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藏文丹 增我父親說,我3歲那年開始學藏文,我現在只記得我學的第一個藏文字母發音「嘎」。斷斷續續學了一輩子。現在到了古稀之年,藏文只能算是初懂。在世界的文字之林中,哪種文字最美?真要討論這個問題,不是吵架鬥嘴,可能發生打架鬥毆。每一個民族的文字都是祖先傳下的無價之寶,在能者手中會創造出奇蹟來。在中國,漢字是異乎尋常,獨樹一幟,它的創造契機顯示出偉大祖先與世不同的文明傳承和感知世界的方式。漢字不是僵硬的符號,而是有著獨特性格的精靈。它強有力地、自成系統地培育了五千年古老的文化,維繫了一個統一的大國的存在和繁榮。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藏學成為了一門單獨學科,而且成為了一種熱門學科。在全世界尤其是西方國家究竟有多少個藏學研究機構,只有權威部門知道準確的數字,就我個人所知最保守的估計,不下四五百,從事研究的人員不止上萬。在國內大專院校、科研院所、學術機構,藏學研究是熱門話題,是引人注目的學術課題和文化風景。人類先有語言,後又有了文字,人之所以異於禽獸,這是一個根本區別。人羣又劃分為不同的民族,同一個民族住著共同的地域,操著相同的語言,因此,共同的語言是一個民族的本質特徵,語言升華為文字是文明發展的重要標誌,文字記錄的智慧記憶是自由創造的文化精神。藏文的起源是國內外學者廣泛討論的熱點,有說一千四百年前吞米桑布扎參照印度梵文改制而成,也說三千多年前古代象雄的大小瑪文演變過來的,史學家的論著各有千秋。一個不容置辯的事實,藏族在公元七世紀初就有了科學的拼音文字,語音響亮悅耳、優美動聽;辭彙生動豐富、言簡意賅;語法結構嚴密、辯義清晰。有了發達的語言,科學的文字,創造出體現價值追求、精神氣質的藏族文化。從語言學的標準來看,藏文字母的創製具備了世界最先進的表音文字體系的所有特點。一共有30個輔音字母,4個母音字母,一套字母,每一個字母表示特定讀音。用於翻譯的五個反寫體、五個重疊字、一個梵文輔音的墊後字,共十一個。拼音時以30個字母為聲母,以基字為主體,用前加字、後加字、再後加字和加基字上下母音字母的方式出音。儘管一個輔音字母代表一個單詞,但不直接地、單獨的表示一個詞素的意義。用前後加字、上下加字將字母組合成各式各樣的文字,代表語言中的辭彙。當人們看到字就能讀出音來,有限的表音文字,卻能記錄豐富的語言;簡潔的拼讀方法,創造出概念透徹的詞語。藏文比字數繁多、形體複雜的表意文字更加好學、好認、好記、好寫,更符合文字發展的規律,初學藏文只要用三個月的時間刻苦用功就能讀報看書。今天我們閱讀藏文記述的史詩般的古籍時,不能不敬重,感恩一千三百年前,在發達的語言基礎上改革、規範、完善藏文的偉大的語言學家吞彌·桑布扎。一個民族的文明攀向一座座高峯所出現的飛躍思維狀態中,新概念、新術語、促使著那種拼音文字需要不斷再造,正是桑布紮在原有的藏文基礎上,用加減的方法篩選固定的輔音字母,用變音的方法調整了母音符號,用習慣的口語規範了拼讀語音。他在學習研究梵文的基礎上,編寫出了八種藏文文法書籍,其中《三十頌》、《字性添接法》,兩部沿用至今,成為了藏族語言學的經典名著。隨著藏族文明的發展,外來交往的增多,規模空前的佛經翻譯,在公元8世紀中葉,又對藏文的用詞用語作了完善性的釐定。同時,大批的藏族年輕學者紛紛到印度學習梵文佛經,又有許多印度高僧到藏區傳法交流,語言學習,佛經翻譯熱火朝天。西藏佛、法、僧俱全的第一座寺廟桑葉寺,堆積著四方運來的不同文字的佛教典籍,雲集著八方招來的不同語言的翻譯大師,寺廟變成譯場,僧人變成譯師。歷久不衰的翻譯工程,不得不在公元十世紀又進行了有組織、有規劃的第三次藏文釐定工作。使翻譯中譯音、譯意、譯文三大難題作了不可變的使用標準,指出了翻譯的嚴肅性、神聖性、純潔性和崇高性。