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上課的孩子

光照鎮新益小學的孩子爲“傳夢”團隊唱響的歌是那首《隱形的翅膀》:“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給我希望……”微雨中,每個孩子都睜着一雙星星般閃爍的眼睛,賣力地跳着自己民族的拿手舞蹈——我知道,他們想用自己的方式,留住資教工程的老師。

體驗官 | 陳娟

傳播學博士,華南理工大學教授、新聞與傳播學院副院長

編輯 | 秦旭東

體驗項目 | 傳夢公益基金資教工程

體驗時間 | 2018年12月11日-14日

當成都七中網校的那塊“屏幕”在朋友圈大肆刷屏的時候,我們一行由各種人等組成的“傳夢”公益體驗團隊,正顛簸在貴州的山路上,從晴隆縣城去光照鎮新益小學。

陰冷而潮溼的空氣從麪包車的窗縫中灌入,輪胎打滑帶來的漂移感極其強烈,時而出現在大小屏幕上的幾張臉也沒有了平時的嘻哈。山路在冬雨中的感覺讓人擔憂,雖然“傳夢”的執行祕書長黃晨樂一再強調,去蘭蛇坡教學點的山路比這個要艱難四倍,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已經是非常非常安全的了。

出生在長三角平原的我,大約花了五分鐘時間去琢磨這個四倍究竟是怎麼計算出來的,爲什麼不是三倍也不是五倍?隨後,車身的一個劇烈抖動讓我繼續提着心臟趕路,不留神聽到了身後某個前魔方世界冠軍啞着嗓子問,“什麼時候才能到啊?”

鄉村娃娃們:“什麼是校園霸凌?”

與丁磊認知中的那塊“屏幕”可以“實現”教育平權相比,我們的資教工程的確更像是在“傳夢”。對於傳夢基金會而言,資教工程所帶來的,除了讓孩子們臉上的笑容更開朗、走步更自信之外,我們似乎找不到什麼自我激勵的指標。

在雲南騰衝的某個鄉小學六年級聽了半節英語課後,被我以旅遊的名義從廣州忽悠來體驗山區孩子教育的一年級小朋友,帶着一臉嫌棄離開了課室:“他們的發音一點都不準!我們外教也不是這樣上課的!”

晴隆縣新益小學——正在上英語課的孩子

然而,當新華鄉龍灑完全小學美術興趣班的孩子踩着搖滾的節奏,穿着用報紙、牀單、窗簾(紗)、桌布甚至塑料袋製作的時裝,扛着拖把在教室外面的過道拉開了一場盛大的時裝秀時,我知道,所有的這些缺陷,孩子們都不會在乎。Chinglish的發音、沒有考過級的演奏、塗鴉的本子、不標準的足球場地……對孩子們來說,都是童年的七彩夢想。

騰衝縣新華鄉龍灑完小孩子們的時裝秀

由於財政緊張,騰衝縣新華鄉雖然有149名公辦教師名額,但實際只有129名教師在編。在資教工程進入前,除了中心小學,新華鄉其他的小學只有語文和數學課,基本模式就是一個老師承包一個班,俗稱“全科老師”,從一年級上到六年級。即便有音樂、體育、美術、英語等專業老師進到各個學校,也會在短缺教師的情形下改上語文和數學課。對於幼齡和低齡的孩子來說,這種上課模式極其枯燥,不僅很難培育他們對學習的熱情,也難以建立起孩子們對學習和未來生活的積極態度,毋論個性培養和全面發展。

影響這些孩子未來的另外一個因素則是“陪伴”。當城市中產階級的父母從“素質教育”轉向“陪伴教育”的時候,大量農村留守兒童卻因爲城市生活、教育成本及學位問題,不得不面對父母不在身邊的現實。

而即便是父母不外出打工的孩子,也有相當一部分因路途遙遠而不得不早早住校。蒲川鄉戶弄完小142名學生,130人住校;新華鄉龍灑完小141名學生,79人住校(據龍灑的董校長介紹,待新宿舍完工後,住校學生會更多)。

父母陪伴的匱乏所帶來的直接後果便是校園霸凌,2016年,北京歌路營聯合北京大學中國教育財政科學研究所、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勞動經濟學院等機構發佈《農村寄宿制學校學生髮展報告》,農村寄宿制學校學生在心理、人際關係、學業發展等方面的表現令人憂慮,36.3%的留守兒童表示自己在學校裏每月至少被欺負2~3次。

然而,這些鄉村的孩子們,恐怕連“霸凌”這個詞都沒有聽過。

晴隆縣新益小學的女生宿舍——因我們到訪而收拾得格外整潔

被閒置的電子琴:“沒有老師會用"

被抽空的中國鄉村,與“教育平權”的距離不是一丁點兒。從騰衝到晴隆,幾乎所有的小學都比附近的民居漂亮、乾淨,提供的食宿雖然普通但也足以保證孩子們的營養、衛生。然而,諸多縣教育局統一配送的教具如架子鼓、電子琴、筆記本電腦等,卻大多在學校倉庫裏安安靜靜地躺着,有人蔘觀或到訪的時候會拿出來擺放一下。

“要麼是沒有老師會用,要麼是沒有精力來用。”探訪“尋夢”工程的沿途,我們去了一家普通的鄉村學校浦川鄉曼朵完全小學,校長楊成剛表示了自己的無奈,並在我們離開後發來微信,殷切詢問如何才能成爲“傳夢”的項目學校。

對於只有8個老師(包括了一名校長一名教導主任)又要完成六個年級教學任務的曼朵學校來說,他們沒有時間去考慮“教育平權”,而是想着如何把每天的課填完——老師生病或實在想休息的時候,就是孩子們上自習。

