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手游沒做錯什麼，只是發布時機不對
別說什麼王權沒有永恆，這主要還是遊戲鄙視鏈的化學反應。
2018 年的暴雪嘉年華，對暴雪來說可謂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魔獸爭霸 3 重製版》滿足了暴雪忠粉的多年願望，玩家從《星際爭霸 重製版》之後的呼聲得到了暴雪的響應，開幕式現場持久不息的歡呼聲和掌聲就是對這款遊戲最大的期待和褒獎。而憂的，自然是那款被暴雪寄予厚望不惜放在開幕式作為壓軸出場卻在公布後 24 小時內獲得超過 25 萬踩的《暗黑破壞神：不朽》。
今年對於暴雪娛樂來說又是里程碑式的一年，一手創辦了這家足以用偉大來形容的遊戲公司的邁克·莫漢（Mike Morhaime），在他的知天命之年交出了執掌了 27 年的權力之杖，他的親密戰友同時也是《魔獸世界》執行製作人阿倫·布拉克（J. Allen Brack）成為了他的繼任者。在開幕式上，全世界的暴雪忠粉在現場和在線上目睹了二人權力交接的儀式，邁克·莫漢在致辭時甚至略有些哽咽，他們倆在台上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隨後阿倫·布拉克首次以暴雪舵手的身份宣布今年暴雪嘉年華的開幕，暴雪新王朝到來了。?
在接下來的開幕式上，《暗黑破壞神》的環節被放在了壓軸，項目首席設計師懷特·陳（Wyatt Cheng）的上台讓玩家們蠢蠢欲動，以為期待中的《暗黑破壞神 4》即將到來，然而當他向大家介紹暴雪第一款專為手機遊戲平台開發的《暗黑破壞神：不朽》時，台下觀眾的失望和冷淡反應讓他在台上略有些不知所措，但他恐怕沒有想到的是，等待著他的，還有另一場更加令人窒息的風暴。
根據官方的介紹，《暗黑破壞神：不朽》的故事設定在二代和三代之間，這原本應該是一個會讓諸多暗黑粉絲頗感興趣的故事設定，因為在這足夠長的二十年時間裡所發生的那些故事，世界之石被毀滅之王破壞之後發生了什麼，大天使泰瑞爾這期間又在哪裡，凱恩這段時間幹嘛去了……這些都是為《暗黑破壞神》系列增添一個全新外傳篇章的極好素材。
然而《暗黑破壞神：不朽》的亮相卻完全沒有收到它本應有的歡呼，發布會現場的觀眾還算保持了應有的剋制和禮節性的掌聲，但在網路直播平台上卻瞬間炸開了鍋。玩家們用無窮無盡的 F 刷屏來發泄自己的不滿，相關視頻剛剛上傳到官方 YouTube 頻道就幾乎瞬間收穫了幾萬的踩。而最讓人尷尬的是，在開幕式隨後的《暗黑破壞神》現場問答環節中，有一名身穿 Diablo 紅色T恤的玩家毫不客氣地向台上的製作人發出質問：「這是一個過季的愚人節笑話嗎？」
實際上，類似的情形就在幾個月之前剛剛發生過。在今年 E3 期間的 EA Play 發布會上，「不合時宜」的在一堆主機遊戲大作中間，發布了手游版的《命令與征服：死敵》。原本 EA 以為重拾這個經典 IP 會博得玩家們的歡呼，但迎接他們的卻是玩家們的口水，鋪天蓋地的謾罵接踵而至。玩家們不僅抱怨這個手機遊戲擠佔了原本應該花更多篇幅介紹的《聖歌》和《戰地 5》的時間，他們還再一次喊出了「EA 又毀掉了一個經典 IP」的口號。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EA 的這次發布是徹頭徹尾的失敗，既沒能討到手游用戶的歡心，因為這個人群壓根不會去關注一場主機遊戲的發布會，也得罪了核心玩家群體的耐心，因為這個群體對「免費 + 氪金」的手機遊戲有著天然的反感。
