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9月爆發的第二次直奉戰爭,在中國北方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包括馮玉祥

發動政變,囚禁大總統曹錕,驅遂廢帝溥儀出宮,電請孫中山北上,請段祺瑞任臨時總執政……這次戰爭又稱「甲子之役」。是役雙方皆投入陸、海、空軍,可謂中國歷史上第一次立體戰爭。

直奉戰爭,亦稱奉直戰爭,指直系軍閥與奉系軍閥在北方進行的戰爭,共有兩次:第一次發生在1922年,奉軍戰敗,從此北京政權由直系軍閥控制。第二次發生在1924年,是年9月張作霖

出動陸、海、空三軍約15萬人,分兩路向山海關、赤峯、承德發起進攻。曹錕任命吳佩孚為討逆軍總司令,調集約20萬軍隊應戰。

直奉戰爭

奉軍在熱河戰場進展順利,連克朝陽、開魯、建平、赤峯,遂將戰場重心移向山海關。這裡地勢險要,南臨渤海,北依長城,只有山海關、九門口、石門寨等處溝通關內外,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兩軍在山海關戰場爭奪激烈,傷亡慘重。10月7日奉軍攻克九門口,威脅直軍側翼,14日又克石門寨,直軍正面陣地動搖。吳佩孚赴山海關督戰,並抽調精銳部隊增援。

直系第三軍總司令馮玉祥與吳佩孚素不相和。吳對馮也不放心,故沒有把馮部放到山海關主戰場,而放在熱河輔戰場。馮要求先發餉才開拔,吳怒道:「兵臨城下,難道不發餉就不能打仗?」

軍令如山倒。馮玉祥只好硬著頭皮開拔,但沿途滯留,故意緩進,自北京到前線拉成一條長線,前方兵力稀疏,愈後兵力愈厚。同時藉故運輸不便,修築沿途道路,為回師北京做準備。

馮玉祥還聯絡直軍將領王承斌、胡景翼、孫嶽、王懷慶等共同行動,並設計了兩套方案:若直系勝就不讓吳佩孚所部返回關內,排吳而不倒曹;若奉系勝則回師北京,倒吳又倒曹。

10月19日趁吳的嫡系第三師全部調往前線,馮玉祥下令所部回師北京。22日馮部第八、二十二旅由永定門進城,屯兵天壇,並佔領火車站、電報局、電話局。

23日馮玉祥、胡景翼、孫嶽等19人聯名通電全囯:「玉祥等午夜彷徨,欲哭無淚,受良心之驅使,作弭戰之主張,爰於十月二十三日決意回兵……現在全軍己悉數抵京」。「一切政治善後問題,應請全囯賢達急起直追,會商補救之方,共開更新之局」。

當晚,鹿鍾麟派兵包圍總統府,將曹錕軟禁在中南海延慶樓內。

鹿鍾麟

馮王祥請王承斌面見曹錕,提出四項條件:(1)下停戰令;(2)懲辦禍首;(3)下罪己令;(4)下令收束軍事。

曹錕說:「去年是你們捧我上臺的,今年你們又叫我下臺,我不幹亦就完了。此次戰事不是我的主意,我不必過問。至於誰是禍首,誰是好人,我亦分析不出。下令懲辦,萬萬辦不到。」

王承斌道:「我們回京是保護你的,你何必跑呢?你不願當總統,亦應將手續辦清,然後下野,方是正辦。你如住在此間,僅以身免,你家的生命財產,我們不能負責。你如回到公府,我們定當負責保護,便是將來改為委員制,你仍不失委員之位置,請三思之。」

曹錕只得返回公府,並發布停戰令。又通電辭職:「本大總統謬承國民託付之重,蒞職以來,時用兢兢,冀有樹立,以慰國人之望。無如時局多艱,德薄能鮮,近復患病,精力不支,實難勝此艱巨之任。惟有請賢路,以謝國人。」

