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來說,離別的定義範圍可能要更加狹窄一些。

因異地戀分開,因不同的發展方向與朋友分開,因去外地上大學與父母分開.....

這些短暫的離別都不算分開。

真正的離別是生死相隔。

我的母親是在2019年9月傳來死亡的噩耗的。她在2018年的10月之前還是一個活生生,雖有些小病卻還很健康的,賢惠的、可愛的女人。10月31日,母親從樓梯上因為腿軟摔了下去,經過一系列的碰壁、不在乎到在意並去大醫院做檢查,這期間,我的母親和父親沒有向遠在外地上大學的我透露一點點消息。

最後確診為淋巴性白血病。

我的母親一生坎坷不平,她是最平凡的人,出生在平凡的家庭,平凡的長大,直到遇到了我的親生父親。

他們相愛並結婚,即使親生父親是一個有過孩子的二婚男人,即使他很窮,即使家裡都在反對,我的母親還是嫁給了他。

實話說,老人的話還是要聽。

母親生下我後,父親重男輕女的觀念讓他們吵個不停。「離婚」這個詞離他們越來越近,終於在我兩歲生日後,他們離婚了。

而讓母親痛苦的不是離婚,而是早產留下的後遺症。我的母親在生我的時候大出血,病危通知都已經發到了家屬手裡,我的親生父親並沒有放棄,他借錢,不停的哀求醫生救回我的母親,那時,他們還是一對看起來幸福和睦的夫妻。

鬼門關走過一遭,母親活下來了。

往後的十幾年裡,她大病小病不斷,後遺症讓她每到天涼身體就格外的不舒服,滑膜炎,高血壓等等折磨人卻不致死的病一直纏著她,而她也因為生育我,在也沒有經期,也不會再有孩子。

時間回到2018年,曾以為我考上大學,可以輕鬆的母親卻得了這樣的病。

痛苦,溢於言表的痛苦。我無法感同身受我的母親有多難受,但我看得到。打化療葯時她虛弱的發抖,下床時站不穩的身體,嘴裡滿是潰瘍,從140斤瘦到了100斤,吃東西只能喝粥....

這一切都折磨著她,也折磨著我。

她本就不健康的身體在她還有留在世間陪伴我的念想下足足撐了一年,她終於在19年的9月挺不住了。

最後一次化療前,醫生說 我的母親大概挺不過去了,看情況吧,尋找奇蹟。

臨開學,我想要請假陪她,母親和我生氣了,她讓我去上學,後來我才想明白,她不想讓我看她死去。

上火車之前,我哭著求她:「等我,等我寒假回來,媽媽,你能挺到我寒假回來嗎?」

她說:「能。」

我不該相信她。

那天我在上課,父親給我打了電話,他說 你回來吧,你媽好像快不行了。

那個時候她已經戴上氧氣瓶了。

我很快奔向火車站買了票,給她打了電話,她的舌頭已經麻木了,說話根本說不清楚,我哭著,一直重複著:「媽媽,你等我,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在高鐵上,我的心很慌,我給父親打去了電話。

父親說:「已經穿衣服了。」

我不懂穿衣服是什麼意思,奇怪的問出來。

父親說:「殯儀館的人來給你媽媽穿衣服了。」

我煞時明白了。

在高鐵上,我不敢大聲哭,我躲在吸煙區,一邊哭一邊給母親打視頻電話,但沒人回我,再也不會有人回我了。

問我離別是什麼感受。

起初是麻木的,感到不相信,不習慣,不可能。

然後漸漸清醒過來,像是一個凍僵的人在火堆邊一點一點喚醒身體一樣,喚醒了失去親人,失去我最愛的母親。

徹底的和她離別,陰陽相隔,再也沒有辦法觸摸她,再也不會有人聽到你的一聲「媽!」而回應你,那間屋子裡再也沒有她的聲音....

