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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烏魯木齊附近有個呼圖壁縣,呼圖的意思就是鬼,呼圖壁的意思是有鬼。

說很早的時候,曾有一個外地商人,來到呼圖壁,不知此處有鬼,貿然前行,黃昏時分,還不住宿。走到一座山前,看到山下樹旁似乎有人影,就問:「是誰?」樹下走出一個人說:「我是過路的,聽說山中有鬼,不敢前行,等到有人了,結伴而行。」於是,兩人一起翻山。

登山路中,兩人交談,漸漸熟絡。登上山頂,月色昏暗,萬籟無聲,走在後面的那人問客商:「你有什麼事情呀,還要夜晚趕路?」客商說:「我有一個朋友,住在城裡,我很早前借了他四千錢,現在他夫妻病重,等著用錢治病,所以急急送往。」那人說:「原來是個君子。」客商問:「你為什麼趕夜路?」

可是,沒有回答。客商回身,看不到人影。左右觀望,也不見人影。

客商異常詫異,突然,前面傳來說話聲:「我是鬼魅,以人為食。而你是君子,要送錢救命,怎能吃你!我在前帶路,你快走。」

鬼魅聲音漸漸遠去,客商雖驚恐不安,但到了這裡,無路可退,索性硬著頭皮向前走。每遇溝坎,鬼魅都在前提醒。

翻過山後,一輪圓月從雲層中露出來,客商看到面前站立著一個人,沒有頭顱,非常害怕,不敢前行。鬼魅說:「此去都是坦途,我走了。」化作一縷青煙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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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人還挺多,那就多說兩句~

講真,這個還真的是我大學同學給我講的,那時候我們的「宿舍文化」就是晚上講鬼故事,但時隔多年,真正其實能記住的不多,可能是心裡還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良知吧,所以對這個故事的印象有點深,所以就記了下來。

看評論有很多人說這故事是《閱微草堂筆記》裡面的,這書多年前看過,基本全忘了,如果真有的話,那隻能說是巧合了……


牛鬼蛇神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說明朝有一個富戶家公子,武藝高強,百餘斤的石磨單手就能舉過頭頂,只是性格上有些自負,且好與人爭鬥。

某天這位公子閑得無聊,找到了他的父親要白銀一百兩,說要以一百兩銀子為本出門去經商干點倒買倒賣的活計,父親不放心他,怕他出去闖禍又怕他被人騙,起初不同意。但這哥們一直軟磨硬泡,他父親最後沒辦法只能給了他一百兩銀子,但條件是必須讓家僕老胡跟著兒子,老胡曾行走江湖多年,有他跟著父親才能放心。就這樣一主一仆帶了一百兩本金就出門做生意去了。

兩人出了門一路閑逛。一開始的時候,老胡見了有利可圖的貨物就建議公子買下來,但這公子每次都拒絕老胡的提議。他出門本來也不是為了做生意,就是為了遊玩耍笑,買了貨物就得提早回家,老胡後來看出了這位少主的心思,也不提買貨的事了,只是陪著他各處吃喝玩樂。

過了段時間,兩個人帶的錢差不多快花光了,老胡就跟少主說:

「您看,咱倆錢快花光了,該回家了。」

公子有些憂慮地說道:

「咱們出來的時候跟父親說是做生意,如今一點貨物都沒置辦錢卻花光了,回去如何交差啊?」

老胡笑著答道:

「少爺不用擔心,老爺原也沒指望您置辦什麼貨物回去。我聽說本地的宣紙和銅鏡很出名,不如用剩下的錢買些回去給家裡的人當做人事,也不算空手而歸。」

公子點頭稱是,於是買了四面銅鏡若干宣紙分裝兩隻小紅木箱子里走水路回家。

到了船上,其他的客商看見這位公子衣著華貴隨身只帶著兩隻精緻的紅木箱子,紛紛好奇問公子裡面是什麼寶貝。這位也是初出茅廬又爭強好勝,哄騙那幫商人說箱子裡面是自己販的價格不菲的精緻玉器。人們聽說都起鬨想看,卻被公子拒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天傍晚,船到了目的地,人們紛紛下船,船老大備下了豐盛酒菜邀請主僕二人吃酒。老胡本不願留下,奈何公子好交朋友又嗜酒如命,無奈只能陪席。席間公子被灌得不省人事,老胡和船上水手扶著進了船艙休息。出來以後老胡笑著對船老大說:

「我家公子難得這麼盡興,十分感謝您盛情款待,不如這樣,我把我們這次帶的貨物取出一兩件送給您就當報答了。」

船老大聽完一臉驚詫,狐疑地問道:

「那都是貴重的玉器,你怎麼敢背著主人送我?」

老胡聽完哈哈大笑,拿出了那兩個紅木箱子當著船老大面前打開,說道:

「不礙的,不礙的。我們哪有什麼玉器,只有些宣紙和銅鏡,我家少爺年輕好勝,因怕被人看扁了故意在他們面前說是玉器。這次我們出門訪友,回來的時候就買了這些宣紙銅鏡作為人事帶回家打算送與親友。」

看著此時目瞪口呆的船老大,老胡又接著說道:

「您看這宣紙銅鏡您想要哪樣?」

船老大看著眼前的「精美玉器」幾次欲言又止,最後說了句:

「要銅鏡吧。」

老胡聽完從箱子里拿出了兩面銅鏡,又從懷裡取出二兩碎銀交到了船老大手裡說道:

「酒錢與您不敢讓您破費,這銅鏡做工頂好,您拿回去送與家裡女眷再合適不過了。天色不早,我也去倉里休息了,明天有半天路程要趕,失陪,失陪。」

說完看都沒看腳下的紅木箱子,起身直接進了船艙。船老大見老胡進了船艙,趕緊拿起箱子翻找……

第二天一早兩人下了船,走了一段路後,老胡突然對著公子說:

「少爺您也太粗心,下船之前都不檢查一下箱子里的『玉器』是不是丟失了?」

公子聽完哈哈大笑:

「你這老糊塗,箱子里是什麼你忘了?」

老胡聽完打開箱子說道:

「昨日我把銅鏡送了船老大兩枚。」

公子聽完詫異問道:

「這本是回去當人事的,為何送他?」

老胡:

「少爺您想過沒,這幫船夫向來無利不起早。昨日那席面如此豐盛,又是好酒,沒有二兩銀子置辦不下來。他跑船半個月也不見得能掙二兩銀子。咱們與他萍水相逢,為啥要請咱們吃酒?都怪少爺誆騙他們說帶了值錢的玉器,才讓這幫船夫起了賊心。虧得最後我假借送銅鏡說出實情,打開了箱子讓他們檢驗,咱倆才撿了條命!這水路上不太平,多的是孤魂野鬼,如若昨天我不向他說明實情,等我們都醉了酣睡的時候……」


你們聽過孕龍穴嗎?

一穴定十八代人的生死榮辱。

前九代孕龍出世,一飛衝天;後九代盛極必衰,亢龍有悔。

陰陽師說我命格太硬,註定百鬼纏身。

不如試試以毒攻毒,逆天改命……

我叫李四,名字聽著尋常,可我老李家往上數兩輩卻是名副其實的望族。


據說,李家之所以能夠幾代富貴,都得益於一個風水局,而這風水局,一直都屬於李家的辛秘,不足與外人道。


因為,其實李家的祖先,是「奪」了別人的寶穴才發跡的!


族中記載,早在乾隆年間,山東有一富戶,他家在發跡之後尋得陰陽師,想要尋寶地定祖墳,以福澤子孫。


當年山東大旱,李家先祖在那個時候還是個食不果腹的流民。


很巧合的,李家先祖和其父親在尋食途中,撞見了陰陽師在尋龍點脈。他倆當時心想著跟去偷吃些祭品,於是一直遠遠的吊在了後頭。


兜兜轉轉,陰陽師帶著那戶富貴人家來到一處山谷,堂前流水雙峰凸起,陰陽師說這是一上佳寶穴。


富貴人家一聽,頓時喜出望外,出重金讓陰陽師把穴點出來。


然而陰陽師最後在點了「真龍」,探出穴葬位後,居然不住的搖起了頭。他說自己都沒想到會點到一個世間罕見的孕龍穴,希望對方能夠另擇一地。


可當時這情況,富貴人家又怎能答應,在他們認知中,只要一帶「龍」字那就是不得了的東西!甚至他們都開始懷疑,是不是那陰陽師想要私吞這個寶穴。

可陰陽師卻說,龍之一字,亦有亢龍有悔。雖然這孕龍局可以讓人一飛衝天,但代價非比尋常。


隨後陰陽師與老族長耳語了幾句,族長在聽到之後突然臉色大變,雙手甚至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最後他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並用十分嚴厲的語氣說,非到滅族之時,不得動用此穴。


雖然眾人不明所以,但見族長如此疾言厲色,也只能聽從安排默默的離開了。


原本事情至此就告一段落,這個世間罕見的孕龍穴也許就會一直被埋沒在此,無人問津。


可我李家的先祖卻是一直跟在後面,清楚的請到了寶穴二字。


先祖的父親看著那寶穴兩眼放光,他嘴裡一直嘀咕著,合該我們老李家發達,你們不要就別怪我不問自取了,此後我老李家也能子子孫孫福澤延綿。


他耳提面命,居然是想讓自己的兒子把他活埋進這寶穴裡面。


不用懷疑古人對於這方面的執著,如果能用一人換取一族氣運綿長,很多人都會選擇這麼做。按照先祖父親的話來說,我這身老骨頭也不知能活到幾時,指不定哪天就餓死在路上,還不如用來給子孫換一個滔天富貴。