這三個時期的不同釐定為藏文的科學化、規範化、標準化的世界優秀文字奠定了基礎。藏文的先進、優秀不僅在於記錄藏語的語音和結構,還能記錄包括漢語在內的許多種語言的發音。古藏文中轉寫的漢字,卻能知道漢字的古音讀法,古藏文中可以研究古漢語的音韻,為研究古代的東方語言,具有特殊的價值。懂得梵文的人都知道,梵文的佛教經典許多是抽象化的內容、概念化的語詞,沒有佛學功底的連原文都難以理解,只有藏文才能準確無誤、通俗易懂地把原意表達出來,這不是一般的文字能做得到的,可想而知,藏文的活力、奇妙在於優秀和先進。登峯造極的譯經運動,著名的佛學家益西旺布沿著文成公主入藏的路線前往長安學習佛法,迎請佛經,之後他又到印度那蘭陀佛學院,邀請印度名僧菩提薩埵、蓮花生兩位大師入藏翻譯佛經、傳播佛法。漢唐時代,中華文化在世界佔有領導地位,長安更是世界文化的中心,藏族學者中的有識之士桑西等四人前往長安,學習漢傳佛教並請回了《金剛經》、《十善經》等近四十部漢文佛經,由藏漢譯師共同翻譯成藏文,桑西算是藏族歷史上把漢文佛經譯成藏文的著名譯師之一。具備先天語言天才,聰明慧智的畢若雜納前往印度學習梵文,研究金剛乘密法,返藏時帶來了大量的梵文佛教密宗經典著作。親自翻譯了《天邊光明佛號贊》、《六十如理論簡說》,成為了印度密宗傳入藏區的第一人。今天寧瑪派教義中的瑜伽部,大圓滿,行部都是靠他的傳播,因此,他也成為了寧瑪派的祖師之一。通曉梵文、精通漢文的藏族大譯師格羅曲珠從19歲開始從事譯經事業,在短暫的一生中,20多種梵漢典籍譯成藏文。藏族在一千年前就有了專業的翻譯隊伍,專門的翻譯機構,專述的翻譯理論。藏族把翻譯看成莊嚴的神聖事業,把翻譯家稱作「羅匝巴」(梵語借詞),意思是尊貴之人。有一幅反映藏傳佛教創世的《聖僧圖》,把佛教中地位最高的三怙主和譯師並列在一起。八百年前,從長安學習漢文歸來的藏族青年,從印度迎請來的大學者,從尼泊爾過來傳法的高僧聚集桑葉寺,翻譯長河波瀾起伏,譯經鉅著光彩奪目。一個譯場大殿,上千名大小譯師,堆積如山的譯經卷帙,在當時的世界角落是少有的。留傳至今的《欽普目錄》、《丹噶目錄》、《旁塘目錄》就是在千年前的譯經活動中翻譯的。從那時起,一個不變的事實是藏文翻譯始終領先於世界先進水平之類。從翻譯理論上說,大藏經《丹珠爾》中的《語音》專門講述翻譯的原則、細則、技巧和方法。翻譯的三大原則:一要符合語言學的規則,二要符合佛教經典教義,三要符合讀者的理解。不宜意譯的單詞就音譯,表達原文意思的就意譯,按照梵文順序的就直譯,變動原文順序的就改譯。這些翻譯準則與七百年後著名翻譯家嚴復提出的「信、達、雅」的翻譯理論基本一致。就從翻譯的內容來看,在敦煌千佛洞裏發現了藏族著名譯師郎卡桑布等人翻譯的印度著名詩人迦梨陀娑的抒情長詩《雲詩》,是這位作者的第一個外文譯本。八百年後的西方文藝復興時,歐洲人才逐漸認識了這位偉大的詩人和他的作品。在我們今天看到的藏文《大藏經》中一部長篇敘史詩《釋迦牟尼贊》,作者是印度著名劇作家馬鳴,也是那個時期翻譯的。《百論部》,《智慧樹》,《益世格言》等10多部印度的詩歌作品翻譯成藏文,部分收入到藏文《大藏經》,說明藏族的翻譯事業不僅限於佛經,文學作品也是重要的內容。在我看來,瞭解和研究藏漢民族之間的淵源關係必須從研究藏文發展和翻譯歷史著手。松贊幹部與文成公主、赤祖德贊與金城公主的聯姻,推動了兩個民族間的文化交流。百年前藏族學者在敦煌古藏文文獻中發現了漢文史書《尚書》、《左傳》、《戰國策》的藏文譯本,足以證明千年前藏族學者的漢文水平,藏漢翻譯的繁榮景象。近代藏族著名學者根敦羣培以其超常的智慧,獨到的見解,深入係統的鑽研敦煌的藏文文獻,寫出了膾炙人口的學術著作。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偉大的先輩們為我們留下的不僅是地面看得見的文物古蹟,比如布達拉宮。