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渴(4) 怪女人
(一)
服饰店的生意，并没有社会大众想像中的那么好做。
购买当季衣服的钱、上千人潮经过的黄金店面租金、别出心裁地装潢店内的装潢费用，林林总总的加一加，恐怕五十几万跑不掉。
就算特地带团前往韩国东大门批货，省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成本，将店外展示衣服的橱窗布置得精致亮眼，玻璃用稳洁擦了两遍又两遍，依旧敌不过贵酸酸的店面租金。
没办法，这里是台湾嘛，物价上涨，租金抢钱，什么都可以贵得杀死人。
「提早下班算了，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客人。」庄玉婷抽著凉烟，叹了一口好长的气。
自从新开幕那天至今，每天的营业额都没有达到标准，别说是请店员来代班了，光是自己的薪水都付不出来。
玉婷放下新买的htc智慧型手机，萤幕上停在好姊妹和男友过生日的打卡动态。
「哼，跑去跟男人吃饭，都不来探我班。」玉婷没好气地念著，屁股离开了柜台后的高脚椅。
她拉了拉衣角，让这件绿色的潮T平整了些，也让自己雄伟的好身材露出了边。
玉婷脖子上的时尚金色钻炼，是她妈妈送给她的第二十二份生日礼物。
家境很好的玉婷是个不折不扣、爹娘捧在掌上的千金大小姐，可她还是想要出来创业，证明自己也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她不想自己和那些死大学生一样，整天只会花自己爸妈的钱去夜店，上进心都被钱给掩埋了。
「我可不能让妈妈看笑话。」她将褐色的长发拨向背后，对自己加油打气。
风铃铃铃作响，擦得没有半点灰尘的玻璃门被人给推开。
进来服饰店的，是对发出刺眼闪光的情侣。
「欢迎光临喔!」玉婷亲切地打了招呼，她自己也很喜欢逛街时被亲切地对待。
那个情侣看了玉婷一眼，也微笑地点头回应。
晚点再走吧，说不定她男朋友很阿莎力，会买衣服送给她也说不定。
玉婷再度拿起了智慧型手机，指甲修得美美的食指滑呀滑著，继续盯著萤幕上好姊妹们的动态更新。
「欸，我脚很酸，妳到底还要看多久啊?」那个女生的男朋友说。
真是个不体贴的烂男人，玉婷在心里嘀咕著。
「唉哟，我再看一下下嘛!」女生嗔道，一边不好意思地挑著架上的衣服。
shit，看来十之八九是不会成交了，玉婷有点生气地按著智慧型手机的触屏萤幕。
这时风铃声又响起......
涌进来的是一大群的女人。
玉婷瞪大了眼，开店以来首次目睹那么多客人同时鱼贯而入，于是「合不拢嘴」成了她现在的表情。
但，高兴维持没有几秒，玉婷马上变了脸色。
那群女人将女生的男朋友团团围住，伸出细长雪白的手，抚摸著眼前这位有家室的男人胸膛。
玉婷傻眼。
女生傻眼。
男人也傻眼，却没有想要抵抗的意思。
「我们想要。」那群女孩异口同声得相当整齐:「你想吗?」
「什么?」明明有女朋友的这个男生，用了很高兴的表情:「要什么?」
「欸妳们干什么东西啊?」女生发了火，将这些怪女人往后推开:「他是我男朋友，妳们有病是不是?」
玉婷见状不妙，马上将手机放在柜台上，正要准备走过去解决纠纷时......
那些怪女人居然每人都拿了根细长的尖管，直接往女生的胸部插了进去!
每插一根，女生的胸部就爆出了血花。
「啊，妳们这是干什么?」女生大叫，不敢相信自己的胸部被女人给插上了针。
约略插了第十三根吧，女生的双脚已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重重地跪地，各种色泽的红顺著她身上的黑色吊带背心直流而下。
肋骨大概是断光了，早已感受不到疼痛感的女生当场断气。
死了。
那女生就这么死掉，死在玉婷和女生的男朋友面前。
怪女人们将尖管抽离女生的胸部，女生紧闭双眼，软趴趴地倒在自己流出的鲜红色液体中，宛若一个熟睡的睡美人。
「啊!」男生大叫，往玉婷的方向跑了过来:「干快报警啊!」
玉婷早就看傻了眼，完全不动于衷。
「欸小姐，我女朋友死了妳是没看到还是?」男生摇著玉婷的肩膀，往后一脚把逼近的怪女人给踢开。
怪女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只要再一步，就会和她们嘴对嘴亲密接触。
快点动啊，庄玉婷，妳再不动，就要被这群神经病给杀死了!
