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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她說,她想看我看過的滿天星辰,想看滿池的荷花盛開,想看……我的模樣

她是富貴名滿京城沈府家的大小姐,名叫沈輕瑩

我爹是沈府里的廚子,她常常喚我阿妍

她從小便體弱多病,除了沈府,哪兒也沒去過,就這樣,誰都道:沈府養著個嬌弱的病小姐

第一次遇見她,我十歲,她亦是十歲

那日,荷花開得正盛,我爹叫我去荷花池裡摘幾片荷花瓣,阿爹說他要做消暑的荷花蓮子羹

面對著滿池的荷花,我正想著我要摘哪一朵

卻被人撞進了荷花池裡,沾染了一身污泥

還好我摔的地兒不深,我便自己爬了起來

我看著自己全身都是污泥,氣不打一處來

再一看撞到我的人兒,眼睛都沒看我一眼

我便更為生氣

她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我……我是撞到你了嗎?你沒事吧」

我怒道:「你看我一身污泥像沒事兒的人嘛!」

話一出,卻見她黯然的低下了頭

不一會兒,幾個丫鬟拿著輪椅著急著走了過來,小心的攙扶著她

丫鬟道:「小姐,你沒事吧!」檢查了她確定沒事之後,便帶著她離開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便是這偌大的沈府里的主子,人們口中病殃殃的大小姐

聽幾個年齡相仿的小丫鬟說,這沈府的大小姐是個早產兒,一出生便剋死了自己的生母,還是個先天患有眼疾的主兒,不愛說話,性格孤僻得要緊

我才知道

那日我便是誤會了她

她並非故意撞我入荷花池,也並非在發現撞了我後不以為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只因……她看不見……

我懊惱急了,只覺得我當時說得話許是傷了她的心啊

後來幾日,我都在找機會再遇到她

我想告訴她我就是個大笨蛋,說的話都不經過大腦的……

終於

在我的無賴和撒嬌之後,一個丫鬟姐姐,同意讓我代她去端上那解暑的荷花蓮子羹給大小姐送去

我小心翼翼的端著那香味十足,讓我直咽口水的荷花蓮子羹來到了她的寢殿

誰知,她卻沒在寢殿之中

我又端著荷花蓮子羹找尋著她的身影

卻見一顆夾竹桃樹下,一個穿著藍色水袖曲裙的女子,正翩翩起舞

那一顰一笑,那一轉一旋,都似那天上的仙女下凡

我才發現,她竟是那樣的美,即使眼上戴了白綾,卻絲毫未減她的美麗,反而更添一絲仙氣

於是在她舞畢之後,我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好!」

可這一聲好,卻讓她摔了一跤

我懊惱的將荷花蓮子羹放在樹旁的石桌上,著急的把她扶到石凳上坐著,為她擦拭著膝蓋處的傷口

許久她問:「你是誰?為何在此?」

我告訴她:「我叫李沐妍」

她說:「名字真好聽」

我問她:「那你叫什麼?」

她答:「沈輕瑩」

我笑道:「你的名字也好聽」

於是我倆便咯咯大笑了起來,從那以後,我們便成了朋友

沈府的老爺見大小姐願意和我親近,便招我做了大小姐的貼身丫鬟

每當大小姐覺得無聊的時候,我便同她講當日府中發生的趣事,例如,守門的侍衛總是喜好賭錢,有一次被人脫光了從賭坊里趕了出來,又例如浣衣的老女人,整日濃妝艷抹,愛調戲府里的年輕小廝,還有便是某位人緣兒不好的丫鬟,洗澡時被人拿走了衣裳,泡了一整晚的水等等

我一講,大小姐便忍不住笑,笑過後便總是會說:「阿妍,你又調皮了」

夜晚睡不著的時候

我便帶著她爬上屋檐,與她並坐在瓦楞上,吹吹風,享受片刻的寧靜。

可有一次大小姐吹風受了涼,我便很少帶她去了

大小姐待我也很好

她知道我愛吃荷花蓮子羹,每次都假裝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於是便將剩下的蓮子羹給我吃

知道我喜歡錢,便故意找機會打賞我,比如:今日阿妍逗我笑——打賞,阿妍沒睡懶覺——打賞,阿妍愛惜糧食——打賞,阿妍唱歌——打賞,阿妍端茶——打賞…………

於是,漸漸的我便賺了不少錢

時光過得很快

陪在她身邊有三年了,我們十三歲了

那日,她突然問我:「阿妍?沈府外是什麼樣的?」

除了沈府,我是去過很多地方的,都是同阿爹採買時所去的

於是我便向大小姐描述起來沈府外面的世界

從熱鬧的街市,各色各味的美食,到好玩兒有趣的節日活動等等,我都繪聲繪色的向她描述著

而她通過我的描述對沈府外的世界產生了莫大的好奇和嚮往

她嘆息道:「真想去看看啊」

不知是因為她嘆息的語氣觸動了我,還是因為我的虛榮心在作祟,我對她道:「那我們便去!」

聽見我的話,大小姐一愣:「阿妍?」

我繼續道:「那我們便去!我當你的眼睛,我們一起去看沈府外的世界!」

隔天,沈府的老爺和夫人進了宮

我便和大小姐喬裝打扮了一番,推著輪椅上的大小姐從沈府後門溜了出去

我們一同逛著繁華的街市,吃著路邊的小食,買了很多精美的衣裳和發簪

我們還一同放了花燈,許了願

我笑著問她:「小姐,讓阿妍猜猜,你許了什麼願?」

大小姐低著頭,臉上紅暈可見

我便知道,大小姐許是許了姻緣……

夜晚將至,我便推著大小姐回了府

回府路上,大小姐問:「阿妍,你許了什麼願?」

我開玩笑的說:「我嘛!當然是來年發大財咯!」

說罷,大小姐便又被我逗笑了起來

其實那日我許的是:願你一生安樂,無災無難

可我終究是沒說與她聽

臨近沈府,卻看見沈府門前站著當家的老爺和二夫人,還有許多侍衛……

於是,我便被打了三十大板,關押在了柴房整整三個月

在此期間:她一次也沒來看過我,只有阿爹來為我送過口食

三月之後,我再也不能當大小姐的貼身丫鬟,被罰到後院,當一個下等的浣衣丫鬟

浣衣的掌事是個尖酸刻薄的老女人,整日打罵我,把所有的衣服都讓我洗

可我不氣餒,我相信,大小姐一定會來找我的

於是,我便日復一日的等著,一等,便是三年,我們十六歲

那日我正洗著掌事姑姑堆給我的衣服,卻從一件衣服里搜出了一張紙條

可我哪裡識得字啊

於是我溜出府求一教書先生為我翻譯這字條上的字

教書先生答應為我翻譯,但前提是……要我陪他一次

當他在我身上尋歡時,我才知道這陪他一次的涵義

字條上說:讓我今夜子時到夾竹桃樹下相見

子時,我拖著疼痛的身子如約而至

便看見她在月色下跳著那一支驚鴻

許是我的腳步聲驚擾了她,她停下舞姿:「阿妍,是你嗎?」

我一時有些哽咽,平復了一會兒後答道:「是我!」

我走向她將她扶到石凳上坐下,看見她那膝蓋處沾滿了許多灰塵,我便知,她許是摔倒了

我將她的裙擺挽起,果然,看見膝蓋早已淤青,便心疼道:「小姐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卻問:「阿妍,你可曾有過愛慕的人?」

