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匈漠北戰役發生於漢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春。漢軍調集騎兵10餘萬、步兵數十萬、預備馬匹14萬,衛青、霍去病各率騎兵5萬,兩路大軍都越過了大沙漠,行進2000多里,殲滅與俘獲匈奴軍8萬多人,漢軍獲得了戰略決戰的巨大勝利。經過此次大戰,匈奴軍元氣大傷,匈奴部族遠走漠北,漠南已無匈奴王庭。

漢匈漠北之戰的起因

西漢王朝在河西戰役和接受了渾邪王所部的投降後,將他們分別安置於隴西、北地、上郡(今陝西榆林地區)、朔方、雲中等五郡,定居在黃河以南塞外一帶地區,稱為「五屬國」。這次戰役和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以後,漢逐漸在河西地區設置了武威(今甘肅民勤地區)、張掖(今甘肅張掖以北)、酒泉(今甘肅酒泉)、敦煌(今甘肅敦煌西)四郡,歷史上稱為「河西四郡」。這樣,長期被匈奴做為從西方進襲中原戰爭策源地的河西地區,便逐漸變成了穩定發展的農業生產地區。後來西漢王朝又遷徙關東貧民72萬多人,定居於隴西、西河、上郡、北地等地區。這些措施無疑對鞏固河西、河南地帶,發展當地社會生產,具有長遠的重大戰略意義。漢王朝由於奪得了河西地區,基本掃除了西部匈奴勢力,遂將隴西、北地、上郡三郡戎卒減少一半。

匈奴奴隸主統治集團對其右部的慘敗已無可奈何,對日益面臨漢王朝更大打擊的局面也一籌莫展。這時,以前在漢匈漠南戰役中投降匈奴的翁侯趙信,已娶單於姐姐為妻,深受單於器重,被匈奴當成僅次於單於的顯赫人物。他向單於建議說,我大軍退居大漠以北,以引誘漢軍來攻,待漢軍疲憊不堪之時,再行攻擊,必然置漢軍於死地。此建議,很受單於的重視。

匈奴伊稚斜單於對右部的被殲甚為惱怒,於漢武帝元狩三年(公元前120年)秋,以兩路大軍,每路各數萬騎,進襲右北平和定襄郡,殺掠漢吏民1000餘人而去。

漢朝消滅了匈奴的右部勢力之後,解除了來自西方的威脅,但東北方的匈奴左賢王和匈奴單於本部尚擁有相當的實力,仍然是威脅漢北部邊境的安全和妨礙西漢王朝統一我國北方地區的強大勢力。西漢王朝為了推進我國北方地區的統一,徹底消滅匈奴貴族奴隸主政權,在經過了近兩年的發展經濟、改革稅收、積累財富、秣馬厲兵的認真準備之後,決心向匈奴單於本部和左賢王的勢力發動進攻。

漢匈雙方作戰策劃

漢武帝為確保出擊漠北作戰的勝利,調集了10萬多騎兵,分為衛青、霍去病兩大騎兵集團,並以大量步兵和14萬匹馬做為運送糧食、衣物、軍械的運輸大軍。漢武帝讓衛青和霍去病各領5萬人馬,分路進兵,並給衛青配備了久經沙場的老將李廣、公孫賀和趙食其、曹襄等人為裨將,雖未給霍去病配備裨將,但霍去病的騎兵都是經過挑選的銳騎,戰鬥力很強。因此,漢武帝準備把最艱巨的任務交給霍去病軍。原計劃讓霍去病兵出定襄(今內蒙古和林格爾地區),專力攻擊單於主力;以衛青軍出代郡(今河北蔚縣境)。以後從俘虜口供中得知單於主力在東部,又立即改由霍去病軍出代郡,衛青軍出定襄。

漢武帝認為,匈奴伊稚斜單於聽信趙信斷定漢軍絕不敢進入大沙漠的判斷,定會造成匈奴心理上的麻痹大意,恰是漢軍深入漠北,進行出其不意而攻擊的天賜良機,於是決計深入大漠以北作戰。匈奴將自己的主力軍,按照趙信的謀劃,撤至大漠以北地區,決心利用漢軍長途跋涉、疲憊不堪之時,予漢軍以殲滅性打擊。匈奴軍自恃有大漠之天然險阻,漢軍絕難渡漠北進,即令是進入漠北,也已是疲勞之師,定能被一舉擊滅。因而,對漠北決戰,未做更充分的策劃和準備。

