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女兒─後勁很強的惆悵故事，明白悲傷有時是如此地貼近人生

2017.11.27

 

書名：第十三個故事

作者：Diane Setterfield

出版社：木馬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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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傷，雖然輪廓、大小、重量各異。但是悲傷的顏色對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

   

    瑪格莉特是個熱愛閱讀的女孩，在父親經營的書店擔任店員。一封來自暢銷作家薇妲．溫特的委託信，擾亂了她平凡的生活，也揭開一場令她意想不到的世紀祕密和自己的身世之謎。溫特女士不願向世人揭開的家族故事，承載著她早年的悲慘經歷和如今仍未完全撫平的傷痛，引起了女主角瑪格麗特的共鳴，在揭開一個一個的祕密的同時，她的心靈也有所轉折，最後能夠放下對死去雙胞胎妹妹的歉意和對父母的不諒解。

 

    故事其實有不少駭人的橋段，比如查理的死。我印象深刻，溫特(冒充的亞德琳)看見森林小屋裡查理的屍體那一幕，他的臉剩下半邊，眼神空洞，我感到毛骨悚然，也有一股莫名的惆悵感。似乎也不是因為他的死而哀悼，或許，是我為他的故事如此結束感到無奈吧，就算他的人生看起來是一團糟，但往另一個方面想，他也算是解脫了。伊莎貝爾和查理的故事縈繞在我的腦袋好幾天，一段不可告人的不倫情感，雙胞胎的身世之謎，逼得我不斷猜測、想像，最後的結論不難預料的，是祕密只屬於他們兩個人。

 

    除了駭人橋段，也有令人感動和傷心的。愛蜜琳死了，瑪格莉特對著他逐漸冰涼的軀體吶喊「幫我帶訊息給我妹妹！」，真正應該傷心的溫特反而冷靜地安撫著她，因為看見和自己依樣痛苦的人而深感同情。這一幕，讓我特別悲傷也五味雜陳，大概是我看完這本書的那種複雜的感覺，原來每一個人，不論人生過得如何平凡或不平凡，最後都會靜靜的消逝，時間會這樣公平的帶走每一個人。有些人離開的早，我認為或許他們也不會感到比較痛苦，真正更痛的，或許是背負回憶和思念的其他人吧。

 

    我很喜歡這個故事。不只是她曲折糾結的劇情讓我魂牽夢縈了幾天，更是她對回憶和傷痛的描述。如此逼真和貼切，彷彿我也能進入故事主角的心靈甚至幻想如果自己也有相同的遭遇，我會怎麼反應？我能放下嗎？還是我會像伊莎貝爾的父親一樣，終日足不出戶，花一輩子的時間一個人療傷？就如文章一開始所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傷，雖然輪廓大小各異。但是悲傷的顏色對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我也不例外，說一個人一輩子不會有傷痛絕對是騙人的，人生在世，難免有別離、挫折或是遺憾，這些會讓我們痛苦，卻也讓我們有成長的機會，甚至改變我們的一生。不過，為什麼說有機會，而不是肯定的答案呢？我認為這也是本書作者想告訴我們的事，人的悲傷各異，沒有人的人生是一樣的，遇到的事也截然不同，但是重要的是我們處理悲傷的態度，如果我們因為害怕失去就此消沉(就像故事裡的喬治和查理)，那麼，我們也不會有機會繼續前進，更沒有辦法有所成長。

 

    作者在談這些角色的同時，其實描寫得較為客觀，彷彿只是一位在一旁默默觀察的第三者，儘管是第一人稱的描述，事件的發生卻十分平穩。我認為這是本書的特別之處，也是作者營造的獨特敘事風格，並不是她都沒有感覺和同理心，而是她讓角色自己說話。她對角色的外在摹寫很少，尤其是對女主角瑪格莉特．李雅。我相信，讀者都是想像力豐富的，應該就像我依樣拼命的想像她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吧。但她的性格卻立體鮮明，不會因為缺乏外表的具體描述顯得扁平乏味，其他角色也是如此，除了溫特女士。作者又改變一種寫法，因為故事的主軸是瑪格莉特在幫溫特女士寫傳的過程，作者屆時便跳入女主角的身體，如她和主角的五官是合而為一的，側面觀察那位傳奇作家，她說話的樣子和裝扮，甚至她呼吸的頻率，宛如看見她就坐在我面前說故事，我也聽得入神。書中一直提到的「故事」也帶給我很多啟發。書名「第十三個故事」其實是書中的一本溫特女士的故事書，她改寫童話，總共十二則，不過第十三則在哪裡？其實就是溫特自己的人生故事。

 

    書末，瑪格莉特決定不出版自己為溫特女士所寫的傳記，將這個祕密留給他僅存的家人─奧瑞利斯。其實這是別具意義的安排，雖然溫特女士走了但是她的故事永存，就如一個人收下了自己的悲傷，不是為了隱藏，而是真正的面對並且將它永遠封存。這也呼應了女主角的心靈轉折，在故事的最後，她擺脫了痛苦和過去的鬼魂─自己(也是她的雙胞胎妹妹)。曾經讓她無法放下的不是妹妹的「鬼魂」，而是他的自責和悲痛。溫特女士說過，作家在寫作時，常有自傳的性質，她是個說故事的人，本不願透過一本自傳來交代自己的人生，病痛逼得他必須說出「真相」，因此找來了瑪格莉特為她寫傳，在說自己故事的過程，我們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溫特女士慢慢的在處理自己的悲傷，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終於說出真相，他和女主角之間的微妙連結和同病相憐，更讓他願意也更有勇氣面對，一個連自己都不願意承認存在的故事。

 

    溫特女士最後的一封信是和瑪格莉特的默契，她寫了灰姑娘的改寫版，也是第十三個故事，她自己的故事。女主角懂了，溫特女士收下了自己的悲傷，帶著那個安琪菲爾德莊園的故事長眠，留給世人的，是她一貫神祕的作風和一個一個「虛構」故事串起來的傳奇人生。

 

   是一本值得一看再看的好書，對於喜愛回憶錄(窺探別人的人生)性質故事的我來說非常適合。記得大四時現代電影理論的教授說過，真正的好電影、好劇本是在The End 之後才開始上演，來形容這本書再貼切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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