我愣住了,也沉默了

她繼續道:「阿妍,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了」

她的臉在月色的照耀下格外的好看,她那少女羞澀的神情更加讓人心動不已

許久……她又道:「阿妍,過些日子,我就要和靜王成婚了」

這讓我更驚訝了,也更不知所措了

半天才憋出兩個字:「靜王?」

她道:「靜王出征多年,前些天打了勝仗才回的京城,聽我娘說,他德才兼備,有勇有謀,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

「可……阿妍,他會不會嫌棄,我是個瞎子啊」

我看著她出她的慌張,急忙安慰道:「不會,大小姐那麼好,又善良,又漂亮,誰娶了大小姐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她笑了,轉而羞澀的道:「阿妍總愛取笑我」

我突然急了:「小姐!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笑得更燦爛了:「好好好!是真的!」

我們似乎都互懷心事,話題再一次終結了

我對她道:「小姐,我抱你回房」

於是將她橫抱起來,走進了她的寢殿,將她放到了床上

過了許久,是她支支吾吾的開口:「阿妍,可……我我並不懂……男女之事,我連……親吻都不會,我怕……」

我許是被鬼迷了心竅,將她的手放在我的臉上,我亦是捧住了她的臉,吻了下去

片刻,我的耳邊充斥著她的喘息,她的耳邊亦是我的

我猛然放開她:「對不起,小姐……我……」

許是意亂情迷

她捧住我的臉,又繼續吻了下來

這一問,纏綿了許久

我吻過她的細長的眉,她的臉,她修長的頸項……

待她安穩睡下,我便離開了

過了幾日,迎親的隊伍敲鑼打鼓的到了沈府的門前

我看見她穿著好看的紅嫁衣上了轎

她嫁人後,我被沈家二夫人查出我偷拿沈家的銀兩,他們查出的是大小姐賞賜我的哪些銀兩,我本想著以後便拿這些銀兩離開沈家,在外做點生意,所以便一分未動的存了下來,卻不料,現在成了被人污衊的把柄,就在沒有人相信我時,阿爹站了出來,替我抗下了子虛烏有的罪名,阿爹被活活打死了,而我便被沈府趕了出來,淪為了一個乞丐

淪為乞丐的我,整日看著滿池的荷花嘆息

直到有一天我聽說,她嫁入靜王府後的生活並不好,靜王娶她後發現她是個瞎子便覺得欺騙了他,於是對她恨之入骨,整日侮辱她,打罵她,生活得連狗都不如

我想帶她走,去哪兒都好……

可我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直到有一天,我偶然發現許多達官貴人都愛進一個叫醉香樓的地方

我便打著攀附權貴的心思,進了醉香樓,當上了醉香樓的花魁,化名:念沈

只要能見到她,我將不惜一切代價

可我沒想到,有一天,我的客人會是他

他穿著紫色的錦衣華服,腰上懸著一把匕首,面如玉冠,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甚是迷人

他將我抱在懷裡,對我許諾,會替我贖身,會娶我

我答應了

成婚當日,世人都在笑話,風流倜儻的靜王爺娶了醉香樓的花魁……

可他卻一點兒都不以為意,滿眼愛意的看著我

我終是嫁入了靜王府,終是如願見到了她

她瘦得不成樣,骨頭都清晰可見,身上滿是各種傷痕,在這裡,她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我騙她我找了關係,進了靜王府繼續當她的丫鬟

她信了

我便和從前一樣,陪著他,給她講故事,逗她笑……

看見她一點一點恢復從前模樣,看著她漸漸變得開朗起來

那日夜裡

我又帶她坐到了屋檐的瓦楞上

我問:「你可願跟我走?」

我靜靜的期待著她的回答

她問:「去哪兒?」

我嘆了口氣,說:「去哪兒都好!只要離開這裡」

她沉默了,許久她拉著我的手道:「我走了,沈家怎麼辦」

我變得有些為難,在心裡下定決心後道:「那就……殺了他,反正……我也孤身一人了,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她卻還是搖頭:「他死,整個靜王府的人都要為他陪葬!」

不能帶她走,又不能殺了他

我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許是談話太過壓抑

她轉移話題道:「阿妍,你長什麼模樣?」

我拿起她的手放在我臉上,她的手輕柔的在我臉上撫摸,從眉毛,到眼睛,鼻子,再到嘴和下巴,她突然笑道:「阿妍一定是一個美艷的女子,一定長得特別好看」

我笑了,她也跟著笑了

我只覺得,這一刻特別美好

靜王面對我時,並不像我聽說的那樣,是個風流成性,嗜好家暴的男子,相反,他待我極好,甚至十分寵我,憐我,他看向我時,眼裡是藏不住的愛意與溫柔

但他知道,我並不愛他

可他卻依舊把我娶回了靜王府,想要將我這顆對他冰冷的心捂熱

是我抱有目的接近他,他卻將一切溫柔給了我

終是……我負了他

我也終是做了這個決定

那日,我求了一年的顧神醫終於答應了我的請求,隨我來到了靜王府

靜王進京面聖,大小姐被我下了葯昏迷不醒

顧神醫道:「開始了,便沒有回頭路了」

我點頭,對顧神醫道:「給她吃忘憂草吧」

大小姐吃了忘憂草,便誰也不記得了,包括我……

想到這,我便留下了眼淚……終究還是有些捨不得……

顧神醫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搖搖頭,便示意顧神醫可以開始了

於是,我便是將眼睛換給了她

最後,將臉……也換給了她

我喃喃道:「忘憂忘憂,忘掉憂愁,一生安樂」

我撫摸著自己現在的臉,是她的,我笑了……

我從腰間拿出佩劍,對準自己的心,狠狠的刺了下去……

願你一生平安喜樂……


我是一個瞎子。早上我意外地踩死了一隻蝸牛,有個奇怪的富商就出錢給我治眼睛,我就不瞎了。他還給了我一千萬美元,現在我很富裕。那個富商說:「謝謝你救了我一命,謝謝你幫忙踩死了那隻可惡的蝸牛!」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害怕一隻蝸牛,但是既然蝸牛被我踩死了,那也就與我無關了,反正我也是個有錢人了。