兒子哭著喊著,被迫把自己的老父親埋在了土裡。

臨終先祖父親還一再交代,以後族中一定要常備後路,以免那陰陽師所說的「代價」出現。


孕龍局果然非同一般,這才剛一葬人,後邊效果就接踵而來。


先祖當時心痛難遏,渾渾噩噩的下山,卻不料差點撞見一群山賊。他躲在草叢裡聽到,那些山賊想要裹挾流民衝擊縣衙。


這一年山東、山西、河南、陝西四省大旱,人命變得不如草芥,所以山賊就想要利用這些流民來搶錢搶糧,做出一番大事。


當時先祖福靈心至,匿藏著身形連夜跑下山,去縣衙揭發了那群山賊。原先那縣令是不信的,可先祖信誓旦旦的表示可以親自帶路。


最終沒有發生意外,官兵一至山賊就被剿滅了,那些被裹挾的流民至少也得以保全了性命。


先祖因此立了大功,居然被賞了一個把總。雖然只是比士兵好上那麼一點的小官,但至少有了一個出身。


而李家真正發跡是在二世祖身上,他棄武習文,寒窗十載之後一舉奪魁,考取了一個狀元。


之後李家更是三代三進士,家門顯赫,成為一方豪族。至於原先的那富戶,即使想再要那寶穴,也已經沒有實力討回了。


但孕龍局所謂的代價,卻一直令我李家如鯁在喉,陰陽師當時的耳語,一世祖和他老父終究是沒有聽清。

直到最後,李家傳至我太爺那輩,所謂的「代價」終於出現了。


我太爺作為一大地主,當時就被斗慘了,最後連命都沒有保住,全家最後只留下了一間破敗的祖宅。


好在我們李家一直謹記要留有後路,所以長房長子往往都外放歷練,直到老父作古後才能回去重掌族權,因此我爺爺和我年幼的父親就這樣逃過了一劫。


好不容易從祖宅的地底掏出些存銀,但爺爺卻還是過得戰戰兢兢,即便是有錢也沒有膽量去花。


可爺爺終究是逃不過,被攀咬上翻出了舊賬。他被拖去,戴著高帽掛著「打到一切反動派」的牌子,白天被批鬥晚上睡牛棚,過著苦不堪言的日子。


還好那時爺爺正當中年,身子骨還抗得住。不過他一直都在懷疑,是不是當年自己祖宗強佔了人家的寶穴,所以現在遭到報應了。


爺爺苦苦挨過了十年,天地重見清明,他也終於得到平反回家。據說當時他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一個老頭。


那老頭是跟爺爺住同一個牛棚的,他是一名陰陽師,因為封建迷信思想被批鬥。兩人在苦難日子裡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同時那名陰陽師也偶然間從爺爺口中聽到了李家的孕龍局。


至此,我們老李家總算知道了,當年幫李姓富戶點穴的那陰陽師,對方口中所謂的「代價」到底是什麼。


孕龍局,一穴定十八代人的生死榮辱。

前九代孕龍出世,一飛衝天;後九代盛極必衰,亢龍有悔。可以說孕龍局完全就是用後九代人蘊養了前人的富貴。


之後的九代會遭遇八難,破、困、獨、窮、殘、病、災、絕。


我太爺爺剛好就是第一代,遭受破字難,家破人亡。我爺爺是第二代,遭受困字難,身陷囫圇。而我父親,則是獨字難,獨活一人。


其實在我出生之前,應該有幾個哥哥和姐姐,可他們無一例外,全部都半途夭折,最大的也沒有過周歲。


接下來輪到我是窮字難,一生清貧,往後殘疾、病痛、災禍,以至於絕嗣。


為什麼九代人只有八難?因為最後一代是無論如何都出生不了的,再怎麼努力也只有胎死腹中這一個下場。


我爺爺當時就嚇壞了,他沒有想到李家接下來會遭遇如此苦難,甚至絕種絕嗣。爺爺無法責怪祖宗,所以只能把那陰陽師接了過來,讓他想辦法幫我們老李家破解。


在爺爺回來後的第二年我出生了,而我母親卻因為難產死了。也不清楚已經生過幾個小孩的人為什麼還會難產,可正是應了父親的那個獨字難,註定獨活一人。


在我出生之後,陰陽師就指著我說,破解李家苦難的方法有了。


他說自從知道這個孕龍局之後自己就苦思冥想,等見我出生,他終於有了破解的思路。


陰陽師提出來的方法就是以毒攻毒,讓我從小就經歷那些污穢事,用髒東西所帶的霉運來衝擊自身,攤薄後代的厄運,這樣就能化解孕龍局給李家所帶來的代價。


而我恰巧是那個獨活下來的種子,所以命格極硬,即使常年與鬼作伴,也不用擔心會受影響。他還給我取了一個賤名叫李四,同樣寓意李家遭難後的第四代。


雖然爺爺和父親十分不舍,特別是父親,在夭折了好幾個孩子之後才有的我,更是不捨得放手。但那陰陽師一再保證,會把畢生所學都交給我,保我性命無豫。再加之為了李家後人的命運,最後兩人最後不得不同意,讓陰陽師帶著我離開了。


就這樣,我就走上了一條與鬼怪為伍的路,而且為了不禍及家人,我只能偶爾才能回去看一下父親和爺爺他們。


陰陽師姓徐,我叫他老徐頭。


自從老徐頭把我帶走,我倆輾轉了一段時日,之後就落戶在了一個叫平頂村的地方。


平頂村因山得名,在村後最遠的地方,有一座平頂荒山。每日一有空閑,我就會發現老徐頭盯著那兒看,常常一看就個把小時。


我問他在做什麼,他回答我的總是只有一句話,陰陽師需不忘觀山辨水,即使不走出去也要時常梳理山川脈絡。


但是老徐頭卻沒有讓我觀山,反而從小逼著我看各種的書,《葬經》、《威天大法神咒》、《玄科禁祝咒》……等等各種晦澀難明的玄學秘章。


老徐頭對我說陰陽師分走陰陽兩路,陽路給生人相宅擇穴,陰路則是替亡者渡魂化怨。而我以後要走的就是陰路,所以觀氣理命只能為輔,關鍵還得學有陰陽秘術傍身。


可我那時原本年紀就小,在加上那些生僻古文,哪能學的下去,所以挨罰就變成了家常便飯。


老徐頭差三岔五的就被我氣得吹鬍子瞪眼,他總是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徐河洛五歲掌尺,十歲可聽風辨穴,一生從未斷錯,沒想到臨老了卻栽在你這混小子手上,唯一的傳人居然是塊朽木!


在罵我的時候老徐頭還不忘抬自己一下,不過他的名字也取的霸氣,河圖洛書,算無遺策。


不過對於老徐頭那些神神叨叨的話,我卻是不怎麼相信。畢竟鬼物我從見過,怪事也不曾有遇,況且就為了李家風水那無稽之談,還害得我有家不能回,所以我嘴上不說但心裡卻十分的抵觸。


直到十歲那年發生了一件事,這才令我改變了看法。


那一天我聽到了鄰村有人辦大壽,請了戲班子過來唱大戲。要知道那年頭的娛樂節目可十分匱乏,別說是看電視電影了,就連電都還沒有普及,有場大戲可以看,十里八鄉的都會去湊熱鬧。


有這種好事我怎麼會錯過,而剛巧老徐頭這兩日去替人辦白事不在家,沒人看著,我為了看戲連午飯都沒吃就出發了。


我走的是山上一條小路,原本還想著從那兒走可以省下幾里路的腳程,可是只走到一半,我就開始後悔了。


山上的路其實也稱不上是路,只不過大致有個方向,所以我走得很辛苦,腳下磕磕絆絆的。最後我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迷路了,明明只需兩三小時的路程,可我覺得耗時已經超出許多,但卻連隔壁村子的影子都沒看到。


當時我心越急,就越慌不擇路,眼見天色開始慢慢暗下來,我卻還在山裡面打轉。


我不由得害怕起來,心想天黑了之後,不會突然從山裡鑽出來一隻野獸吧?聽村裡人說山上甚至還有大蟲,一口就能吃掉一個小孩。


我在那個時候一門心思只想快些出山,可能總算運氣來了,終於在天黑之前,我在遠處看到了一處莊子。


當下我就鬆了一口氣,心想總算到地兒了,這下用不著睡在山裡了。而且到了隔壁村,不僅能聽大戲,還有席上的好菜可以吃,想想我就忍不住流起口水。


可等我走近了,卻看到村莊外面居然長滿了荒草,一副沒有人打理的樣子。山風一吹,這些雜草就似在跟你招手一般,一擺一擺的搖晃著。


除了荒草,莊子里還烏抹抹的一片,連盞燈都沒有點。見到這個情況,我直接就愣住了,心想自己不會走錯了吧,這地方看著就不像是有人住啊?


心裡正奇怪著呢,卻突然聽到了裡面有熙熙攘攘的交談聲傳出來。這下我終於放心了,沒走錯地兒就成!


我心裡一樂,繞過那些蛇蟲鼠蟻亂鑽的荒草,立馬朝著村子裡面走去。可是一路走來,我卻只聽到人聲,愣是沒有看到一個村民。


我只能尋著人聲,一路往裡走,最後在村尾看到一間大宅。那裡大門敞開,內里擺著一大戲檯子,鑼鼓聲嗩吶聲不絕於耳,台上面的生丑旦角咿呀咿呀唱個不停。


看戲咯,看戲咯。


就這會兒,我身邊一下子多出了好些人,他們就像突然竄出來似得,叫著嚷著往大宅里趕,我被這些人推攘著擠進了門口。


這時我才發現,這間大宅的樑柱上居然分別掛著兩盞白燈籠,冽白的紙籠里燭火搖拽,映得外間疊影叢叢。


我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壞了!


哪有人辦大壽是掛白燈籠的,那不是在咒自己嘛?雖然我平日里沒下工夫,但如今這情況我哪裡還能分辨不清。


這哪是人做壽,分明就是鬼唱戲嘛!


原來老徐頭沒有說錯,這世界上還真的有鬼!


我怕得要死,這裡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沒由來的就覺得身邊這些看戲的「人」會突然張牙舞爪的撲上來。可我又不敢驚動他們,於是只能小心翼翼的挪著腳步往門外退去。


就在我快要退出門口的時候,突然身後有一隻手伸過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下意識的想要回頭,可就在這個時候,我想起了老徐頭曾經告誡過我的話。


如果晚上你一個人走在外面的話,有人突然拍你肩膀,那個時候千萬別回頭。一旦你回頭了,就會吹滅肩膀上的那盞陽火,到時那些髒東西就會趁虛而入了。


我當場就被自己的動作嚇了個半死,整根脖子都僵在那邊,好在終究沒有把頭轉過去。


這個時候我身後傳來了一陣笑聲,應該就是那手的主人,不過她笑起來就跟兩張鐵皮在刮似的,刺耳的很。


她說,沒想到你這個小娃兒還蠻靈醒的,曉得的倒是挺多。


我知道她這麼說,多半是從我的動作中看出了點什麼。這時候我哪能落了氣勢,俗話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只要膽氣壯了就不用怕那些污仄物。


於是我強裝鎮定的說到,小爺我自坐旺庫,傷官偏盡,克而不破。意思是我八字硬,你奈何不了我。


可對方聽了之後卻再次笑了起來,隨後我就見眼前一花,一個老太太就突然站在了面前。


她穿著一身玄黑色的襖子,佝僂著背,滿臉褶子就跟老樹皮似的,一張老臉湊在我面前,直勾勾的對著我笑。


我被那老太太的模樣給嚇了一跳,可卻見她笑眯了眼睛,對著我說到,小娃兒,你那套對老太婆可沒有用,老太婆跟他們不一樣。


我聽了之後自然是不信,卻也忍不住害怕起來,心想老徐頭那傢伙到底說的準不準,八字硬的人鬼真收不走?