更是浩如煙海,汗牛充棟的文獻古籍,比如大藏經《甘珠爾》、《丹珠爾》,這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精神財富。人類發明文字以前,保存智慧靠記憶,文字發明以後靠書籍。世稱第二敦煌的西藏薩迦寺,有一座集漢、印、藏建築之精華,獨具一格,雄偉壯麗的天城大殿,四面高牆,內有108個柱子。殿內沿牆築起了一道無比堅固的佛經牆,俗稱「天成神妙殿,倒了土牆經牆撐著」。以木架為經板,以經卷為牆體,疊加高壘。經卷長度多在五尺左右,均以金、銀、硃砂等定粉研墨而成,內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佛教經典、文學藝術、建築工藝、醫藥病理無所不包。自七百年前開始,這裡是繼桑葉寺之後的又一個蒐集梵漢典籍,雲集各地譯師的大譯場,現存的3萬多部珍籍獨本是罕見的祖先智慧遺產。聞名遐邇的甘肅拉卜楞寺有個時輪學院,內有正規的藏經樓,印經院。1959年對藏經樓的藏書進行過清理,編印了《拉卜楞寺藏書要目》共有藏經22萬8千餘部,藏文經版6萬2千多塊。科目分醫學、聲明學、音律學、工藝學、歷算學、藻詞學等十七大類,有許多自成書之後還未有人翻閱過。年輕的張騫來到古稱沙州,卻找不到大月氏的蹤影,這裡的牧民告訴他,此地叫敦煌,敦者大也,煌者盛也。藏語中敦字之意為「千」,煌字意為「佛象」,正如今天說的千佛洞完全一致。千佛洞裏藏著大量的藏文文獻,有的木質經板夾著,有的麻綢布條裹著,有的用揉好的牛皮袋裝著,既有用藏文寫的貝葉經,還有手寫的、板印的、抄錄的。英國的斯坦因、法國的伯希和先後從這裡盜運國外的藏文文獻上千卷,據我所知,從敦煌流落於西方的古藏文寫卷5千多卷,還有部分仍然保存在敦煌博物館,敦煌的藏文藏書是研究古代藏族歷史文化的百科全書。藏族有著保存檔案的悠久歷史。有了完整的文字,便有了文字記載的詳細歷史。寺院為了傳承歷史,不斷述寫著變革的歷史,貴族為了繼承祖業,保存記錄著封賜、詔書之類文本,官員為了光宗耀祖,珍藏著封文,指令等文書。坐落在拉薩古城的西藏自治區歷史檔案館,保存著三百萬件藏文檔案,在中國,藏文書寫的歷史檔案,跨越時間之長遠,數量形式之極大,內容文種之珍貴僅次於漢文。要了解祖先的偉大智慧,無可估量的典籍價值,以及深入客觀地研究藏學不得不翻閱這些珍貴的文獻。天下沒有無用的材料,這些典籍能給人以知識,給人以智慧,給人以快樂,給人以希望。語言作為民族的重要特徵,在民族的形成和發展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文字作為民族長期繁衍繁榮的重要工具,創造了光輝燦爛的文明。藏文對創造、繼承發展藏族傳統文化,擔當起繼承振興,生機活力的強勁作用。藏文又是藏族文化的重要內容、主要工具,豐富發展藏族文化作出了不朽功績。藏族文化是以苯教文化為源泉和根基,以佛教文化為淵源和主線,吸收借鑒漢族和其它一些民族的優秀文化,逐步完善形成並發展起來的博大精深的雪域文化,是人類文明的重要標誌。我感覺說到藏族文化許多人往往想到以「大五明」和「小五明」概念形成的「十科」。在藏文典籍中「文化」一詞意為學科,學問,經過學習可以獲得知識的科目。內容包括工藝學、醫學、聲律學、正理學、佛學「大五科」和修辭學、辭藻學、韻律學、戲劇學、星象學「小五科」,這與無論西方和東方對文化下的定義有所不同。藏族傳統文化自佛教與藏族本土文化「前弘期」和「後弘期」兩次大的吸收、消化、融合和佛教派別的調整,世俗力量的變革相關。「十明」是寺院學習、傳播、研究的中心,精通「五明」的智者在社會上享有很高的地位,「大小十明」同樣是藏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藏族文化並不侷限於「大小十明」,藏民族的生活習俗,思維方式,價值觀念,宗教信仰、文學藝術、內在的自身心智,外在的生存狀態都是文化特徵。