11月2日曹錕將總統印信移交國務院。

曹錕

再說吳佩孚獲悉北京發生政變後,即在秦皇島召開緊急會議決定:「吳率司令部開駐天津並調集南方、後方各省軍隊進取京畿,消滅馮軍」。

25日晚,吳佩孚率七八千陸軍乘火車回救北京,次日抵達天津,又調兵遣將,準備與馮玉祥決戰。

奉軍趁機大舉進攻。10月28日攻克湙州,將直軍截成兩段。山海關與秦皇島間的直軍被奉軍包圍。奉軍攻下唐山後,山海關戰場的直軍潰不成軍。10月30日奉軍進據秦皇島,直軍一部搭船退至塘沽,2萬餘人繳械投降。次日奉軍與國民軍東西對進,使山海關到唐山一線的直軍處於被包圍的境地,不得不全線退卻,而張作霖與馮玉祥則下達總攻擊令,榆關、山海關被奉軍佔領,10萬直軍被殲滅。

11月3日吳佩孚率殘部2000餘乘艦南逃。第二次直奉戰爭以直軍主力覆滅而告結束。

馮玉祥把曹錕從大總統的寶座趕下臺之後,便將矛頭指向住在紫禁城的廢帝溥儀。清帝雖早就退位,但仍住在皇宮裡,清皇室也仍然享有種種優待條件。

民國政府的歷任當權者袁世凱、段祺瑞、徐世昌、黎元洪、曹錕皆為清室的舊臣宿將,因而對清帝懷有特殊的情感,壓根兒都不會考慮把溥儀驅逐出宮一事。

攝政內閣成立當天,馮玉祥就同代理內閣總理黃郛表達了驅逐溥儀出宮的意願。攝政內閣遂連夜開會,擬定並下達大總統指令,派鹿鍾麟、張璧交涉修正清室優待條件事宜。指令第一條:「大清宣統帝即日起永遠廢除皇帝尊號」;第三條:清室「即日移出宮禁」。

馮玉祥後來憶道:「在中華民國的領土內,甚至在中華民國的首都所在地,竟然還存在著一個廢清皇帝的小朝廷,這不僅是中華民國的恥辱,且是中外野心家時刻企圖利用的禍根。」(《馮玉祥自述》下)

為避免由此帶來更多麻煩,馮玉祥要鹿、張迅速採取行動,造成既定事實。於是,鹿、張率兵預先封閉了清宮大小門戶,任何人不準進出,外國人也不例外。

馮玉祥

上午九點多鐘,鹿張兩人身著戎裝,帶領20餘人的手槍隊進入皇宮。鹿向內務府大臣紹英宣讀了大總統指令,限溥儀在三個小時內離開皇宮。

紹英手裡拿著一紙公文,踉踉蹌蹌地跑進儲秀宮,氣喘吁吁地對溥儀說:「皇上,皇上……馮玉祥派軍隊來了!說民國要廢止優待條件,拿來這個叫簽字……」

溥儀正在和婉容聊天,一下子跳了起來,奪過紹英手中的公文看了起來。溥儀事後憶道:「老實說,這個新修正條件並沒有我原先想像的那麼可怕。但是紹英說了一句話,立即讓我跳了起來:『他們說限三小時內全部搬出去!』『那怎麼辦?我的財產呢?太妃呢?』我急得直轉」。

其時端康太妃剛去世,宮裡只剩下敬懿與榮惠兩個太妃。她倆說什麼也不肯走。紹英以此為由,去和鹿鍾鱗商量,結果允許延到下午三點。

過了中午,經過交涉,溥儀的父親載灃進了宮。見父親進了宮門,溥儀即叫道:「王爺,這怎麼辦哪?」

載灃聽見溥儀的叫聲,彷彿被施以定身術,嘴脣哆嗦著,半天才迸出一句:「聽旨意,聽旨意……」

溥儀又急又氣,扭身進了自己的屋子。過了不大功夫,紹英回來了,哆嗦說:「鹿鍾麟催啦,說再限二十分鐘,不然的話,景山上就要開炮啦」。溥儀只好答應鹿的要求,決定先搬到父親家裡去。

國民軍此時已給溥儀準備了五輛汽車。鹿鍾麟坐第一輛,溥儀坐第二輛,婉容、文綉、紹英等依次上了後面三輛車。出宮前,溥儀把清朝所有印璽都交給鹿鍾麟,並由鹿交與攝政內閣封存。500餘名太監和宮女都給資遣回原籍。紫禁城的守衛由鹿鍾麟派兵擔任。

