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道教經典深奧晦澀,三洞四輔如汗牛充棟,難以迅速獲得深入瞭解。

  同時各種丹經術法又廣爲流傳,目前許多人惑於神異,盲目追逐索隱行怪,甚至有的人乾脆認爲道教就是技術。這種看法有其現實背景,但卻不無偏頗。

  蓋道教以道名教,其宗旨在奉道、學道、修道、行道、傳道。

  奉道、學道、修道、行道、傳道(資料圖)

  道,有多重理解,可以被解讀爲真理,可以被解讀爲法則,也可以解讀爲技巧。

  道教所傳之道,包括了這三個層面:通過修行、修煉的技巧、竅門可以認識天地之法則,進而體悟宇宙人生的真理,達到超越、解脫的目的。這三個層面是遞進關係。

  唯有真理層面的道,才具備被人信仰的高度和深度,唯有天地法則層面的道,才具備被人奉行、被人傳播的價值,而技術之道,只能是手段、方法,而非目的,是不能贏得信奉的——人會相信技術,但不會信仰它。

  依據《道德經》的教示,作爲真理的道是無法言說的,“道可道,非常道”,凡是可以用語言表達出來的道,都不是永恆的道。而真理,必然是永恆的,因此是不可言說,只可體會的。

  “道之爲物,道之爲物,惟恍惟惚……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衆甫。”這段經文明白的指出,道具有永恆、超越、實在、無相的特質。

  第十四章更明確的指出了這一點:“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爲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

  這裏也明白的告訴我們,道是不能通過有形來“致詰”的,是無狀、無相的。

  致虛極、守靜篤(資料圖)

  作爲無形而有體的真理之道,只能通過“致虛極、守靜篤”,用精神來體悟,故而說“道由心學”,“教人修道,即以修心”,所以“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這玄妙不可能是某種具體的、現實的事物,可以觸摸,或者通過某種技術、神異來表現、證明。

  今人動輒認爲打坐、守一乃至內丹、存想等各種技術,或者某種身體的感受就是有道的標準,最典型的如認爲道在養生,這就是將真理之道庸俗化了。

  《悟真篇》也說:“頂後有光猶是幻,雲生足下未爲仙”,何況養身小技或神鬼齋醮之術呢。

  作爲真理的道,同時又是宇宙萬有的根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正因爲道生化了萬物,不妨說在道教的信仰中。

  道實際上就是造物主,而作爲造物主的道,雖然是“生而不有,爲而不恃”的,但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

  作爲造物者的道,依然是給所造就的萬物樹立有基本的法則。這種法則是道的屬性使然,而非刻意造作。

  比如《道德經》雲:“反者道之動”,“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信言不美,美言不信”,“金玉滿堂,莫之能保”,“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哉”,“有之以爲利,無之以爲用”等。

  無不是對天道法則的表達和揭示,其目的是在於借天道以推明人道,從形而上的角度指明人應當如何生存於現實世間。

  天法道,道法自然(資料圖)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經文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太上老子認爲,清靜無爲、少私寡慾、見素抱樸等,纔是人類正當的生存方式。

  因爲他認識到人類若不能保持內心的清明,就很容易被外在的物慾引誘而迷失自我,即“役於物”,帶來人性的異化。

  同時,《道德經》還指出了天道的公正法則,所謂“天之道損有餘以補不足”,“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批評現實的“損不足以奉有餘”,要求人類的社會生活、政治管理應當努力保障小民的衣食住行之所需,

  保證民衆德行的美善,保障民衆的自由安樂,所謂“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百姓皆曰我自然”。

  另一方面,《道德經》也指出了個體修身悟道的路徑,所謂“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又“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覆命”等等。

  後世道教修煉的核心法則也無不蘊含於《道德經》之中,其根本宗旨不外清靜無爲、儘性覆命。

  和其光,同其塵(資料圖)

  所以,各種齋醮科範、法術儀軌等等,都是爲修道、行道、弘道的宗旨而服務的。閔智亭道長曾經將道教分爲宗旨用與宗教用兩部分,宗旨即修身證道的終極目標,而教的內容則可以分爲宗、教、科、法、術五個部分,囊括道教的全部內容。

  今人所着意關注的齋醮、數術等僅是科、法、術中的小部分內容,並非道教的核心所在,又焉能以之爲道教的代表呢?

  何況,任何技術性的事物,都不足以爲信仰的對象,即如醫學,可以解決世人的病痛,人們相信醫生、醫院能治好病,卻不會將醫院、醫生作爲崇拜對象,頂禮膜拜,乃至作爲一種生活的指導。

  宗教與之相反,並沒有多少解決實際問題的作用,其核心正在於闡發其“法則”、“天道”,指引世人的生活,解決精神的困苦,這是今日所需要特別注意的。

  (編輯:西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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