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浪漫派的驍將,通俗文學的典範作家。

大仲馬年輕時家境不好,靠當文員謀生,20歲來到巴黎,給奧爾良公爵當抄寫員,並在工作之餘自學成才,模仿當時流行的敘事文學大家(莎士比亞、司格特等),開始發表詩歌和短篇,並開始寫作通俗喜劇。他的劇作令他成為當時炙手可熱的劇作家,之後四五十年代轉向連載小說創作,主要寫歷史小說,也是當時的流行作家。法國國內局勢的動蕩也波及到了他,因為他畢竟是共和派嘛,還參加過競選,政局動蕩使得他於51年出逃,60年纔回到巴黎。他作為流行作家,收入頗豐,出手闊綽,擁有自己的私人劇場,但是不良的消費習慣令他晚景悽涼,陷入困窘貧困的境地,最後死於兒子小仲馬家中。

| 作為劇作家的大仲馬

1829年他的《亨利三世及其宮廷》上演,大獲成功,這是一部歷史悲劇,也是第一部被歸為浪漫派的劇作,引發了戲劇領域浪漫派和古典派的衝突。30年代他在劇作領域有一些作品,比如《安東尼》《奈爾塔》和《基恩,或名混亂和天才》(這部劇後來被薩特改編),這些令他成為當時的名劇作家。不過當他把創作重點放在小說之後,他的劇作大多就是自己小說的改編了。

| 小說家,尤其是通俗小說家大仲馬

十九世紀初,歐洲的報紙業迅速發展起來,與此相應的則是報刊連載小說的興起,這一體制促成了小說這個文體的成熟,使得十九世紀成為小說的黃金時代,令十九世紀法國小說的大繁榮奠定了制度基礎。而大仲馬的通俗小說創作,在英國哥特小說、司格特歷史小說、法國黑小說等先行者的基礎上,使得這一文體——尤其是歷史小說這個類型——臻至成熟(教科書一臉瞧不起通俗小說的樣子,也對,後來的二十世紀的通俗小說,科幻奇幻恐怖之類,壓根沒有被寫進文學史,直接被忽略了)。

大仲馬的小說幾乎都是連載小說(和狄更斯很像,不過狄更斯要更早一些),共有80多部。不過他的小說產量雖然是一等一的強,但是質量良莠不齊,現在一般只閱讀他四五十年代的所寫的小說,這被認為是他創作的巔峯。

他的作品大半是歷史小說,但是傳奇性要蓋過還原歷史的嚴謹,只在重大事件和關鍵人物上服從史實。不過他在歷史細節方面做得非常不錯,從16世紀到19世紀的歷史生活圖景都有涉及,也被評論家稱為「整體小說」。

最出名的當然是《三個火槍手》(1844)、《基督山伯爵》(1850)、《黑鬱金香》(1850)還有晚年的《鐵麪人》(1867)。其他的有名著作還有,火槍手系列的後續作品《二十年後》、《布拉熱洛納子爵》,這組成了火槍手三部曲。《瑪戈皇后》等作品質量也不錯,不過在他的小說中不是特別突出。

| 《基督山伯爵》

他最出名的作品,還是用老辦法整理,劇情人物設定文筆思想,挨個說。

情節上重視戲劇性,追求主線劇情的跌宕起伏,但是又不傷害合理性。開頭就是主角唐泰斯婚禮現場因被陷害而被直接抓捕入獄,急轉直下的開場可以說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了」(後來未婚妻被一個仇人娶了,絕對深仇大恨)。第一部分的坐牢經歷是全書最精彩的部分,充滿了緊張感,最後依靠屍袋逃脫令人拍案稱奇。之後則是主角對三個仇人的復仇,根據其職業和罪惡性質各有不同,不至於重複枯燥,也使得讀者在掩卷反思的時候覺得再合適不過。主線之外的支線編織也很巧妙,其本身就是驚險刺激的場面,閱讀體驗很不錯,在敘述過程中又順順噹噹地被編織入主線當中,為推動主線而服務,讀來只覺得巧妙,而沒有拖沓重複之感。三條復仇線索交叉進行,有條不紊地推進,三條情節線之間相互獨立,主要情節次要情節之間也相互獨立,而最終匯合到一起,結構精巧整體性高。

人物上重在突出大時代下主角形象的變化,主角從懵懂無知的水手變成老謀深算手段狠辣的復仇者。三個仇人的形象均為陰鷙狡詐,但是各自又有不同,足以讓最粗心的讀者分開。次要人物羣像塑造得也不錯,這些平面角色的特點被抓得很準,性格特質尤為鮮明,區分度很高。

設定上則重視背景各個層面各個文化之間生活的不同(讓人想到了遊戲的地圖設計),其涉及到的生活面極為廣泛,巴黎上層人士的奢靡腐爛,監獄生活的陰森可怕、強盜生活的仗義、小市民的清貧生活都有表現,而對於各個不同的異國情調也有很強的區分度,比如地中海走私文化,科西嘉島民彪悍而善良的文化,西班牙的狂歡節文化等等。總之,背景廣闊豐富,特色各異,卻又混合在同一個十九世紀初期的風格下,設定上很出彩,很有傳奇性。

文筆上則極為重視對話,甚至於百分之八十的內容都是對話。情節推動靠對話,交代往事靠對話,刻畫人物也靠對話——這或許是大仲馬作為戲劇作家的獨特文風。另外,他的對話寫得很像戲劇場面,充滿了矛盾衝突。而連載制度造就了他文風的另一個特點,那就是短段落,特別方便閱讀行文流暢,這對於重視情節的通俗連載小說而言非常適合。

思想上主要還是以批判社會為主,復闢王朝七月王朝被大仲馬描寫成了一個價值顛倒的時代,不管是上層社會還是下層平民,到處都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罪惡,而且大仲馬對改造社會毫無希望,主角憑藉自己的實力懲惡揚善,但是並不能觸動整個社會的結構,他從浪漫派夢想中的東方乘船而來,最後把法國棄之不顧又回到東方。整體是陰雲密佈的,主角的傳奇經歷只不過是一道稍縱即逝的閃電,基督山伯爵只能被被看做是對社會黑暗發出的抗議,雖然表現了希望,但最後什麼也沒有改變。另外作者的政治態度真心明顯,好人幾乎都站在第一帝國一邊,惡人則歸於波旁王朝和資產階級。

最後,本書改編自真實故事,來自於巴黎警察局檔案中F·皮特的故事

p.s.對於《基督山伯爵》的整理依然保持了一貫的槍城思路……雖然和網文無關,但是思路一致嘛,評論小說大抵不過槍城那五要素(劇情、人物、設定、文筆和思想),最近沒啥功夫寫評(雖然看完了《許三觀賣血記》和《大明妖孽》,有一肚子觀點可以說),所以就用這些經典的、偏向通俗的小說評論來充充數……有喜歡看的可以在評論區說一聲,我就接著發了。另外,題圖是《茶花女》,大仲馬之子小仲馬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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