我是一個瞎子,嫁了個廢柴。


廢柴說的就是我的新婚夫君,楊梵。


按理說他不應該這麼廢。


他出身名門世家,嫡長子。


他父親是權傾朝野的大司馬。


他姑母是皇太后。


他妹妹是皇后。


去年他父親死了,他承襲了大司馬的官位,年紀輕輕,一出道就位極人臣。


這樣一手好牌,卻被他打得稀巴爛。


先是父親留給他的黨羽被人清洗了,接著權力被人架空了,再接著他就賦閑在家,不上班,領空餉了。


本來,楊家和北王有婚約,老北王的女兒要嫁給楊家長子。


結果,今年老北王死了,他兒子小北王看不上楊梵,不捨得把自己的親妹子嫁給一個廢柴,於是才有了我的戲份。


我叫樓空音,教坊給起的藝名,真名不詳,身世不詳,連出生年月都不詳。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教坊,十五歲進了北王府。


我眼睛看不見,琴彈得好,小北王劉皓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他。


三個月前,劉皓收我做義妹,讓我以郡主的身份嫁給楊梵。


說句公道話,這太欺負楊梵了。


金枝玉葉的媳婦兒,變成了出身低微的婢女,還是個瞎子,換誰誰都不能忍。


但楊梵忍了,很絲滑地忍了。


他痛痛快快地下聘禮,高高興興地迎娶我,面子里子都做足了。


他母親本來不樂意,他也把她說服了,說人家北王願意把郡主嫁過來,是楊家莫大的榮幸,可別再挑肥揀瘦了。


唉,真是個老實人。


他吃虧就吃在老實這上頭。為人太溫厚,性情太溫柔,做事太溫吞。


在狼虎環伺的朝廷里,他就是被生吞活剝的那種。


我不想嫁給這種人,指不定哪天他被人幹掉了,我就得守寡。


新婚之夜,我苦著臉,像奔喪。


楊梵把我攬進懷裡,溫油地說:「為夫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會一生一世對你好。」


我想,行吧,過一天算一天吧。


日子過下去,我才漸漸發現楊梵的好。


他不喝酒,不嫖妓,早睡早起,飲食健康,生活簡樸。


雖然閑在家裡,文武皆不荒廢,每天早上一個時辰在書房,下午一個時辰練武功,其他時間都黏著我,晚上還要抱著我睡,說我可能怕黑。


我說,我一個瞎子,為嗎要怕黑?


他說,你就怕一下嘛,激發一下為夫的保護欲。


他通音律,長夜漫漫,時常我彈琴,他品鑒。


琴瑟和鳴,很像真愛夫妻了。


婚後不久,我有了身孕。楊梵很歡喜,在書房苦思冥想一整天要給孩子取啥名。


但沒過多久,我莫名其妙小產了。


楊梵摟著我,還是溫柔的語氣:「沒事沒事,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見我蔫蔫的,他又說:「小劉,咱們出去散散心吧。」


對了,他喜歡叫我小劉。我做了北王義妹之後被賜姓劉,楊梵覺得國姓很上檔次,就叫我小劉了。


楊氏百年大族,我覺得姓楊也很上檔次,就叫他小楊。


我說:「小楊,你想去哪呢?」


他神神秘秘帶我上馬車,車行駛了很久,到了一個非常安靜的地方。


楊梵扶我下車,腳下路磕磕絆絆,不好走,他緊緊拉著我,我突然想到一句很俗的詩,「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小劉,現在咱們面前,是一片山茶花海,紅紅的,可好看了!」他興奮地說。


我深吸一口氣,彷彿聞到了花香。我在腦中想像著這個場景,艷陽天下,花海蕩漾,不似人間。


「小楊,謝謝你,雖然我看不見山茶花,但我心情爽多了。」


「小劉,別客氣。」

夜裡忽然打起了雷。我被雷聲驚醒,猛地坐起來。


楊梵睡得很死,呼呼打鼾,白天帶著我跑了一天,給他搞累了。


他沉睡的樣子很好看。他本身長得就好看,清清秀秀,溫潤儒雅,一顰一笑都透著貴族的修養。


等等,我一個瞎子,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因為我是裝瞎。


其實我看得見,視力可以百步穿楊的那種。


裝瞎,只是為了營業。


在美女如雲的教坊里,想脫穎而出,就得有人設。我的人設就是盲琴女。


長得好看,眼睛卻看不見,又彈得一手好琴,特別符合官老爺們的口味。


當年小北王劉皓就一下子被我這個特點吸引,為我贖了身。


我也不好向他承認自己是裝瞎,只能繼續裝下去。


慢慢地,我發現裝瞎挺好。


大家對瞎子沒有戒心,幹啥事也不避開我,所以我能看見很多有意思的事。


比如,我看見過老北王把手伸進先皇太妃的裙子里。


我看見過老北王妃掐年輕侍衛的屁股。


我還看見過小北王把自己的弟弟推進井裡……


看見的事情越來越多,我就更沒法不裝瞎了。


嫁給楊梵後,我也不能暴露,萬一讓北王府知道了我不瞎,他們很樂意讓我英年早逝,沒準還連累楊梵。


就是可憐了楊梵,得在一個裝瞎的媳婦兒面前做人。


今天他帶我去看那所謂的山茶花海,就一片草木凋零的荒山,半朵花都沒有。


畢竟深秋了,哪兒來的花,也難為他了。


不過,這是他對我撒的唯一一個謊。目前據我觀察,楊梵人前人後都一樣,沒因為我眼瞎就不避諱我,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老實人,真乃老實人。


我替他蓋好被子,躺下繼續睡了。

這兩天,有人給楊梵送了一塊奇石,名叫貓眼精石,夜晚會發光。


這事兒不知怎麼傳到皇上耳朵里了。皇上喜歡奇珍異石,於是這天傍晚,微服跑到我們家裡來,說要親眼看看那塊會發光的石頭。


楊梵帶著我誠惶誠恐地接待了皇上。


這會兒天還沒黑,楊梵在凈聞閣里擺上酒菜,陪皇上吃聊,等天黑了再把石頭拿出來觀賞。


他們吃著聊著,我在一旁給他們彈琴解悶兒。屋裡就我們三個人。


聊著聊著,皇上聊到了一些敏感的話題。


我聽皇上那意思,好像是希望楊梵主動請辭,把大司馬的位子讓出來。他還準備廢后,也希望楊梵顧念大局,到時候不要站出來反對。


媽的,我心想,瞅著我家夫君好欺負是吧?


