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評價白居易的《長恨歌》,拿到這個題目其實是很忐忑的,不過,既然已經準備動筆,還是寫一點自己的感受,評的不好,大家置之一笑就好。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好在唐朝皇室鮮卑的出身,類似文字獄之類的手段玩的還不是很熟練,「楊家有女初長成」,這哪裡是說的漢皇,那挨懟的分明就是唐明皇,這擱明、清兩朝,恐怕受其牽連挨整的不在少數。白居易寫文章如此「豪放」,能安穩地活到七十五歲也算個小小的奇蹟。——從文章的第一句來看,這就是個諷喻詩,刺的是皇帝貪淫誤國。

「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遊夜專夜。……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楊貴妃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唐玄宗對其寵愛達到「令人髮指」的地步,所謂「君王不早朝」不過是個開始,很快,報應就來了,「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闕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一朝帝王弄到這個地步,甚至倉皇逃離京師避禍,慘。

《長恨歌》寫到這裡,思路都還是「正」的,一門心思地懟皇帝荒淫誤國,乃至於「天下父母心」都希望生個女兒的地步,但之後的文辭,似乎就有些跑偏了,他不停地寫李、楊二人的戀情,不僅大肆渲染李隆基在六軍不發時的「慘」,更以大量筆墨來刻畫二人的生離死別。——味道已經開始變了。

「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聖主朝朝暮暮情。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天旋地轉回龍馭,到此躊躇不能去。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玉顏空死處。」

不僅如此,又有「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渺間。……惟將舊物表深情,鈿合金釵寄將去。……天上人間會相見。」不僅僅活著如膠似漆,便死了,也教人去尋她魂魄,只期望再續前緣,白居易筆下,唐明皇對楊貴妃可謂著魔,所謂「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這有點怪。《觀刈麥》、《賣炭翁》、《秦中吟》、《新樂府》,這些「立場」堅定的純正的諷喻詩,我們耳熟能詳,從來沒有過像《長恨歌》般,一邊大力斥責皇帝荒淫誤國,一邊又大肆「撒狗糧」的,白居易是不是跑偏了?

不過,不管白居易是不是跑偏,他那些純粹的諷喻詩是「敵不過」《長恨歌》,這首披著諷喻詩殼子的愛情詩受到人們普遍傳誦,白居易給元稹的信里提到一件事:「及再來長安,又聞有軍使高霞寓者欲聘娼妓,妓大誇曰:『我誦得白學士《長恨歌》,豈同他妓哉!』由是增價。」


《長恨歌》是唐代詩人白居易的一首長篇敘事詩。全詩形象地敘述了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愛情悲劇。詩人借歷史人物和傳說,創造了一個迴旋宛轉的動人故事,並通過塑造的藝術形象,再現了現實生活的真實,感染了千百年來的讀者,詩的主題是「長恨」。該詩對後世諸多文學作品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應該說,寫作之初,白居易至少在主觀上是同意陳鴻的「懲尤物、窒亂階」之說的,後來在《新樂府》的《李夫人》、《古家狐》中還重複強調了「尤物惑人」、「狐媚害人」的主題,明確宣揚性愛之為害,但是又承認「人非木石皆有情」,性愛是消滅不了的,所以解決問題的途徑只好是「不如不遇傾城色」。但在《長恨歌》的實際寫作當中,他又服從了民間愛情故事所表達的人類的向美本能和情感慾望。這樣,整個故事便具有了更為深刻複雜的涵義:既寫了真美,又寫了真惡,並將兩者直接聯繫在一起;《麗情集》本《長恨歌傳》有一段話:叔向母曰:「甚美必甚惡。」李延年歌曰:「傾國復傾城。」此之謂也。 這段話大概可以代表中唐士人對這一 問題的最後思考。白居易寫作《長恨歌》時遵循的一條基本原則是:不因為「甚惡」而抹煞「甚美」。儘管其主題最後似偏離了對「甚惡」的譴責,但「甚惡」內容本身畢竟沒有被抹煞,反過來又豐富了「甚美」的涵義。


《長恨歌》的主題思想歷來爭論不休,有所謂愛情說、政治主題說、雙重主題說等等。本文作者持愛情說。首先從作品的四個層次來分析,肯定自居易井非像陳鴻寫《長恨歌傳》那樣板著說教的臉孔去描寫李楊故事,而是以「情」作為主旋律,讓主人公的情去感動讀者,使之產生共鳴,取得審美上的極大成功。本文還結合作者生平經歷和社會歷史分析他在處理歷史題材、政治題材和來自民間的人性題材、心理題材的關係問題上的獨到之處,進一步說明唐明皇楊貴妃形象的審美意義。