我沒辦法,只能繼續硬撐著說到,我學有玄妙法,可以度你陰德,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讓師傅幫你開壇,免你枉生。


可老太太還是對著我笑笑,她摸著我的腦袋說,你這小娃兒老太婆喜歡,老太婆姓佘,大家給臉的稱一聲佘奶奶,今兒好不容易做壽,既然你來了就留下陪著老太婆樂呵樂呵。


說完佘奶奶就伸出了手拉起我,我莫名其妙的也就跟著她朝戲台那邊走了過去。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耳朵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吒喝,就像春雷炸響一般,一下子把我給震醒了。當我看清自己正拉著佘奶奶的時候,背脊就跟被針扎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


可這個時候佘奶奶已經顧不上我了,她一臉鐵青的看著我身後說,老太婆我好不容易辦個壽,你老頭兒還要來搗亂,真當不把人放在眼裡。


這個時候我聽到了老徐頭的聲音,他對佘奶奶說,這孩子是我孫子,他今天誤闖了進來,你得把人還給我。


我在見到老徐頭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下可有救了。不過聽他跟佘奶奶說話的語氣,好像兩人以前就認識。


果然佘奶奶雖然依舊冷口冷麵,不過嘴上的語氣卻已經軟了,她說你徐老頭的孫子重要,難道老太婆我的大壽就不重要了嗎,兩百多年老太婆一共才辦了幾次壽宴,今兒就被你給攪和了。


老徐頭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他突然從隨身背著的布袋裡掏出了三根長香。他兩手併攏,三指倒夾著長香,一翻之後長香無火自燃。


把香插在地上,老徐頭念到,說經中所言,誦之十過,皆即受度,所以爾者穢氣未消,亦可受化更生,得為貴人。


隨著老徐頭的話,我就看到香頭上冒出來的青煙就跟受到牽引似的,往四周遊盪過去。


呼哧呼哧……厚重的喘息聲響起,就像拉動著破舊的風箱一般。


只見凡是青煙飄過的地方,底下就會出現一個人影,站在那兒大口大口的吸食煙氣。


最後,之前那些看戲的「人」又聚了起來,老徐頭一聲令下,台上重新開始咿咿呀呀的唱起來,鑼鼓嗩吶齊齊奏響。


佘奶奶看到這番情況之後臉色終於緩了下來,她嘆了一口氣,摸著我的腦袋說,老太婆只是看著小娃兒靈醒,想收做徒子徒孫,既然是你徐老頭的孫子,那也輪不到老太婆了,你把他帶回去吧。


老徐頭拉著我離開的時候,我居然還看到佘奶奶朝著我揮了揮手,那張老臉又笑的皺了起來。


等走出大宅之後,我回頭一看,這裡哪還有什麼戲台,什麼大戲,只見後面堆著一個個土包,密密麻麻的數都數不清。


之前的莊子已經變成了一片荒地,唯一沒有變的是那沒過膝蓋的雜草。它們宛如夜間揮舞的鬼手,一片片在山風中搖曳。


雜草叢中土包林立,零星落在那片荒地里。這些土包分明就是墳頭,照這數量,底下埋的恐怕不下百人。


清冷的月光灑在亂墳場內,讓這地界顯得格外陰森,即使有老徐頭站在旁邊,我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這個時候,我突然瞥見墳場中有一個特別高大的土包,在那兒正盤著一條烏青色的大蛇。大蛇通體散著幽光,身子有七尺來長,一雙豎眼彷彿正直勾勾的盯著我,猩紅的信子在毒吻中一伸一縮,不斷吞吐。


當下我就被嚇得不輕,連連向後退了幾步,不小心就撞到了老徐頭身上。


老徐頭見到我這模樣,氣得一巴掌拍在我的後腦勺上,直呼我是個沒用的東西,人都已經出來了還嚇成這樣,以後還怎麼做陰陽師!


我很不服氣,硬著脖子說哪個人看到鬼會不害怕,我這是屬於正常反應。


可不說還好,一說之後老徐頭就更火大了。他一把揪起我的耳朵,扯著嗓子大罵起來。話里話外無非是說我們老李家註定要倒八輩子霉,而且最後還得斷子絕孫,已經跟正常人壓根就掛不上鉤了。


最後老徐頭指著我的腦袋,罵我平日里不好好看書,結果攤上事兒後就連一點用處都沒有,如果今天不是他及時出現,恐怕就連魂都要被人家給拘走了。


我被老徐頭罵的無話可說,如今遇到佘奶奶這檔子事,也證實了神怪之說的確存在,我哪還有借口替自己以往偷懶的行為爭辯。


看來還是得聽老徐頭的話,好好用功,不然以後麻煩的事情可就多了。我默念了一句,此時在心裡,我已經開始接受陰陽師這個身份了,當然,我如今連門都還沒入。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老徐頭是怎麼找到我的。


結果老徐頭說他是在替人幹活的途中突然心血來潮,於是起了一卦,卦象上顯示我會遭遇危機。然後老徐頭尋著氣機,才找到的我,他也沒想到我居然會跑到這塊墳地上來。


我問老徐頭這片亂墳場是怎麼來的,他說這是當年日軍侵華的時候,在這裡駐紮過一支小部隊,這墳場底下埋的都是當年被屠殺的難民。


都是一些可憐人吶,雖然在我發現之後已經替他們做了法事,消了怨氣,可惜積年下來他們的怨氣早就彼此糾纏,在這片地界形成了一個類似結界的氣場,導致死後不入輪迴。老徐頭嘆了一口氣後這般說到。


那佘奶奶呢,她也是當年的難民?


對於差點把自己魂魄拘走的老太婆,我對佘奶奶沒有一點好感,直問老徐頭為什麼當時不把對方收了。


老徐頭聽到我這麼說後卻露出了一個局促的笑容,他指著大墳上的那條蛇對我說,人家正看著你呢。


我被老徐頭的話嚇了一跳,轉頭看去果然見到那條烏青大蛇正眼睛一閃一閃,目光幽幽的盯著我。它嘴巴一咧露出了兩顆毒牙,我嚇得連忙躲在了老徐頭身後。


原來佘奶奶就是蛇奶奶啊!


老徐頭說這條烏青色應該原本就生在墳堆里,吸了此間的陰氣修鍊而成,在他遇到佘奶奶的時候,對方已經練成精了。


不過佘奶奶平時並不會出墳場害人,而且一旦她真的修鍊有成,說不定能得到一個鬼王業位,到時亂墳場自成一片鬼界,也可以免了這裡的孤魂野鬼的苦難。


所以老徐頭當時也就沒有為難佘奶奶,兩者很默契的達成了約定,彼此間井水不犯河水。


在回去的路上我還是心有不忿,一直在數落老徐頭,說他一點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的覺悟都沒有,就這樣眼睜睜的放過了一條蛇精。


老徐頭卻說我啥事不懂還在那邊瞎咋呼,他說他本就不像天師派的那些人,需要行走世間,用除鬼除妖來積功德。作為陰陽師,他只要修鍊自身,不斷點穴,點的穴越大他的功力就越深厚。


我聽到後覺得新鮮,於是問,那我呢?老徐頭卻笑而不語,他說我以後就會知道了。


回到家裡之後,我累得直接趴在床上睡著了,可沒想到晚上我居然發起癔症,做起噩夢來。


夢裡面我看到一群衣衫襤褸,全身瘦的只有皮包骨的人跪在地上,而在他們身後則是站著一群身穿軍裝的士兵。士兵端著槍,操著一口聽不懂的鬼話,沒一會兒連排的槍聲就響了起來。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一個個倒了下去,即使有幾人想要逃跑,可沒幾步,就立馬被補了槍。


最後我是被嚇醒的,那種屠殺的場面實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我一摸後背,發現滿手都粘上了冷汗。


第二天我問老徐頭,老徐頭說我是粘了陰氣,所以晚上才會做噩夢。如果換做正常人,在經過這一遭後指不定就會大病一場,不過我的命硬,倒是沒有這種顧慮。


聽到老徐頭這話,我突然又想起他昨晚說李家倒八輩子霉的事,莫名其妙的,我也開始感覺自己是不是真脫離正常人範圍了。


反正至此以後,我對神神鬼鬼的那套深信不疑,老徐頭給我的玄學秘章我也十分認真的學了起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這一天我一個人在院子里學著畫符,可突然走進來兩個人把我的思路給打斷了。


畫符最重要的就是凈心,時常說的沐浴焚香就是因此而來。因為初學者在畫符的時候通常難以靜下來,所以要藉助外界力量使自己凝神靜氣。


我同樣也是初學者,好不容易點了一根檀香讓自己靜下來,可被人這麼一打斷,我知道接下來這一整天估計就再難找到感覺了。


於是我沒好氣的問到,來幹嘛呢。


兩人應該是夫妻,一男一女,可能是見到我臉色不愉,進來之後說話也有點惴惴的,他們問徐師傅在不在。


我一聽是找老徐頭的就估計他們家想要辦白事,可惜不湊巧,這會兒老徐頭剛好出去了。我告訴他們要不晚幾天再來,那兩人聽到後一臉的失望,可就是不走,其中那個女的還不斷的打量著我。


我被他們弄的心煩,剛想問還有什麼事的時候,那女的卻拉了拉男人的衣袖,低聲催了一句你倒是快說呀。


我一愣,心想這兩傢伙不會還有事吧?果然,男人被催了幾句之後,期期艾艾的朝我說,小師傅,要不你跟我們走一趟?


雖然我和老徐頭的生活費都是靠做白事賺來的,可這我哪會啊!


尋常白事也就是走個過場,擺擺姿勢忽悠人的,其實哪有這麼多怨魂讓你超度。這種套路老徐頭也沒教我呀,按照他的話,就我一嘴上無毛的小屁孩,學了也沒用,人家壓根不信。


所以我在聽到兩人的話後連連擺手,連說自己不行。


可這兩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這麼賴上了我,一直拖著讓我跟去,還指著桌面上畫了一半的符,連誇帶捧的說我謙虛。


我一看情況,心想這家不會有人死了之後鬧動靜了吧,不然怎麼會這麼急呢?


這個時候我也在考慮,是不是趁這個機會驗證一下自己的功力。說實在的,我突然也有些心痒痒起來。


那好吧,我就跟你們走一趟,不過先說好,如果事情鬧的凶的話,還是得我師傅回來才行。


我最後還是答應了,不過卻事先給他們打了預防針,以免到時出了事後扯不清。


那兩人聽了之後欣然點頭,連拖帶拽的把我拉出了屋子。路上的時候我也了解到,他們倆的確是一對夫妻,男的是村尾王老頭的兒子,夫妻倆平時在鎮上的廠子里賺工分,一年也難得回來幾次。


我一聽,心想不會是王老頭沒了吧?前兩天才看到他在村口的大樹底下乘涼,下棋的時候罵起人來,那叫一個中氣足啊,怎麼說沒就沒了。


我還在感慨人生無常呢,可等跟著小王夫妻倆到地兒之後,一進院子卻看見老王頭正兒八角的就坐在門檻上,一雙眼睛幽幽的看著院門口。


我當時就被嚇了一跳,差點就拎起小王夫婦的領子大罵,你特娘的,都屍變了還不早說,這是我這幅小身板能解決的么?