在貴州晴隆縣的碧痕下者汆教學點,我們看到從深圳發來的大批兒童書籍,嶄新地躺在漂亮的書架上,牆角還有大量包裹尚未拆開。

晴隆縣碧痕下者汆教學點教室一角

在這樣的背景下,“資教工程”帶給孩子的意義遠非早期支教所傳遞的“知識”學習,也不是傳統公益項目給予的直接物質支持。項目教師在各小學展開的英語、美術、體育、音樂及女童保護課程、週末的留守兒童陪伴活動,帶給孩子們更多的是關於一個完整的“人”的成長敘事。這些課程的展開,讓孩子們知道,自己可以在老師面前哭泣、訴說、爭論、溝通……

所以,光照鎮新益小學的孩子爲“傳夢”團隊唱響的歌是那首《隱形的翅膀》:“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給我希望……”微雨中,每個孩子都睜着一雙星星般閃爍的眼睛,賣力地跳着自己民族的拿手舞蹈——我知道,他們想用自己的方式,留住資教工程的老師。

天空沒有留下翅膀的痕跡,但我已飛過。

晴隆縣新益小學的孩子們在演唱《隱形的翅膀》

至少爲孩子們保留一扇窗

一千個人有一千種對教育的需求。光照鎮規模小學五年級的學生阿雲15歲,前年,她的父親酗酒生病去世,家裏剩下了一個癱瘓在牀的奶奶、一個每天清晨六點多出門晚上八點多回家做零工養活一家人的媽媽,還有三個妹妹和一個三歲的弟弟。作爲這個家庭裏最年長的姐姐,揹負着與自己年齡完全不相關的沉重,她開始明白自己的命運已被死死地釘在了貧困而多子的家庭之中。

在“傳夢”公益體驗團隊去到她家時,阿雲怯生生地把創始人孔維拉到了一邊,抱着阿姨哀哀地哭泣。

孔維當然無法改寫阿雲的命運,再愛這些孩子,她也無法置換他們的家庭、出生、成長;阿雲也知道沒有人可以改變她的處境,但她至少可以找到一個讓她哭泣的肩膀,和一種對善良的認知。

如今,孔維和她的“傳夢”能做的,就是給這些孩子插上一雙隱形的翅膀,如果教育改變命運的大門被關上,至少還能爲他們保留一扇窗戶,記得天空的色彩,記得他們也有過和城裏的孩子一樣的童真。

週六,資教老師對孩子們的家庭陪護

探訪“傳夢”項目學校前,作爲教育工作者,我更多地預設的是,這個公益項目能給孩子帶來翻天覆地的改變,包括人生觀的改變、成績的進步、升學率的上升等這些質的飛躍。

這些變化,當然並已經出現在了這些項目工程學校的孩子們身上,如資教工程正式進入蘭蛇坡小學後,孩子們的總平均分從9.5分增長到了47.09分,考試及格率從0增長到了53%,語文最高分從30分變成了83分……

但我也知道,這些改變,遠未強大到足以重寫這批孩子的人生軌跡。一個殘忍的現實就是:他們中的大多數,可能在完成初中教育後就要進入社會,成爲沒有什麼特別技能的初級勞動者,少數人可以進入一所普通高中,零星的人才能考上一所名不見經傳的大學。對這些孩子們來說,一間普通的985或211高校,都不啻是一生都難以翻越的高峯。

貴州鄉間的普通公路,孩子們可以順着這條路走出去麼?

那麼,“傳夢”能帶來什麼?

晴隆大田鄉蘭蛇坡教學點始建於1963年,距縣城51公里,屬苗族村寨,地處偏僻高寒地帶,海拔高度1760千米。全村總人口1000多人,適齡兒童學生人數200多人,卻僅有公辦教師1人、特崗教師1人,教學點遠遠無法滿足孩子們的基本教學需求。

“傳夢”的3名項目教師入駐後,教學點的招生規模擴大到了87人,共開設三個年級四個班。在那裏,我們看到了8歲的留守兒童李小麗的畫作《回家》。在指印畫課堂上,小麗快速學會了利用手指頭按壓出各種不同的圖形,並在圖形上用簡單的線條添加成畫。她常常提起她的父母,在她心裏,爸爸媽媽“回家”成了她最幸福的事。

李小麗的畫作《回家》

碧痕鎮下者氽教學點創建於上世紀70年代中後期,學校服務覆蓋晴隆縣碧痕鎮下者氽村四個村民組1000餘人,由做了二十多年民辦教師才轉爲公辦的楊文甫老師一人創辦。教學點現有公辦教師1人,資教教師3人,開設二級三班(含學前班),39名學生由苗族、彝族、黎族等構成。

我們去的那個下午,學前教育的資教教師楊劍正在和孩子們一起,學習安全知識——“手被燙傷後怎麼處理”。

關於未來,孩子們會怎麼想?

被善待過,方知這世界的美好。

飛過,我就會記住自由的姿勢。

這是我體驗“傳夢”這兩堂課後想到的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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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營 | 袁媛 劉靜

暖冬系列策劃 | 汪曉爲 徐鬆 劉靜

統籌 | 劉靜

出品 | 騰訊公益 騰訊新聞

關於體驗官

騰訊公益體驗官項目是由騰訊公益和騰訊新聞聯合發起,將內容生產與公益體驗相結合的創新項目。

該項目通過邀請、組織具備新聞採寫能力並對公益實踐有濃厚興趣的作者,對公益活動進行觀察、體驗,生產出有思考、有深度、有觀點的多種形式的體驗“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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