楊梵一直保持著溫順的笑容,給皇上倒茶夾菜,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天黑了。


他起身,吹熄了蠟燭,掀開罩在貓眼精石上的黑布。


幽幽藍光四散開來,這氛圍,配上我清冷的琴聲,像鬧鬼一樣。


皇上好奇地湊上前去,伸長脖子打量那石頭,口中嘖嘖稱奇。


楊梵站在他身後,微笑著,從袖口掏出一方錦帕,擦了擦手。


突然,就那麼一瞬間,他左手扳住皇上的腦袋,右手的利刃在他脖子上快速一抹……


鮮血噴薄而出,濺在石頭上。


我特么的驚呆了。


手指顫了一下,彈錯一個音,但很快調整過來,繼續行雲流水地彈下去。


皇上一聲不吭地軟倒在地,倒在楊梵腳邊。


楊梵從袖中又掏出一方錦帕,擦凈手上的血跡,慢條斯理,悠閑自得。


忽然,他轉頭望向我。


我依舊目光渙散,表情木然,嫻熟地彈奏。


「小劉,」他說,「皇上走了,你不用彈了。」


我停下來,手指又冷又木。


他隨手扔了錦帕,朝我走來。石頭幽藍的光灑在他身上,像個……像個鬼。


「小劉,你剛才有一個音彈錯了。」他語氣隨意。


「可能是有些累了,伺候皇上好辛苦啊。」我撒嬌。


「那就休息休息吧,夫人辛苦了。」他攬住我,帶我往外走。


那雙剛剛沾滿帝王鮮血的手,親昵地握著我的手,給我傳遞溫暖。


「小劉,你的手好冰。」


「累了,我累了。」


「那就好好休息。」


我們路過皇上的屍體。我踩到了他的血,腳有點軟,但還是步履穩定地繼續往前走。


走出凈聞閣,幾具血淋淋的屍體橫在門口!


我絆了一下,楊梵扶住我,「小心……」


我溜了一眼那些屍體,是皇上帶來的貼身侍衛。


我和楊梵手牽手走在月色下,很靜謐的夜,我心裡卻鬧開鍋了。


弒君!楊梵弒君!


我看見了!而且是唯一一個看見的人……


這和北王府那些撩裙子掐屁股的事兒,完全不是一個性質了!


太、瘋、狂、了!


他抹皇帝脖子那一下,穩、准、狠、快,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干出的事。


我不敢正眼看楊梵,但我特別想好好看看他,重新認識一下他。


我裝瞎的水平已經不錯了,可他裝老實的水平不知道比我高到哪裡去了……


當然,我得保持鎮靜,繼續裝瞎。如果楊梵知道我看到了他抹皇帝的脖子,估計他抹我的脖子,也會很熟練……


媽耶,好刺激。

皇上的死,悄無聲息。大家都以為皇上又找個地方貪玩去了。


沒有人知道那晚他來了楊家,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


楊府里好幾個下人莫名其妙失蹤,都是那晚見過皇上的人。

吃飯時,我問楊梵:「明天是北王老太妃的六十大壽,咱們送點什麼好呢?」


楊梵說:「尋常禮物可不行,不能讓你在娘家丟臉,就把那塊貓眼精石送給太妃吧。」


我感激地說:「謝謝小楊!」


第二天,楊梵卻得了風寒,怕過病給別人,只能我自己去給北王太妃祝壽了。


走之前,楊梵給我囑咐了一番,最後突然說:「小劉,皇上來過的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說。」


我笑道:「皇上來過啊?我沒看見呀。」


楊梵捏了捏我的鼻子,寵溺道:「快去吧,早點回來。」


壽宴上,大家給老太妃輪流祝賀,當我把貓眼精石放到大廳中央時,引發了一陣小騷動。


泛著藍光的石頭,吸取了帝王之血,美得更幽異了。


最後,老太妃開始發表感言。


憶苦思甜了一番,她忽然提到自己失蹤多年的小兒子,泣不成聲。


「我的鍩兒啊,你到底在哪裡呀?娘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嗎……」


北王劉皓侍立一旁,為母親擦淚,一派母慈子孝的感人場面。


壽宴終於結束,我伸伸懶腰,準備回去。


這時,北王的貼身侍衛星耀來傳話:「王爺想與夫人聊一聊。」


一身天青色錦袍的劉皓站在亭子里,風雅落拓,美男一枚。


我向他行了禮,他打量我一番,「音音,你胖了,看來小日子過得不錯。」


我點頭:「確實不錯。」


劉皓神色微寒,語氣變得冷淡了些:「說正事吧。這段日子你待在楊梵身邊,有沒有發現什麼?」


發現了啊,發現楊梵把皇上宰了。


我回答:「沒發現什麼,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樣樸實無華且枯燥。」


劉皓沉默了一會兒,說:「聽說你,小產了?」


「嗯。」


「音音,你不要生下楊梵的孩子。」


我要不是因為裝瞎,現在就會對著他狠狠翻一個白眼。


「本王總覺得楊梵有問題,不像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音音,你多留神留神,發現什麼,就讓身邊的妙福傳話回來。」


「是,我明白,天晚了,我得回去了,楊梵讓我早點回。」


「……那你去吧。」


我轉身欲走,他又叫住我:「音音,我會讓你回到我身邊的。」


「哦,謝王爺。」


回到家中,楊梵不在。


一般這麼晚他不會出門,他是個老實人。


我燉了雞湯,等他回來喝幾口暖暖身。可等了許久,他也沒回來,我困了,就先上床睡了。


他徹夜未歸。


第二天清早,我起床時,看到楊梵坐在窗邊喝茶吃餅。


「小劉,你起來了?來陪為夫喝喝茶。」


我在他對面坐下。


他遞給我一塊餅,我吃了兩口,問道:「昨晚你去哪了?」


他不說話,從托盤裡拿起一個白玉茶杯,斟滿熱茶,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


當著我的面,他把小瓷瓶里的紅色藥粉倒進了茶杯里。


然後,把茶杯推到我面前。


「喝吧,小劉,露水泡的茶,很香。」


這一系列動作,他做得行雲流水,意態安閑,還帶著微笑。


我一下子明白了,楊梵在試探我,故意當著我的面下藥,看我是不是真瞎。他對我起疑心了。


我咽了口唾沫,緩緩端起茶杯。


我必須當作什麼也沒看見,面不改色地把這杯茶喝下去。


可是這茶水血紅血紅的,劇毒無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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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選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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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於 2020-10-15繼續瀏覽內容知乎發現更大的世界打開Chrome繼續歪歪的四丁歪歪的四丁人海十萬里誰可善待你

1.

我是一個瞎子,別人都這麼叫我。

小時候當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辭彙,還不知其中意思,竟傻乎乎地摸到那人附近,側著頭好奇的問道:「瞎子......是什麼意思啊?」

那人鬨笑一聲:「不僅是瞎子還是傻子啊哈哈哈。」說罷便領著小夥伴揚長而去。

我雖是不明白瞎子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傻子的含義,想必這瞎子也不是個好詞,便心生些怒意。但因好奇心驅使,我磕磕絆絆跑去找阿媽:「阿媽阿媽,瞎子是什麼意思啊?」

阿媽聽了後,火光挑染上些許紅潤,憤憤地說道:「是不是隔壁那狗蛋又欺負你了!人家這是在刺撓你哩!下次見到他娘,我一定要好好說說他。」

我聽阿媽這麼解釋,心裡又失落又憤慨,心想他們怎麼能這般無禮!卻也有著一絲無奈。

2.