《長恨歌》就是歌「長恨」,「長恨」是埋在詩里的一顆牽動人心的種子。而「恨」什麼,為什麼要「長恨」,詩人不是直接鋪敘、抒寫出來,而是通過他筆下詩化的故事,一層一層地展示給讀者,認人們自己去揣摸,去回味,去感受。根據全詩的內容和情節發展,可將詩分為四個層次:第一層從「漢皇重色思傾國」至「盡日君王看不足」,敘述了安史之亂前,唐玄宗如何重色、求色,終於得到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楊貴紀。貴紀進宮後恃寵而嬌,不但自己「新承恩澤」,而且「姊妹弟兄皆列士」,反覆渲染唐玄宗得貴妃後完全沉湎於歌舞酒色。開卷首句既提示了故事的悲劇因素,又喚起和統領著全詩。第二層從「漁陽鼙鼓動地來」至「回看血淚相和流」,寫安史之亂,玄宗逃難,被迫賜死貴妃,寫出了「長恨」的內因,是悲劇故事的基礎。詩人有意將因玄宗荒淫誤國所造成的安史之亂進行了淡化處理,對二人的生離死別則著意形容,讀者受到的是悲劇氣氛的感染而不是歷史的理性批判。陳鴻《長恨歌傳》「懲尤物,窒亂階」之說是板著面孔做文章,故不能視為此詩的寫作動機。第三層從「黃埃散漫風蕭索」至「魂魄不曾來人夢」,描述了楊貴妃死後,唐玄宗在蜀中的寂寞悲傷還都路上的追懷憶舊,行宮見月,夜雨聞鈴,是一片「傷心色」和「斷腸聲」。長安收復以後回朝時,重過馬克,「不見玉顏空死處」。回宮後,池苑依舊,物是人非,纏綿悱惻的相思之情,使人覺得蕩氣迴腸。第四層從「臨邛道士鴻都客」至「此恨綿綿無絕期」,寫玄宗派方士覓楊貴妃之魂魄,重在表現楊妃的孤寂和對往日愛情生活的憂傷追憶。詩人運用浪漫主義手法,上天入地,後終在虛無縹渺的仙山上讓貴妃以「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形象再現於仙境。「情」的渲泄已超脫於帝王妃子間的感情糾葛,而更多地帶有詩人的主觀的理想成分,並早已超出了歷史事實的範圍,將主觀願望與客觀現實的矛盾衝突表現無餘。結尾「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二句,是愛情的嘆息與呼聲,是對於愛情受命運播弄,和愛情被政治倫理摧殘的痛惜,此恨之深,已超越時空而進入無極之境。這樣,詩人便以「長恨」表現了愛情的長存,亦即點明全詩的主題。

有人認為《長恨歌》並非是一篇政治諷諭詩,而是一篇歌頌愛情的詩篇。如果說李、楊的生離死別是個愛情悲劇的話,那麼,這個悲劇的製造者最終成為悲劇的主人公,無法不叫人遺憾。《長恨歌》所寫的歷史題材是依照史實想像而成的帝紀間的愛情故事,而故事的主人公唐玄宗又是唐朝歷史興衰轉折期中的關鍵人物。由於受重道德而視愛情為罪惡的傳統觀念之根深蒂固,讀者對於《長恨歌》的認識,便常常游移在歷史真實與藝術真實之間,或者把對歷史人物的評價同文學批評混淆起來,或者以倫理的批評取代審美評價,從而產生理解上的困惑與分歧。這種分歧,大概在白居易寫這首詩的時候即已存在。當時,白居易、陳鴻、王質夫閑談玄宗與楊妃的故事,王質夫說:「樂天深於詩,多於情者也,試為歌之,如何?」他期待白居易的是表述愛情。陳鴻則不然,他認為,白居易寫《長恨歌》「不但感其事,亦欲懲尤物,窒亂階,垂於將來也。」②賦予《長恨歌》以倫理說教的意義。白居易本人則認為,該詩表現的是「風情」,並非如同《秦中吟》、《新樂府》那樣的正聲。唯其如此,他在編集時才把它歸入感傷詩,用作者自己的話說就是「事物牽於外,情理動於內。」③《長恨歌》以「情」為中心的主旋律始終迴旋激蕩於全詩之中,當白居易把「情」作為描寫對象時,那種被他承認的人皆有之的情潮便會以其固有的人性之美奔涌於筆端而無從遏制,即使他心存諷諭,只要著意深入感情的領域,作品便不會以諷諭說教的面貌出現。《長恨歌》寫作之初,未嘗不曾出現過如陳鴻所說的「懲尤物,窒亂階」的念頭,寫作的結果卻是傾注著作者感情的愛情描寫。依照正常的藝術感受,讀者是很難從中感受到女人是禍水,李、楊之戀是唐帝國衰亡根由的。假若白居易真的把這個故事寫成諷偷詩,使全詩充滿了「尤物惑人」的諷刺與說教,其價值將如何,我想,是很難與此篇分庭抗禮的。詩人以歷史為素材,又不拘囿於史實,在文學與歷史的隔膜中求得平衡,超越時空局限,並與人們普遍意義上的情感產生共鳴,因而取得審美意義上的成功。讀者掩卷之餘,甚至會忽略造成這一愛情悲劇的根源,而完全將審美意識集中於李、楊之間纏綿悱惻、難捨難分的感情渲染。生離死別的悲痛、綿綿長恨的情思、宛轉動人的傳說、虛無緣渺的仙境完全將讀者帶進一個透明的純情世界,它沒有塵世間的喧囂與齷齪,其中凝聚著詩人的理念,也層層積澱著歷代讀者的理想,一種對真情嚮往的共鳴使這首詩獲得了永恆的魅力。

