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歙死後,劉秀決定御駕親徵。

御駕親徵這個詞聽起來令人動容,好像皇帝受了多大的委屈或是做了多大貢獻,但是其實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因為每一個朝廷的初創階段,皇帝必然要事必躬親,否則還沒得了天下就可能被騙得團團轉,最後身死國滅也未可知。另外,天下是你的,你不親自操勞,妄想高高在上地「垂拱而治」又怎麼可能呢?

而且在那個時候,皇帝也並不能像後世的守成之君一樣「高居九重」頤指氣使,大多數時候還必須每天甚至每時每刻都要見很多人,做很多事,處理很多問題,稍不注意就可能犯錯誤。俗話說:「篳路藍縷,以啟山林」,這纔是創業者的真實寫照,所以,劉秀的御駕親徵是十分正常且必要的。

劉秀都出馬了,說明整個東漢朝廷到了集中動員的時候了。

這一戰,劉秀採取了南北並進、水陸齊發同時進攻的作戰方略。在北線陸路,挑大樑的正是來歙和蓋延,他們奉命從隴西南下攻河池(今甘肅省隴南市徽縣)進入蜀地。但是,正當來歙、蓋延戰勝敵人,攻克下辨(今甘肅成縣西北)想要乘勝進擊的時候,來歙遇刺,劉秀只好任命將軍劉尚繼續率軍南下。

在南線,劉秀則集中了兩位大將——岑彭和吳漢,匯聚水軍、步軍和騎兵等多個兵種,總人數共六萬餘人齊聚荊州準備伐蜀。

吳漢和岑彭匯合之前,岑彭就已經和公孫述的蜀軍打過一仗了。當時,岑彭駐軍津鄉(今湖北宜昌境內),與公孫述手下的將領田戎互有攻伐。在吳漢奉命率水陸兩軍與岑彭匯合的時候,吳漢還對水軍的作用發生過懷疑,他認為水軍十分耗費糧草,不如罷去。岑彭不同意,二人將不同意見報告給劉秀,劉秀最後決定「一由徵南公為重而已」。也就是說,一切聽岑彭的。

解決了以誰為主的問題之後,下一步就是如何進攻田戎了。

田戎佔據的這個地方叫做夷陵,就在今天湖北宜昌的東南方向。這個地方長江的兩岸,分別有兩座山,一座叫荊門,一座叫虎牙。田戎因山起勢,在兩山之間架起浮橋,橫斷江面,同時,在浮橋之上建起關樓,用以瞭望和防禦。在浮橋之外的下游,又立起一排大柱子,用以阻攔下游來船使其無法靠近。經過這一番準備,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稱作是「固若金湯」了。

面對這樣的形勢,岑彭招募了敢死隊。偏將軍魯奇應募,率屬下乘小船進攻浮橋。

在長江上作戰,從下游仰攻上游,沒有東風助戰是不行的。就像後世的詩人杜牧評論後世的赤壁之戰時說的:「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如果當年周瑜在赤壁借不來東風,那他的媳婦小喬和孫策(孫權長兄)的遺孀大喬恐怕就要被抓到曹操的銅雀臺裏去了。

於是,在這個多風的春天裡,魯奇在一個東風猛烈的日子裡出發了。

他率部逆流而上直衝浮橋,可是,卻被那一排柱子擋住了去路,面對著高大的柱子,魯奇和他的敢死隊員們發現:自己不但無法前進,連後退也不能了!因為,田戎的部隊在柱子上設置了反鉤!

這下子,小船被勾住,進不得進,推不能退,只剩下了幹捱打的份!千鈞一髮之際,魯奇和他的屬下們爆發出了最大的能量,他們殊死作戰,將手中的火把扔向浮橋,火借風勢,風助火威,在那個一切建築多為木製的時代,火攻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很快,連同擋住他們去路的柱子都和浮橋一起,化為了一片灰燼。岑彭大軍乘勢急進,所向無敵。蜀兵大亂,兩員偏將被斬殺於陣前,田戎則率殘兵退保江州。

江州大概就是今天的重慶。

這個地方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加上田戎經營已久,兵精糧足,岑彭一時也難以攻下。但是,時間已經不能再拖延了,因為,岑彭的大軍沒有糧食了!

於是岑彭採取了一種十分大膽的戰術,就是二戰中美軍攻擊太平洋島嶼上的日軍時所採用的——蛙跳戰術。他在做出了必要的安排之後,率部直接繞過江州,兵鋒直指江州上游的墊江(今重慶市墊江縣),並攻破了重鎮平曲。

江州有準備,可是平曲沒有,而這個沒準備的平曲城卻恰恰有岑彭最需要的東西——糧食!平曲之戰使得岑彭獲取了糧米數十萬石,一舉解決了漢軍的糧食危機。吳漢本來駐守夷陵,見狀也率軍前往會合。

平定之後,岑彭嚴肅軍紀,下令軍中不得虜掠百姓。所到之處,百姓都奉獻牛酒,犒勞部隊。岑彭還特地接見當地長者,對他們說:「大漢哀愍巴蜀久見虜役,故興師遠伐,以討有罪,為人除害。」並堅決不肯接受牛、酒等物。這番表態使百姓大為喜悅,爭著開門歸降。

岑彭的這一勝利極大的震動了公孫述。他急忙重新部署,命屬下將領延岑、呂鮪、王元、公孫恢率領手下全部軍隊在廣漢和資中抵禦岑彭。又另派侯丹率兵兩萬在黃石駐守,共同備戰。

戰爭的大幕拉開了,那麼,岑彭能打破公孫述的防禦嗎?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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