我並非看不見任何東西。自我誕生於這世間,在我眼中,世界分為三種顏色,白色,黑色與紅色。

空間是黑色的,我看不見人,但我能看見代表生命的火光,光是純白無邪的,那在漆黑一片的空間里生機地跳動,純粹而熱烈。當人快瀕臨死亡時,光便會慢慢的暗淡,最終化為純黑,與周圍融為一體。而當人們情緒激動時,火光上又會沾染上紅色。我常見大多數人都沾染些許的紅,與那純的白混淆在一起,熾熱而有力,讓我意識到他們都是些活生生的生命。感情這種東西很複雜,那紅也是這樣,深淺不一。

比如說人撒謊和生氣時就不一樣,撒謊的人的火光內心會泛紅光,而生氣的人外焰會冒紅光。

3.

我剛開始還會紅著臉跟他們鬥上幾句,但到後面也累了,我懶得斗,也不願斗。他們想這麼叫便叫吧,畢竟傻人是沒有腦子的,說話也就不必經過大腦,說出來的話也是那麼的無知無畏無品。

我只是淡淡的笑著,久而久之,當他們知道他們弱小的語言根本絲毫傷害不到我時,他們也就不再叫囂了。

當我十二歲時,就跟著阿媽學琴。阿媽是個溫柔堅強的女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是我在鄰居周媽和周圍的大媽媽們嘮嗑時聽到的,她們還說阿媽曾經是某個府上的千金大小姐,有著才貌雙全的佳人稱號,但後來跟一個貧弱的書生私奔到這了,還說那書生沒什麼福氣,我一生下來,我那爹就過世了。但轉頭就說也可能是我把我爹剋死了,我就是一個災星。

excuse me?

...... 啊這...... 也怪我...... ?

我尋思阿媽那個粗俗的人,放個屁都能把蒼蠅熏死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夫君,連我,也是她在外撿垃圾撿的。

你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我曾經這麼問過她:「阿媽阿媽,我是怎麼來到這個家的啊。」

我以為她會深情的望著我(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能看見她火光的顏色)然後緊緊握住我的手,跟我說,孩子,你是我和你爹愛的結晶!

結果那人卻是無關緊要的模樣,手裡還拿著斧頭在外院劈柴,我只能聽見阿媽揮斧的聲音,唰的一下和木頭掉落成倆瓣的聲音。我明白了,這就是周媽他們說的力速雙A的弱女子,名動京城的佳人。

她停下來,說:「娃兒,媽跟你實話實說昂,你不是媽的娃兒......你信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我使勁瞪圓眼睛看她那火光上有沒有染上顏色,哪怕是那麼一丁點紅。

啊可惜,阿媽那火光,過於白亮。

隨後她輕笑一聲:「啊哈,瞪啥眼啊,騙你的。」接著又拿起一塊柴。

我看到她的火光帶點紅了,在內心。

阿媽的心火一定有那麼一點延遲,一定是吧......是吧......

我又問了一個埋在我心裡的問題:「阿媽,阿爹去哪啦?」

阿媽劈柴的手一頓,慢吞吞的說著:「......死了。」

阿媽心火沒紅,是真的。

我還想再問些什麼,卻被阿媽趕去房間了。4.阿媽會武功,她力氣也賊大。

每每到秋天的一個傍晚,阿媽會挽起我的手,說:「娃兒,媽帶你散步去。」

說是散步,可下一秒我就感覺我騰空了,腳下沒有土地的踏實感。我雙手亂舞著,阿媽的手緊摟著我的腰,耳邊傳來她的聲音:「娃兒,別鬧騰,再鬧騰把你扔下去摔個稀巴爛,我可不拉你。」

什麼嘛,我感嘆道這女人太過狠心。但確實不敢再鬧騰,按阿媽的性格,說不定真把我丟下去。

阿媽摟著我,落到什麼地方上。她讓我慢慢向後靠,我感受到後背的觸感,那是凹凸不平的樹皮。

秋夜的風好溫柔,像棉花,輕輕的軟軟的。還帶著些溫度,像阿媽的手,但阿媽的手糙得很,她很少摸我,每次我都能感覺到她手上堅硬的繭子,硬硬的硌著我,可她摸我很輕很輕。

空間依舊是黑色的,但我能看見那心火在遠處,一顆顆的團在一起,匯成了一條紅河,自這頭飄向那頭,絢爛而熾熱。

耳邊聽見阿媽說:「真美啊。」

「阿媽,那是什麼。」我指著那條紅河。

「那邊是京城,最近是七夕節,熱鬧的緊,車水馬龍,燈若懸河。」

「可惜了,要是我能看見就好了,有人們的地方一定很漂亮!」我嚮往的說。

「......」

阿媽不說話了,她緊緊摟著我,把頭靠在我的肩上。

雖然很輕,但我還是聽到了。

阿媽在哭,她在小聲地抽泣著。

我用手摸摸她的頭,道:「有我在呢。」

我想阿媽應該是想在京城的爺爺奶奶了,人們總是會在繁花似錦前回憶往事。

5.

阿媽會彈琴,彈的超好聽。但阿媽從不在外人面前彈,只有在她有這閑情雅緻,四下無人時才會搬出來撥弄一番。而我,只是乖巧的坐在她傍邊傾聽,大多數時候都是阿媽指導我如何彈琴,好歹還算我有些天賦,在三個月的魔音下終於變成了有那麼些調調,阿媽也終於放下了她手上的竹條。力速雙a弱女子打人挺疼的。

在我十五歲時,我托阿媽在京城一家不知名幫我酒館找了個工作,就是躲在幕後彈琴供人喝酒消遣聽得。阿媽不太同意我出去工作,但在我萬般要求下,她終於找了個適合我工作的地方,關鍵是酒館老闆是阿媽追求者,跟阿媽打了千萬個保證,說我在他那絕不會發生意外,人一定好好的。你要問我為什麼一個瞎子也想要找工作,我應該會回答這是一個女孩對未接觸過的事物的嚮往。還有就是隔壁狗蛋媽拜託了阿媽讓狗蛋也一起進酒樓工作,美名曰有個照應。

我倒是無所謂啦,阿媽已經警告過他了,要是他敢欺負我,回來阿媽就把他揍一頓。他連忙答應。其實我看不見,他從小也就打不過我。

酒館的日子其實也還好,我的工作就是帶著面具在台上的一個小角落給人家伴奏。一日三餐管飽,晚上結束時還能磕著瓜子跟狗蛋嘮嘮嗑。

「狗蛋!腿酸,給我捶捶腿~」

「你忙死了!」

「狗蛋!肩膀酸,給我捶捶~」

「你忙死了!」

「狗蛋......」「狗蛋!」「狗蛋!」我每天不計其數的叫狗蛋幫我做事,他雖然嘴上說著你忙死了,但還是默默會幫我做事,他打不過我,更打不過我阿媽。

我總是喜歡打趣他:「狗蛋你這麼賢惠,以後嫁給我得了,反正我眼瞎,看不見你長什麼樣。」

他每次火光上挑染上些許紅叫我滾。

他應該挺好看的,因為我聽酒館小二說有好多姑娘對他芳心暗許。我笑,笑她們太過於膚淺!狗蛋做飯明明也很好吃!