車到什剎海醇王府門口,溥儀下車時鹿鍾麟走了過來,握著他的手問:「溥儀先生,你今後是還打算做皇帝,還是要當個平民?」

溥儀答道:「我願意從今天起就當個平民。」

鹿鍾麟笑著說:「好!那麼我就保護你。」又說:「現在既是中華民國,同時又有個皇帝稱號是不合理的。今後應該以公民的身份好好為國效力。」

張璧也說:「既是個公民,就有了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將來也可能被選做大總統呢!」

溥儀虛與委蛇,言不由衷地說:「我本來早就不想要那個優待條件,這回把它廢止了,正合我的意思,所以我完全贊成你們的話。當皇帝並不自由,現在我可得到自由了。」

話音未落,周圍的國民軍士兵就鼓起掌來。說完溥儀匆匆進入醇王府,在父親的書房坐定,心想這是進了虎口。據溥儀回憶:「我現在第一件要辦的事,就是弄清楚究竟我的處境有多大危險。」

傍晚時分,溥儀的英文教師莊士敦帶來一個好消息,荷蘭公使歐登科、英國公使麻克類、日本公使芳澤一起向攝政內閣外交總長王正廷提出抗議,反對將溥儀驅逐出宮。據莊士敦回憶:「皇帝在一間大客廳裏接見了我,那間屋子擠滿了滿洲貴族和內務府的官員……他們全神貫注地聽我說話,只有醇親王一人,在我說話的時候不安地在屋裡轉來轉去」。

莊士敦到了不久,鄭孝胥帶著兩個日本人也到了王府。鄭與竹本多吉大佐商定一條計策,由竹本的副官中平常松大尉穿便衣,帶一名醫生,假裝送溥儀去醫院,把他接到日本軍營。這條計策遭到王公大臣和溥儀師傅們的一致反對。

次日王府的門禁突然加嚴,只准進不準出。後來稍為放鬆一點,但外國人一律不準進府。這一下子溥儀一夥又全慌了神,既然國民軍不把洋人放在眼裡,那就沒有人可以打包票了。

正在這個時候,羅振玉從天津回來了。他是到日本駐屯軍司令部求援的。日本司令官要羅去找段祺瑞。這時段也接到了竹本大佐轉來的鄭孝胥求援電報。段為此發出了反對馮玉祥逼宮的通電。

溥儀看到了段的通電,又聽到奉軍將要和馮軍火併的消息,心頭不由得浮現新的希望。回時日本軍營轉來段祺瑞的密電:「皇室事餘全力維持並保全財產」,接著王府門禁更加鬆動,允許更多王公大臣以至宗室子弟進來。不久又傳來消息,馮玉祥被迫同意張作霖的主張,讓原皖系軍閥首領段祺瑞出山。

北京政變後,為了牢牢掌控時局,防止奉系張作霖到京奪取政權,馮玉祥與胡景翼等相約:不在城內駐軍,並示意攝政內閣作出決定,北京城內永不駐軍,所有不必要的軍事機關一律撤除。

張作霖當然不會讓馮玉祥控制的攝政內閣把持北洋政府。因此在馮、奉兩軍進入天津後,雙方在收編吳佩孚殘部的問題上互不相讓,衝突一觸即發。王承斌受黃郛內閣之託,到天津收編直軍第二十三師,收編後由他擔任師長。但奉軍卻搶先前來收編,嚇得王逃往租界。

張作霖
張作霖

奉軍還沿京津路抵達廊坊,沿津浦路進兵德州。同時,國民軍第三軍則佔據保定。兩軍虎視眈眈,局勢極其危急。結果在段祺瑞的調停下,國民軍與奉軍劃定了各自的勢力範圍:京漢路為國民軍的擴展方向,津浦路為奉軍的擴展方向。京津路以楊村為界,以西歸國民軍,以東歸奉軍管控。