玉婷立刻从恐惧中醒了过来，一个转身，打开了储藏室的门:「进来!」
两人都进到了新衣储藏室里，玉婷飞快地将门上锁，用力把门压著。
因为看很多恐怖片的她，认为这些怪女人会集体撞门，好夺门而入。
还好没有发生这回事。
玉婷从储藏室将服饰店的电源总开关关掉，希望这样的举动能让那些人赶快走。
「她们还在吗?」男生心有余悸，一屁股坐在地上发抖。
「我怎么会知道?」玉婷很讨厌这个男生。
她将耳廓贴在门上，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却听见了这辈子听过最大声的撞击声。
(二)
十几分钟后，储藏室又多了一个男人。
玉婷几分钟前将储藏室的门开了一个小缝，偷溜了出去，化作女特务想打探那群怪女人的去向，却发现自己的店被一辆计程车给整间撞烂，触目可及的只有一位腹部受伤的男人，和淌在血泊里的计程车司机。
想当然尔，那群怪女人还在店里头徘徊，一步步逼近受伤的男人。
她虽然很有个性，骨子里仍是个不会对人见死不救的善人。
「跟我来。」玉婷对著那男人说:「想活命，就冷静点。」
待受伤的男人进门后，玉婷用抢特价商品的速度将储藏室的门关上。
「我要怎么叫你们比较好叫?」玉婷不屑地看著眼前这两位男人:「真该死，我店内的损失要找谁讨啊?」
「阿贵，叫我阿贵就行了。」叫阿贵的男人摸了下鼻头:「抱歉，擅自用了妳店里的衣服......」
「你用了我衣服!」玉婷恼火:「我那些是要卖的，你拿去弄什么弄啊?」
阿贵拉开衬衫，展示了自己新鲜的伤口:「抱歉，实在是逼不得已。」
「算了，今天不是我的日子。」玉婷指著女朋友刚死的男人:「你呢?跟我讲绰号就好，姐懒得记名字。」
「小强。」畏首畏尾的男人，自报了名号。
「哼。」玉婷冷笑了一声，没有正眼看他，也没有想继续和他对话的想法。
三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独处在幽闭的空间中是件令人尴尬的事。
不知道要聊什么当话题，也没有人想要起头，化解一下这个空气中的沉闷。
玉婷的脸蛋长得满标致的，在小强和阿贵的眼中，就是个能和自己对话的「话题」了。
可玉婷却很想死，所有的创业资金都毁于一旦，根本让她高兴不起来，满脑子只有愤怒的负面情绪。
好想杀个人喔，玉婷看著眼前的这两个男人。
秒针进行了三十格的刻动，依旧没有人想要打破窒息的沉默时间。
阿贵把玩著手中的瑞士刀，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我来讲点话吧，阿贵在心里这么想，因为发生这种惨剧还没有人想开腔，会让他更想死。
阿贵的背倚靠在墙上，抓了抓头:「有人可以跟我说明一下，外面那群怪物到底是什么吗?」
「还用问吗?」小强吞了一口口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们是杀人魔啊，就像杰森和恰吉那样的变态啊!」
「我觉得她们比较像是有病。」玉婷瞪了小强一眼:「每个都是神经病。」
阿贵环视了整间储藏室，发现这里除了衣服，还是衣服，完全没有能派上用场的求生道具。
只有薰得呛人的传统绿色蚊香，在角落持续烧著，留下一圈又一圈的灰烬。
玉婷想要拿出智慧型手机，却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该死地还放在外面柜台上。
她翻了一下白眼，不悦地说:「你们有谁可以打个电话好吗?不要什么都要我提醒。」
小强拿著手机，摇摇头。
阿贵也拿著手机，摇摇头说:「能打的话还要妳提醒吗?」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三人同时往储藏室的门看了一眼，然后又听到了好大的一声「咚」!
一把不晓得哪来的开山刀，将木制的储藏室门给刺破，刀锋上的寒芒，同时闪在三个人错愕万分的脸上。
这一刺，绿了在场每个人的脸。
「干，怎么办?」小强往后退了好几步:「这门他妈的怎么是木头做的?」
「闭嘴好吗?」玉婷再怎么坚强，这时也开始慌了。
只有阿贵保持得相当冷静，仿佛那一把从门外刺进来的刀，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低头察看了一下手机萤幕，还是没有任何讯号可言。
「我看看能不能抢走那把刀吧......」阿贵傻傻地笑，叹了一口气:「小姐，可以再借我几件衣服吗?」
「你到底想干嘛?」玉婷没好气地说，还是拿了几件塑胶套未拆的衣服给他:「你有办法吗?」
阿贵拆开了胶套，将衣服缠绕在自己手上:「想活命，就别机机歪歪。」
开山刀刀身有了动静，它被持有者抽离了门，开始在门上的另一处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阿贵贴近了门侧，深呼吸了几口，这是他维持冷静状态的步骤之一。
将瑞士刀放到口袋，缠上厚厚一层衣服的手蓄势待发著，准备将再度光临的开山刀给抢过来。
结果，等到的不是开山刀，而是一辆破门而入的宾士轿车!