我開始轉頭瞧起後路來,心裡一驚盤算著自己能不能逃得了了。


可這個時候,小王夫婦還一人一邊拉著我的手,一直把我往屋子裡面拽,嘴上不停的說小師傅快點兒。


我突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心裡開始開罵,這催、催、催,你們是催我快點去送死吧。


我被小王夫婦拖進門,這時原本還坐在門檻上的王老頭嚯一下就站起了身,朝著我這邊走來。


完了完了,我心想自己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吧?


屍變是胸中鬱氣不散,陰氣凝結導致,如果是普通肉屍那還好,並不會隨意害人,但假使換成其他的,那麻煩就大了。無論是行屍、斗屍、還是怨氣最大的蔭屍,那都不是我能夠對付的。


我轉手拉住了那對不知輕重的夫妻倆,想把他們從院子里拉出去。心裡忍不住直抱怨,對面那老傢伙早就不是你倆的親爹啦,還這麼傻呵呵湊上去,這不是自找死路么!


可誰想小王夫婦的勁頭實在太大,我一下居然沒拉動他倆,就這樣一耽擱,王老頭已經走到了我面前。


眼看這個情況,我當然不能讓已經詐屍的王老頭傷人,心想著自己只能拚命了。


就在這個時候,王老頭居然開口說話了。來啦,怎麼把小李子帶回來了,徐師傅呢?


哎?沒死?!


我當場一愣,也顧不上去計較那個跟清末大太監同名的稱呼,就直勾勾的打量著王老頭。


唔,臉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瞧這身子骨,估計一頓能扒下兩海碗米飯,這哪是什麼屍變啊,王老頭他壓根就沒死嘛。


我不禁幽怨的看了一眼小王,心裡埋怨他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害我擺了這麼大一個烏龍,好險沒有出糗。


這時候王老頭又開口了,他對著我問到,小李子,徐師傅呢,他人怎麼不來?


我還沒回神呢,還好旁邊的小王做了回答,他說徐師傅不在,所以只能把他徒弟小李師傅請來了。


嗯,還是小王會說話,這小李子算啥玩意么,跟小李師傅簡直不能比。我心裡默默誇了小王一句。


不過王老頭此時卻皺起了眉頭,他看著說到,他?行不行啊,就怕功夫還沒學到家啊?沒等我表態,王老頭立馬又嘆了一口氣,揮著手說,算了算了,來都來了就試試吧,總比我們啥事都不懂只能抓瞎的好。


就這樣,我在不受期待的情況下,被請進了屋。到了這個時候我才了解到,原來小王夫婦請自己來不是為了辦白事,而是他們兒子病了。


小王的兒子叫王盛,我以前見過兩次,記得只有四五歲這樣子,不過他貌似是跟著小王夫妻倆住鎮上的,所以也難道才回平頂村。


其實說王盛病了,卻也不是真的得病。小王說最近廠子里放工,所以他們夫妻倆就帶著王盛回平頂村住一段日子。可不知怎麼了,最近只要一到晚上睡覺,王盛的手腳就會不受控制的亂揮亂蹬。


一開始他們以為是孩子白天玩的太瘋,睡覺發癔症了,可結果卻發現王盛的神志清醒,甚至可以回話,但就是手腳不聽使喚。


起先小王嚇壞了,直接把王盛的手腳給壓了下來,可這麼一來,他們卻發現王盛臉唰的一下就變得冽白,腦門上冷汗不住的滲出來,最後整個人就跟水裡撈出來似的。


小王見狀哪敢繼續壓著,只能放任王盛在床上手舞足蹈。第二天他們以為事情就過去了,結果王盛還是跟昨晚一樣,睡在床上發癲。


這下小王忍不住了,天一亮就帶著王盛去鎮上的醫院檢查。可也檢查不出啥毛病,醫生也只是說可能小孩子白天玩脫了,所以晚上產生了神經反射,不礙事。


醫生直接開了一劑安神的中藥讓他們熬著吃,不過小王心裡卻清楚,王盛的情況壓根就不是醫生所說的那樣。


果然,王盛在喝了葯之後還是老樣子,晚上睡覺依舊亂踹,眼看著沒有辦法,整個人都日漸消瘦下來。


我進屋之後,看到王盛正躺在床上睡覺,頭頂掛扇慢悠悠的轉著,蚊帳被吹起了漣漪般的波浪。


小王心疼的看著王盛,他說現在王盛晚上根本就睡不好,所以只能趁著白天補幾小時的覺,可即使這樣對他的身體影響還是很大。


雖然晚上的情況我還沒有見著,但現在王盛睡覺完全就是區著身子的,一看這種睡姿,我就知道他缺乏安全感,想必是被那怪症給折磨的。


王老頭站在一旁唉聲嘆氣,他也心疼自己的孫子,所以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之下,就想起了老徐頭。


其實在從醫院回來之後,王家人就開始懷疑,王盛是不是不小心粘上了不幹凈的東西。要說農村裡面多是土葬,小孩子滿山跑,還真有這個可能。


這個時候小王拉起我的手,一直求我,小李師傅,拜託你一定要想辦法幫幫王盛啊,我們也是實在沒有法子了,醫院又醫不好,土辦法我們也使了,可就是不管用,如今就只能靠你們啦。


小王說他們用筷子夾中指,用針扎,試了好多方法都不見效,王盛照樣還是一到晚上就發作。


我聽到後不禁苦笑起來,用筷子夾中指,這其實是被民間傳誤了。其實中指連心,用木頭夾住的確有一定的驅鬼效果,但這必須得是桃木,而且是百年以上的桃木心才有用,一般木筷又哪會有效果。


不過我看著小王一大男人現如今都快要流起馬尿來,哪能繼續讓他求著,於是趕緊告訴他放寬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當然,我心裡也沒有把握,只能想著即使自己不成,不還有老徐頭在嗎,等他回來後王盛的事多半就能解決了。


我上前仔細打量了王盛的情況,可是我卻發現王盛並不像是被鬼上身。老徐頭說過,凡是被鬼上身之人,印堂必定黑氣纏繞,這是染上了鬼的穢氣。


可現在我卻並沒發現王盛有印堂發黑的情況,這樣一來就只有另一種可能了。


我低下頭,聞了聞王盛身上的味道,果然就被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騷味。


我給王家三人使了個眼神,示意出去說話。等到了院子,我告訴他們原因已經查明白了,王盛的確是粘上了不幹凈的東西,但卻不是鬼上身。


小王很心急,追問我到底是什麼上了王盛的身,我告訴他其實王盛是被精怪上身了。


王家人不明白精怪是什麼,我只能問他們黃大仙知道吧。三人點點頭,我說王盛就是被類似黃大仙一樣的東西給上身了。


可這麼一說,王家人卻還是理解不了,王老頭說黃大仙不是好的嗎,一些跳大神的請的還是黃大仙呢,怎麼就能害人呢。


於是我不得不仔細解釋起來,其實精怪是分為兩種的,分別是大仙和畜生。不過大仙走的是正路,吸食人間香火,而畜生走的是邪路,吃的是人的生氣和陽氣。


那些跳大神的,靠的其實就是請大仙上身。不過大仙並不容易請,每次都必須承諾些好處,要是香火沒有讓它們滿意,哪怕你就是跪在它們面前苦求都沒用。


而畜生就和大仙們剛好相反,大仙是在弟子家中享受香火修鍊,可畜生卻不需要香火,它們一般出現就是為了吞噬人的陽氣、生氣。


當然也有一些畜生是不害人的,而且又不屑享受人類的香火,只會在深山中修鍊,不出來害人。這類畜生往往法力高強,遠超一般的畜生,輕易沒人敢去招惹他們。


不過顯然附在王盛身上的那隻,並不屬於苦修那一類。


王家人聽的懵懵懂懂,不過他們卻知道了上王盛身的是只黃大仙。不過我搖搖頭說,是不是黃鼠狼還不一定,精怪也分許多種,這個要到晚上看具體情況才知道。


其實被精怪上身的人都會有很奇怪的動作,那是跟精怪的習俗有關,比如是被黃大仙上身的人,一般都會有撅屁股的動作。


不過這半夜雙手抽搐的精怪,我一時還真想不到是什麼?


現在時間還在,所以我就趁著有工夫開始準備起來,等晚上到了就去會一會附在王盛身上的那隻精怪。


小王夫婦雖然心急,但又沒其他法子,於是只能在院子里打著圈,干著急。倒是王老頭,人老經歷的也多了,這時候還能穩住陣腳,坐在門檻上抽著自己的煙鍋子。


之後王盛午睡醒過來,還跟我一塊兒玩了一會兒,等吃過晚飯他才重新回屋。就在我們焦急等到的時候,沒過一會兒,王盛屋子裡終於傳出了動靜。


來了!我心裡暗叫一聲,整個人朝著屋裡竄去,後面王老頭一家也立馬跟了過來。


果然,就見到王盛躺在床上,手腳朝空胡亂的揮舞著。我見到這個情況,立馬在大拇指上點了一點硃砂,然後印在了王盛的眉心。


我對著王盛大喊,人有人路,畜有畜道,你何故要輕易昧了人家的身子!


就我這話一喊出,王盛倒是突然安靜下來了。隨後在屋子裡就響起了一陣沙啞的笑聲,我看到王盛睜開了眼睛,正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


王盛的一雙眼睛就跟野獸似的,冒著綠光,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我。他咧著嘴在笑,嘴角翹得厲害,連臉皮都已經疊在了一起,整張臉皺的就跟個老太婆似得。


這模樣,我終於認出附在王盛身上的精怪是什麼了,這分明就是一隻黃鼠狼!


大晚上響著黃鼠狼桀桀的滲笑,看著王盛突然變成這幅樣子,王老頭一家都被嚇到了。


我心裡雖然也有些害怕,但只能強裝鎮定。我想著跟他好好談談,最好是能讓他主動離開王盛的身子。


走陰路的,常年都要跟這些陰仄物打交道,如果每次都喊打喊殺的話,你就是再強也撐不住。所以老徐頭早就已經交代我,能談則談,有些鬼物只是想收點好處才作怪,只要通過陰陽經文消了怨氣,彼此還是能夠溝通的。


可我才一開口,沒想到這精怪就開始嘲笑起來。哪裡來的小娃子,本大仙的事情還容不得你來管,你要是現在離開,本大仙還可以既往不咎,不然別怪本大仙不客氣。


聽對方的語氣,我就知道他壓根就沒有想著跟我談。


但我還是忍住脾氣對他說,你們這樣的精怪,一般情況不是只會在一個人身上呆一段時間,騙到了香火就走的嗎?你為何這麼貪心,居然還想賴著不走!


