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數八大菜系,川菜、魯菜、蘇菜等等,並沒有見到北京的任何字眼。說到北京菜,連東北菜都不服不忿。雖說東北菜沒能入得了八大菜系,可是全國各地的東北菜館、東北殺豬菜並不少,幾乎能與川菜館相抗衡了。卻很少見哪個飯店,掛着北京菜的招牌,用北京菜來招攬生意的。北京菜不被認可的大部分原因,是因爲北京菜擅長用醬,就像四川人善用辣椒調味一樣,北京擅於用黃醬、麪醬、清醬等入菜,所以北京菜大體看起來,都是顏色較重,比如說,京醬肉絲。

菜是如此,那麼小喫呢?在很多外地人眼裏,簡直就是難喫的代表。北京的豆汁兒,一道赫赫有名的北京小喫,爲啥只能混跡北京圈,根本就沒人想過帶它出北京?因爲豆汁兒的味道殺傷力極強,別說出北京了,就算是留在北京,敢嘗試的人都是寥寥可數了。初次品嚐豆汁兒,我感覺這可能就是磨豆子剩下的下腳料,然後被小工忘了扔了,在炎熱的夏天漚了一宿之後,就是如今的豆汁兒了。

味道酸中帶臭,臭中帶腐,所有讓人一言難盡的味道在這碗豆汁兒裏進行了匯合,創造出了人神共憤的味道。可是你眼中的豆汁兒如“砒霜”,在北京人眼中卻珍貴如“蜜糖”,豆汁兒並沒有你想的那麼隨意,每一個願意爲豆汁兒付出清晨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執着和操作規則。所有和豆汁兒接觸過的容器,都不能是金屬的,否則會產生你所看不到的化學反應,其最大的影響就是變味!而熬豆汁兒的時候,一定得用小火,火大了豆汁兒就澥了,火小了豆汁兒的味道釋放不出來,只有用恰到好處的小火慢慢咕嘟着,才能讓豆汁兒盡顯絲滑,達到濃稠綿密的口感。喝豆汁兒一定得配焦圈和辣鹹菜絲,豆汁兒的熱、鹹菜絲的辣和焦圈的甜酥在口中融合,一股熱辣的氣流迅速遍佈體內,喫的人便體生津,這便是北京豆汁兒的精髓所在。

而另外一個,讓北京人都講究到骨子裏的,就是北京的殿堂級暗黑小喫“炒肝兒”。說起炒肝兒,還真有點名不符其實。因爲這炒肝,既不是用炒的,也不只有肝,裏面還加了豬腸。看似隨意的一碗炒肝兒,其實處處透漏着北京人對於喫的講究與執着。

炒肝兒裏面用的豬腸,一定得是大師傅親手將內壁刮掉的,這樣處理,既能讓豬腸留住臟器味,又能確保其乾淨。而肝的選擇,一定得是二斤半到三斤半之間的肝,小了大了都影響口感。肝切成柳葉條之前,先要清除掉肝上面的筋絡,這樣才能確保喫的時候沒有苦澀的味道。炒肝有着一套嚴格的製作流程:先把豬腸燙變色,然後倒入清水中,再加入蒜醬、蔥花和口蘑湯,然後才能放肝,最後把調好的澱粉糊倒進鍋中勾芡,出鍋前撒上一層蒜泥。喫炒肝的時候,勺子幾乎是擺設,豬腸、肝和湯汁基本上都是靠小口吸溜着到嘴裏的,喫着炒肝,再搭配一個豬肉大蔥餡的包子,這纔算完美。

可是外地人看了,差點掩面而泣:這喫完了得什麼味兒啊?

可是,無論是北京菜還是北京小喫,不管它們怎麼不被外地人理解,北京人依舊是愛之深,且懶得解釋一句。無論是一道精緻的烤鴨,還是一份上不了檯面的炒肝、滷煮,北京人對其的講究都不會有任何差別,在喫這方便,北京人的大爺氣質都是深入骨子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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