他也會說我:「你懶死了啦,真不知道以後會是哪個倒霉蛋會娶了你。」

「這個蛋會是狗蛋嘛。」我笑著問他。

他火光很容易紅,他忸怩的說:「這個蛋是個笨蛋......」

我一周回去一次看阿媽,阿媽總是哼唧唧的說:「一周才來看我一次,你在外面得了別回來了!」

我總是是跑過去抱住阿媽,輕輕搖搖阿媽的手,再撒撒嬌,阿媽的火光就帶些亮堂啦。

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真的溫馨又讓人安心。

6.

這一切直到另一個人的出現。

王路是偶然來酒館的客人。

那一天晚上表演結束後,我照例應是被狗蛋牽回房間的,只是他今天工作忙了些,他叫我在原地等著,不要亂走動,他會來找我。

我坐在角落,看著來來往往的火光在我面前燃燒著,路過。

我看見有三點火光放大,我明白他們可能是沖著我來的。

「小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啊。」我聽聲音輕佻尖細,猜猜是個尖嘴猴腮的登徒子。

「要不要跟哥哥們去玩一玩啊哈哈哈哈!」這個一聽就是個油膩的胖子。

「不去,滾!」我皺著眉頭,他們要是碰我一下,我必定一個過肩摔摔得他鼻青臉腫,摔得他爽的哇哇亂叫!

「小姑娘脾氣還挺大啊,哥兒幾個就喜歡你這樣的!」說著拽著我胳膊,要把我拽起來。

「你她媽......」別碰老子。話還沒說完。我只聽見幾聲慘叫。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做如此卑劣之事,我唾棄!」他的聲音如天山冰雪融化,通透清澈,卻又溫潤如玉。

真好聽。

我聞到一股香味,和三個登徒子身上的味道一樣。那是雅間房間里的熏香。

其實沒有他我也可以收拾他們。

「不好意思,讓姑娘受驚了。」

「沒事,多謝公子。」我淡淡回答。

「在下王路,能否請問姑娘芳名?」

「夏夢雨......」

我先是聽見duang的一聲,再聽見人倒底砰的一聲。

「小雨沒事吧,這個登徒子沒對你怎麼樣吧。」狗蛋說著將我轉了一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我完好無缺後鬆了一口氣,然後又罵罵咧咧地朝地上暈倒的王路踹了幾腳。

我拉住他:「那個......狗蛋啊,他其實是幫我解圍的......」

「啊?」

7.

「嘶......腦袋好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王路醒來後看見我和狗蛋兩個人向他鞠著躬。

「對不起王公子!我以為你是那個調戲小雨的登徒子,我情急之下才......」狗蛋乖乖認錯。

「沒事沒事......」王路揉著腦袋。

「你出去忙吧,夢雨姑娘能留一下嘛。」

「啊?我?」我疑惑。

「王公子,小雨她不是酒館的工作人員,她只是表演......」狗蛋說。

「沒事,你先出去吧。」王路打斷他。

「是。」狗蛋退出去時附在我耳邊說:「要是出什麼事喊我。」

「吱呀」一聲後。王路開口:「沒事,姑娘,我不會傷害你的。」他站起來。

「你的容貌很好看,為什麼要帶面具呢。」他問我。

「首先,感謝你誇讚我的美貌。然後,我帶面具是為了防止像你這樣的人。男子漢大丈夫做如此卑劣之事,我唾棄!」我說。

「姑娘,我在這。」

「啊好的。」我轉了一個方向。

「噗嗤。」我聽見他在笑。

「這裡。」他將我輕輕轉了過去。

「夢雨姑娘怎麼發現我跟他們是一夥兒的呢。」王路輕聲笑道,如清風明月般通透。

我說:「味道。三件雅間味道不同。你們幾個卻是相同的氣味。」

王路:「那我真是露了一個很大的破綻啊。」

他摸了摸鼻子,委屈地小聲道:「英雄救美這種情節很卑劣嘛......」

我:「沒有,你剛剛凶狗蛋,我就是想罵你。」

王路:「...... 」

我湊上去開玩笑地說:「你是不是暗戀我。」

他推後一步,拉開我跟他的距離,輕咳了一下,很正經:「是。」

「啊?」

他的心火白的發亮。

靠,來真的!

8.

「我好像不認識你。」我眯起眼睛。

「我也是。」

「那你喜歡我什麼?」

「美貌。」

「......」

「我不喜歡你。」

「沒事,我努力。」

「我不會喜歡你的。」我篤定。雖然他聲音很好聽,想必長的也還不錯。

「我長的帥。」

「你傻嗎?我眼瞎,看不見的。」

「我有錢,以後錢都你管。」

「......考慮考慮。」

在他說出那句「我有錢」的時候還是很心動的。

以上對話他的心火都是白的敞亮。要麼他是撒謊連自己都能騙過的人,要麼他來真的。但是對一個第一次見的女孩就說喜歡,怎麼想怎麼假,儘管我能辨別是真是假。

*希望有人看嗚嗚嗚嗚(┯_┯),下次再來更新,爬了。


1.

我是一個瞎子,別人都這麼叫我。

小時候當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辭彙,還不知其中意思,竟傻乎乎地摸到那人附近,側著頭好奇的問道:「瞎子......是什麼意思啊?」

那人鬨笑一聲:「不僅是瞎子還是傻子啊哈哈哈。」說罷便領著小夥伴揚長而去。

我雖是不明白瞎子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傻子的含義,想必這瞎子也不是個好詞,便心生些怒意。但因好奇心驅使,我磕磕絆絆跑去找阿媽:「阿媽阿媽,瞎子是什麼意思啊?」

阿媽聽了後,火光挑染上些許紅潤,憤憤地說道:「是不是隔壁那狗蛋又欺負你了!人家這是在刺撓你哩!下次見到他娘,我一定要好好說說他。」

我聽阿媽這麼解釋,心裡又失落又憤慨,心想他們怎麼能這般無禮!卻也有著一絲無奈。

2.

我並非看不見任何東西。自我誕生於這世間,在我眼中,世界分為三種顏色,白色,黑色與紅色。

空間是黑色的,我看不見人,但我能看見代表生命的火光,光是純白無邪的,那在漆黑一片的空間里生機地跳動,純粹而熱烈。當人快瀕臨死亡時,光便會慢慢的暗淡,最終化為純黑,與周圍融為一體。而當人們情緒激動時,火光上又會沾染上紅色。我常見大多數人都沾染些許的紅,與那純的白混淆在一起,熾熱而有力,讓我意識到他們都是些活生生的生命。感情這種東西很複雜,那紅也是這樣,深淺不一。

比如說人撒謊和生氣時就不一樣,撒謊的人的火光內心會泛紅光,而生氣的人外焰會冒紅光。

3.

