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看過這篇文後別的都看不下去了 不要多了一本就好


《 向師祖獻上鹹魚 》 作者:扶華

(強烈推薦!!)

簡介:廖停雁一個剛入門,輩分最低的新弟子,竟然降服了庚辰仙府那位超絕可怕的大魔頭師祖,引發眾人熱議。

請問廖師妹,你是怎麼做到的呢?

廖停雁:……依靠鹹魚的本能?

評價:我覺得他其實是個虐文,但是作者換了一個寫法,就變得輕鬆活潑有趣!看了11年古言了他在我心裡仍然是最好看的!等你老了以後就會發現,裡面最感人的一句話是「嗯,我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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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利視頻:順便再安利一下b站剪輯,一個是作者大大自己剪的(沒錯就是扶華……),還有一個是我覺得剪的也很好故事比較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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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其實更喜歡這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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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這個是作者大大自己剪輯的,你還可以看到,女主總和男二he(鹹魚是這本的第一個故事的詳細描述)


將(jiang四聲)嫁 作者:繞樑三日

讀一遍有一遍的驚喜,不是言情小文,更傾向於寫女主霍時英的故事。

女主在軍事方面很有才華,從小在戰場長大,以女子為將的身份異於朝堂,在朝代中因為女子的身份,女主的戰功一次次被積壓。

其中描寫了一場女主帶兵的戰役,女主帶一萬經過女主訓練、歷練的死囚犯敵軍中令人聞風喪膽的王牌黑甲軍,女主的這支隊伍是針對黑甲軍來成立訓練的。女主的以一萬對兩萬兵力,幾乎沒有勝算。黑甲軍是敵方的主力騎兵,從人到馬都用鐵皮包裹。而女主帶領的是一個專門為其練造的臨時隊伍,是為朝堂真正勝利做犧牲的隊伍,為減少朝堂真正三萬祕密組織軍隊的損失,確保他們的最大勝利。

女主的隊伍也許會無一生還,他們的任務是衝垮黑甲軍,隊伍兩軍之中,難以撤回。最後生還五十二人,共一萬人。一萬隊伍中大部分是死囚犯,但同時也有和女主一樣的平民領袖,死囚犯的犧牲是為戴罪家人謀福利等,而女主他們的犧牲是真正無求的。

後來是講女主回朝廷做官的故事吧。男主是皇帝哈哈哈哈哈哈,但是也沒有像言情小說那樣很蘇很亢奮的劇情。女主的志向並不在這,女主更嚮往田園生活,但是當時女主的祖父發現家中男性小輩沒有將才的人選,而女主被祖父選中帶去戰場,事實上沒有人問過女主是否喜歡、志向於戰場。後來皇帝想求娶女主,但是被女主拒了,然後女主被貶,算是過上田園生活了吧!

結局h。

作者的文筆真的很好,把戰場上的震撼描寫的很入人心,這個作者也是擅長寫小人物或者比較偏的題材的故事。文筆是有保證的。至少我看過的女主為將軍的沒有一本可以與將嫁相比。


《洗鉛華》 女主三觀超正,雙商在線。


那天我鳳裝霞帔,嫁入王府。我要嫁的人,是我熬夜追的虐文裏的男主。而我,魂穿成了炮灰女配。


1


「禮成——送入洞房。」


陌生又尖細的聲音刺入耳膜,我下意識皺起眉頭,勉強睜開眼後入目是一片紅。


下意識想抬手扯去擋住視線的那抹紅,我卻發現身體竟是無法動彈。


耳邊聲音不斷:


「恭喜晉王得此貴女……」


「華小姐和晉王真是郎才女貌……」


……

直到屁股挨著牀榻,耳邊漸漸安靜下來後,我才發現自己終於有了對身體的掌控權。


迫不及待地扯下那抹紅色,眼裡總算有了些別的顏色。


低頭一看手裡的那抹紅:紅蓋頭?


再看自己的衣服:鳳冠霞帔?


抬頭:古色古香的屋裡,燭火搖曳。


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丫頭,十六七的模樣。


只見她一臉驚慌,抬手奪過我手中的蓋頭給我重新蓋上:「小姐,大婚之夜這蓋頭是要等王爺過來揭的,你怎麼能自己拉下來?多不吉利!」


視線再次被紅色佔據後,我傻愣了片刻,結合剛才聽到的喧嘩聲,我腦子終於慢慢反應過來了。


想起方纔一路上聽到的恭維聲:晉王、華小姐……


聽著真是分外耳熟。耳邊又響起那丫頭的聲音,徹底證實了我的猜想:「小姐,你如今嫁入晉王府,可不比在華府一樣自在了,夫人之前還一再叮囑奴婢……」

晉王、華府……


我試探性地開口:「千芷?」


「奴婢在。」


回應聲響起後,我閉上了眼深吸了口氣,努力遏制住自己想口吐芬芳的衝動。


因為方纔我叫出的這個名字……正是我熬夜追的小說裏一個丫鬟的名字,所以現在我這是……穿越了?


只是因為熬夜追小說,忍不住在上班時打了個盹,結果一睜眼我就結婚了?