文化的行為使動物的人變成有組織、會說話、用文字、能創造的人。我個人頗為自信的觀點,文化交流是推動人類社會前進的重要動力。佛教思想的影響和藏族傳統文化水乳交融,藏族文化的傳播範圍跨了地域和民族,藏族文化強大的包容性和整合性,是藏族文化經久不衰的內在因素。藏族文化是在特定的歷史、地理、經濟、政治、人文環境中生長並發育成長的,不可避免地帶上特定條件的歷史烙印。語言的美,是人類美好心靈的表露,語言能直接反映一個人的靈魂,勾畫一個人的肖像。一個民族的語言是反映這一民族的另一面鏡子,藏族是中化民族中高度文明的民族之一。心地善良、待人忠厚,勤勞樸實,聰明智慧,這些內在的純潔,明凈、沉穩的心靈也表露在,優雅、親切、灑脫的語言中。語言是思想、思維的外化,藏族思考一個問題,先關注歷史背景,再藉助個人經驗,還傾聽不同意見,就像佛場上的辯經。不像西方人思考問題先邏輯推理,再抽象論證,不能容忍反駁意見。經受了長達三千年實踐的衝擊、考驗和改革的藏文,是以綜合的思維模式為基礎,不僅語言、文字是科學的、成熟的、優秀的,而且,無論寫作、翻譯、創作能盡善盡美地表述藏語的優美、尊嚴、情感和哲理。藏族格言是藏族知識階層,學者高僧創造的一種抽象,哲理的文字表現形式。藏族格言既不是激情妙語的長篇散文,也不是枯燥說教的刻板偈語,藏族格言用以哲理為內容的短小生動的諧體式的語句,在中國乃至世界文壇有著廣泛的影響。最為著名的是十三世紀初薩迦班智達·貢嘎堅參所著的《薩迦格言》,以卓絕的文字造詣,情景交融、寓言深刻地就智與愚、美與醜、真與假等十六種行為觀感溶匯于格言中進行分辨。從那時起在藏族學者中寫作格言蔚然成風,先後出版了《格丹格言》、《水樹格言》、《寶論格言》等近二十部格言專著。藏族諺語是藏族語言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從民間收集,用文字整理的藏族諺語近200本。智者雄厚犀利的思辨方法,民間豁達開朗的幽默坦率,才噴吐出富於聯想的想像力和充滿哲理的言語藝術。這些諺語的共同特點是形象生動,含義深刻,語言簡潔,幽默詼諧。是藏民族生產生活實踐的經驗之談,是思維邏輯哲理的推理之述,是思想文化藝術的精華之語。有時用千言萬語難以表達清楚的,短短兩句話,喚起了人們的聯想,蘊涵著無窮無盡的意義。藏族諺語一般字數不等,長短不一,但寓理,格局、結構都有獨特的民族風格,濃鬱的生活氣息。在時常的思想文化交流中,要描述複雜的事物,表達複雜的思想,只要用恰當的諺語就能達到話音已過,情景猶動,餘興尚存的玩味。藏族民歌是藏族語言、文字放射著絢麗光彩的又一景。在大小寺院整修的工地上,遼闊碧綠草原的牧場上,麥浪翻滾的農耕田野裏,處處能聽到高亢、清亮、天籟般的歌聲。能歌善舞的藏民族創造了浩如煙海的民間歌謠,有敘述天地山川起源的古歌,傾訴痛苦悲傷情景的悲歌,讚頌幸福美好生活的讚歌,男女之間談情說愛的情歌,抗擊外來敵人的戰歌,還有反映勞動生產的勞動歌,頌揚民族團結友誼的團結歌。民歌的創造者是勞動人民,民歌帶有泥土的氣息,水草的芬芳,勞動的智慧。聽到民歌,就在腦海里顯現出,山谷平川的美好圖畫,美麗姑娘的容顏笑貌,人民羣眾美好未來的夢景。藏民族用的是一門語言藝術,生動的比喻,鮮明的形象,鏗鏘的韻體,深刻的思想,呈現出語言的奼紫嫣紅、雪域氣息。藏民族用優美的語言,道出了心聲,表達了意志,渲染了情感,藏文、藏語是中華民族極其珍貴的文化遺產和精神財富。書法是文字書寫的藝術,書法作為藝術屬於文化的範疇。世界上的多數文字都有書法技巧和書法標準。藏文的書法藝術至少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歷史,有學者認為比這個更早。