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楚王與凡君坐,少焉,楚王左右曰「凡亡者三。」

凡君曰:「凡之亡也,不足以喪吾存。夫凡之亡不足以喪吾存,則楚之存不足以存存。由是觀之,則凡未始亡而楚未始存也。

【譯文】楚王和凡國之君共坐,過一會兒,楚王左右之臣三次來講凡國已經滅亡了。

凡國之君說:「凡國滅亡,不足以喪失我之存在。那凡國之滅亡既不足以喪失我之存在,而楚國之存在也不足以存在為存在。由此看來,可以說凡國未曾滅亡而楚國未曾存在。」

【說明】凡國之君也是在走自己的人生道路,比孫叔敖略勝一籌的是,他把國家的存亡都視為身外之物,國家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國家是全國人民的,無論國家的存亡與否,我仍然是我,我仍然要走自己的人生道路。從理論上來講,凡國之君與孫叔敖的思想是同樣的,都把名譽地位財富視為身外之物,這與周太王的兩個兒子,泰伯、仲雍一樣,長子泰伯為使父親古公的願望實現,便偕同仲雍逃到長江下游(春秋時的吳國即仲雍後裔),使季歷和姬昌順利繼位。孔子以為,泰伯于思想、學問、仁義、社會行為規範,沒有不好的,只是他的傳統觀念使他認為不能以下犯上,故他棄王位而逃走,有王位可坐而不為。也就是說,為了正義、為了信仰,君王都可以不當。孔子推崇這種不把富貴功名放在第一位,而是把真理放在第一位的人。所以稱讚他。稱讚他是什麼目的呢?歷史發展到春秋時期,從夏、商、周逐漸成形的私有制突然暴發而畸形發展,人們開始伸手要官、買官,見官位而不讓,有官當而忘乎所以,甚至發展到弒父弒兄而爭奪王位,人們被私有制弄昏了頭腦,被權勢、財富迷住了心竅,私有欲、佔有慾佔據了整個心身。使得整個華夏社會一片混亂,人們被掠奪、剝削而苦不堪言。所以孔子提出泰伯「公天下」的思想品德,是宣揚「仁、義、禮、智、信」這個良好的社會行為規範。因為泰伯的「出逃」,顯然就是最佳行為方式。但凡國之君的這個行為不是最佳行為方式,因為這其中牽涉到他的責任問題。

本篇《田子方》,取第一句的前三字「田子方」為篇名,是以人名為篇名,與篇義無關。但全篇著重的是人生的道路和規律,第一節通過田子方與魏文候對話,隱含批評儒家有為,頌揚道家無為之義。莊子認為,人就應該象東郭順子一樣,有自己的人生道路和規律。第二節,通過溫伯雪子之口,表明了莊子的立場是非常贊同道路的。也就是說,莊子認為,一個人懂一些外表的禮儀容貌並不重要,關鍵是他要懂得人生道路。第三節,通過孔子與顏淵對話,說明亦步亦趨的模仿只能得到別人的人生道路的痕跡,只有遺忘這些有形之跡,與天地變化合一,纔是真正體悟到自己的人生道路。第四節,通過孔子與老子的對話,說明真誠的人是順從規律而不選擇規律,順從道路而不選擇道路。第五節,莊子所講的道理就是人生道路,不要說當時的魯國很少有人懂得人生道路,就連如今的中國懷揣著各種證書的知識分子多得數不勝數,但也很少有人懂得人生的道路和規律。第六節,說明瞭為什麼百里奚不把官爵俸祿放在心上?為什麼虞舜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是因為他們只把自己的人生道路放在心上。走自己的人生道路,走下去就是了,為什麼要把官爵俸祿放在心上呢?第七節,說明瞭那位赤著上身盤腿而坐的畫師為什麼是真畫師呢?因為他心中所想的不是奉承君命,而是自己的人生道路。他有自己的信念,該畫什麼,該怎樣畫,是他的本能的責任,而不是君主的命令。第八節,說明瞭周文王及臧地丈人都不是按照自己的想像、自己的人生道路來治理國家,而是按照國家治理的道路來治理國家,所以國家就能夠得到治理。第九節,說明瞭射箭有射箭的道路,第十節,說明瞭名譽地位財富確實是身外之物,第十一節,通過凡國之君的事例,說明瞭國家與名譽地位財富一樣,都是身外之物。也就是說,無論國家的存亡與否,無論名譽地位財富的存在與否,我仍然是我,我仍然要走自己的人生道路。直到實現我的人生價值,達到我幸福、快樂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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