《長恨歌》中的李、楊愛情故事,由於採用了民間的私誓情節,明皇、貴紀兩個形象也具有了普通男女的思想感情。人皆有情,君王也與普通人一樣有情,一樣為色所迷。所以,當《長恨歌》轉向描寫此種「色」、「情」時,便無法貫徹對唐明皇的批判,而變成對這位具有普通人性的多情男女的讚歎。

由於「美」與「惡」的結合,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長恨歌》塑造的貴妃形象是一個足可與荷馬史詩中的海倫相媲美的美婦形象。征城掠地、政治興亡與這種女性美的力量對比,甚至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長恨歌》所涉及的安史之亂歷史事件,或許可以寫成正義與邪惡的鬥爭,但他卻選擇了另外的主題,這源於詩人儒家知識分子的政治立場。其道德主題並不體現在直接的政治批評中,而是從更一般意義上來規範人們的倫理關係和社會行為,感情主題與歷史(道德)主題交織在一起。應該說白居易在此問題上並沒有太多的道德禁忌,或者說,他對道德問題的看法比較單純:禮防所不容的事情不能做,人本有的情慾也應有適當宣洩。


詩的主題是「長恨」   從「漢皇重色思傾國」起第一部分,敘述安史之亂前,玄宗如何好色、求色,終於得到了楊氏。而楊氏由於得寵,雞犬升天。並反覆渲染玄宗之縱慾,沉於酒色,不理朝政,因而釀成了「漁陽鼙鼓動地來」的安史之亂。這是悲劇的基礎,也是「長恨」的內因;   「六軍不發無奈何」起為第二部分,具體描述了安史之亂起後,玄宗的倉皇出逃西蜀,引起了「六軍」駐馬要求除去禍國殃民的貴妃「宛轉娥眉馬前死」是悲劇的形成。這是故事的關鍵情節。楊氏歸陰後,造成玄宗寂寞悲傷和纏綿悱惻的相思。詩以酸惻動人的語調,描繪了玄宗這一「長恨」的心情,揪人心痛,催人淚下;   「臨邛道士鴻都客」起為第三部分,寫玄宗借道士幫助於虛無縹緲的蓬萊仙山中尋到了楊氏的蹤影。在仙景中再現了楊氏「帶雨梨花」的姿容,並以含情脈脈,托物寄詞,重申前誓,表示願作「比翼鳥」、「連理枝」,進一步渲染了「長恨」的主題。結局又以「天和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深化了主題,加重了「長恨」的分量。 全詩寫情纏綿悱惻,書恨杳杳無窮。文字哀艷動人,聲調悠揚宛轉,千古名篇,常讀常新。   今人丁毅、方超在《(長恨歌)評價管窺》一文中認為,此詩是白居易借對歷史人物的詠嘆,寄託自己的心情之作。文章說,詩人年輕時與出身普通人家的姑娘湘靈相愛,但由於門第觀念和風尚阻礙,沒能正式結婚。分手時,詩人寫了「不得哭,潛別離;不得語,暗相思;兩心之外無人知……彼此甘心無後期」的沉痛詩句。文章指出,《長恨歌》作於作者婚前幾個月,詩人為失去與湘靈相會之可能而痛苦。「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正是詩人借前代帝妃的悲劇,抒發自己的痛苦與深情。


個人認為全詩是釋讀金文的極佳範本,如能倒著讀懂幾句詩的意思,其金文,甲骨文進步極大。如能粗通全詩,金文,甲骨文專家已非你莫屬。如能讓一百個專家中有十個專家信服,你一定是五百年難遇的古文字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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