我剛開始還會紅著臉跟他們鬥上幾句,但到後面也累了,我懶得斗,也不願斗。他們想這麼叫便叫吧,畢竟傻人是沒有腦子的,說話也就不必經過大腦,說出來的話也是那麼的無知無畏無品。

我只是淡淡的笑著,久而久之,當他們知道他們弱小的語言根本絲毫傷害不到我時,他們也就不再叫囂了。

當我十二歲時,就跟著阿媽學琴。阿媽是個溫柔堅強的女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是我在鄰居周媽和周圍的大媽媽們嘮嗑時聽到的,她們還說阿媽曾經是某個府上的千金大小姐,有著才貌雙全的佳人稱號,但後來跟一個貧弱的書生私奔到這了,還說那書生沒什麼福氣,我一生下來,我那爹就過世了。但轉頭就說也可能是我把我爹剋死了,我就是一個災星。

excuse me?

...... 啊這...... 也怪我...... ?

我尋思阿媽那個粗俗的人,放個屁都能把蒼蠅熏死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夫君,連我,也是她在外撿垃圾撿的。

你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我曾經這麼問過她:「阿媽阿媽,我是怎麼來到這個家的啊。」

我以為她會深情的望著我(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能看見她火光的顏色)然後緊緊握住我的手,跟我說,孩子,你是我和你爹愛的結晶!

結果那人卻是無關緊要的模樣,手裡還拿著斧頭在外院劈柴,我只能聽見阿媽揮斧的聲音,唰的一下和木頭掉落成倆瓣的聲音。我明白了,這就是周媽他們說的力速雙A的弱女子,名動京城的佳人。

她停下來,說:「娃兒,媽跟你實話實說昂,你不是媽的娃兒......你信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我使勁瞪圓眼睛看她那火光上有沒有染上顏色,哪怕是那麼一丁點紅。

啊可惜,阿媽那火光,過於白亮。

隨後她輕笑一聲:「啊哈,瞪啥眼啊,騙你的。」接著又拿起一塊柴。

我看到她的火光帶點紅了,在內心。

阿媽的心火一定有那麼一點延遲,一定是吧......是吧......

我又問了一個埋在我心裡的問題:「阿媽,阿爹去哪啦?」

阿媽劈柴的手一頓,慢吞吞的說著:「......死了。」

阿媽心火沒紅,是真的。

我還想再問些什麼,卻被阿媽趕去房間了。4.阿媽會武功,她力氣也賊大。

每每到秋天的一個傍晚,阿媽會挽起我的手,說:「娃兒,媽帶你散步去。」

說是散步,可下一秒我就感覺我騰空了,腳下沒有土地的踏實感。我雙手亂舞著,阿媽的手緊摟著我的腰,耳邊傳來她的聲音:「娃兒,別鬧騰,再鬧騰把你扔下去摔個稀巴爛,我可不拉你。」

什麼嘛,我感嘆道這女人太過狠心。但確實不敢再鬧騰,按阿媽的性格,說不定真把我丟下去。

阿媽摟著我,落到什麼地方上。她讓我慢慢向後靠,我感受到後背的觸感,那是凹凸不平的樹皮。

秋夜的風好溫柔,像棉花,輕輕的軟軟的。還帶著些溫度,像阿媽的手,但阿媽的手糙得很,她很少摸我,每次我都能感覺到她手上堅硬的繭子,硬硬的硌著我,可她摸我很輕很輕。

空間依舊是黑色的,但我能看見那心火在遠處,一顆顆的團在一起,匯成了一條紅河,自這頭飄向那頭,絢爛而熾熱。

耳邊聽見阿媽說:「真美啊。」

「阿媽,那是什麼。」我指著那條紅河。

「那邊是京城,最近是七夕節,熱鬧的緊,車水馬龍,燈若懸河。」

「可惜了,要是我能看見就好了,有人們的地方一定很漂亮!」我嚮往的說。

「......」

阿媽不說話了,她緊緊摟著我,把頭靠在我的肩上。

雖然很輕,但我還是聽到了。

阿媽在哭,她在小聲地抽泣著。

我用手摸摸她的頭,道:「有我在呢。」

我想阿媽應該是想在京城的爺爺奶奶了,人們總是會在繁花似錦前回憶往事。

5.

阿媽會彈琴,彈的超好聽。但阿媽從不在外人面前彈,只有在她有這閑情雅緻,四下無人時才會搬出來撥弄一番。而我,只是乖巧的坐在她傍邊傾聽,大多數時候都是阿媽指導我如何彈琴,好歹還算我有些天賦,在三個月的魔音下終於變成了有那麼些調調,阿媽也終於放下了她手上的竹條。力速雙a弱女子打人挺疼的。

在我十五歲時,我托阿媽在京城一家不知名幫我酒館找了個工作,就是躲在幕後彈琴供人喝酒消遣聽得。阿媽不太同意我出去工作,但在我萬般要求下,她終於找了個適合我工作的地方,關鍵是酒館老闆是阿媽追求者,跟阿媽打了千萬個保證,說我在他那絕不會發生意外,人一定好好的。你要問我為什麼一個瞎子也想要找工作,我應該會回答這是一個女孩對未接觸過的事物的嚮往。還有就是隔壁狗蛋媽拜託了阿媽讓狗蛋也一起進酒樓工作,美名曰有個照應。

我倒是無所謂啦,阿媽已經警告過他了,要是他敢欺負我,回來阿媽就把他揍一頓。他連忙答應。其實我看不見,他從小也就打不過我。

酒館的日子其實也還好,我的工作就是帶著面具在台上的一個小角落給人家伴奏。一日三餐管飽,晚上結束時還能磕著瓜子跟狗蛋嘮嘮嗑。

「狗蛋!腿酸,給我捶捶腿~」

「你忙死了!」

「狗蛋!肩膀酸,給我捶捶~」

「你忙死了!」

「狗蛋......」「狗蛋!」「狗蛋!」我每天不計其數的叫狗蛋幫我做事,他雖然嘴上說著你忙死了,但還是默默會幫我做事,他打不過我,更打不過我阿媽。

我總是喜歡打趣他:「狗蛋你這麼賢惠,以後嫁給我得了,反正我眼瞎,看不見你長什麼樣。」

他每次火光上挑染上些許紅叫我滾。

他應該挺好看的,因為我聽酒館小二說有好多姑娘對他芳心暗許。我笑,笑她們太過於膚淺!狗蛋做飯明明也很好吃!

