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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母以子貴,我又不是妃子,也不準備當皇后,我不用靠某兒子上位,什麼傳宗接帶,我沒有那個責任、沒那個偉大使命,甚至沒有那個興趣!」我憤然地說。

「我才發現你居然這麼不懂事!」他爸對我囔嚷。

「爸,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老公在旁邊「勸解」。

「你爸只是聊天,他沒有惡意,你太敏感了。你想太多了。」婆婆在一旁幫腔。

我女兒這時候只有兩歲,她還不懂我們這些大人在爭論什麼,只是怔怔地看著平時這四大慈人,轉眼變成了3對1的架勢。補充一下,以下這場對話發生在我二胎懷孕快兩個月時,消息已經在家裡公開,正在保胎階段,健康未知。

事出有因。早飯,婆婆提起小區的一個小男孩感冒不清,公公接過話來說,某天他和該男孩的爺爺聊天,他爺爺提起,該男孩出生時,其爺因此男孩是唯一一個孫子而興奮異常,騎著自行車從北京到天津,為他的寶貝命根兒買了一金鎖。我說,這位爺爺這樣做,表達心情的同時也埋下了家庭隱患,其他兒子或兒媳知道之後會怎麼想,不利於家庭和諧。公公說,這太正常了,都是這麼想的,尤其是那些八九十歲的老大爺,家裡生了兒子就是心情不一樣。

我心裡說了一句:「這幫老封建!」還想問他:「那你也是這麼想的嗎?」憋了回去,答案不言自明。

他接著說,「要是生個兒子,別人給的紅包都會增加一倍..」

「不管生女生男,我從來都不贊成收一分錢紅包,我媽媽家人給的錢,我一分一毫都沒要。我不想欠別人的欠和所謂的人情」我說,這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一種明顯的暗示,我不想再沉默,對公公的男權規則唯唯諾諾。

「這不是你想什麼就什麼,人家(值我老公家的親戚,公公的兄弟)是一片好意,不是上趕著給你。」他說。

我聽到這句話的理解是,人家在知道你生的是女兒的情況下,只是看在我孫女也姓陸這層面子,才來送錢,意思是讓我不要知恩不報之類的。

我氣一下就上來了。首先我從不在乎這些錢,這些錢好比短期融資,拿來的,都是要還的。我去看那些生了孩子的朋友,也會送紅包,不過是遵從慣例,但我想來不覺得「進貢」能增進任何感情——給錢是一種最膚淺的情感表達。再者,老公家給的孩子紅包錢,從來都是老公收的啊,給了多少、誰給的,我沒關心過,他們也不會專門跟我說。

「我不能改變別人的想法,但是我可以選擇和誰做朋友,包括親戚也是這樣,我可以決定我和某個親戚是離得遠還是離得近。」 想到公公嘴裡說的他們那些重男輕女的親戚,雖然他沒有明說是他家,但是一個人的出生家庭,決定了他的三觀,公公家男尊女卑,他會覺得世界都必須要照此旋轉。想到這裡,我心裡充滿了反感。

我早就知道公婆會在生二胎時患得患失,但沒想到他會在我懷孕初期、還沒有照出胎心來的時候,就提到如此敏感的話題,且在聊天和直接評論時,絲毫不在意我作為女性的感受。我當時在夾菜的手,激動得有點顫抖。

但是我不想情緒爆發,公公是一個對我表面溫和但情緒異常暴躁的人,我不想在這個特殊時期和他鬧翻。離席,拋下一句:「是啊,開明的人畢竟是少數,所以才物以稀為貴。」


現在我懷孕剛剛6周,和上次懷孕一樣,由於孕酮很低,每天都要注射黃體酮,直到三個月。為了不讓諱疾忌醫的上一代擔心,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我沒有告訴他們我保胎的具體情況,但實際上,雖然剛打10天的針,屁股已經是千瘡百孔,開始浮腫了。

我躲進廁所,對身體的壓力和他們對我「無意」施加的心理壓力,心情很複雜。在要不要二胎這件事情上,我猶豫過很久很久,不僅是對兩個孩子在經濟上、教育上如何做好等問題,也包括第一個是女兒,第二個如果也是女孩,孩子和我會不會受到冷遇、如果第二個是男孩,那麼我的大女兒的地位會不會一落千丈。

老公一直聲稱他希望有兩個小棉襖,最初我對這種言論持懷疑態度,因為大多數男性持有的生育觀點仍然會從財產繼承、姓氏、養老等傳統價值觀考慮問題,而且,維護男權價值觀的不僅是男人,女人一直是他們的宣傳員和維護者,她們在「母以子貴基本思想」和「厭女」價值觀上,扮演了太多反抗、無奈、接受、合理化最後演變到幫忙推波助瀾的角色。所以,不管是通過直接詢問、間接打探或其他旁敲側擊的方式,我必須要在確定他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的前提下才會考慮懷二胎。

我想馬上告訴公婆,我懷的仍然是一個女兒,讓他們徹底打消幻想。我衝出廁所說,「現在7周就可以做血液檢查性別,我已經檢查過了,這就是個女孩!」公婆他們似乎拆穿了我的謊言,婆婆勸慰說:「你爸不是那個意思,你看他多喜歡他孫女啊。」