漢匈漠北戰役作戰經過

漢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春,大將軍衛青和驃騎大將軍霍去病受命後,即率軍北進。此時,匈奴單於主力已退至漠北,並將其軍需輜重轉移至更遠的後方。衛青出塞後,從俘虜口中得知匈奴單於不在東面,而正在自己的方向上,遂兵分兩路前進:以前軍李广部與右將軍趙食其部合兵一處,沿右路前進,掩護自己的側翼,攻擊單于軍的左側背,衛青自率主力沿左路向單於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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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衛青所率之軍向北前進了1000多里,渡過了浩瀚的大沙漠,發現單於主力軍正陳兵等待,於是衛青當即命令部隊用武剛車(一種帶遮蓋的古戰車)構成環形陣地,穩住陣腳,以防匈奴的襲擊。接著,派出5000名騎兵向匈奴軍進行試探性進攻。匈奴單於也派出萬餘名騎兵迎戰漢軍。兩軍激戰至日沒,突然狂風驟起,飛沙走石,雙方對面不相見。衛青抓住時機,派出主力部隊從左右兩翼迂迴包圍匈奴軍。伊稚斜單於見自己的部隊被漢軍包圍,而且漢軍人數眾多,兵強馬壯,繼續作戰對自己十分不利,料難取勝,乃領數百名壯騎突出漢軍的包圍,向西北方向逃遁。伊稚斜單於逃走,漢軍開始並未發覺,兩軍激戰至深夜,雙方死傷都很慘重。後來漢軍一左校從抓獲的俘虜口中得知,單於已於黃昏前逃走,於是衛青急令輕騎追擊,自己也立即率主力隨後追趕。一直追到天亮,馳行200多里,也未發現單於的去向。這時,匈奴兵已潰散,被漢軍斬殺1萬多人,衛青率軍追至真顏山(今蒙古納柱特山)趙信城,繳獲了匈奴屯集的糧食等軍用物資,補充了自己的軍隊,停留了1天,放火燒毀了剩餘軍資和趙信城,勝利回師。

從東路出擊的郎中令李廣和趙食其軍,由於迷失了方向,未能如期到達漠北,等衛青率軍回師行至漠南時,才與李廣軍相遇。衛青本想委婉其詞,假稱命李廣殿後,在漠南等候衛青主力軍,諒解這位老將軍。為此,先讓其長史查問李廣等軍失期到達的原因。李廣因想自己與匈奴徵戰一生,今天失敗,豈非天意,遂對其部下說:「我與匈奴作戰,共經大小70餘仗,這次有幸跟隨大將軍出征,而大將軍臨時把我改為獨立行動,迂迴匈奴側背,行進中我迷失了方向,延誤了會師期限,不是天意嗎?我今年已60多歲了,自不能受刀筆小吏的責難。」李廣說罷,即自刎而死。《史記·李將軍烈傳》對李廣自刎後士卒的悲痛情景有一段生動的記述:「廣軍士大夫一軍皆哭。百姓聞之,知與不知,無老壯皆為垂涕。」形象地描述了人們對這位抗匈戰將的深切懷念之情。

驃騎將軍霍毒病軍,為更有效地與匈奴作戰,便挑選從驃侯趙破奴、昌武侯安稽、北地都尉邢山、校尉李敢等充任裨將,並以原匈奴降將歸義侯復陸支和伊即軒等人為嚮導,隨軍負責宿營保障、尋找水源、草場等。

霍去病率軍出代郡,向北進擊,越過荒蕪人煙的大沙漠,長驅直進2000多里,與匈奴左賢王部遭遇。霍去病軍對左賢王軍發動猛烈突襲,左賢王軍大敗,率親信將領棄軍而逃,霍去病揮軍緊緊追趕,追至狼居胥山(今蒙古烏蘭巴託以東),斬比車耆,俘獲匈奴屯頭王、韓王等3人,將軍、相國、當戶、都尉等83人,俘虜和斬殺匈奴吏卒70443人,幾乎全殲了匈奴左賢王的軍隊。

霍去病在殲滅了左賢王部後,為紀念這次重要戰役的勝利,在狼居胥山上修建了一個紀念臺,同時又在姑衍山(今蒙古烏蘭巴託市東郊)下,修了一個祭天台場,讓士卒舉起火炬,祭告天地,慰藉壯烈犧牲的英靈,將士們慶祝勝利的歡呼之聲響徹雲霄。霍去病軍滿載勝利的榮譽,凱旋而歸。至此,驚天動地的漢匈漠北戰役,遂告結束。

匈奴伊稚斜單於突出漢軍包圍後,率領數百護衛騎兵狼狽逃走,匈奴貴族統治集團10多天找不到單於的下落,這時匈奴右谷蠡王自立為單於。不久,伊稚斜單於才與其潰散的軍隊會合,右谷蠡王不得不取消自立的單於稱號。

