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天。”資本市場的繁榮推動了影視業在過去幾年連上幾級臺階,不論是市場的容量還是影視公司的生產體量;但也同時讓影視公司常常忘記主業究竟是講藝術領域的故事,還是講資本市場領域的故事。

  2019年,看起來對於中國電影會是個豐收連連的好年景。農曆正月期間,不僅是《流浪地球》逆風翻盤成就中國電影史第一部硬科幻電影,還有王小帥的新作《地久天長》在柏林電影節上斬獲“最佳男演員”“最佳女演員”兩項大獎,這是中國電影在歐洲三大電影節上收穫的一次罕見殊榮。

  當然,市場總是好消息與壞消息並存,很多影視上市公司在第一季度對外公告通過“商譽減值”的方式縮水市值——唐德影視預虧5.6億元,當代東方預虧12—14億元,ST中南預虧18—27億元,華錄百納預虧33億元……根據已披露的上市公司2018年業績預告顯示,有超過10家影視上市公司累計預虧損金額超160億元。

  此外,阿里影業或是騰訊影業,一邊是參投好萊塢熱熱鬧鬧,一邊卻是主控開發的國產片冷冷清清——資本上的大玩家,但創作、生產上仍然還是“new money”;而被BAT推高過的光線市值從500多億元腰斬至現在的不到250億元,華誼兄弟從最高近700億元墮入不到150億元,潮水過後,“老牌”們也在“裸泳”。

  這些大公司是這幾年行業發展的縮影,他們曾經引領了行業的高速發展,但同時似乎也帶動了行業的過度膨脹——心態和姿態上。阿里影業春節檔的《小豬佩奇過大年》,營銷短片與正片之間的“文不對題”很大程度上真實反映了其這幾年在影視業操作上的“脈絡”——只要宣傳熱鬧,哪管什麼作品;以華誼兄弟爲代表的“民營五大”,則是在資本的誘惑下和助力下鋪開了大版圖,卻似乎忘卻了核心競爭力的維繫需要的是什麼——正如華誼兄弟董事長王中軍年前在機構調研時所談到的,“電影一直是華誼最核心的業務,也是公司所有延展布局的動力根源,對華誼來說意義非凡,但電影最近兩年表現卻一直比較低迷。”

  “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天。”資本市場的繁榮推動了影視業在過去幾年連上幾級臺階,不論是市場的容量還是影視公司的生產體量;但也同時讓影視公司常常忘記主業究竟是講藝術領域的故事,還是講資本市場領域的故事。很多大公司,對外一邊聲稱好故事纔是最重要的,但另一邊卻做出了一部又一部浮誇又浮腫的差評之作。還是以王中軍的自省來註解包括華誼兄弟在內的行業公司們的通病——“我們前幾天開了我們電影團隊的交流會,我也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拍起戲來大手大腳,爲什麼完成的質量這麼差。一部電影好的時候每個人都說有功勞,但一到不好的時候,錯誤在誰就根本找不到了。”並不只是華誼兄弟,這幾年行業公司的企業宣傳就是這種氣候的反映,一部片子成功後,所有跟這個片子有關的公司都“一哄而上”地稱道自己,誇自己的眼光好、決斷好,把電影的投資、製片簡單化,更加重了外界對行業的誤會——影視投資不再需要對創作、生產工藝的理解和掌握,只需要在賭場裏孤注一擲即可。

  無論是郭帆、龔格爾,還是王景春、詠梅,可都沒有在行業狂熱的時候追逐浪潮或是迎合風口,郭帆、龔格爾在青春片《同桌的你》成功之後選擇了資本有些膽怯的科幻,王景春或是詠梅長年的配角經歷讓他們始終在“當紅”之外默默前行。如今的他們都因爲票房或是榮譽成爲了時代的寵兒——於個人而言,哪有什麼戰略可言,每部新片都是一份工作,都是一次新的創作,有時候“短視”反而成就長遠。他們身後的公司們也更多的是在戰術層面完成着做一部好電影的創作耕種、項目管理——電影企業是一部片子一部片子“種”出來的,有時候欠收,有時候豐收,就算談戰略,沒有個五年十年都難見成績。

  2019年的第一季度過去了,春天已經到來。北京國際電影節、上海國際電影節都在第二季度陸續到來,免不了又是一場接一場的發佈會,一場接一場的論壇,只是希望少些所謂大佬的戰略空談,多些基於創作、關於作品的分享、探討乃至爭論。畢竟觀衆們看的是作品,買賬的也是作品,影視公司市值的理性迴歸也應在於作品。不論是華誼兄弟、光線,還是阿里影業、騰訊影業,以及所有行業內浮沉的影企,他們都是中國電影近幾年快速發展的支柱力量,市場的起伏在所難免,這些大公司的及時調整會給行業帶來新的變化、新的可能。期待在這樣一個令人憧憬的春天裏,聽到更多中國影企踏實向前再出發的新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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