這隻黃鼠狼很明顯屬於「野仙」,所謂野仙就是指沒有人供奉的但是同樣喜歡吞食香火的精怪,這類精怪靠上人身,然後騙取香火。


只是野仙一般只會在一個人身上呆一段時間,我沒想到這隻黃鼠狼在被我戳穿之後,居然還這麼貪心,不肯離開王盛的身子。


黃鼠狼陰測測的笑著,不見他說話,也不見他離開王盛身子。


我不由得有些怒了,對著他說,莫不是你以為只要躲在他身子里,我就拿你沒有法子了?


黃鼠狼聽到後卻反笑起來,他對我說小娃子,別以為學了一些手段就敢來多管閑事,要來管本大仙的事,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別到時把自己也給賠進去咯。


畜生就是畜生,還敢稱什麼大仙,看我怎麼把你敢出去!我罵了一句,既然黃鼠狼敬酒不喝喝罰酒,那我也不準備再客氣了。


黃鼠狼在聽到我這句話後沒有繼續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猙獰了,一直就直勾勾的盯著我冷笑。


我沒理會黃鼠狼,盡量不去看他那張醜臉,掏出一把香之後遞給了小王夫婦,吩咐他們幫我點香。


這段時間內我也沒有閑著,我在拇指上添了一下硃砂之後,就一把掀開了王盛的衣服。


王盛瘦小的身子露在了外面,我對黃鼠狼的厭惡就更深了,如果不是他,王盛這年紀應該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子才對。


一絲都沒有停留,我一路往下,分別用硃砂點中王盛的印堂、天突、璇璣、紫宮、檀中、巨闕、神闕、氣海、關元等穴,在其身上形成一條大龍。


這個時候黃鼠狼好似終於慌了起來,他嘴裡嗚嗚的叫著,整個人開始掙紮起來。別看王盛的身子小,在黃鼠狼的加持下,我居然一下就要按不住他。


我連忙對著王老頭一家吼到,還傻站著幹嘛,快點過來幫我按住他!


這一嗓子才令他們緩過神來,小王連忙把手上的香遞給了我,和王老頭兩人分別按住了王盛的手腳。


王盛痛苦的大叫著,臉唰一下白了起來,最後他全身出汗,牙根咯咯咯的打著顫,像是痛的已經忍不住了。


小王心疼王盛,他說能不能把人先放開,在這樣下去怕是孩子會吃不消。我說這個時候可顧不上心疼了,你要是心一軟,那我可就沒把握再把黃鼠狼精給趕出來了。


最後還是王老頭拍板,他咬著牙說長痛不如短痛,現在最重要的就把那隻畜生趕出自己孫子的身體。


壓緊了!


我大叫了一聲,把手上的香擼成了一排,分別對著王盛身上的硃砂印點了下去。我的動作飛快,香頭幾乎是不分先後的落在了硃砂上面。


轟的一下,九個硃砂印瞬間就躥起了火苗,只聽屋子裡面突然就響起了呀一聲慘叫。


我已經把王盛全身的陽火通過九個穴位給點燃了,如今他的身子對於黃鼠狼來說無疑就像是一座火爐。這是黃鼠狼哪還受得了,如果再繼續呆在裡面,就跟遭受烙刑沒有區別。


果然,王盛整個身子狂抽了幾下,腦門裡嗖的一下鑽出來了一隻黃皮子。


黃鼠狼落地之後沒有跑,一雙惡毒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這種陰狠、怨恨的目光,看的我渾身都不自在。


黃鼠狼彷彿是想要把我吃了,他咬牙切齒的說,你這野小子,居然敢壞本大仙的大事,我要撕碎了你。說完,黃鼠狼就朝我撲了過來。


我發現這隻黃鼠狼居然還是瘸腳的,突然我像是抓住了什麼,明白過來他為什麼會上王盛的身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黃鼠狼張大嘴巴露出了利牙,分明就是想要把我咬死,我哪敢再繼續分心。


眼看他的爪子快要抓住我,我立馬從背著的布袋裡扔出了一件床單,朝著黃鼠狼罩了下去。


床單是王老頭家的,當時借的時候他們都不明白我想要做什麼,可這件床單卻是我給自己準備的必殺技。


因為下午的時候,我用了些特別的東西泡製過床單。


黃鼠狼一臉的不屑,可能他覺得一張床單壓根就阻止不了他,只要一爪子就能劃破咯。


可惜,就在他揮爪之後,床單卻變成了繞指鋼。


明明薄薄的棉布,此刻卻充滿了韌性。黃鼠狼別說把床單劃破了,在我把床單捆緊之後,他被裹在裡面就連逃都逃不出來。


我踹了幾腳出氣,對他說,童子尿的滋味不錯吧,我為了把床單浸濕,可是喝了一下午的開水。


童子尿至陽,專門可以剋制這些精怪,所以我才想出這個辦法來對付黃鼠狼。


黃鼠狼被困在床單里嗚嗚的叫,一雙眼睛依舊怨毒的盯著我。見他這樣子,我就連第一次任務成功的喜悅都沒有了。


我又踹了幾腳,轉頭讓小王把家裡的鋤頭拿過來,我要一鋤頭砸死這隻黃鼠狼。


小王聽了之後有些擔心,他說這樣會不會遭報應啊,既然已經教訓過黃鼠狼了,不如就放他走吧。


小王還是太天真了,我對他說你放他走才會遭報應,不信你就問問你爹。


小王不信,自己都放過黃鼠狼了,怎麼還會遭報應呢?結果他看向王老頭,王老頭一臉陰沉的點了點頭,一看就知道是同意了我的說法。


我對王老頭說,看來你是想起來了,自己之前遇到過這隻黃鼠狼吧。


王老頭還沒說話,小王卻吃了一驚,他轉頭問,爹,你之前真遇到過這隻黃鼠狼?


我指了指黃鼠狼露在外面的那隻瘸腿說,吶,他這條腿應該就是被你爹砸斷的。


在小王不解的注視下,王老頭點了點頭,他說自己也沒有想到孫子會因為這件事情被上身,其實在看到黃鼠狼的時候,他就已經回想起來了。


王老頭說那個時候自己也只不過十歲不到,跟同伴在山上玩的時候遇到一隻黃鼠狼,當時他也沒多想,撿起塊大石頭就扔了過去,哪料得到這隻黃鼠狼隔了四五十年居然回來報復了。


我對他說,黃鼠狼這種動物是最記仇的,你把他打傷了,他一輩子都會記著恨,所以才修鍊成精就回來報復了。


不過也好在他記仇,沒等著本事再高點才來,不然我還真對付不了他。


我給小王講了一個故事,曾經有一位農民,在家裡的雞舍里發現一隻黃鼠狼正啃食家裡的小雞,農民見到這場景後,憤怒的舉起手上的鐵鏟朝著黃鼠狼給拍去,可惜的是那沒有拍死那黃鼠狼,讓他給逃跑了。


可沒想到幾個月後的一天,農民早上起來後突然感覺不對,自己怎麼聽不見家裡的公雞叫鳴了?


農民就走到了雞捨去,這一看,卻是讓他嚇了一大跳,整個雞舍遍地都是雞毛,所有的雞都被咬斷了脖子。在一隻老公雞的嘴裡,農民還發現了一撮黃鼠狼毛。


農民見狀反應過來,這不會是那隻幾個月前的黃鼠狼來報仇了吧?而且那畜生居然連雞都不吃,只是為了咬死泄憤!


農民被氣的不行,故意又放一批小雞放在雞舍,自己則是拿著柴刀躲在角落裡。他想著只要黃鼠狼再出現,他就一刀把對方給剁了。


只是農民沒想到的是,黃鼠狼的確是來了,可來的卻不止一隻。到了晚上,雞舍外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綠點,黃鼠狼居然直接來了一群,把他家的雞舍給圍了。


農民見狀後壓根連聲音都不敢發出,眼睜睜看著那些黃鼠狼大搖大擺的走進雞舍,將裡面的小雞一隻只給咬死。


其中一隻還特地看了角落一眼,那時農民覺得對方應該是發現自己了,而且那表情,就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小王像是被我的故事嚇壞了,恐怕他也沒想到黃鼠狼的報復心會這麼重吧。我拍了拍他的手臂,問他還想不想放過這隻黃鼠狼。


小王呆了幾秒,然後一轉頭跑了出去,等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拎著柄鋤頭了。他也沒等我說話,一上來就照著黃鼠狼的腦袋砸了下去,生怕砸不死對方似得,一直把黃鼠狼的腦袋砸扁了還都不收手。


我看情況連忙拉住了他,直說可以了,黃鼠狼早就已經死透了。這下小王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軟在了地上。


事後,王老頭咧著嘴誇我這泡童子尿撒的不同凡響,就差說此尿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迴流了。


我看著中間濕漉漉一灘的床單,臉唰的一下紅起來,也不顧上王家的答謝,拎起布包我就往外跑。


可惜我還是小覷了鄉下人的閑勁,在王老頭幾晚乘涼下來後,我那泡童子尿在平頂村就變得遠近馳名,就連才回家的老徐頭在見到我後的第一句話就是誇我撒的妙,不枉他苦心教導。


對於老徐頭這種,連撒泡尿都要往自己身上攬功的行為,我只能說老同志你臉皮太厚啦。


經過這次王盛的事,我終於明白了老徐頭口中的修鍊方向。


在我幫王盛驅逐黃鼠狼的時候,我冥冥中就有一種感覺,他被上身後所沾染的穢氣,跟搭通天地線似的,一下子就湧入了我的體內。


這些穢氣對於別人來說可能不亞於毒藥,會使他們災病不斷,也許半夜出門都會倒霉撞到鬼。可相對於我來說,穢氣卻是最緊要的。當穢氣衝擊我的時候,莫名的身體就感覺到一輕,彷彿原本套在身上的枷鎖被打開了一道。


在老徐頭回來之後,我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徐頭笑了笑,對我說這是氣運的改變。


我們老李家因為風水局,所以命中注定後代遭難,絕子絕嗣。但是通過我幫人驅鬼僻邪,轉移了他們身上的穢氣之後,就能以毒攻毒,消除一部分的天地業力,如此就跟水磨工夫似得,最終慢慢解決附加在李家的厄運。


難怪我要走陰路呢,也只有這樣不斷接觸鬼物,才會有如此龐大的穢氣來衝擊業力。


我在嘗到甜頭之後,在接下來的日子就更加用心的學了,有時老徐頭也會帶我去出歷練,一走就是好幾個月。


日子就這樣一年一年過去,終於在我十六歲那一年,有一天老徐頭拍著我的肩膀,說我總算是長大了,他也可以放心走了。


我問老徐頭要去哪兒,他說他感覺到自己的瓶頸到了,之前還放心不下我,可如今我的本事已經能夠出師了,所以他打算出去踏山蹚水,尋一大穴來突破修為。


我問老徐頭那得要多久才能回來,他笑著說,短則年許,長的話就不好說了,可能十幾年也不未知。


一走十幾年?我聽到這個回答後直接就愣住了,我還真沒想過自己會跟老徐頭分開這麼久。


於是我拉著老徐頭說自己也要一起去,但是老徐頭卻說每人都有每人的機緣,強求一塊兒,也許反倒不好。他還說我的本事足夠出師了,說不上有多厲害,但自保卻已經不成問題,是到一個人出去闖蕩的時候了。


我雖然很不捨得,可老徐頭還是走了。在第二天起床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老徐頭,我知道他應該是為了避免我難過,所以不辭而別了。


我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心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該走出去了?


