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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語堂先生曾經把沈復的妻子陳芸和蔣坦的妻子秋芙並稱爲中國文學裏最可愛的兩個女人。

  陳芸和秋芙都是清代的才女,陳芸生活在蘇州,秋芙是杭州人,倆人都聰慧異常,又都有幸嫁得如意郎君,這樣的人生原本可以羨煞旁人,誰知天妒紅顏,倆人都英年早逝。

  陳芸是清代散文家沈復的結髮之妻,也是他舅舅的女兒。沈復在《浮生六記》裏說陳芸“生而穎慧,學語時,口授《琵琶行》即能成誦”。

  沈復從小就非常喜歡這位比自己大十個月的表姐,曾經跟母親說“若爲兒擇婦,非芸娘不娶”,他的母親當即就答應了。

  婚後倆人一起作畫,論詩,喝酒,出遊,活得十分愜意。陳芸在沈復的記憶中是這樣的:

  她精於刺繡,能寫詩填詞,婚前就寫出“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這樣的佳句。

  她生活有情調,看到有苔紋的小石頭會撿回來準備“疊盆山”,見到“破書殘畫”就愛不釋手。

  她心靈手巧,能自制獨具匠心的梅花盒子,曾經把茶葉放到荷蕊裏增加香氣。

  她磊落不羈,會女扮男裝跟着丈夫一起逛廟會,看到漂亮女子會愛慕……

  沈復的《浮生六記》是在陳芸離世後寫作而成,因爲是記憶裏看人,所以陳芸的形象顯得格外完美。

  可能由於時代的侷限,用我們今天的眼光來看,沈復就是一個妥妥的渣男。

  他大言不慚的嫖娼,在家道中落以後,仍然出去風流,讓妻子靠刺繡養家餬口。陳芸給他留下的一子一女,兒子在陳芸過世兩年後夭折了,女兒去當了童養媳。沈復自己跑到四川當了幕僚,活到62歲。

  按照現在的標準,沈復簡直就是一個自私又清高,毫無責任和擔當的大渣男,實在不值得陳芸爲他付出那麼多。而陳芸也“賢惠”得過分,不但對沈復時常出去做“大保健”毫無怨言,還在病重時主動替丈夫納妾。

  但從書中的描寫看,沈復對陳芸的感情是真的。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二十三年,在陳芸41歲時,這段姻緣隨着陳芸的離世而終結。可能失去了纔會更覺得可貴吧,形單影隻的沈復“每當風生竹院,月上芭蕉,對景懷人,夢魂顛倒”。

  秋芙,姓關名瑛,是清朝道光年間杭州人。她從小師從名家,在繪畫、詩詞、琴藝上都有深厚的造詣,小小年紀就才名遠播,加之貌美如花,是真正才貌雙全的杭州美女。

  秋芙和蔣坦是“故中表親”,倆人青梅竹馬互相陪伴着長大,成年後,又因志趣相投而互相愛慕。雙方家長於是順手推舟,成全了這段感情。及至婚後,倆人琴瑟和鳴,常常結伴同遊于山水之間,填詞作曲,賞花弄月,說是神仙眷侶毫不爲過。

  蔣坦有一次閒來無事,在芭蕉葉上寫“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秋芙看見了就在後面續寫:“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從中可以看出秋芙的才情。

  秋芙多才多藝,在蔣坦寫作的《秋燈瑣憶》裏記錄了36首秋芙所做詩詞,都是佳品。例如這首《菩薩蠻》:

  小樓昨夜東風驟,一春花事闌珊夠;斜月綠窗紙,夢迴聞馬嘶。梨花明似雪,含笑開門說:“昨夜結燈花,今朝真到家!”

  寫活了等待丈夫歸來的少婦形象,情真意切,嬌俏動人。

  秋芙還是一個很有生活情趣的浪漫女子,她曾經用花瓣擺字組成詩句,也曾經把葵葉搗成汁,摻上雲母粉,將詩箋染成蔚綠色,在這樣美麗的紙上抄寫詩詞。

  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子,蔣坦對之視若珍寶。蔣坦在他的散文集《秋燈瑣憶》裏表示:“即或再墮人天,亦願世世永爲夫婦”。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倆人盼望着白頭偕老,可惜天不遂人願。秋芙因體弱多病,從小就篤信佛法。可她誦經禮佛了二十年還是沒有打動佛祖。在她三十多歲的時候,一場疾病奪去了她的性命,她和蔣坦的夫妻情緣僅僅維持了十二年。

  徐志摩曾經說:“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陳芸和沈復,秋芙和蔣坦,他們是幸運的,因爲他們都找到了各自的靈魂伴侶;他們又都是不幸的,因爲得而復失的滋味往往比從來沒有得到過更讓人肝腸寸斷。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沈復在妻子去世時曾說:“我勸天下的夫妻不要太恩愛,不然就會像我和芸一樣”,聽起來就讓人傷心欲絕。而在秋芙死後,意志消沉的蔣坦抽大煙揮霍家產,太平天國圍攻杭城之時被活活餓死,年僅42。

  因爲心傷妻子的離去,沈復寫出了《浮生六記》,蔣坦寫下了《秋燈瑣憶》,這兩本書在清代筆記體文學中都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今天讀來,總覺世事無常,令人唏噓。但願有情人能在天堂再續前緣,亦或轉世投胎,願他們仍是伉儷情深的恩愛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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