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城裡光亮依舊,潭深和菴禾逛完了沿著棧道兩側的夜街。菴禾左手拿著一串冰糖胡盧,右手一塊剛出爐的燒餅正大口大口的享用。 
 

回客棧途中,兩人走過金都注名的月泉湖畔,湖邊比起街市靜謐許多,沒有高掛的綵燈,世界只剩月色皎潔。 
 

初訪此地,連一向吵鬧的菴禾也意外安靜,烏黑的眸子望著波光粼粼,看著銀色月牙映在湖心,不禁讚歎:「果然是月泉湖。」銀色月光如流汐般灑落,就像是自天際直流而下的瀑布,而湖水為月泉所匯,是明副其實的月泉湖。 
 

說這話時,嘴邊還掛著剛剛吃燒餅殘留的餅屑,看得譚深不禁失笑,替她擦嘴同時笑罵著:「這等美景配上妳這副吃相也折煞大半。」 
 

菴禾嘟嘴:「就算美景再美,跟譚深大哥一起,就什麼景就都折煞大半了。」用起譚深的話,恨恨地反嗆。「下次我定要找衍哥哥陪我一起來,才不要譚深大哥你呢!」 
 

「妳想得美,主子才不可能來這個地方。」譚深敲她腦門一技:「還有妳這忘恩負義的死小鬼,知不知道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才帶妳入城的,要是被主子知道,我就死定了。」 
 

「我知道啦!譚深大哥就只會打人。」 
 

「敲妳一下也只是剛好而已。」譚深瞪她。 
 

「兇巴巴的。」菴禾手揉著頭,嘴裡碎念。 
 

譚深撇她一眼,沒再說話,反而將視線放到遠方,似是想起什麼。 
 

遠方青石橋,相連湖水兩端,一頭連著齊朗壯闊的九重宮闕,一頭為通往城外的城門。 
 

馬蹄聲達達,漸行漸遠,她的身影在皇城的一端守候,此去一別,城裡城外,永不相見。 
 

紫眸泛著波光,遙聽一曲青笛,是為離別所譜。 
 

笛音惆悵,彷彿如今還在耳際。 
 

譚深眼波流轉,陷入回憶之中。 
 

忽然,橋上躁動,一陣馬蹄忽馳而過。 
 

菴禾看清,拉著譚深大喊:「譚深大哥快看,那人不是今日見到的嗎?」 
 

橋上,確實是女子身影。 
 

只是不同白日,女子身旁沒帶護衛,反而束起髮絲,一襲玄色勁裝,扮成男兒模樣。 
 

女子長相本來好看,配上眉宇間顯露的王者氣息,倒顯幾分英氣。 
 

譚深納悶,這麼晚了,依女子身份不該逗留於此,又加上這身裝扮,她要上哪去? 
 

馬蹄聲急亂,譚深暗囑:「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雖已離開城都許久,但金都局勢他卻是有所耳聞。今日看似太平天下,但城下早已暗潮湍急,只怕再過不久,就要掀起一番駭浪。 
 

思此即,譚深搖頭。 
 

罷了,自己已非齊朗朝官,京城之事莫管。否則屆時只會帶來麻煩。 
 

然而黑眸卻仍不安地望著女子離去。 
 

「譚深哥哥,那人為何奔走得這麼急?是出了什麼事了嗎?」菴禾有些擔憂。 
 

說著,兩人便看見幾抹黑衣人馬騎著快馬追隨女子而去。他們都是練武之人,明顯能感受到黑衣人身上所帶著的肅殺之氣,是衝著女子而來的。
 

這時,譚深拉著菴禾往回走,並不打算插手此事。 
 

只是菴禾不從。她道:「譚深大哥,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對方人馬這麼多,女子卻只有一人,我擔心她會有什麼事?不如我們上前看看吧!」她央求著譚深。 
 

譚深搖頭:「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那女人不是簡單就會出事的人。」菴禾年紀尚小,自是不知女子身分,在這金都城裡,就算遇上事情,女子也定能解決。 
 

雖然心裡還透著幾分擔憂,但理智告訴他絕不能管這件事情。 
 

然而菴禾卻不這麼想,她掙開他的手。「不行,譚深大哥,我不放心。我一定要去看看。」說著,便不聽勸地追了上去。 
 

「喂!菴禾。」譚深本打算阻止的,但他知道菴禾個性倔強,決定好的事情,說了再多也只是徒勞無功。 
 

「該死的。」他低咒一聲,也只好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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