可是,離開平頂村之後我又能去哪兒呢?


一時之間我開始變得迷茫起來了。


頭疼!我敲敲腦袋,決定先不去想這些事,船到前頭自然直,也許老徐頭出去幾個月就能找到寶穴呢,那他不就能成功突破瓶頸回來了嘛。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我興緻一直不高,窩在家裡都懶得動彈。


不過這段日子村裡倒是熱鬧的緊,這是要修路呢,村支書說要響應國家的改革開放政策,給平頂村修一條水泥路,如今整個村子都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要致富先修路,這不,東風牌大卡車一趟一趟的來,每次都拉來滿滿一車的石子或泥沙。


這年頭蓋房鋪路都是自己動手的,誰家不會點泥匠木匠的活,村裡也沒有餘錢請工匠,所以除買原料外其他的都靠自己解決。於是全村的勞力都擁在了村口,一個個擼起袖子打算大幹一場。


修路就修路吧,可是誰都沒想到這麼一修,居然還修出了禍端。


這一天,我正在家裡看書,突然聽到哐的一聲,家裡大門就被人推開了。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屋子裡一下子就擠進來了七八個村民。


帶頭的就是王老頭,他見我喊,不好啦小李子,村口出事了!


出事,出啥事?


王老頭說的沒頭沒腦,我也沒明白過來到底在怎麼了。可王老頭像是很急,也不給我問話的機會,抓起我就往外跑。


路上他還一直在對其他人念叨,早說要動土得先看過風水查過黃曆吧,你們不聽吧,這下可好了!不過你們放心,小李子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出馬多半能辦得妥妥噹噹的。


我仍然滿腦子莫名其妙,就想問王老頭,啥事我出馬啊,還妥妥噹噹嘞,我就連發生了什麼都還不清楚呢。


可跟著王老頭來的那些村民也同樣沒誰出來解釋下,就顧著說王老頭說的對,一個個開始悔不當初。


我一路被拖著,都沒個開口的機會,就被王老頭帶到了村口。這時村口原先的石子路已經被挖開了,其中有一段還鋪上了鋼筋,正等著澆水泥呢。


不過這個時候卻沒有人在幹活,全部都圍在一塊兒唧唧咋咋的,人人臉上都還帶著餘悸。


王老頭拉著我走了過去,人還沒到就開始吼起來。人我已經帶來了,今兒個就讓小李子來看看具體情況吧。


在王老頭說話的時候,我注意到有個年輕人就已經把眉頭都皺了起來。他原本站在一旁,這時卻走過來對著王老頭說,老王,你這是幹什麼,出現意外誰都不想,可你也不能因為這事就開始散播迷信思想吧?


王老頭一聽,氣得當場就差點跳起來,他問年輕人,自己怎麼就散播迷信思想了呢。年輕人說,你打算做什麼自己還不清楚嗎,看風水不算迷信思想,那什麼才算迷信思想?


王老頭說,我們平頭百姓跟你這樣的讀書人不一樣,我只知道現在有人連眼珠子都瞎了,肯定就是這裡的風水不好。


年輕人也被王老頭說的氣悶,卻也只能好言相勸,說這只是意外,我們要用科學的眼光看到問題,不能一出事就往迷信上扯。


不過王老頭很固執,就是不聽,他說前前後後都發生多少意外了,自從動土開始就沒有順過,這風水一定得看。


王老頭的這些話得到了旁邊那些村民的認同,他們也開始勸年輕人,要不就看下風水吧,就當求個心安。


可年輕人就是不同意,他說修路是為了給村子謀福利,而不是用來讓某些傳播迷信思想的人來賺錢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年輕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


王老頭卻火了,他擱下話,那支書你說這事咋辦吧。


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年輕人就是新來的村支書,姓沈,是應屆大學生下鄉。那沈支書也是固執的很,他說反正不能由著你們亂搞,現在要做的是要加強安全防偽措施,而不是那些不知所謂的風水法事。


從王老頭和沈支書的爭論中,我也明白過來事情的起因。


原來自從修這條路開始,就一直磕磕碰碰的不斷,不是今天有人崴到腳了,就是明天有人砸到手了。現在更嚴重,居然還有人連眼珠子都報廢了。


就在剛才,挖地的一鋤頭下去,結果彈起了一顆小石子,直接就把旁邊那個人的眼睛給射瞎了,就差點石頭射到腦袋裡去。


這也太巧了,所以同樣在幫忙的王老頭就想到了我,火急火燎的把我拉了過來。


見情況原來是這樣子,我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話,那就是修橋鋪路滿屍骸。


其實這句話並不是比喻苛政的,在陰陽學中另有解釋。


但凡動土,就必須拜四方神,祭地下鬼。


從古至今,這片土地下不知埋葬過多少人,如果不管不顧輕易破土動工,很容易就驚擾到他們,給人帶來厄運。時運好無所謂,但如果時運不濟,你壞了規矩的話,也許就會被拉下去陪葬。


我心想著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就證實的確是有「人」因為壞了規矩而不開心,所以過來找事了。今天是受傷,可如果再不擺平對方,指不定下回就可能會出人命了。


於是我好心提醒了一句,這種事不能等,我看還是得趕緊做場法事。


這下可好,沈支書原先還只不過眼神不善,現在就差直接開罵了。他指著我說,法事?你這神棍,我告訴你,你這一套在本支書這兒沒用,你休想騙走一分錢!


沈支書罵完,就直接擱下話,他是不會同意這種無理的要求的,同時還要加強村民的思想建設工作,杜絕以後再有迷信思想的傳播。


聽沈支書這種語氣,我也有些惱火,但想了想卻還是好心的勸起來。我說這件事多半是衝撞到東西了,如果不化解的話,以後還會有意外發生的。


可誰想沈支書就彷彿是抓住了我的話頭,他得意的說,你都說是意外了,那就是跟風水沒有關係啦,所以這法事不用擺了吧。


我一聽樂了,我剛才那句話哪是這個意思啊。不過如今我也懶得再去跟沈支書爭辯,因為我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之前是想得太簡單了。


人家沈支書修這條路,就是為了能做些政績出來,我倒好還說要擺壇做法,這讓人家怎麼跟上面彙報。


而且這一耽擱,萬一弄得人心惶惶,路修不成,那到時他得到的就不是政績,反而會被蒙上污點。


難怪人家會看自己這麼不順眼呢,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著還是等晚上沒人的時候,自己再過來看看吧。


我不想再與沈支書爭辯,可對方卻並不想這麼簡單就放過我這個傳播迷信思想的神棍。


沈支書也不選地兒,就站在村口開始高談闊論起來,趁此機會教育大家封建迷信思想害人。


也不知是不是報告做多了,沈支書一開口就居然沒個停,中間連磕碰都不帶,講話那叫一個順溜。等大家都聽的都快昏昏欲睡的時候,沈支書終於停下來拿起保溫杯喝了口茶,一看時間,好傢夥,居然快過半小時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留下來,現在反應過來,覺得這思想工作居然比鬼迷心竅還厲害。


沈支書潤了潤喉嚨後,還想繼續,這個時候圍在旁邊的那些村民終於忍不住了,其中一個開口說到,支書哎,今兒是不繼續了,那咱們還得回家燒火做飯勒。


雖然沈支書還意猶未盡,可眼見這樣他也不好在繼續下去了,於是只能定好過幾天召集大家開大會,深刻的探討一下迷信思想的危害問題,然後就讓大夥都散了。


臨走,沈支書還吹著保溫杯里的茶葉沫,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


看模樣,他像是還想上來好好教育一下我?


果然,沈支書邁開腿朝我走來,他對著我說,這位小同志啊,聽說你們是專替這十里八鄉看風水的?這樣不好,你年紀輕輕的,應該投入到國家的現代化建設中去嘛,幹嘛……


幹嘛怎樣沈支書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旁邊的一聲驚呼聲給打斷了。沈支書背對著所以不清楚,可我卻看了一個真切。


只見原先那段已經鋪好鋼筋的位置,不知什麼原因,其中一根鋼筋居然嘣的一下,突然在介面處斷裂,斷口的那頭就這麼高高的彈了起來。


不巧的是,這個時候旁邊剛好還站著人,於是鋼筋一下就抽在了他的身上。


啪一下,那人的肚子當場就被划出了一道大口,被抽的腸穿肚爛,白花花染著鮮血的腸子跟淌水似的,嘩的一下全部都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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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關於七個鬼魂投胎的故事,故事發生在90年代。

在南方偏遠山區的一個小縣城,縣城裡有位姓劉的司機,每天開著一台小麵包,穿梭在縣城的大街小巷,他的車本來有兩排座位,為了有時候能帶貨就把後面最後一排的座位拆掉了,這樣方便給人家送貨,有時候還可以拉幾個人,順便賺幾塊錢油錢,他幾乎每天都忙到很晚才休息,白天沒有生意的時候,他就躺在車上睡大覺。

劉司機是個勤勞的人,只要有錢賺,不怕臟不怕累,家裡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為了能多賺一點錢,一般他都是下班最晚的那一個,他最喜歡接晚上的單,晚上的單很少有人討價還價,對於晚上接單,他有時候為了安全考慮,人多的單,顧客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單,他也不接的。

夏天,某一天的深夜,當他做完最後一單生意,已是凌晨一點多了,他開著他的麵包車,趕緊往家趕,天氣悶熱,他回去還要衝涼,今天也辛苦一天了,此時此刻最吸引他的是家裡那一張大床,還有老婆為他煮的熱騰騰的面。

當他剛剛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室里,正準備啟動車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的巷子里衝出來幾個年輕的男女,為頭的瘦高個,敲敲他的車窗門,對他說:「師傅,還接不接單?我們七個人在天亮之前,要趕到縣城下面的一個小鎮上,能否辛苦你一趟,把我們送過去,價錢隨你定」。