碰!储藏室的门和墙壁瞬间碎裂开来，就跟电影爆破场景一样发生得突如其来。
好在玉婷和小强反应很快，迅速地往旁闪躲这台该死的宾士车，捡回了一条命。
可阿贵就有点不幸了。
最靠近门的他，虽然没有被宾士车拦腰撞上，却被有大也有小的石屑割伤了右半边的脸，他人正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嚎著。
漫天飞舞的灰，还没有完全散去。
而唯一能挡住疯女人的这间储藏室，却破了一个毫无防备的洞。
这下子，外面那群女人可乐著呢!
玉婷的手心沁出了汗，她已经无计可施，已经无法再当个坚强的女孩子。
慌了，她快要哭出来了。
那群看来饥肠辘辘的女人们往前逼近，一边喊著「我要男人」当作口号，像极了为抗议而抗议的游行队伍。
才走不到一半，那群女人却奇迹似地停住了脚步。
不走了，说不动就是不动。
玉婷无法理解这是什么状况，只知道这群女人看来也有害怕的东西。
她们摀住自己的鼻子，好让某种气体无法进入她们的胸腔。
什么气体?是什么气体能让她们如此畏惧?
玉婷自己也吸了一口，才想起来，这气体她从刚刚到现在至少也吸了十八分钟的量。
蚊香。
玉婷在被撞倒的置物柜里翻出了一盒蚊香铁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圈蚊香。
而打火机的去向，她的手指无法找到。
明明自己也是个有在抽烟的人，紧要关头，打火机却不在自己身上。
「欸，接著。」狼狈起身的阿贵，将自己的打火机丢了过来。
银白色的铁质打火机，在空中慢转了好几个圈，安然地被玉婷接了个住。
划下打火机的动作，冒出来的神圣火苗。
玉婷将蚊香给点著，然后将它伸上前去给那些女人们闻:「怎样?怕这个是不是?」
果不其然，那群怪女人纷纷往后退去，任谁都不敢把手离开鼻子。
「欸，你快去扶阿贵起来。」玉婷吩咐著小强，小强连忙走过去搀扶起阿贵。
在玉婷手中万夫莫敌的蚊香引导下，逐渐开出了一条生路。
那群怪女人没有一个敢扑上前，将玉婷手中的蚊香拍掉。
在蚊香神威的攻势之下，怪里怪气的她们只有浑身害怕的戏份。
经过一番煎熬的折腾，他们总算是到了服饰店门口，虽然这家店已经破烂得没有所谓的「门口」了。
这时，刚才被怪女人杀掉的，小强的女朋友站了起来。
她还没有死!
原本应该变成死尸的她，居然从血泊中起身，扭动了一下脖子的肌肉，接著昂然前进。
「小强，你要走去哪里呀?」那女的露出阴险的微笑，看著自己的男朋友。
「莉莉安?」小强又惊又喜，想要上前拉住自己的女朋友。
可当他发现原本相拥入眠过的女人，私处爆了开来，「爬」出了一根染血的针管时，他却步了。
这个叫莉莉安的女人，脸上的妆都被抓掉了，苍白的脸色上有双布满血丝的眼瞳，披头散发地往小强前进。
她身上被挖凿出了好几个洞，每个洞都在滴血，血滴得不亦乐乎，她也不是挺在乎。
「别过来!」玉婷将蚊香伸了过去，阻止莉莉安继续上前:「你们先去看有没有车经过这，我在这薰她们一会。」
「OK!」小强当然答应得很爽快。
「小姐，要小心一点。」阿贵则比较体贴:「其实妳可以跟著我们的。」
「跟著你们，那她们呢?」玉婷笑笑，像个女超人一样:「快，找到车子再来载我，我就很感激你们。」
阿贵被小强搀扶，离开了这一条街。
他回头看了玉婷一眼，这女孩子......
跟他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女孩特别像。
(三)
喜爱僵尸电影的观众都知道，片头刚开始的时候，仅存的人类对这场空前绝后的灾难是一无所知的。
只知道，眼前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家人变得不再是家人，而是一块嗜血如命的活肉。
痛苦的痛苦，绝望的绝望，求生的求生。
阿贵的伤好多了，不再需要小强的搀扶便可行走。
两人在空荡无人的街头徘徊，只有一个寻找交通工具的目的。
阿贵心里很不踏实，在火化场的时候应该把车开走的，现在就不用当个没有车可以开的男人。
实在是太害怕了当时，才会连车都忘记开，直接逃到这个无人的市区来。
小强就更不用说，是个连摩托车都还不会骑的死大学生，他是跟女朋友坐公车来这里逛街的。
这下子可好了，发生了这种诡谲的大事，又刚好错过了公车总站发车的最后一班，简直天亡他们也。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幸的还在后头。
先前找不到半个人的街道，如今不晓得从哪冒出了六七只看起来像是人类，实际上已经失去人性的「怪女人」。
数量不多，但手无寸铁的阿贵和小强，并不想和他们正面交手。
孙子兵法有云，不若则避之。
打不赢的仗，就没必要执行送死的冲锋陷阵。
「怎办?」阿贵腹部上的伤，又开始有了感觉。
「她们已经看见我们了......」小强指著她们，她们正微笑地一步步走来。
每个「她」的下体，都多了一根黑色的针管，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阿贵仍然没有半点头绪。
「这些女人，到底还是不是人啊?」阿贵说著，注意到脚边亮了起来。
这灯光，是车头灯的颜色!