暴雪玩家在面對《暗黑破壞神：不朽》的反應和 RTS 老玩家面對《命令與征服：死敵》的反應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玩家們更期待的是一個沉睡多年的經典 IP 能夠帶來更加成熟的復出，而不是所謂為了迎合這個時代而跑到手機平台上變成一款氪金遊戲，主機和單機遊戲玩家不怎麼看得上手游，這是一個客觀存在的遊戲鄙視鏈。甚至在他們眼裡，這些都是套著遊戲外衣的斂財工具，不配稱之為遊戲。
玩家的另一層不滿還來自於遊戲的開發商，在這次暴雪與網易遊戲的合作中，後者擔任了《暗黑破壞神：不朽》的實際開發工作。根據會後對項目組的採訪，網易在這個項目上已經投入了兩三年的時間，但暴雪從一開始就在介入這個項目，基本是以「暴雪監修 + 網易開發」的模式在穩步推進。然而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海外玩家對中國廠商開發手游的第一印象就是「免費 + 氪金」，也是諸多主機和單機遊戲玩家最討厭的遊戲商業模式，這幾乎是一種本能的反感，對於暴雪和網易來說也是一種無妄之災。
更別提在這些憤怒里還參雜著玩家們對暴雪多年吃老本的怨氣，這樣的苛責可能略有些強人所難，畢竟暴雪是屬於慢工出細活的遊戲廠商。但玩家們希望每年有新的東西出現總是沒錯的，尤其是在今年開幕式上公布的都是之前作品的常規更新，唯一一款全新產品竟然是一款手游，會讓玩家們覺得這是一場開給投資人看的開幕式，卻拉上所有的玩家在現場做陪襯，要知道一張暴雪嘉年華的門票並不便宜且很難搶到。
所有的這些不滿和怨氣最終集火到了《暗黑破壞神：不朽》身上，考慮到只有現場的玩家才能體驗到遊戲試玩，網路上絕大部分意見更多是一種源自「場外因素」的情緒發泄。實際上以現場體驗到的試玩版本來看，遊戲畫面非常的暴雪風格化，人物動作與銜接動畫非常流暢，操作上也沒有任何延遲和卡頓，聯機模式中玩家的加入與退出也是平滑過渡，不會造成對遊戲進程的干擾，在現場連續遊戲超過半個小時，也沒有發現手機出現過熱或者性能下降的情況。僅就這個 Demo 的體驗來看，遊戲表現可以說相當不錯，而在現場看到的試玩情況來看，超過一大半的機器都始終有玩家在體驗，並沒有網上傳的那麼門可羅雀。
?但不管如何，在這樣一個充滿了核心玩家的場合里，公布一款手游並將其作為壓軸不得不說是一次決策失誤。如果假設一下，暴雪不是在暴雪嘉年華而是在上周的蘋果新品發布會上公布這款《暗黑破壞神：不朽》，幾乎一定會獲得一片褒獎。手機遊戲經過這麼些年的發展，在技術層面（包括圖形技術和設計策劃）已經非常成熟，所缺乏的就是這些來自主機和單機遊戲平台的強力經典 IP 為作品保駕護航。為手遊玩家帶來單機領域的經典作品，和為核心玩家推薦一款手機遊戲，所獲得的反應一定是截然不同的。
暴雪忠粉們的擔心還有另一個層面，他們害怕的不是暴雪做不好這款手機遊戲，而是害怕一旦暴雪做好了，嘗到了手游吸金的甜頭，就不會再專註於單機遊戲比如《暗黑破壞神 4》的開發。這樣的例子並不是沒有過，想想那個 S 開頭的遊戲公司是如何對待自家 F 開頭的經典遊戲 IP 的，玩家們自然不寒而慄。相比於失去一個經典遊戲 IP，玩家們更擔心暴雪失去原本對遊戲精雕細琢的工匠精神，要知道暴雪曾是一個為了追求遊戲品質不惜砍掉多年研發項目的遊戲公司，這才是讓這些暴雪忠粉這麼多年緊緊圍繞在暴雪周圍的最根本原因。
從另一個角度看，今天《暗黑破壞神：不朽》獲得的批評和責罵，也應該會讓暴雪有所警醒，從而更加認真地對待遊戲的開發和優化，這對於遊戲的最終品質來說莫過於是一件好事。要知道早些年在《暗黑破壞神 3》里的拍賣行就是因為玩家怨聲載道而最終被暴雪下架，而後賽季模式為這款遊戲挽回了不少聲譽。亡羊補牢未為晚也，在遊戲公布之初這些猝不及防的批評，希望暴雪能記在心裡，落實到行動中，畢竟王權沒有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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