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陽數博會還沒有正式開幕，來自全國40個城市的市長就坐在了課堂里。5月23日，我應邀前往貴州青岩古鎮文凡狀元別院，作為「大數據時代政府治理創新研討會」的首位主講嘉賓，開講《大數據思維和城市治理》，用大數據思維為「城市病」把脈開方。

　　「2萬平方米的浪費」

　　大數據思維的第一要務，就是聯通。市長們最應該想的事情，就是怎麼把數據聯通起來。

　　我跟大家分享一個驚人的數字：有一次，我到某地的稅務局，他們告訴我，他們用一萬平方米的房間保存工商資料。而且，同樣的資料在企業中還有一份，這些分散在各處的資料，加起來又要佔一萬平方米。

　　這造成了資源的巨大浪費，而且這些數據使用起來極其不便。

　　大數據要「有用」，聯通是最關鍵的理念。大數據包括傳統的小數據和現代的大記錄，這些數據必須相互聯通，才能發揮出巨大的能量。在這個大數據的時代中，數據的單位維度放大了，人的數據、單位的數據、城市的數據，那些分為條塊的數據，必須連成一體。

　　聯通很難嗎？有標準就不難。標準是數據聯通的根本。

　「白日人口」的精細化

　　數據要產生價值，離不開精確。

　　美國「9.11」事件發生時，沒人能回答布希的問題：「世貿大廈雙子塔中有多少人？」因為傳統的人口普查是以住址為依據的，人們白天去哪裡上班，這個數據是沒有記錄的。

　　以「9.11」為契機，美國啟動了LEHD項目，即工作單位和家庭住址的縱向動態系統。這一系統將個人數據、公司職位數據、公司單位數據相互聯通起來，歷史上首次把個人住址和個人工作的單位地址聯繫到了一起。

　　這三種數據來源於三個不同的部門，聯通起來也有難度，但美國人做到了。

　　LEHD能做到什麼？這個系統可以查詢每一個街區內有多少僱員上班，為科學估算「白日人口」打下了基礎；可以追蹤每個公司的僱員多少及變化流動。這些數據精細到什麼程度？精細到你在地圖上任選一個街區，這個系統都能告訴你，街區內每一個單位僱員的性別、年齡、種族、職業、月薪......

　　這些數據，還可以用來規劃公交、地鐵、廉租房……當然，也可以作為商家選址的決策參考。拍腦袋和精細化，差別不是一點點，而是天差地別。

　　轉型升級，靠的就是精細化，靠的就是摒棄粗放，注重精細。

　想像不到的「意外價值」

　　高速公路收集的數據，可能用來破案；阿里巴巴做電商沉澱的數據，成就了螞蟻金服的小貸和徵信業務。數據的作用完全可能超出其最初收集者的想像，也完全可能超越其最初信息系統設計的目的。同一組數據，可以在不同的維度上產生不同的價值和效用。如果我們能不斷發現、開拓新的使用維度，數據的能量和價值就將層層放大 。

　　建議各位市長，回去後把各個政府部門的數據開放給其他部門，甚至開放給全社會；數據的外部性，能產生出你根本想像不到的價值。大數據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出現這樣的資源。數據不會被它所激發的思想和創新消耗，相反，它可以為創新提供無窮的燃料未來社會的整體轉型，都要依靠數據。

　　數據開放式創新引擎

　　數據給我們這代人帶來的創新機遇是前所未有的。

　　貴陽一個先行先試的創新案例。南明區曾開放了海量真實的交通數據，懸賞27萬徵集智慧紅綠燈方案，吸引全世界7000多位數據科學家前來參與。今天的紅綠燈系統是個愚蠢的系統。更愚蠢的是，各個紅綠燈之間沒有協同，都是各變各的，不會根據情況來變。今天全世界交通領域最前沿的挑戰，就是智能紅綠燈。

　　最終，四個年輕人在這場競賽中脫穎而出，他們通過大數據的計算分析，提出了讓整個城市等待總和時間最短的紅綠燈方案。

　　這樣的創新成果，建立在政府開放數據的基礎之上。

　　一個城市擁有數據的種類、規模、活性，以及處理數據的能力，會成為核心競爭力。在座的各位市長，可以作為火車頭，讓數據驅動城市的創新。

　　大數據不僅是一項技術，在這個時代，還是一種思維和文化。今天這個時代的變革，不是驚天動地的，而是靜悄悄的、一點一滴的，而每一個人都參與其中。一切業務的數據化，是所有組織的未來。具備大數據思維，是這個時代對每一個人提出的要求。

　　對話

湖北省荊門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吳朝安：我們手中沒有那麼多數據，是否意味著政府應該從頂層設計和投入方面加大數據採集的保障？

塗子沛：政府不是沒有數據，這些數據其實都有，比如公司中僱員的信息，在稅務部門都有記錄；公司的地址、搬遷，在工商部門都有記錄，這些數據其實都在，只是顆粒度夠不夠的問題。可以先拿一個區出來做試點。

深圳市編製委員會辦公室調研員查競春：深圳政府部門內部已經做到了聯通。如果把政府數據和商業數據聯通起來，就能做出更多的價值。問題在於政府部門的內部決策層的觀念，還有數據分析和決策的結合，還有諸多困難？

塗子沛：美國的政府數據開放也曾經過爭議。比如有人提出，LEHD數據開放後，或許會給恐怖分子指路。但經過論證，正面效應大於負面效應，所以最終還是決定開放。推廣大數據文化，推廣大數據思維，我們還任重道遠。

廣西玉林市副市長莫榮新：我們在數據聯通之中遇到很多標準上的問題。資料庫建立的時間不同，標準不同，聯通起來非常困難。

塗子沛：這事情國家正在做，但力度不夠。而且不僅僅要依靠政府，行業協會也應該發揮作用。比如美國出現了「你用我的標準，我給你補貼」的做法。

四川崇州市長助理葉志俊：幾次聽塗老師講數據，都是在說數據的正面作用；但聽安全專家講數據，會覺得數據也有危險的一面。我想聽聽您的看法。

塗子沛：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決心和觀念，技術真的不是問題。至於安全問題，安全是個相對的概念，沒有最安全，只有更安全。現在很多人談安全，其實是被傳統觀念束縛。數據放在雲上安全嗎？我可以說，很安全，非常安全。美國政府的數據早就在私營公司的手裡，但現在中國還在糾結政府數據上雲是否安全，這其實就是觀念沒有跟上。我們今天不能因為強調安全而弱化發展，不能因為安全而止步不前。當然，國家現在把安全放在非常高的位置，數據有國界、信息有國界，這也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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