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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