劉司機一手扶著方向盤,眼睛望著外面黑茫茫的天,心想實在是太晚了,如果跑完這趟回來,整個晚上都別想睡覺了,瘦高個看著劉司機對這單生意好像沒興趣的樣子,很著急,說:「師傅幫幫忙,我們實在是有急事,我們這幾個是老表,安全問題你絕對放心,我們只是趕到下面小鎮上的親戚家有急事,外婆不行了,我們想趕回去見她最後一面」。

劉司機一看這瘦高個急得汗都快出來了,於是就提出來,至少收五百塊錢,沒有五百塊他不會送的,要是在平時,或是白天一百五拾塊錢大把的人搶著去,現在漲了幾倍。如果這些人嫌貴不願意的話,他也不說了,就回去睡覺算了。

瘦高個轉過頭跟後面的幾個人商量了一下,馬上點頭同意了,不過提出一個條件,先付一半,等到了目的地再給另一半。

這要求不過分,劉司機很快就跟他們達成了協議,瘦高個從外套裡面口袋裡拿出兩張1壹百一張伍拾的人民幣遞給劉司機,劉時機就著車裡的燈光,檢驗了一下真偽,然後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因為後面只有一排座位,劉司機就把車上鋪了一層乾淨的紙皮,讓那幾個沒坐座位的坐在紙皮上面。

一路上,劉司機全心全意開著車,那五個男的和兩個女的坐在車裡面,也不聊天也不睡覺,就這樣傻傻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劉司機心想,這幾個人對外婆還挺孝順的哦。一個個急得話都不說了。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麵包車很快到了那個小鎮上,劉司機問他們是哪個房子,好把他們送到房子前面,瘦高個坐在旁邊指揮著他在那些小巷子裡面穿行,又過了十多分鐘,終於到達目的地,這是一家帶著小院子的三間平房,現在雖然是凌晨幾點了,但裡面還是人頭攢動,還不時的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還有急急忙忙的跑步聲,劉司機心想這些人沒說謊,一看就是裡面有大事情要發生的樣子。

這時候,瘦高個著急的把車門打開3,一下子下了車,後面那幾個也跟著下車了,瘦高個遞給劉司機250元錢扭頭就走,劉司機隨便看了一下錢,覺得剛剛那250塊都是真的,應該這也不會錯,順手又把它放在了裡面口袋裡了。

劉司機開著車往回走,心裡美滋滋的,幾個小時就賺了幾天才能賺到的錢,明天完全可以休息一天,唉,今天運氣真好,一路上很順利,他把車開得飛快,很快他就回到了家裡。

妻兒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他不想打擾妻子的美夢,自己下廚房煮了一碗面,吃完面又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休息,到底是太勞累了,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2天早上當老婆一醒來看到睡在身邊的他,還奇怪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醒她?,劉司機不想去跟她解釋太多,只是得意的跟她說了一句:「你知道我昨天晚上一單生意賺了多少嗎?我想你也猜不出來,整整五百塊相當我幾天的收入」。

他老婆一聽,你不是吹牛嗎?誰會那麼傻給你那麼多錢,你不會是在外面做了不好的事情賺了不義之財吧?她望著一臉得意的老公說道。

看你說的,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劉司機很認真的說,你不信的話,你去翻開我上衣的裡面那個口袋,看是不是整整五百塊錢。

劉司機老婆一看這個架勢,老公不像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啊,她迫不及待的拿起老公的外套,一手插到裡面口袋裡掏出來幾張紙幣,一看,她笑出了聲,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吧,哪裡有什麼五百塊人民幣,裡面只有五百塊錢冥幣,你什麼時候學會開玩笑了?這冥幣做的倒也挺像那麼回事的,只不過上面印的是天地銀行,她邊說邊笑著望著老公。

這時候輪到劉司機一臉驚訝了,不對呀,我明明看著是五百塊錢人民幣,我還檢查了真偽的,怎麼一下子變成了冥幣,莫非是昨天晚上燈光不好,被那幾個人使了花招騙了,還是我自己看錯了,不行,不能被這幾個人白白的騙掉。

一定要去找那幾個人的麻煩,把該得的錢一定要要回來,自己辛辛苦苦的跑趟長途,就這樣被人騙,這天下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嗎?反正那家人住在哪裡,他已經一清二楚了,今天一定要去討個說法,把五百塊錢要回來。

想到這裡劉司機早已沒有了瞌睡,他飛快的起床,洗漱,早餐都來不及吃,就開著他的麵包車去了昨天晚上的那戶人家。

當他一下車,趕緊去敲那家人的院門,這個時候出來一個60多歲的老阿婆,她望著一臉著急的劉司機,一看就來者不善的,趕緊小心翼翼問道:「師父你找誰呀?你是不是到我們家來買豬仔的呀?豬仔昨天晚上剛剛生下來,要一個月以後才能賣」

劉司機覺得她說的話奇奇怪怪,他回答道:「我是來找昨天我送過來的那七個客人的,那七個騙子用冥幣騙我說是人民幣,如果他們今天不給我錢,我就要去報警」。

老婆婆說:「沒有啊,我們昨天晚上家裡沒來客人,我們昨天晚上母豬難產,一家人都急得不得了,哪裡來的什麼客人?還七個,這怎麼可能?」

劉司機急了,說道:「你不要包庇你家客人,明明是我把他們七個送到你院子前面,他們明明指著你們家的房子,說是到了,他們是五男兩女,他們跟我說是他們的外婆不行了,非要我送過來的,而且是凌晨3點多送過來的,當時還看到你們家燈火通明,一派忙碌景象,這會子你又不承認了。

老阿婆一聽,凌晨3點,一拍大腿說:「凌晨3點多的時候,我家的母豬就快生了,一家人急得不得了,母豬疼得沒力氣叫了,我們一家人急得不得了,生怕母豬胎死腹中,誰知道三點十多分的時候,母豬還是生下來了七個小豬仔,正是五隻公的,兩隻母的,莫非你送過來的就是它們。

劉司機聽完阿婆的話,脊背發涼,我不會真的有這麼好的運氣,遇到這千年的怪事,把七個投胎的鬼魂送到這裡來了吧!

他趕緊跟著阿婆來到了豬圈邊,他仔細的看了看這7隻豬崽,還真的是五男兩女,其中有一隻豬仔最瘦最長,那個身材跟那個瘦高個那麼像,這會正躺在母豬的懷裡吃奶。

劉司機看著這一窩豬仔,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原來他們一個個著急的樣子,真的是趕過來投胎的呀,算了,自己也不要計較那麼多了,就當做了回善事吧。


這是一個關於七個鬼魂投胎的故事,故事發生在90年代。

在南方偏遠山區的一個小縣城,縣城裡有位姓劉的司機,每天開著一台小麵包,穿梭在縣城的大街小巷,他的車本來有兩排座位,為了有時候能帶貨就把後面最後一排的座位拆掉了,這樣方便給人家送貨,有時候還可以拉幾個人,順便賺幾塊錢油錢,他幾乎每天都忙到很晚才休息,白天沒有生意的時候,他就躺在車上睡大覺。

劉司機是個勤勞的人,只要有錢賺,不怕臟不怕累,家裡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為了能多賺一點錢,一般他都是下班最晚的那一個,他最喜歡接晚上的單,晚上的單很少有人討價還價,對於晚上接單,他有時候為了安全考慮,人多的單,顧客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單,他也不接的。

夏天,某一天的深夜,當他做完最後一單生意,已是凌晨一點多了,他開著他的麵包車,趕緊往家趕,天氣悶熱,他回去還要衝涼,今天也辛苦一天了,此時此刻最吸引他的是家裡那一張大床,還有老婆為他煮的熱騰騰的面。

當他剛剛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室里,正準備啟動車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的巷子里衝出來幾個年輕的男女,為頭的瘦高個,敲敲他的車窗門,對他說:「師傅,還接不接單?我們七個人在天亮之前,要趕到縣城下面的一個小鎮上,能否辛苦你一趟,把我們送過去,價錢隨你定」。

劉司機一手扶著方向盤,眼睛望著外面黑茫茫的天,心想實在是太晚了,如果跑完這趟回來,整個晚上都別想睡覺了,瘦高個看著劉司機對這單生意好像沒興趣的樣子,很著急,說:「師傅幫幫忙,我們實在是有急事,我們這幾個是老表,安全問題你絕對放心,我們只是趕到下面小鎮上的親戚家有急事,外婆不行了,我們想趕回去見她最後一面」。

劉司機一看這瘦高個急得汗都快出來了,於是就提出來,至少收五百塊錢,沒有五百塊他不會送的,要是在平時,或是白天一百五拾塊錢大把的人搶著去,現在漲了幾倍。如果這些人嫌貴不願意的話,他也不說了,就回去睡覺算了。

瘦高個轉過頭跟後面的幾個人商量了一下,馬上點頭同意了,不過提出一個條件,先付一半,等到了目的地再給另一半。

這要求不過分,劉司機很快就跟他們達成了協議,瘦高個從外套裡面口袋裡拿出兩張1壹百一張伍拾的人民幣遞給劉司機,劉時機就著車裡的燈光,檢驗了一下真偽,然後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因為後面只有一排座位,劉司機就把車上鋪了一層乾淨的紙皮,讓那幾個沒坐座位的坐在紙皮上面。

一路上,劉司機全心全意開著車,那五個男的和兩個女的坐在車裡面,也不聊天也不睡覺,就這樣傻傻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劉司機心想,這幾個人對外婆還挺孝順的哦。一個個急得話都不說了。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麵包車很快到了那個小鎮上,劉司機問他們是哪個房子,好把他們送到房子前面,瘦高個坐在旁邊指揮著他在那些小巷子裡面穿行,又過了十多分鐘,終於到達目的地,這是一家帶著小院子的三間平房,現在雖然是凌晨幾點了,但裡面還是人頭攢動,還不時的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還有急急忙忙的跑步聲,劉司機心想這些人沒說謊,一看就是裡面有大事情要發生的樣子。

這時候,瘦高個著急的把車門打開3,一下子下了車,後面那幾個也跟著下車了,瘦高個遞給劉司機250元錢扭頭就走,劉司機隨便看了一下錢,覺得剛剛那250塊都是真的,應該這也不會錯,順手又把它放在了裡面口袋裡了。

劉司機開著車往回走,心裡美滋滋的,幾個小時就賺了幾天才能賺到的錢,明天完全可以休息一天,唉,今天運氣真好,一路上很順利,他把車開得飛快,很快他就回到了家裡。

妻兒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他不想打擾妻子的美夢,自己下廚房煮了一碗面,吃完面又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休息,到底是太勞累了,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2天早上當老婆一醒來看到睡在身邊的他,還奇怪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醒她?,劉司機不想去跟她解釋太多,只是得意的跟她說了一句:「你知道我昨天晚上一單生意賺了多少嗎?我想你也猜不出來,整整五百塊相當我幾天的收入」。