他也會說我:「你懶死了啦,真不知道以後會是哪個倒霉蛋會娶了你。」

「這個蛋會是狗蛋嘛。」我笑著問他。

他火光很容易紅,他忸怩的說:「這個蛋是個笨蛋......」

我一周回去一次看阿媽,阿媽總是哼唧唧的說:「一周才來看我一次,你在外面得了別回來了!」

我總是是跑過去抱住阿媽,輕輕搖搖阿媽的手,再撒撒嬌,阿媽的火光就帶些亮堂啦。

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真的溫馨又讓人安心。

6.

這一切直到另一個人的出現。

王路是偶然來酒館的客人。

那一天晚上表演結束後,我照例應是被狗蛋牽回房間的,只是他今天工作忙了些,他叫我在原地等著,不要亂走動,他會來找我。

我坐在角落,看著來來往往的火光在我面前燃燒著,路過。

我看見有三點火光放大,我明白他們可能是沖著我來的。

「小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啊。」我聽聲音輕佻尖細,猜猜是個尖嘴猴腮的登徒子。

「要不要跟哥哥們去玩一玩啊哈哈哈哈!」這個一聽就是個油膩的胖子。

「不去,滾!」我皺著眉頭,他們要是碰我一下,我必定一個過肩摔摔得他鼻青臉腫,摔得他爽的哇哇亂叫!

「小姑娘脾氣還挺大啊,哥兒幾個就喜歡你這樣的!」說著拽著我胳膊,要把我拽起來。

「你她媽......」別碰老子。話還沒說完。我只聽見幾聲慘叫。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做如此卑劣之事,我唾棄!」他的聲音如天山冰雪融化,通透清澈,卻又溫潤如玉。

真好聽。

我聞到一股香味,和三個登徒子身上的味道一樣。那是雅間房間里的熏香。

其實沒有他我也可以收拾他們。

「不好意思,讓姑娘受驚了。」

「沒事,多謝公子。」我淡淡回答。

「在下王路,能否請問姑娘芳名?」

「夏夢雨......」

我先是聽見duang的一聲,再聽見人倒底砰的一聲。

「小雨沒事吧,這個登徒子沒對你怎麼樣吧。」狗蛋說著將我轉了一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我完好無缺後鬆了一口氣,然後又罵罵咧咧地朝地上暈倒的王路踹了幾腳。

我拉住他:「那個......狗蛋啊,他其實是幫我解圍的......」

「啊?」

7.

「嘶......腦袋好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王路醒來後看見我和狗蛋兩個人向他鞠著躬。

「對不起王公子!我以為你是那個調戲小雨的登徒子,我情急之下才......」狗蛋乖乖認錯。

「沒事沒事......」王路揉著腦袋。

「你出去忙吧,夢雨姑娘能留一下嘛。」

「啊?我?」我疑惑。

「王公子,小雨她不是酒館的工作人員,她只是表演......」狗蛋說。

「沒事,你先出去吧。」王路打斷他。

「是。」狗蛋退出去時附在我耳邊說:「要是出什麼事喊我。」

「吱呀」一聲後。王路開口:「沒事,姑娘,我不會傷害你的。」他站起來。

「你的容貌很好看,為什麼要帶面具呢。」他問我。

「首先,感謝你誇讚我的美貌。然後,我帶面具是為了防止像你這樣的人。男子漢大丈夫做如此卑劣之事,我唾棄!」我說。

「姑娘,我在這。」

「啊好的。」我轉了一個方向。

「噗嗤。」我聽見他在笑。

「這裡。」他將我輕輕轉了過去。

「夢雨姑娘怎麼發現我跟他們是一夥兒的呢。」王路輕聲笑道,如清風明月般通透。

我說:「味道。三件雅間味道不同。你們幾個卻是相同的氣味。」

王路:「那我真是露了一個很大的破綻啊。」

他摸了摸鼻子,委屈地小聲道:「英雄救美這種情節很卑劣嘛......」

我:「沒有,你剛剛凶狗蛋,我就是想罵你。」

王路:「...... 」

我湊上去開玩笑地說:「你是不是暗戀我。」

他推後一步,拉開我跟他的距離,輕咳了一下,很正經:「是。」

「啊?」

他的心火白的發亮。

靠,來真的!

8.

「我好像不認識你。」我眯起眼睛。

「我也是。」

「那你喜歡我什麼?」

「美貌。」

「......」

「我不喜歡你。」

「沒事,我努力。」

「我不會喜歡你的。」我篤定。雖然他聲音很好聽,想必長的也還不錯。

「我長的帥。」

「你傻嗎?我眼瞎,看不見的。」

「我有錢,以後錢都你管。」

「......考慮考慮。」

在他說出那句「我有錢」的時候還是很心動的。

以上對話他的心火都是白的敞亮。要麼他是撒謊連自己都能騙過的人,要麼他來真的。但是對一個第一次見的女孩就說喜歡,怎麼想怎麼假,儘管我能辨別是真是假。

*希望有人看嗚嗚嗚嗚(┯_┯),下次再來更新,爬了。


我是一個瞎子

那天,我漫無目的地在家裡閑逛,一支利箭突兀地射中了我的脊樑,然後我就瞎了。

看不見色彩的世界著實無聊,那些熟悉的影像不過是往昔的玩笑在我腦海里流淌,卻再不入我的視野。

我向著窗外大聲囔囔些無意義的話,將心裡的怨氣一吐為快。

第二天,小區業主的微信群里,大家議論紛紛。

小黃:203室的小x突然瞎了,還在陽台上大喊,聽說是被入室搶劫的強盜給刺瞎了眼。

小綠:得,我就住他隔壁,我正午睡呢,他大喊給我吵醒了,喊什麼紅十字會是清白的,口罩都在我這裡,什麼的,估摸著是瘋了吧。

小紅:嘿,這小子不會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給老天爺罰了吧,好端端一個人在家裡就瞎了,還害了失心瘋,這輩子不就完了嗎。

小藍:算了算了,小x還在群里呢。

小黃:他看得見嗎?

小黑:別說什麼老天爺了,咱要信科學,我估摸著是病毒變異了,這小子可是個危險人物,咱小區估計也要徹底隔離了,嗐,我早就說過,這小區風水有問題,這不應了嗎?

小紅:您不剛剛說咱要信科學嗎?

小黑:風水是咱老祖宗傳下來的科學,和你老天爺那套迷信不一樣。

小綠:您甭理他,他信他的老天爺,咱信咱的科學,我現在也睡不著了,小黑,您說說現在這病毒啥時候能好了呢?

小黑:我昨天夜觀星象,2月10號應該已經有所緩和,不像現在這麼讓人心慌了。

小藍:2月10號不是規定的復工時間嗎?

小綠:嗐,那是人小黑算出來通知國務院的。

小黑:這事,沒有,我要保密的,不能說。

小藍:得,你們繼續聊,我去準備點事。

小藍放下了手機,拿起了弓箭,走向陽台。一陣藍火冒出,懲惡審邪,不論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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