這大概是我能詮釋的離別的感受吧。

媽媽,希望你在那邊過得很好。


沒有面對啊

也沒有說再見

有的人就被紅色的感嘆號

永遠留在昨天了

我一直努力想要創造一個美好的結局

就像是

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哪怕是

小美人魚變成璀璨的泡沫消失在海上

我說

「祝你幸福,再見」

「前路無可眷戀,值得期待的只有遠方」

「我還是很喜歡你,只是對你的一切再也沒有了期待」

「祝你萬事勝意,前途似錦」

「願我們都在彼此看不見的地方活的熠熠生輝」

「人海茫茫,相伴一程,幸甚至哉」

「言盡於此,就到次為止吧」

「後會無期」

……

我們之所以告別

是因為對那個人還有期待

真正想要離開的人

從來不是那些摔門而去的人

愛也好,恨也罷

只是因為你在乎

希望被挽留

可是,

我卻不知道現實中的故事都是戛然而止的

像班主任進入教室後的靜默

像夏蟬突然被拔掉了翅膀

更像突然之間的失聰

你好留戀這個世界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有一天突然就聽不見了

樓上裝修的噪音

隔壁小孩的哭鬧聲

樓下阿姨們的廣場舞音樂

那些你平時厭煩到極點的聲音你也不排斥了

你甚至有點想念它們

你想抱怨,想痛罵這個世界

卻被噤聲了

你只能獃獃的坐在原地,悵然若失

徘徊一陣

然後繼續往前走

有個人曾讓你對未來抱有期待

他卻無法出現在你的未來

一切結束了,無法挽留了

一個藉機墮落的人總是無法原諒的

那就往前走吧

前方風景無限好


不哭,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如圖

所以來日不一定方長,山水也未必重逢。

如果可以,我想對每個離別的人,綻開一個燦爛的微笑,「謝謝來過我的生命」。


怎麼面對?

我沒面對過離別。

那天晚上,我從學校里出來,看著爸爸媽媽清一色黑衣服黑褲子黑鞋子,我上上下下盯著他們很久。

媽媽筆尖紅紅的。

我心一沉。

我什麼也沒說。今天中午媽媽給我留紙條說帶爺爺去醫院看望奶奶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

回到樓下,爸爸說車裡還有東西要拿,東西放在后座上,我卻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後備箱。

裡面放著大袋黃紙,香,蠟燭等等。

我蓋上後備箱,突然感覺心輕鬆了起來。

果然。

回到家,爸爸媽媽沒打算瞞我,告訴我奶奶去世的消息。

我沒哭,我想我是沒哭。就是悄悄抹了抹眼睛。

沒幾天,奶奶老家的親戚來看奶奶,我同他們一起去太平間。

太平間外面是簡陋的靈堂,方便給各種去世的人舉行喪禮。奶奶放在靈堂裡面的屋子裡。

在冰櫃里。

靈堂上放著奶奶的照片。

親戚們在靈堂前跪下,磕頭。有些人邊磕頭邊哭。

我跟著一起,但我沒哭。

磕完頭他們近屋看奶奶,我沒去。我怕看到以後我會控制不住自己。

第二天一早舉行喪禮。奶奶生前廣交朋友,當時來了很多人。

里三圈外三圈。

喪禮有很多規矩,圍著奶奶的身體轉一圈以後,我跟著爸爸,站在他後面,迎接客人的慰問。

一個個老人從奶奶身體前走過,走到爸爸這裡來,或握手,或擁抱,或泣不成聲,或無聲嘆氣。

奶奶就躺在那裡,靜靜的,就像睡著了一樣,但是和睡著又有什麼不同。

我很想無視什麼規矩,走出人群,撲在奶奶身上,狠狠地最後感受一下奶奶。

但是,不行。

喪禮上,我沒哭,對我來說,這不是離別。

這更像一場鬧劇。

尤其是靈堂上泣不成聲的姑姑走出去後便像沒事人一樣命令他的兒子不要跟著搬靈牌趕緊回去上課。

奶奶就這樣被人們抬進車裡,走向火化場。

這算離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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