公公確實喜歡我女兒,我女兒活潑、機靈、很調皮。公婆就這一個獨子,從老家過來帶孩子之後,確實算是盡心儘力。

但是腐朽的重男輕女觀點還是會經常從他的談話中冒出來。比如,他認為爺爺比姥爺同時落水,孫輩一定會就爺爺而不是姥爺;孫女長大後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所有姓陸的人是一家,而其他諸如兒媳、姑爺都是外姓人,每年過節,都是他們大兄弟團聚,他們的姐姐和妹妹由於已嫁為人婦,不再屬於陸家行列,在家庭聚會中屬於可有可無的角色。

以前和我老公單獨生活,我覺得自己在和一個思想新派、有進取心和好奇心的人生活在一起,有富足的精神生活,我們喜歡旅遊、喜歡讀書、喜歡在一起探討歷史和心理學;有了孩子,公婆來帶之後,彼此的生活習慣和價值觀碰撞交疊,夫妻的公開知識交流早已化整為零,和他們生活就像坐上了時光機,把你拉回500年前的舊社會,越發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個半民主半封建社會。

在公公的價值觀里,女人被馴化要三從四德、恭順賢良,在婚姻中,他從不在乎你是否飽讀詩書,對事業的追求和對知識的渴望,而僅僅用是不是家務的一把好手、是不是賢妻良母來衡量你的存在價值……在我公公眼裡,男人、父親、長輩,那絕對是權利的頂峰,任何人不得反抗、忤逆,男人的規則女人必須要順從,媳婦對公公這個「權威」,絕對是不可反駁的。

我婆婆多年來,學歷比公公高、工資比他高、職務比他高、卻能接受公公在年輕力壯的時候因自己的脾氣壞、耐力差而長期失業,會默默忍受40年的無愛婚姻,因為她覺得她們家族沒有一個人離婚,所以她也不能;婆婆在懷孕時,公公對她說「你要是生個女兒我就不管你啊」,婆婆對這樣的威脅竟然能忍辱負重,默默地接受公公的魔咒,悄悄許願說一定要完成這個「黨」的任務。

懷孕的艱難、生產的劇痛、哺乳的漫長……這每一過程,無不在全方位拷打女性的身心,而不論你有多辛苦,沒有人會聽你絮絮叨叨你的難處,他們會說,千百年來,每個女人都經歷過這些,人家都挺過來了,為什麼到你這兒就這麼痛苦?生個孩子不就是跟雞下蛋一樣嗎?說這話的不是男人,有時候是女人。他們想讓你徹底付手成為受苦受難還要沉默忍耐的孺子牛。

你經歷了九死一生,孩子終於生下來,你和孩子同時被推出產房,他們會迅速圍觀孩子,而不是你。但他們最關心的也不是孩子,而是孩子的性別。所以當你道出孩子的性別時,如果還有一個攝像機,請不要拍孩子,拍拍圍觀的那些人,每個人的表情會隨著不同的宣告會發生劇烈變化,不記錄下那戲劇化的一刻,你就不會真正了解隨波逐流和見風使舵。

想到這裡,我終於忍不住了。於是,說出了文章最初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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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會繼續寫,我的女性意識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到底是什麼,讓我意識到我不是一個生育工具,我不需要按照別人的意志而活,而是為自己;我是一個女人,但首先我是一個人。

我還會寫寫,我媽媽、我婆婆和我,這三代人的性別壓抑,我們應該如何進行自我救贖?


不能。君不見多少自己生了女兒,還看不起女兒,巴巴想著再生兒子給夫家「留後」,要求女兒為兒子奉獻一生的。
我覺得我不算有偏差的女權主義者吧,我只是追求男女平等一點。例如求職以及工作方面的。並不想統治男性吖啥的。雖然我沒有小孩,但是,我看到大部分大男子主義者有了女兒,照樣會對孩子他媽態度和以往一樣。

謝邀 @emmawatsonfan (PS雖然我是女權主義,但我不是特別認同emma)