漢武帝對漠北戰役的勝利異常滿意。為了表彰衛青和霍去病的赫赫戰功,西漢王朝設置了大司馬的官職,衛青與霍去病同時被授為大司馬,其地位僅次於丞相,成為全國統率武裝力量的最高官職。漢武帝對霍去病的功績尤其讚賞,除了規定霍去病的品秩與衛青相等外,又下詔曆數霍去病的功勞。漢武帝還為霍去病修造了一棟府宅,當漢武帝叫霍去病去看修得好不好時,霍去病對武帝說:「匈奴未滅,無以家為也。」這使漢武帝更深感霍去病是一位忠勇清廉的優秀將帥。不幸的是,這位僅僅度過了24個春秋的青年將領,竟於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九月,也即漠北大戰後的3年病逝。對霍去病之死,吏民皆悲痛不已,漢武帝特為他舉行了極其莊嚴的葬禮,以屬國之軍穿戴黑衣鐵甲,列隊送葬,送葬隊伍從長安一直排列到今陝西興平縣的茂陵墓地,長達100多里。在威嚴肅穆的氣氛中安葬了這位叱吒風雲的戰將。「漢驃騎將軍大司馬冠軍侯霍公去病墓」的巨大墓碑,現今仍然矗立於茂陵的墓地上。大將軍衛青由於沒能全殲單於之軍,漢武帝未加封。

評析

西漢與匈奴的漠北戰役,是漢武帝向匈奴戰略進攻的頂點.也是匈奴伊稚斜單於與西漢畢其功於一役的戰略大決戰。

這次戰役,西漢以10萬精騎,大量步兵、車兵、14 萬匹從馬,遠渡大漠,深入匈奴境內2000多里。伊稚斜單於也以其本部和左賢王所部的全部兵力與漢軍一決雌雄。結果,匈奴和左賢王軍所剩不過十分之一二,西漢獲得了決戰的勝利。匈奴勢力遠遁漠北,自此,「漠南無王庭」。

西漢漠北決戰的勝利,制止了匈奴奴隸主對漢邊境的殘暴掠奪,加速了我國北部地區的進一步統一和開發,具有深遠的歷史意義。西漢能夠取得決戰的巨大勝利,原因是多方面的,基本的有以下幾點:

漢對匈奴的戰爭屬於推進中國北方的統一之戰漢武帝時期,我國社會早已進入封建社會,而匈奴尚處於奴隸制社會時期。匈奴奴隸主對西漢邊郡的長期進襲掠奪,嚴重破壞了中國北部地區的經濟發展,給黎民百姓帶來了深重的災難,匈奴貴族的統治已成為阻礙我國北部地區統一的巨大障礙,它逆歷史潮流而動,不得民心,必然走向失敗。

漢武帝雄圖大略的決心和戰略決策的正確漢武帝在河西戰役勝利後,抓住匈奴右部被殲,實力大減,漢軍兵威正盛的有利時機;同時巧妙地利用了匈奴認為漢軍不能深入漠北的錯誤心理,迅速組織東西兩路大軍,突然北進,大出匈奴所料,一舉獲得了作戰的勝利。因而,漠北決戰,既是漢武帝戰略決策的勝利,也是其雄圖大略、積極進取精神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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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青和霍去病兩位傑出的軍事統帥堅毅的作戰決心和成功的戰役指揮衛青統率的西路軍發現單幹在自己當面的情況後,立即自率主力疾進,命老將李廣、趙食其從側翼迂迴,當伊稚斜單於偷偷突圍之後,衛青又率軍猛追。從伊稚斜單於棄軍而逃,十數日不敢回歸的情況來看,匈奴軍損失之慘重,是可想而知的。驃騎大將軍霍去病由東路出塞之後,長驅直進2000多里,丟棄輜重,輕兵急馳,抓住左賢王部窮追猛殺,一直將其8萬多軍隊殲滅掉十分之八九,追至狼居胥山才勝利而歸。衛青和霍去病這種堅毅而正確的作戰指揮,無疑是此次戰役制勝的重要因素。戰後漢武帝以衛青未能全殲單于軍而不予益封,未免失之偏頗。而一些史學家認為霍去病取得的幾次對匈奴作戰勝利是天賜良機,更是與科學的歷史觀格格不入。從冒頓單於起到伊稚斜幾代單於,都是雄武英烈之君,匈奴的實力也處於鼎盛時期,歷朝歷代都沒有人徹底擊敗過他們,但卻被衛青、霍去病打得一敗塗地,這決非天賜良機。衛青和霍去病之所以與匈奴軍屢戰屢勝,最主要的是靠他們在戰爭的實踐中積累了經驗,鍛煉了自己,提高了指揮才能。尤其是他們創造性地解決了騎兵大兵團在沙漠荒原作戰的一系列戰術、指揮、補給等前人不曾或不敢涉足的問題,再加上他們本身所具有可貴的將帥氣質,就自然使他們成為縱橫戰場的智勇之將。

但也絕非不是決定性的原因,是漢軍英勇善戰,喫苦耐勞的戰鬥精神深入大漠以北作戰,對漢軍來說,確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困難。所謂大漠和漠北,即指蒙古高原寬廣的荒漠地帶,沙海千里,水草奇缺,飛鳥難至,人煙斷絕,就是匈奴的軍隊也視入漠為畏途。漢軍如若沒有英勇善戰、忍飢耐渴、視死如歸的堅韌意志,是絕難取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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