最早的藏文書法不是寫在紙上,而是刻在岩石上。在歷史上,在拉薩朵底溝的一塊岩石上,工整端莊威嚴地刻著藏文的「六字真言」,據說那是一千三百年前吞米桑布札的第一個書法作品。拉薩東部墨竹工卡縣的尊母苯寺廟背後的巖壁上也有自然大方、富有動感、親切沉穩的藏文書法字體。隨著藏文改革,翻譯刻印等活動推動了紙面上的藏文書法。千年左右出現的藏文書法「似拆磚石」「似黑蛙在草地伸腿」,八百年左右書法高手嘎培才創造了「如雄雞伸展」的書法,六百年左右書法名家貝學莊莫在石碑上雕刻了「似珍珠串絲」字體,以後還有「如黑蟻伸足」「似遊魚出水」「如雄獅衝天」等8種藏文書體。這些書寫體是根據字形的形象命名的,形象生動、底蘊深厚、氣質含蓄,但公文、創作、抄寫一般用的字體只有楷體和草書兩種。藏文書法是硬筆書法,大多為竹筆,筆尖窄扁平口,平口書寫能寫出朱擦體。用筆尖左斜的方式寫的字體為正楷體,右斜的方式寫出的是小字草書。藏文書法堅持傳統的原有模式,遵循藏文字母的基礎原形,固守結構規律的法度準則,不能隨意打破藏文書法的空間佈局,發揮個人主觀的想像力和創造力。藏文書法不僅在紙面上,還要在石碑、石刻、巖畫、木雕、木刻、印經板中尋找。專門論述藏文書法較早的著作有,著名大譯師嘎娃白則的《藏文正楷體的書寫法》,以後又有了絨布大譯師所著的《文字書寫格式明晰寶篋》,公元十七世紀1687年第司·桑傑加措論述書法理論、規範書寫格式的著作《書寫格式寶篋注釋》問世。由文字記錄個人所感所思,遠勝過口頭表達。今天我們的藏學家們,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寫作廣徵博引、講課妙語連珠。這一切撫今追昔,感恩在藏文誕生、成長、成熟的歷史長河中,不知名利、心甘情願,一代又一代傳遞藏文接力棒的先驅們。他們要麼家學溯源、幼承庭訓;要麼泛覽百家、博通經史,還有聰明的天賦、勤奮的努力。我個人閱讀先輩們文采飛揚、含義深刻的著作,彷彿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是因為古人情感煙雲中智慧散落的文字叩擊而發出的,每個文字都是骨髓裏的深情,激動的心情巴不得跪下來感恩、拜謝。我是多麼希望我們今天的藏學家們、佛學家們,像先輩們那樣,學風嚴謹,一絲不苟,爭分奪秒,鍥而不捨。做學問不寫廢話,不說謊話,不吹大話,更不東抄西抄、拾人牙慧,不懂裝懂,沽名釣譽。開發自己的聰明才智,就像磨刀一樣,磨過一次,重回鋒利,如虎添翼;常磨常新,奇思妙想,紛至沓來。語言作為工具,正如駿馬對於騎士的重要,最好的駿馬適合最好的騎士,最好的語言適合最好的文化。一種語言之所以被稱為「母語」,是因為祖輩們永恆不變的習慣。學起來仍然不懂的文字不是好文字,最好的文字是能記錄世界上最好的語言,有時也像野馬般難以駕馭。藏文能消化各種外來的新創造,因為它擁有一個科學的拼寫文字的海洋。國外的藏學家研究藏學往往從學習藏語,藏文開始的,他們震驚於藏文的再生活力和奇特魅力,就象藏區壯麗的自然景色被迷醉,他們無限鍾情賴以思維的藏文和藏文化。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藏文將會越來越被世人所珍惜和喜愛,說話是人類唯一的交流溝通方式,只要說得流利就不會忘記。書籍是人類文明的階梯,常說藏文圖書,能陶冶你的情感和氣質。寫作是歷史的記錄,文化的傳播,時代的描述,一個熱愛民族,崇敬祖先的人用情感和熱血書寫自己的靈魂。文字越寫越美,文章越寫越好,只要語言文字承前啟後,民族文化就長盛不衰。(中國作協名譽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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