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諮詢不發達的時候,要知道名人去世只能通過新聞聯播或是報紙的途徑。還有就是大人之間的口口相傳,就好比小時候印象深刻的洛桑。

英年早逝的藏族喜劇演員——洛桑,年僅27歲。

時代不同了,互聯網的高速發展讓人不再有太多隱私,哪怕是死。醫院那邊剛拔管子,全世界都知道了。傳統媒體搶頭條、自媒體借勢、朋友圈裝X,統統來一波……

李敖去世已經有幾天了,大師的身體溫度全無,媒體的熱度卻依舊不減。大師的書開始變得熱銷,大師的演講視頻播放量不斷翻番,大師的評價也越來越兩極化……

第一次讀李敖的作品是日後廣為人知的《北京法源寺》,那是準備高考的衝刺時刻。對未來的麻木和對過去的無知,使得對這本思想小說印象尤為深刻。由於讀書(課外書)過於認真,後來只能上一所校區面積還沒有我們高中大的「大學」。

就讓我們按一下生活的快進鍵吧,去掉那些無關的癡情、煽情、劇情,跳過那些過往的季節、細節、情節。時間來到了2011年的臺灣,風雨飄搖既能形容處於夏季颱風高發期的氣候環境,也應和了當局政治複雜的暗流湧動。當局為了祈求風調雨順,減少天災人禍,決定組織一場跨國法會。整個活動徵集了臺灣宗教人士共計2000名,承包了一艘郵輪從基隆港跨過東海去往沖繩羣島,三天兩夜的行程涵蓋了星辰大海,2000名法師去掃除妖魔鬼怪。

截圖自臺灣電影《大佛普拉斯》片尾,電影值得一看。

祈福法會期間,郵輪的賭場暫時關閉以示虔誠。宗教人士茶足飯飽後可以觀看一些表演,更多的時間就在自己的房間裏打坐,靜修。都說轉角遇到愛,在郵輪左舷10層甲板拐角處,一個穿著便服的非宗教人士向我打聽賭場在哪?我說明情況後他表示感謝,茶色眼鏡難掩他略帶失望的眼神。他那有節奏間歇性的說話方式和標誌性的眼鏡我似曾相識,就在他離即將我遠去時,我腦海里忽然蹦出一個念頭:臥槽,這逼是李敖!!!(請大師原諒我當時的本能反應),趕忙追上前去。

畢恭畢敬的問了句:您是李敖先生嗎?

大師錯愕幾秒後說道:小夥子可以啊,我在船上兩天了,除了隨行工作人員沒人認出我來。

我:我上學時經常看您的書和演講。

大師:謝謝,你是內地人吧?

我:山東的。

大師:哦,咱倆還算是老鄉呢。(大師曾在不同場合說過自己是吉林、哈爾濱、北京、雲南、山東人,姑且算是他的1/5老鄉吧。)

我:您也是來參加祈福法會的嗎?

大師:走走看看……

我:……

大師:……

我:……

大師:……

…………

…………

大師:小夥子,這附近有洗手間嗎?

初次和大師的愉快對話就這樣被大師誠實的膀胱或者是他的不耐煩所匆匆打斷。對於一個陌生的讀者來講,和大師的十幾分鐘對話已經足以彌補因讀他的書而沒考上好大學的遺憾(說的自己不讀他的書就能考上好大學一樣)。

再按一下快進鍵,進度條直接到了兩個月後,賭場依然熙熙攘攘。貴賓廳的角落房間是一張VIP牌九桌,來這玩的只有3個客人,前竹聯幫大佬、臺灣某知名律師、某官商掮客。今天來的是掮客,經常會帶一些達官貴人來玩。今天帶來的人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逼又是李敖。

大師坐在桌前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之前和我聊天的那個山東老鄉啊?

我:大師好記性。

大師:牌九我不熟,你來教教我吧。

……

…………

………………

那一夜,我們沒有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有的全是至尊、天王、地九、小雜對……。有掮客出錢,大師似乎也不那麼在乎輸贏了,饒有興趣的向掮客和我請教起來。

那一晚,大師輸了70萬港幣,喝了一杯咖啡和兩杯參茶……

和大師的交集不過寥寥數語,就像是售貨員和顧客、乘務員和乘客的關係一樣。逝去的人永遠的逝去了,關於這個人的爭論、評價、宣傳仍在繼續。我沒資格評論他,也不想去刻意緬懷他。只是偶爾會在山雨欲來的夜裡想起那個10樓的甲板上,我轉角遇到過一個充滿爭議的老頭兒,和他聊了一些有的沒的。

就像那場法會一樣,並不會改變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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