他老婆一聽,你不是吹牛嗎?誰會那麼傻給你那麼多錢,你不會是在外面做了不好的事情賺了不義之財吧?她望著一臉得意的老公說道。

看你說的,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劉司機很認真的說,你不信的話,你去翻開我上衣的裡面那個口袋,看是不是整整五百塊錢。

劉司機老婆一看這個架勢,老公不像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啊,她迫不及待的拿起老公的外套,一手插到裡面口袋裡掏出來幾張紙幣,一看,她笑出了聲,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吧,哪裡有什麼五百塊人民幣,裡面只有五百塊錢冥幣,你什麼時候學會開玩笑了?這冥幣做的倒也挺像那麼回事的,只不過上面印的是天地銀行,她邊說邊笑著望著老公。

這時候輪到劉司機一臉驚訝了,不對呀,我明明看著是五百塊錢人民幣,我還檢查了真偽的,怎麼一下子變成了冥幣,莫非是昨天晚上燈光不好,被那幾個人使了花招騙了,還是我自己看錯了,不行,不能被這幾個人白白的騙掉。

一定要去找那幾個人的麻煩,把該得的錢一定要要回來,自己辛辛苦苦的跑趟長途,就這樣被人騙,這天下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嗎?反正那家人住在哪裡,他已經一清二楚了,今天一定要去討個說法,把五百塊錢要回來。

想到這裡劉司機早已沒有了瞌睡,他飛快的起床,洗漱,早餐都來不及吃,就開著他的麵包車去了昨天晚上的那戶人家。

當他一下車,趕緊去敲那家人的院門,這個時候出來一個60多歲的老阿婆,她望著一臉著急的劉司機,一看就來者不善的,趕緊小心翼翼問道:「師父你找誰呀?你是不是到我們家來買豬仔的呀?豬仔昨天晚上剛剛生下來,要一個月以後才能賣」

劉司機覺得她說的話奇奇怪怪,他回答道:「我是來找昨天我送過來的那七個客人的,那七個騙子用冥幣騙我說是人民幣,如果他們今天不給我錢,我就要去報警」。

老婆婆說:「沒有啊,我們昨天晚上家裡沒來客人,我們昨天晚上母豬難產,一家人都急得不得了,哪裡來的什麼客人?還七個,這怎麼可能?」

劉司機急了,說道:「你不要包庇你家客人,明明是我把他們七個送到你院子前面,他們明明指著你們家的房子,說是到了,他們是五男兩女,他們跟我說是他們的外婆不行了,非要我送過來的,而且是凌晨3點多送過來的,當時還看到你們家燈火通明,一派忙碌景象,這會子你又不承認了。

老阿婆一聽,凌晨3點,一拍大腿說:「凌晨3點多的時候,我家的母豬就快生了,一家人急得不得了,母豬疼得沒力氣叫了,我們一家人急得不得了,生怕母豬胎死腹中,誰知道三點十多分的時候,母豬還是生下來了七個小豬仔,正是五隻公的,兩隻母的,莫非你送過來的就是它們。

劉司機聽完阿婆的話,脊背發涼,我不會真的有這麼好的運氣,遇到這千年的怪事,把七個投胎的鬼魂送到這裡來了吧!

他趕緊跟著阿婆來到了豬圈邊,他仔細的看了看這7隻豬崽,還真的是五男兩女,其中有一隻豬仔最瘦最長,那個身材跟那個瘦高個那麼像,這會正躺在母豬的懷裡吃奶。

劉司機看著這一窩豬仔,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原來他們一個個著急的樣子,真的是趕過來投胎的呀,算了,自己也不要計較那麼多了,就當做了回善事吧。


1、

小時候鄰家失火。

火焰沿著廚房開始燒,一直燒到梁屯、堂屋,由於院子堆滿兜殼子,連院子都冒起了火。

那天掛著大風,火焰又高又猛,順著火勢整座房子都變成了火焰山。

鄰居的家裡有我的玩伴劉曉東,還有劉曉東的奶奶、爸爸和媽媽。

他們家有些錢,大院門都是鐵做的,大火燒起來,鐵門被燒的又黑又燙。

大人們拎水潑門救火,可是火災太大,農村又用的水壓井,好半天才打一桶水,根本救不急。

就這樣,大人們著急忙慌救火,我們小孩子就獃獃的站在門口看火。

我還聽見劉曉東、劉曉東的奶奶和他爸爸媽媽在院子里撕心裂肺的嚎叫。

最後不知道他們中的誰跑到了鐵門前,狠命的捶射門扇,又像狗一樣嗷嗷嗷叫了幾嗓後,院子里終於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大人們手下不停,嘴巴上卻唉聲嘆氣,連說了好幾句:完了完了,人燒死了。

他們不知道,就在他們說「完了完了,人燒死了」的時候,我看見火焰裡面走出來一個半透明的火人,他腦袋上戴著斗笠,看不清模樣,手裡面還拿著一根火鞭子不停地趕火鴨子。

我還數火鴨子來著,一共有四個,三隻大的,一隻小的,一拐一拐的朝前走。走出鄰居門口之後嗖的一聲就消失了。

我問其他小孩看見了嗎?他們說沒看見,我又喊給大人們聽,大人們都驚呼,說是陰差趕魂來了。

2、

千萬別算命,越算命越薄。

我姐姐有個大學同學,名字叫李靜,長相甜美,品學謙優,一直和她是好朋友。

2017年暑假前,姐姐和李靜跑靈岩山爬山。

兩人走到一處高架下,看見橋柱根邊上擺著一個小攤子。攤主是位滿頭銀髮、渾身戴滿金珠的老太太。

攤子很小,一片黑布堆滿了瓶瓶罐罐。李靜以為是賣小玩意兒的,拉著姐姐走進一瞧,才瞅見老太太腳跟前的兩個大字:算命。

姐姐催李靜走:哎呀,算命的,沒什麼好看的,趕快走吧。

李靜說:來就來了,瞧瞧唄,老太太怪可憐的,買點東西吧。

於是,姐姐拗不過李靜,和她一起蹲在攤子前挑選東西。

攤子上有小牛角、有小葫蘆、有小陶瓶、有黑曜石、有佛牌掛墜、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金屬飾品。

李靜捻起一件佛牌問老太太:阿姨,這個多少錢?

老太太瞅盯著李靜的眼睛,認真的說:我不是賣東西的,我是算命的,你讓我給你算一命,我送一個東西戴。

李靜覺得有趣,就問算一次多少錢。老太太伸出五根手指說,五錢一次。

李靜轉頭問姐姐:你算不算?姐姐不信這個,搖頭說不算。李靜又說:放心,我出錢。姐姐還是不算。

最後,李靜撅著嘴巴埋怨不算拉倒,轉臉遞給老太太二十塊錢,讓她幫自己算一次。

老太太接過錢翻衣兜要找零,李靜擺手說不用,告訴她就當二十塊一次。

老太太點點頭,沒有拒絕也沒有道謝,把錢揣兜里就開始要李靜的生辰八字。

算命的過程十分簡單,似乎是並沒有「算」一樣。李靜一邊說著自己出生的年、月、日、時、姓名、家庭住址等等,老太太一邊掏出鉛筆在本子上記錄。

李靜介紹完,老太太寫好,算命也就結束了。

李靜問老太太:怎麼說?

老太太立即裝出一副天要塌掉的樣子,煞有介事的說:姑娘,你最近有血光之災,得小心啊。

李靜說:那要怎麼破?

老太太拎起李靜先前拿的佛牌,遞給李靜叮囑道:你掛上這面佛牌,半年不要摘下,諾珈神會保佑你躲過血光之災。

諾珈神是什麼,李靜和姐姐都沒聽說過,網上搜也沒有關於它的詞條。佛牌上的諾珈神猙獰可怖、目露凶光,不像神佛卻像一隻鬼。

路上,姐姐還笑話李靜,說她拿錢買罪受。錢花了、善心施捨了、換來老太太一個最惡毒的詛咒。

李靜一點兒不在意,她將佛牌掛在脖子上,還信誓旦旦的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沒幾天學校就放假了。

暑假裡姐姐幾次發信息給李靜,沒有一次回復。她撥打對方電話,李靜也是不接。

好一陣,姐姐真的以為李靜碰到了血光之災了。

暑假過後,學校開學了。

姐姐在宿舍里看見了李靜。

一見面,她嚇了一跳。

暑假前開朗漂亮的李靜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痩成了骷髏。

姐姐問她怎麼了?跟她說話,李靜也不搭理,沒事沒事一個人呆坐著發愣。

過了半個對月,李靜的身體情況越來差,她家人開車到學校把她接走了。聽說,在接走後的第二天,還是在他們的市醫院,李靜就去世了。

姐姐把李靜算命的事兒跟別人說,還納悶那個老太太算命算的真准。

其中有個男同學嘖嘴,說不是這麼回事。他懷疑,李靜是被人拿走八字續了命了。

3、

小時候,夏天跟著大姑給太爺爺燒紙。

燒著燒著,大姑去解手去了,留下我一個人給火堆添火。

燒完最後一掛金元寶,天上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還打雷來著。

我沒有帶傘,又怕火堆澆滅,又得等大姑。

於是,我就跑到田地南溝里折了幾片荷葉,一片舉起來當傘遮頭,一片舉起來遮火,剩下的小荷葉就插在土裡。

後來,我就蹲在墳前獃獃地等盯著火堆,發愣。

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多了兩隻小兔子,一隻黑的,一隻灰的,前蹄子上都有白毛。

令人奇怪的是,這兩隻兔子竟然能拿東西,它們一前一後摘掉插在泥地上的小荷葉,還模仿我,一邊舉著荷葉當傘,一邊蹲著看火堆發獃。

我是長大一些才聽說,年代比較久的老墳容易出精靈,這些精靈很傻,喜歡模仿人。人幹什麼它們就幹什麼。曾經有人上墳燒紙磕頭,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小狐狸也學人給土墳磕頭。

4、

也是小時候,大姑帶我到山上刨紅薯。

刨到中午,我肚子餓了,大姑從茶缸裡面拿出一個饅頭給我吃。

我怕太陽曬,就跑到地頭的大樹下啃饅頭。

完了剛坐在樹根上,一口沒有吃,樹後面冒出一隻小黑熊,一下子把饅頭給我搶走了。

我嚇壞了,感覺跑過去告訴大姑,說熊瞎子出來了。

大姑說是大熊,小熊。

我說是小熊。

大姑說,有小熊肯定有大熊,太危險了,趕緊下山。

連紅薯都沒拿,拽著我扛起爪鉤子往山下跑。

後來叫來村民捕熊瞎子,搜了半天山也沒找到。

我大姑還懷疑我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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