阿贵往后一看，拍著小强的肩膀:「欸你看，有车!」
「真的耶，快，快追那辆车!」小强露出「得救了」的眼神。
两人拔腿狂奔，那六七只怪女人也跟著张开脚步追赶跑跳，有一个女人边跑脖子还边喷血。
「停车啊!」小强呐喊，满头大汗。
「快停车......」阿贵喊得不是挺大声，因为伤口似乎是裂开，痛得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在那边大声什么。
前方的白色轿车主人似乎听到了声音，车尾灯亮起了红，然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小强你先去，我走不动了......」阿贵蹲了下来，摸了摸腹部。
滚烫的血在手掌上翻滚著，看得阿贵的心情直落下。
「该死，你还撑得住吗?」小强看了一下白色轿车，又回头看了一下阿贵:「好啦，我扶你走。」
小强单手拉起了阿贵，将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并扶著他的肩膀行进:「逃过一劫，记得请我吃饭啊大哥。」
怪女人离他们越来越近，毕竟跑跟走的速度还是有差别的。
白色轿车的驾驶座门打了开来，一双高跟鞋踩在有点脏的柏油路上。
下来的，又是个女人。
「你们也想要吗?嘿嘿嘿嘿......」驾驶白色轿车的女人咧开了嘴笑著，长得像三级片里的恶心素人女优。
「靠，又是神经病!」小强破口大骂，全身发抖著:「大哥啊，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啊?」
屁股后面有六七只饥渴难耐的怪女人随后而来，前方又有一只想要找他们演男优的丑女......
「大哥，你可以先蹲下来吗?」小强边说边动作，让阿贵暂且坐在柏油路上。
「哈，你想丢下我啊?」阿贵擦了额头上的汗:「要走就走吧。」
小强叹了口气，拔腿就往白色轿车冲去。
他直接跑上白色轿车的车顶，让底下的丑女对他张牙舞爪，却怎么抓也抓不著。
「啊不是想要?」小强一脚踢向丑女的脸，害她断了两颗门牙变得更丑。
丑女抓狂，想要跃上车顶的瞬间，小强又一脚将她的脸踢歪。
这一脚，强迫丑女躺在地上，看了好一阵子的暗色天空。
小强没有汽车驾照，但路上没有只会欺负人民的交通警察，况且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
紧要关头，小强是不会废话多说的。
他将白色轿车缓缓开往阿贵坐著的地点，要阿贵赶快坐上副驾驶座。
「没想到你还是个人......」阿贵揶揄著小强，关上了车门。
「靠，胆子小的人就一定是烂人吗?」小强笑骂回去，看著眼前的怪女人就要追上他们了。
啊，是已经追到他们面前了......
「哇!」带头的怪女人飞扑而上，撞上了白色轿车的挡风玻璃，她用力地用拳头拍打，一边呼喊著听不太懂的中文。
「干，她超丑的。」小强虽然在车子的保护之内，却还是被她的长相吓了一跳。
「快踩油门......」阿贵提醒著小强不要发呆才是上策。
其他的怪女人则在车窗外用指甲刮著玻璃，发出令人厌恶的声音。
「真的假的啦?直接踩油门......她们会被辗死吧?」小强狠不下心来。
「......她们想要我和你死啊!」阿贵痛苦地大叫，伤口流了好多的血:「去你的快点开车!」
嘣!透明的挡风玻璃染上了红，随著这一记突如其来的鎗响。
这个用拳头猛捶挡风玻璃的怪女人，她的头颅就这么被开了一个好大的血窟窿。
血液在玻璃上写了好多个阿拉伯数子「1」，阿贵帮小强打开了雨刷，刷掉了难看的腥红。
挡风玻璃前出现的，是一个嚼著槟榔的平头壮汉，刺上英姿焕发黑色青龙图案的右手，就握著发出刚刚那记鎗响的改造手鎗。
平头壮汉将手鎗插在腰际，然后对著围绕在白色轿车的怪女人咆哮:「找老子啊，老子干死妳们!」
然后一把抓住一只甩著头发的怪女人，膝盖往上抬起，往那怪女人的五官就是一击!