為了進一步緩解危機,段祺瑞邀請張作霖與馮玉祥在天津租界舉行會議。段祺瑞1920年在直皖戰爭中敗北後,便去職移居天津。此後皖系軍閥逐步被消滅,段本人則與張作霖及孫中山聯合反對直系軍閥的統治。

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後,段祺瑞派親信賈德耀到古北口鼓動馮玉祥反直。馮也希望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幫自已維持局面。於是,馮與賈商定,政變後由段祺瑞出面維持大局。此前馮、段己約定來日「孫(中山)主政,段(祺瑞)主軍」。

1924年10月26日,馮玉祥以國民軍名義發出通電,推舉段祺瑞為國民軍大元帥,望「即日就職,命駕來京,表率一切」。

10月30日奉軍將領聯合發出通電,建議推舉段祺瑞為各路聯軍統帥,歡迎段入京「主持政務大計」,並表示「一切聽從段公調遣」。而段對驅逐溥儀並不以為然。

據馮回憶:「溥儀被逐出宮以後,段祺瑞從天津致我一電,說我在北京一切的措施,他都以為很對,唯有驅逐溥儀之舉,覺得有些欠妥。」(《馮玉祥自述》下)

北京政變次日,馮玉祥就通電全國各界,迎請孫中山北上,共商國是。10月25日馮玉祥、孫嶽、胡景翼聯名致電孫中山:「先生黨國偉人,革命先進,務祈即日北上,指導一切。」

27日孫中山回電:「擬即日北上,與諸兄會商。」

段祺瑞、張作霖及各省軍政要人也致電孫中山,請他速駕北上。

11月24日,段祺瑞在北京宣誓就任中華民國臨時總執政。誓言說:「本執政誓當鞏固共和,導揚民治,內謀更新,外崇國信。」

段祺瑞
段祺瑞像

段祺瑞並不是作為皖系軍閥首領再度上臺執政的,而是受國民軍、奉系、直系餘部共同推舉而出任臨時總執政的。因此,臨時執政府是在馮、張、段三人既爭鬥又妥協的基礎上產生的,只是各派軍閥勢力緩衝的產物。

表面上段的權力很大,實際上夾在馮、張之間處於被支配的境地,只是一個空頭元首。大權徒有虛名無從發揮。奉軍將領曾提醒張:「段公可靠嗎?」張答道:「段合肥有什麼可怕!他不聽我的,就讓他捲鋪蓋迴天津去。」

當時有一篇文章這樣分析段、張、馮三人錯綜複雜的關係:

「段祺瑞知在東南諸省形勢未定之前遽行輕動,將自陷於不利。馮玉祥雖一時入京握有中央政權,然擁兵數萬,僅限近畿地方而無地盤,知難長久維持,乃求段氏出山,權依其名以號令天下,俾早日收拾時局。張作霖之目的,在於殲滅直系勢力,不予吳佩孚以再起之餘地,其所懼者為吳糾合長江之勢力,出於擁段之態度,而貽留他日之禍根。馮等欲利用段氏以固本派之地位,奉張亦欲利用段以收戰勝之全功。而段則乘張馮之擁戴,而握天下之實權,表面均標榜和平妥協而實則角智以兢取權勢。」(《論段、張、馮的外交戰》)

段祺瑞上臺執政後,鑒於皖系的軍事力量所剩無幾,執政府其實建立在國民軍與奉軍的刺刀之上,而段本人又不願做一個傀儡,故段一上臺就以「和平老人」的姿態出現,企圖在兩大實力派之外重建自身的實力地位。

由於段、張加緊策劃奪取中央政權的步驟,馮玉祥等又致電孫中山:「萬望速駕北來,俾親教誨是禱。」

11月8日孫中山複電:將於13日從廣州出發,經香港赴上海,然後再乘船北上,「共圖良舉」。12月4日孫中山偕夫人宋慶齡及隨員乘船抵達天津。

北上途中孫中山到處受到民眾的熱烈歡迎。在上海碼頭,歡迎的羣眾有萬餘人。到達天津時兩萬羣眾到碼頭迎接。在北京火車站歡迎的羣眾達十萬人之多。

孫中山與宋慶齡

孫中山沒有辜負人民羣眾的期望,沿途屢屢發表演說反對帝國主義、反對軍閥,謀求全國真正的統一。同時反覆強調必須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收回租界,並堅信中國人「有能力來解決全國一切大事」。