這個……不好意思,我的年齡以及輩分都還沒到和題主同齡的水平,我的家庭相對比較開明,比一般家庭都更尊重女性。我可能未必能感同身受地理解題主的生活。

碰到「爺爺和姥爺掉水裡救誰」這種無聊的問題根本不會考慮,第一,我姥爺水性很好;第二,我父親是二子,和爺爺奶奶關係相對淺,而且,我家這邊曾經和爺爺奶奶家鬧過矛盾。雖然父親祖上是大族,但我從小沒感受過宗法制的束縛。於是,我從小和母親這幫的親眷關係更密切。這個問題,即使我姥爺不會游泳,毫不猶豫救姥爺。我是女權主義者,但不是特別激進的那種,我發自內心地認為女性和男性應該同樣受到尊重,尤其是在如今一些對於生理性要求不那麼大的職業上,女性因為生育問題被歧視是一件很荒謬的事。和我是否是女性,以及我將來生了女孩還是男孩沒有一點關係。我很幸運,我母親實踐了「女權主義」的精神,在這方面堪稱楷模,我希望自己也能成為這樣一位職業女性,平衡家庭和事業,在這兩方都做到極致。(儘管作為子女,我不認為自己母親的教育是很成功的)我很幸運,我遇到一個非常懂得尊重女性的父親、外公,我的父親雖然口頭上有很多粗俗的話語,經常用「男權注意」的論調教訓我,但他的所作所為都實踐了女權的精神。他認為即使是女孩子,也應該追求事業上的成功,也應該在各方面嚴格要求自己。(我初中小學的時候碰到很多女同學的父母對自己孩子在成績上沒什麼要求,非常放任,九年義務教育後就讓他們去打工或者是考個很一般的學校相親、嫁人)他認為女孩子一樣要獨立堅強,他認為女孩子可以比男孩子更能幹,他認為在家庭中無論是身為丈夫還是父親,男性都需要承擔相應的家庭義務,家務部分男女老少,每個人都需要為家庭付出奉獻。我的外公更是如此,當年外婆懷我母親的時候,差點因為生下來是女孩想要送人或乾脆溺死(在我母親家鄉是很常見的)。外公發現後非常氣憤地把外婆大罵了一頓,「你不想養我來養好了。」但後來,我外婆還是和我媽親,這是件很詭異的事情。我外公非常支持家裡的小輩深造,所以,在我母親高考失敗後依然決心供她上學,儘管當時家庭條件不好,而且外婆不同意,當時差點準備讓我母親去學手藝,甚至親事都有好事的親戚給她說好了。我外公鼓勵我出國深造,鼓勵我考研讀博,他甚至放出狠話:「你父母不供你,我來供你,拿退休金也要供你。」當然不可能讓老人用自己的救命錢給自己讀書了。好吧,以上有很多美化的成分。但我們家宗旨不變,男女平等。從沒有任何一個人說過「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孩子就該早點工作嫁人」。不好意思,我外公會板起臉罵人,就算是女婿也罵,酒桌上就翻臉。另外,尤其是成年後,每個人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和家裡人商量。我父親在做調職決定的時候也會問我的意見,儘管我是女孩,儘管我並沒有太多的社會經驗。他尊重我,考慮我的感受。最後,他選擇站在我這一邊。雖然嘴上說,男人應該要有事業心,但內心還是更考慮家庭,我從不會因為這個就小瞧我父親,覺得他娘氣(雖然他有時候確實比我母親更婆婆媽媽),相反,我很佩服他,即使我是個男孩也未必能做出和他一樣的決定。最後,我的家庭普遍都是女性比較強勢,從我外婆到我,家中的男性從沒有因此表示過任何的異議——事實證明家中女性強勢是因為女性往往做出了一些正確的決定,並且女性更適合居於領導的地位。

我真的不是來秀優越的OTL

題主的問題我也思考過,假如我組建家庭後,遇到重男輕女的公婆怎麼辦?首先,是我丈夫的立場,如果我丈夫不尊重我,或者是相當多的問題上達成協議,那麼我寧願讓自己的婚姻成為失敗的婚姻。離婚不是無期徒刑,我相信即使離婚我也不是一個失敗的人,我同樣的能活得很精彩,離婚後我能認清更多的問題,讓自己的決定更成熟。但我不會勸題主離婚,這件事的關鍵還在你丈夫的態度。如果你丈夫發自內心地喜歡女兒,並且尊重你,沒有因為你生了女兒而認為你是個失敗的女人,那麼也許他說那樣的話是為了息事寧人,不破壞你和他父母之間的關係。一邊是養育自己的父母,另一邊是辛苦生育女兒並將陪伴自己一生的愛人,他都不應該得罪。如果你因為他父母的「老觀念」而因此和他吵鬧,並威脅離婚,那麼他可能因此真的就跟你離婚了,到時候,最無辜傷害最大的還是女兒,而你也沒有因此得到你公婆和丈夫的尊重。何必?如果你第一個挑起家庭矛盾,雖然矛盾的源頭是你的公婆,但最後所有的矛盾都會指向你,因為在道德的評判標準中,是你忤逆老人,是你不想好好日子,即使來攪局的是公婆。現在最關鍵的在於你的丈夫,如果你的丈夫更喜歡男孩,並且會因為你生了男孩而冷落大女兒,那你生這胎簡直就是在為自己找罪受,何必?

因為不知道題主的情況,我只能說,題主最好是和公婆那邊敷衍了事,做好表面工作,平時別來往太密切(就算來往,交給丈夫就好,因為接觸太多或者共事會因為你們之間觀念的衝突而造成家庭矛盾,而最後很有可能輿論的矛頭都指向你)。和丈夫形成統一戰線,把握好你們之間的統一利益和核心利益,求同存異。你要知道,家庭也是需要外交斡旋智慧的。

有機會再聊自己家庭的情況。
男女的差別是客觀存在的,你的問題並不是生了女孩的問題。你欠缺的是與人相處的智慧,當然你公公也沒有在意過你的感受。你和你公公都沒有必要在意對方的感受,最好做到相敬如賓,其次做到形同路人,最壞的就是你們現在的針鋒相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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