才一下的膝击怎么够看?平头壮汉一连就踢了十九下。
直教那怪女人的脸重新排列了五官，这才停止了狠毒的打法。
「怎样?我干得怎样?」平头壮汉拉扯著怪女人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脸说:「很舒服吧?」
把这个已经昏厥过去的怪女人推到一旁任她倒下，平头壮汉又掏出了手鎗将剩下的怪女人个个爆头，手法干净俐落。
一分钟都用不到，这平头壮汉便把所有怪女人给彻底杀死，让她们站也站不起来。
阿贵和小强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得救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
「欸死人们，这辆车可是老子先看到了。」平头壮汉打开了驾驶座的门，晃著手中的死亡手鎗。
服饰店的生意，并没有社会大众想像中的那么好做。
购买当季衣服的钱、上千人潮经过的黄金店面租金、别出心裁地装潢店内的装潢费用，林林总总的加一加，恐怕五十几万跑不掉。
就算特地带团前往韩国东大门批货，省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成本，将店外展示衣服的橱窗布置得精致亮眼，玻璃用稳洁擦了两遍又两遍，依旧敌不过贵酸酸的店面租金。
没办法，这里是台湾嘛，物价上涨，租金抢钱，什么都可以贵得杀死人。
「提早下班算了，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客人。」庄玉婷抽著凉烟，叹了一口好长的气。
自从新开幕那天至今，每天的营业额都没有达到标准，别说是请店员来代班了，光是自己的薪水都付不出来。
玉婷放下新买的htc智慧型手机，萤幕上停在好姊妹和男友过生日的打卡动态。
「哼，跑去跟男人吃饭，都不来探我班。」玉婷没好气地念著，屁股离开了柜台后的高脚椅。
她拉了拉衣角，让这件绿色的潮T平整了些，也让自己雄伟的好身材露出了边。
玉婷脖子上的时尚金色钻炼，是她妈妈送给她的第二十二份生日礼物。
家境很好的玉婷是个不折不扣、爹娘捧在掌上的千金大小姐，可她还是想要出来创业，证明自己也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她不想自己和那些死大学生一样，整天只会花自己爸妈的钱去夜店，上进心都被钱给掩埋了。
「我可不能让妈妈看笑话。」她将褐色的长发拨向背后，对自己加油打气。
风铃铃铃作响，擦得没有半点灰尘的玻璃门被人给推开。
进来服饰店的，是对发出刺眼闪光的情侣。
「欢迎光临喔!」玉婷亲切地打了招呼，她自己也很喜欢逛街时被亲切地对待。
那个情侣看了玉婷一眼，也微笑地点头回应。
晚点再走吧，说不定她男朋友很阿莎力，会买衣服送给她也说不定。
玉婷再度拿起了智慧型手机，指甲修得美美的食指滑呀滑著，继续盯著萤幕上好姊妹们的动态更新。
「欸，我脚很酸，妳到底还要看多久啊?」那个女生的男朋友说。
真是个不体贴的烂男人，玉婷在心里嘀咕著。
「唉哟，我再看一下下嘛!」女生嗔道，一边不好意思地挑著架上的衣服。
shit，看来十之八九是不会成交了，玉婷有点生气地按著智慧型手机的触屏萤幕。
这时风铃声又响起......
涌进来的是一大群的女人。
玉婷瞪大了眼，开店以来首次目睹那么多客人同时鱼贯而入，于是「合不拢嘴」成了她现在的表情。
但，高兴维持没有几秒，玉婷马上变了脸色。
那群女人将女生的男朋友团团围住，伸出细长雪白的手，抚摸著眼前这位有家室的男人胸膛。
玉婷傻眼。
女生傻眼。
男人也傻眼，却没有想要抵抗的意思。
「我们想要。」那群女孩异口同声得相当整齐:「你想吗?」
「什么?」明明有女朋友的这个男生，用了很高兴的表情:「要什么?」
「欸妳们干什么东西啊?」女生发了火，将这些怪女人往后推开:「他是我男朋友，妳们有病是不是?」
玉婷见状不妙，马上将手机放在柜台上，正要准备走过去解决纠纷时......
那些怪女人居然每人都拿了根细长的尖管，直接往女生的胸部插了进去!
每插一根，女生的胸部就爆出了血花。
「啊，妳们这是干什么?」女生大叫，不敢相信自己的胸部被女人给插上了针。
约略插了第十三根吧，女生的双脚已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重重地跪地，各种色泽的红顺著她身上的黑色吊带背心直流而下。
肋骨大概是断光了，早已感受不到疼痛感的女生当场断气。
死了。
那女生就这么死掉，死在玉婷和女生的男朋友面前。
怪女人们将尖管抽离女生的胸部，女生紧闭双眼，软趴趴地倒在自己流出的鲜红色液体中，宛若一个熟睡的睡美人。
「啊!」男生大叫，往玉婷的方向跑了过来:「干快报警啊!」
玉婷早就看傻了眼，完全不动于衷。
「欸小姐，我女朋友死了妳是没看到还是?」男生摇著玉婷的肩膀，往后一脚把逼近的怪女人给踢开。
怪女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只要再一步，就会和她们嘴对嘴亲密接触。
快点动啊，庄玉婷，妳再不动，就要被这群神经病给杀死了!
