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他舅舅死在了理髮店
2月2,龍抬頭,你剪頭了嗎?
第十一個案子,是理髮店割喉案。
1
「蓋爺,早啊。」
堯堯今天來驚人院的時間格外早,遠遠地便隔著窗跟我打招呼。
「早啊。」我抬頭跟她揮了揮手,可她似乎並不急著進去,而是趴在窗邊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怎麼了,閨女?」我只好先放下手中需要整理的檔案,專心跟她搭話。
她一臉神秘地笑著說:「蓋爺,你看看我,有沒有感覺到我有什麼變化?」
「閨女,又瘦啦?晚上蓋爺帶你吃點好的補補。」我拍了拍堯堯的腦袋,可她卻不滿地搖了搖頭。
「我今天理髮啦,蓋爺你都沒看出來嗎?」堯堯故作委屈地噘著嘴對我撒嬌,「還特意燙了一點小卷呢。」
「好好好,」我敷衍地笑著說,「我當然看出來了。」
堯堯不高興地撇撇嘴,隨後眼神落到我桌子上的檔案,一瞬間又有了光彩:「寧萌小姐姐又送檔案來了啊?我怎麼沒見到她?」
「一大早送來就走了。」我點著一根煙夾在指間,「好像······要去醫院看看小王。」
「對了,」堯堯突然身子往前一探,「蓋爺你上次講的案件之後,小王警官到底怎麼樣了?」
我扭頭看了一眼日曆:「這樣吧,等忙過這陣,下月我帶你去探望一下小王警官。」這一看日曆,我才想起今天還沒出正月,於是又轉過頭對堯堯說:「今天剛正月二十,你就理髮了,不怕正月剃頭死舅舅嗎?」
「蓋爺······」堯堯一臉無奈地說,「都什麼年代了,還提這種老掉牙的封建迷信啊?」
「你可別說,這種事情啊,還真一直有人相信呢。」我朝她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檔案說,「你看,這個案子就是一個例子。」
2
隨著城市裡大多數人開工,一度冷清下來的街道重新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處理完手邊的雜務工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還沒坐穩,寧萌便走到我身邊,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說了聲「蓋爺好」,然後遞給我一沓案卷。
「最近工作還習慣嗎?」我一邊接過案卷,一邊詢問她最近的情況。
「還好,小王警官不在,稍微有點不太適應······」從寧萌的語氣可以聽出來,小王的事對她的影響還是挺大的。我嘆了口氣,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上次他和王倩倩兩個人從山崖上墜落,最後一瞬間還是保護了那個女孩,自己卻受傷陷入了長期昏迷······王升同志,是個好同志。」
寧萌低垂著眼帘,聲音微小地應了一聲。
「走吧,先去案發現場看看。」聽到我這句話,寧萌努力打起了精神,一下子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瑞麗國際美髮中心。
幾名同事已經提前趕到這裡,控制住了現場,這家名字非常氣派的理髮店裡,竟然除了兩個穿黑色緊身襯衫的男人之外,再沒有其他工作人員了。
同事們沖我打了個招呼,其中一個人把我帶到了理髮廳的VIP室。還沒推門進去,我就聞到裡面濃重的血腥味。一個圍著理髮店的紅色圍兜,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血液以他的脖頸處為起點,向著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寧萌的表情已經有些不太自然了,於是便獨自湊上前去觀察,死者的脖子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血就是從這個地方流出來的,除此之外,死者耳後也有一個小小的傷口,上面同樣沾滿了血跡。死者的身邊,是一把打翻的轉椅,似乎是死者倒地時打翻的,而在他面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只剩小半杯水的玻璃杯。
「誰是這裡的負責人?」我回到大廳,詢問坐在等候區的兩人。
看起來年紀稍長一點的男人站起來,點頭哈腰地說:「是我,我是這家店的店長加首席造型師Kevin。」
「怎麼這麼大一家店,就你們兩個人?」
「這不是過年嘛,好多人都沒回來。」kevin尷尬地笑了笑,「我們這個行業特點就是這樣的。」
「在調查有結果之前,先不要營業了。」我點了點頭,把他的名字記在了本子上,「你們兩個,先跟我們回局裡,做一下筆錄。」
3
兩人中較年輕的那個男人,神情略有些不安地坐在我的對面。在我身邊負責記錄的人已經從小王換成了寧萌,我和她交換了一下眼神,示意筆錄可以開始了。
「姓名?」
「Tony。瑞麗國際美髮中心的造型總監。」
「中文名呢?」
「······石柱國。」
「在這家店干多長時間了?」
「兩三年了吧。」
我一邊問著,一邊扭頭看了看寧萌的記錄。她的筆跡清秀、條理清晰,跟我自己的筆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又把視線移回到這個叫Tony的男人身上,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從他閃爍的眼神上來看,應該還藏著什麼不願意提及的秘密。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著重詢問他而不是Kevin的原因。
「我聽說,案發當天,是你負責給死者理髮的?」
「是,是的。」石柱國開始皺著眉頭回憶,「吳良新先生是我們的VIP客戶,所以我是在VIP室內給他理髮的。那天跟吳先生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外甥吳才——也是我們這裡的VIP客戶。」
「吳才那天也是來理髮的嗎?」
「啊,不是,那天吳良新先生只是讓他在外面等著,好像這兩個人都比較迷信,所以正月里吳先生是不會讓外甥理髮的。」石柱國說到這裡,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迷信,可是給我們美髮行業帶來不小的衝擊啊······」
我急忙抬手打斷他的話,把話題引回到當天的案子上:「死者死亡前後,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嗎?」
「要說奇怪的事······還是有的。」他皺著眉頭開始回憶道,「因為過了一個年,回來手藝生疏,一不小心在吳良新先生耳後留了一個小傷口,吳先生因此和我發生了爭吵,然後我就想著出去給吳先生倒杯水,正好吳才就幫我倒了水,還囑咐我如果吳良新睡著了,千萬不要叫醒他,不然他會有起床氣之類的······」
說到這裡,石柱國撓了撓頭:「雖然我覺得很奇怪,但等到兩點二十分左右,吳良新果然睡著了,我給他戴上了燙髮機,然後就出去招呼其他顧客了······」
「當時店裡的顧客很多嗎?」
「不算很多,所以我跟Kevin兩個人也完全應付得過來。」他搖搖頭說,「我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Kevin在給吳才理髮,說實在的我還挺驚訝,但是因為忙著招呼其他顧客,也就沒有理會了。」
「後來,大概又過了十五分鐘吧,有一個劫匪闖了進來······」
「劫匪?」我突然來了興趣,「什麼樣的劫匪,會在正月去搶一家理髮店?」
「不知道,他當時戴著面罩,還拿了一把刀,一進來就打碎了門口的花瓶和玻璃茶几,顯然是來鬧事的。」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後怕的表情,「當時他的態度很兇,我和Kevin都沒敢上去攔。他在大廳看了一圈,然後就奔VIP室去了。
「他剛探頭進去,就被VIP室里的一個棕色大波浪頭髮的女人,把他給推出來了。我之前根本沒注意她什麼時候進來的。這個女人攔住了劫匪,兩人吵了幾句以後就打了起來,後來女人受傷,劫匪衝進VIP室,我就聽到裡面有怒罵的聲音還有什麼東西翻到的聲音,接著就看到劫匪嚇丟了魂似的,從屋裡連滾帶爬地逃出來,一溜煙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