中國共產黨在孫北上同時,在全國發起了召集國民會議與廢除不平等條約的羣眾運動,為孫中山北上作後盾。

孫中山離開廣州前就身體不適,加上旅途勞累,抵津後不得不臥牀休息。段祺瑞派葉恭綽、許世英代表他表示熱烈歡迎。孫中山在病榻上接見了他們。當他得知段氏執政府要「外崇國信」與召集善後會議時,怒不可遏,當著葉、許厲聲斥責道:「我在外面要廢除那些不平等條約,你們在北京,偏偏要尊重那些不平等條約,這是什麼道理呢?你們要升官發財,怕那些外國人,要尊重他們,為什麼還要來歡迎我呢?」

12月31日,孫中山抵達北京,受到各界民眾的熱烈歡迎。那一天朔風凜冽,烏雲低沉,前門車站被數不清的民眾擠得水泄不通。孫中山在隨從的護衛下走下火車,徐步走過歡迎的行列。歡迎的人羣揮動彩旗,孫中山含笑著答禮,然後同孫夫人及隨從分乘多輛汽車,徑赴北京飯店。

1925年元旦,段祺瑞派其子宏業及執政府祕書長梁鴻志到飯店向孫中山恭賀新禧。孫中山親自出來接待,力陳個人病體未愈,大約需要經過十幾天之後,纔能夠與段晤面,解決國是。段、梁辭出後,孫中山即派汪精衛代表他去段處答禮。

早在孫北上途中馮玉祥便囑咐時任京畿警衛總司令的鹿鍾麟:「孫先生到京後,一定要儘力保護,國民軍的隊伍就等於是孫先生的隊伍,應聽從孫先生的指揮。」但孫到京後,馮與孫一直沒有見面。這是為什麼呢?

據鹿鍾麟回憶:「馮之所以如此,是有其難言之隱。在北京政變剛開始時,從國民軍的行動上看,雷厲風行,真像有一番革命新氣象,但是後來局勢逆轉,政變的革命意義逐漸消失,北京的情況一天不如一天。馮玉祥不得已乃急流勇退。當孫先生到北京時,馮先生在天台山,後在張家口,兩地均與北京相距不遠,不是沒有可能與孫先生晤面,而馮所以沒有與孫先生晤面,是因為當時的北京,已經是段祺瑞的天下。段對孫先生用盡一切手段進行抵制,使馮感覺到如果與孫先生過於接近,必會招致段的更加猜疑和不滿。特別是馮很明白,孫先生所以北來,是由於他的真誠相邀,等到孫先生抵京的時候,北京局勢已與政變初期發生了根本變化,即使見了孫先生,又將從何談起呢?以至馮一直沒有和孫先生晤面。」

1月26日因病勢轉劇,孫中山移住協和醫院。當日即施行手術,醫生確定為不治之症--肝癌。

3月11日病勢危殆,孫中山得病後第一次言死:「本人此次北來,意在促成召開國民會議,解決國是,以期能達到三民主義、五權憲法的目的,雖死九泉也可以瞑目了。」

3月13日上午九時三十分,孫中山溘然長逝!.

孫中山故居紀念館

有意思的是孫中山與馮玉祥都信仰基督教。為馮玉祥立傳的美國教授薛立敦認為,馮玉祥與其他軍閥相比並沒有特別之處,唯一特殊的就是皈依基督教。1928年7月2日,繼吳佩孚、蔣介石之後成為美國《時代》雜誌的封面人物。記者一開篇就給讀者留下馮的形象:「他站起來足有六英尺高。他不是纖弱的黃種人,而是個頭魁梧,古銅色,和藹,《聖經》拿在手上或者放在口袋裡,虔誠的基督徒」。