玉婷立刻从恐惧中醒了过来，一个转身，打开了储藏室的门:「进来!」
两人都进到了新衣储藏室里，玉婷飞快地将门上锁，用力把门压著。
因为看很多恐怖片的她，认为这些怪女人会集体撞门，好夺门而入。
还好没有发生这回事。
玉婷从储藏室将服饰店的电源总开关关掉，希望这样的举动能让那些人赶快走。
「她们还在吗?」男生心有余悸，一屁股坐在地上发抖。
「我怎么会知道?」玉婷很讨厌这个男生。
她将耳廓贴在门上，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却听见了这辈子听过最大声的撞击声。
(二)
十几分钟后，储藏室又多了一个男人。
玉婷几分钟前将储藏室的门开了一个小缝，偷溜了出去，化作女特务想打探那群怪女人的去向，却发现自己的店被一辆计程车给整间撞烂，触目可及的只有一位腹部受伤的男人，和淌在血泊里的计程车司机。
想当然尔，那群怪女人还在店里头徘徊，一步步逼近受伤的男人。
她虽然很有个性，骨子里仍是个不会对人见死不救的善人。
「跟我来。」玉婷对著那男人说:「想活命，就冷静点。」
待受伤的男人进门后，玉婷用抢特价商品的速度将储藏室的门关上。
「我要怎么叫你们比较好叫?」玉婷不屑地看著眼前这两位男人:「真该死，我店内的损失要找谁讨啊?」
「阿贵，叫我阿贵就行了。」叫阿贵的男人摸了下鼻头:「抱歉，擅自用了妳店里的衣服......」
「你用了我衣服!」玉婷恼火:「我那些是要卖的，你拿去弄什么弄啊?」
阿贵拉开衬衫，展示了自己新鲜的伤口:「抱歉，实在是逼不得已。」
「算了，今天不是我的日子。」玉婷指著女朋友刚死的男人:「你呢?跟我讲绰号就好，姐懒得记名字。」
「小强。」畏首畏尾的男人，自报了名号。
「哼。」玉婷冷笑了一声，没有正眼看他，也没有想继续和他对话的想法。
三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独处在幽闭的空间中是件令人尴尬的事。
不知道要聊什么当话题，也没有人想要起头，化解一下这个空气中的沉闷。
玉婷的脸蛋长得满标致的，在小强和阿贵的眼中，就是个能和自己对话的「话题」了。
可玉婷却很想死，所有的创业资金都毁于一旦，根本让她高兴不起来，满脑子只有愤怒的负面情绪。
好想杀个人喔，玉婷看著眼前的这两个男人。
秒针进行了三十格的刻动，依旧没有人想要打破窒息的沉默时间。
阿贵把玩著手中的瑞士刀，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我来讲点话吧，阿贵在心里这么想，因为发生这种惨剧还没有人想开腔，会让他更想死。
阿贵的背倚靠在墙上，抓了抓头:「有人可以跟我说明一下，外面那群怪物到底是什么吗?」
「还用问吗?」小强吞了一口口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们是杀人魔啊，就像杰森和恰吉那样的变态啊!」
「我觉得她们比较像是有病。」玉婷瞪了小强一眼:「每个都是神经病。」
阿贵环视了整间储藏室，发现这里除了衣服，还是衣服，完全没有能派上用场的求生道具。
只有薰得呛人的传统绿色蚊香，在角落持续烧著，留下一圈又一圈的灰烬。
玉婷想要拿出智慧型手机，却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该死地还放在外面柜台上。
她翻了一下白眼，不悦地说:「你们有谁可以打个电话好吗?不要什么都要我提醒。」
小强拿著手机，摇摇头。
阿贵也拿著手机，摇摇头说:「能打的话还要妳提醒吗?」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三人同时往储藏室的门看了一眼，然后又听到了好大的一声「咚」!
一把不晓得哪来的开山刀，将木制的储藏室门给刺破，刀锋上的寒芒，同时闪在三个人错愕万分的脸上。
这一刺，绿了在场每个人的脸。
「干，怎么办?」小强往后退了好几步:「这门他妈的怎么是木头做的?」
「闭嘴好吗?」玉婷再怎么坚强，这时也开始慌了。
只有阿贵保持得相当冷静，仿佛那一把从门外刺进来的刀，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低头察看了一下手机萤幕，还是没有任何讯号可言。
「我看看能不能抢走那把刀吧......」阿贵傻傻地笑，叹了一口气:「小姐，可以再借我几件衣服吗?」
「你到底想干嘛?」玉婷没好气地说，还是拿了几件塑胶套未拆的衣服给他:「你有办法吗?」
阿贵拆开了胶套，将衣服缠绕在自己手上:「想活命，就别机机歪歪。」
开山刀刀身有了动静，它被持有者抽离了门，开始在门上的另一处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阿贵贴近了门侧，深呼吸了几口，这是他维持冷静状态的步骤之一。
将瑞士刀放到口袋，缠上厚厚一层衣服的手蓄势待发著，准备将再度光临的开山刀给抢过来。
结果，等到的不是开山刀，而是一辆破门而入的宾士轿车!
碰!储藏室的门和墙壁瞬间碎裂开来，就跟电影爆破场景一样发生得突如其来。
好在玉婷和小强反应很快，迅速地往旁闪躲这台该死的宾士车，捡回了一条命。
可阿贵就有点不幸了。
最靠近门的他，虽然没有被宾士车拦腰撞上，却被有大也有小的石屑割伤了右半边的脸，他人正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嚎著。
漫天飞舞的灰，还没有完全散去。
而唯一能挡住疯女人的这间储藏室，却破了一个毫无防备的洞。
这下子，外面那群女人可乐著呢!
玉婷的手心沁出了汗，她已经无计可施，已经无法再当个坚强的女孩子。
慌了，她快要哭出来了。
那群看来饥肠辘辘的女人们往前逼近，一边喊著「我要男人」当作口号，像极了为抗议而抗议的游行队伍。
才走不到一半，那群女人却奇迹似地停住了脚步。
不走了，说不动就是不动。
玉婷无法理解这是什么状况，只知道这群女人看来也有害怕的东西。
她们摀住自己的鼻子，好让某种气体无法进入她们的胸腔。
什么气体?是什么气体能让她们如此畏惧?
玉婷自己也吸了一口，才想起来，这气体她从刚刚到现在至少也吸了十八分钟的量。
蚊香。
玉婷在被撞倒的置物柜里翻出了一盒蚊香铁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圈蚊香。
而打火机的去向，她的手指无法找到。
明明自己也是个有在抽烟的人，紧要关头，打火机却不在自己身上。
「欸，接著。」狼狈起身的阿贵，将自己的打火机丢了过来。
银白色的铁质打火机，在空中慢转了好几个圈，安然地被玉婷接了个住。
划下打火机的动作，冒出来的神圣火苗。
玉婷将蚊香给点著，然后将它伸上前去给那些女人们闻:「怎样?怕这个是不是?」
果不其然，那群怪女人纷纷往后退去，任谁都不敢把手离开鼻子。
「欸，你快去扶阿贵起来。」玉婷吩咐著小强，小强连忙走过去搀扶起阿贵。
在玉婷手中万夫莫敌的蚊香引导下，逐渐开出了一条生路。
那群怪女人没有一个敢扑上前，将玉婷手中的蚊香拍掉。
在蚊香神威的攻势之下，怪里怪气的她们只有浑身害怕的戏份。
经过一番煎熬的折腾，他们总算是到了服饰店门口，虽然这家店已经破烂得没有所谓的「门口」了。
这时，刚才被怪女人杀掉的，小强的女朋友站了起来。
她还没有死!
原本应该变成死尸的她，居然从血泊中起身，扭动了一下脖子的肌肉，接著昂然前进。
「小强，你要走去哪里呀?」那女的露出阴险的微笑，看著自己的男朋友。
「莉莉安?」小强又惊又喜，想要上前拉住自己的女朋友。
可当他发现原本相拥入眠过的女人，私处爆了开来，「爬」出了一根染血的针管时，他却步了。
这个叫莉莉安的女人，脸上的妆都被抓掉了，苍白的脸色上有双布满血丝的眼瞳，披头散发地往小强前进。
她身上被挖凿出了好几个洞，每个洞都在滴血，血滴得不亦乐乎，她也不是挺在乎。
「别过来!」玉婷将蚊香伸了过去，阻止莉莉安继续上前:「你们先去看有没有车经过这，我在这薰她们一会。」
「OK!」小强当然答应得很爽快。
「小姐，要小心一点。」阿贵则比较体贴:「其实妳可以跟著我们的。」
「跟著你们，那她们呢?」玉婷笑笑，像个女超人一样:「快，找到车子再来载我，我就很感激你们。」
阿贵被小强搀扶，离开了这一条街。
他回头看了玉婷一眼，这女孩子......
跟他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女孩特别像。
(三)
喜爱僵尸电影的观众都知道，片头刚开始的时候，仅存的人类对这场空前绝后的灾难是一无所知的。
只知道，眼前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家人变得不再是家人，而是一块嗜血如命的活肉。
痛苦的痛苦，绝望的绝望，求生的求生。
阿贵的伤好多了，不再需要小强的搀扶便可行走。
两人在空荡无人的街头徘徊，只有一个寻找交通工具的目的。
阿贵心里很不踏实，在火化场的时候应该把车开走的，现在就不用当个没有车可以开的男人。
实在是太害怕了当时，才会连车都忘记开，直接逃到这个无人的市区来。
小强就更不用说，是个连摩托车都还不会骑的死大学生，他是跟女朋友坐公车来这里逛街的。
这下子可好了，发生了这种诡谲的大事，又刚好错过了公车总站发车的最后一班，简直天亡他们也。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幸的还在后头。
先前找不到半个人的街道，如今不晓得从哪冒出了六七只看起来像是人类，实际上已经失去人性的「怪女人」。
数量不多，但手无寸铁的阿贵和小强，并不想和他们正面交手。
孙子兵法有云，不若则避之。
打不赢的仗，就没必要执行送死的冲锋陷阵。
「怎办?」阿贵腹部上的伤，又开始有了感觉。
「她们已经看见我们了......」小强指著她们，她们正微笑地一步步走来。
每个「她」的下体，都多了一根黑色的针管，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阿贵仍然没有半点头绪。
「这些女人，到底还是不是人啊?」阿贵说著，注意到脚边亮了起来。
这灯光，是车头灯的颜色!