更有意思的是,洪秀全、孫中山、馮玉祥三個領頭造清朝皇帝反的傑出人物皆為基督徒。

有一個時期,人們稱馮玉祥為「基督將軍」。馮剛入伍當兵時,常到保定福音堂聽講,也不懂講的什麼。據馮玉祥回憶:「那時教會中的味兒,總使我覺得不順眼,不入耳,不時跑去搗亂。光緒三十一年,我腹部生一瘡,到北京祟文門醫院醫治,一位陸鎮典大夫和兩位英國人為我診治。不久病好,我說謝謝他們。他們說:『不要謝他們,請你謝謝上帝。』」民國元年,有一次馮到崇文門內一座耶穌堂聽講。主講莫德博士講了一番博愛利他的道理,給馮留下很好的印象。「從此,我有空即去聽講,漸漸發生了興味。」「和教友們接觸久了,逐益明白他們的生活情形,有幾點深深打動了我的心。那些教友們,第一,無一個抽大煙的;第二,他們的子弟無論貧富,都能讀書;第三,他們都有相當的事業,從無遊手好閒者;第四,婦女沒有纏足的。」那時馮想:「全中國的人民若人人都能如此,國家必定慢慢地有辦法,社會必定慢慢地有起色,因此我對基督教的態度就一天天不同了。」「原來我到耶穌堂聽講,是偶然的,無意的。漸漸我就一變偶然而為經常,一變無意而為有心。為要進一層瞭解基督教的精神,我就開始讀《聖經》。初時不能入心,耐著性子慢慢講究。隨後又入查經班,在劉芳牧師家,常常查經。接著我就在北京美以美會領洗。」

蹊蹺的是,馮玉祥遇難於戊子年(1948年),也就是鼠年。

是年1月1日,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在香港成立,公推李濟深為主席,馮玉祥為政治委員會主席。7日蔣介石以「違犯黨紀,不聽黨的約束」為由,開除馮玉祥國民黨黨籍。14日馮玉祥在美國紐約召開記者招待會,發表聲明說:「蔣介石將我開除出他的國民黨,這並不使我感到意外,使我感到意外的卻是他還沒有像對李濟深將軍所做的那樣,對我下通輯令。」「我本人為被選入革命委員會的中央而感到榮幸。我保證同國民黨內民主派的同志們一起,為推翻蔣介石的獨裁製度,在中國實現和平與民主而奮鬥。」

同年5月,馮玉祥得知中共中央召開新的政治協商會議的號召後,開始研究回國的路線。經反覆考慮,決定攜全家途經蘇聯回國。

不久,蘇聯駐美大使館通知馮玉祥,歡迎他們全家去蘇聯,並說蘇聯有一客輪將於7月來紐約,馮全家可乘此輪到蘇聯,然後轉往中國東北解放區。

7月30日,馮玉祥發表《告別留美僑胞書》表示:「玉祥這次回國是為了參加新的政治協商會議,籌備召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組織真正民主的聯合政府」。

次日,馮玉祥一行八人登上由蘇聯駛抵美國的勝利號客輪。馮玉祥生前並不知道,這艘客輪是中國共產黨為了迎接他回國,經毛澤東、周恩來批准,特地撥專款租用的。李德全也是在195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後才獲悉此事的。

9月1日上午,客輪在跨越黑海時忽,然起火。是時馮玉祥夫婦在頂層頭等艙休息。馮半倚在牀上給兩個女兒講故事,李則收拾行裝,準備次日上岸。馮曉達先推門跑到樓梯口,即被火焰吞噬,馮玉祥衝出艙門,在過道被濃煙燻倒,窒息而死。終年六十七歲。李德全經搶救蘇醒過來。船上共有兩百多名旅客在烈火中喪生。

噩耗震驚中外。9月7日,蘇聯政府為馮玉祥舉行了遺體告別儀式。

同日,毛澤東和朱德致電李濟深弔唁馮玉祥去世。唁電說:「馮先生連年為民主事業奔走呼號,此次歸國,對於中國人民民主事業,定多貢獻,今忽遭此意外,實為國家民族之損失。」同時致電李德全對她丈夫不幸遇難,至深痛悼。

周恩來、董必武、鄧穎超也致電李德全:「驚聞馮先生及令媛遇難,謹致哀悼之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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