阿贵往后一看，拍著小强的肩膀:「欸你看，有车!」
「真的耶，快，快追那辆车!」小强露出「得救了」的眼神。
两人拔腿狂奔，那六七只怪女人也跟著张开脚步追赶跑跳，有一个女人边跑脖子还边喷血。
「停车啊!」小强呐喊，满头大汗。
「快停车......」阿贵喊得不是挺大声，因为伤口似乎是裂开，痛得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在那边大声什么。
前方的白色轿车主人似乎听到了声音，车尾灯亮起了红，然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小强你先去，我走不动了......」阿贵蹲了下来，摸了摸腹部。
滚烫的血在手掌上翻滚著，看得阿贵的心情直落下。
「该死，你还撑得住吗?」小强看了一下白色轿车，又回头看了一下阿贵:「好啦，我扶你走。」
小强单手拉起了阿贵，将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并扶著他的肩膀行进:「逃过一劫，记得请我吃饭啊大哥。」
怪女人离他们越来越近，毕竟跑跟走的速度还是有差别的。
白色轿车的驾驶座门打了开来，一双高跟鞋踩在有点脏的柏油路上。
下来的，又是个女人。
「你们也想要吗?嘿嘿嘿嘿......」驾驶白色轿车的女人咧开了嘴笑著，长得像三级片里的恶心素人女优。
「靠，又是神经病!」小强破口大骂，全身发抖著:「大哥啊，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啊?」
屁股后面有六七只饥渴难耐的怪女人随后而来，前方又有一只想要找他们演男优的丑女......
「大哥，你可以先蹲下来吗?」小强边说边动作，让阿贵暂且坐在柏油路上。
「哈，你想丢下我啊?」阿贵擦了额头上的汗:「要走就走吧。」
小强叹了口气，拔腿就往白色轿车冲去。
他直接跑上白色轿车的车顶，让底下的丑女对他张牙舞爪，却怎么抓也抓不著。
「啊不是想要?」小强一脚踢向丑女的脸，害她断了两颗门牙变得更丑。
丑女抓狂，想要跃上车顶的瞬间，小强又一脚将她的脸踢歪。
这一脚，强迫丑女躺在地上，看了好一阵子的暗色天空。
小强没有汽车驾照，但路上没有只会欺负人民的交通警察，况且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
紧要关头，小强是不会废话多说的。
他将白色轿车缓缓开往阿贵坐著的地点，要阿贵赶快坐上副驾驶座。
「没想到你还是个人......」阿贵揶揄著小强，关上了车门。
「靠，胆子小的人就一定是烂人吗?」小强笑骂回去，看著眼前的怪女人就要追上他们了。
啊，是已经追到他们面前了......
「哇!」带头的怪女人飞扑而上，撞上了白色轿车的挡风玻璃，她用力地用拳头拍打，一边呼喊著听不太懂的中文。
「干，她超丑的。」小强虽然在车子的保护之内，却还是被她的长相吓了一跳。
「快踩油门......」阿贵提醒著小强不要发呆才是上策。
其他的怪女人则在车窗外用指甲刮著玻璃，发出令人厌恶的声音。
「真的假的啦?直接踩油门......她们会被辗死吧?」小强狠不下心来。
「......她们想要我和你死啊!」阿贵痛苦地大叫，伤口流了好多的血:「去你的快点开车!」
嘣!透明的挡风玻璃染上了红，随著这一记突如其来的鎗响。
这个用拳头猛捶挡风玻璃的怪女人，她的头颅就这么被开了一个好大的血窟窿。
血液在玻璃上写了好多个阿拉伯数子「1」，阿贵帮小强打开了雨刷，刷掉了难看的腥红。
挡风玻璃前出现的，是一个嚼著槟榔的平头壮汉，刺上英姿焕发黑色青龙图案的右手，就握著发出刚刚那记鎗响的改造手鎗。
平头壮汉将手鎗插在腰际，然后对著围绕在白色轿车的怪女人咆哮:「找老子啊，老子干死妳们!」
然后一把抓住一只甩著头发的怪女人，膝盖往上抬起，往那怪女人的五官就是一击!
才一下的膝击怎么够看?平头壮汉一连就踢了十九下。
直教那怪女人的脸重新排列了五官，这才停止了狠毒的打法。
「怎样?我干得怎样?」平头壮汉拉扯著怪女人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脸说:「很舒服吧?」
把这个已经昏厥过去的怪女人推到一旁任她倒下，平头壮汉又掏出了手鎗将剩下的怪女人个个爆头，手法干净俐落。
一分钟都用不到，这平头壮汉便把所有怪女人给彻底杀死，让她们站也站不起来。
阿贵和小强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得救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
「欸死人们，这辆车可是老子先看到了。」平头壮汉打开了驾驶座的门，晃著手中的死亡手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