對象還是我熬夜追的小說裏的男主——仲夜闌。


作為一個剛大學畢業的 23 歲適齡女青年,正是我相親……啊呸,是我在社會大展宏圖的好年紀,怎麼打個盹就穿書了?


努力按捺住一團亂麻的心緒,我再次扯下了蓋頭。無視千芷的阻止,我彆扭的開口:「千芷,你……去幫我備些熱水來,我身子……乏了。」


「可是等下王爺……」

「他不會來的。」我打斷了千芷的話,徑直走到鏡子前,開始拆鳳冠。


因為我穿越進的這個身體的原主人,並不是那本小說裏的女主……而是最不討喜的白蓮花女二。


做為小說裏最不討喜的惡毒女二——華淺,她一如所有言情文裏的惡毒女二一般頗為攻於心計,行事也是狠辣無情,今日的這場婚禮,在原小說裏也是她謀劃來的。她先是對男主下藥假裝失身於他,之後又假意為清白自殺未遂,才如願嫁入了晉王府,正是所有白蓮花慣用的套路。


好在小說裏男主雖娶了她,但是卻從未碰過她,可能是作者有心理潔癖,這倒是也讓我也鬆了口氣。


身後的丫鬟千芷躊躇許久還是默默退下了,按我吩咐的去做。


剩我一人的梳妝臺鏡子裏,果然是一張陌生的臉。只見鏡中人眉目如畫顧盼生姿,盡顯柔弱之姿,果然是男人最喜歡而女人最討厭長相。


行若扶柳,心如蛇蠍。


這八個字是我看完小說後對女二的點評,其父親是當朝宰相,華氏一族也是世家貴族,她生的是柔美無辜,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可偏偏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原華淺和男主仲夜闌算是自小便認識,因男主前期因誤會錯認,才對她傾心。而真正的女主名叫牧遙,其父親是邊城太守,因政績斐然才調到京城任職,由此也開始了這段三角虐戀。


坐在熱氣騰騰的浴桶裏,一直懸空的心也沒有半點緩和。

一方面是我無緣無故穿書這一事實的衝擊,另一方面是我在害怕……小說裏女二的結局可是非常之慘,因其惡毒,所以作者給她安排了一個大快人心的悲慘結局——先是落入勾欄,然後萬箭穿心而死。


看的時候只感覺痛快,可是換到了我身上,想想就心口疼。


只怪我穿過來的時機太倒黴,今日的這場婚禮可算得上是小說的轉折點,因為婚禮過後的第十天便是女主一家被斬首之日,罪名則是女二父親華相一手編造的「叛國」。


女主之前在全家掩護下沒有被抓入獄,想找男主求助卻撞見仲夜闌和一直假稱自己好姐姐的華淺的婚禮。萬念俱灰下她暴露了行蹤,被男主察覺就把她藏了起來。之後女主眼睜睜又無能為力地看著自己親人們被午門斬首,她開始忍氣吞聲躲在晉王府,一方面和男主虐戀情深,一方面追查真相。


按小說裏的情節發展下去,接下來就是女主牧遙覺醒黑化,開始觸底反彈的爽文路線了。在女主光環的庇護下,她不僅找出了華氏的罪證,還和男主揭開了心扉。最後在男主幫助下她面聖陳情,使得作惡的華氏一族也落得同樣下場,男子皆斬首,女子入奴籍。


回憶的入了神,浴桶裏的水涼了我都沒有察覺,還是屏風後千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自哀自怨。


「小姐……王……爺在前廳喝多了,怕驚擾你,託人傳了口信說今晚就在書房歇下了。」


果然和小說一樣,此時男主應當是發現了女主蹤跡,兩個人正在上演虐戀情深的苦情戲碼。


掬了捧半涼的水潑到臉上,才讓我混亂的腦子好了些。於是便起身開始更衣,我需要理清自己的思緒,就先不管他們了。


雖不知是何緣故讓我來到了這裡,只是目前我需要應對的形勢並不樂觀,與其想著一些沒用的抱怨,還不如快些接受再謀新出路。畢竟我可不是原主華淺,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那麼如今第一個問題是女主牧遙。原華淺壞事做了那麼多,此時牧遙剛看破了她的真面目,就算我現在跪在牧遙面前剖腹自盡懺悔,她都未必會原諒,所以我也只能另闢蹊徑,徐徐圖之。


第二個問題是男主仲夜闌。他目前之所以喜歡華淺,是因為錯把小時候遇見的那個姑娘認成了她,現在此事只有當事人牧遙知……和我知。這件事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必須要從我口中告訴仲夜闌,因為若是從牧遙口中說出來,恐怕我就更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過在小說裏,可是虐了兩百多章牧遙才告知他這件事,現在我還有差不多一百章的時間去改變劇情,至少扭轉一下仲夜闌的看法,最好讓他在心裡能對我……有所虧欠。日後我說出來此事,可以兩相抵消,不然我現在作死地跑過去說,恐怕暴虐的男主會直接拿刀砍我。


前途未卜,隨遇而安,我要……活著,這是我穿過來之後唯一的念頭。


2


一夜輾轉反側,感覺我剛睡了片刻,千芷的聲音就在帷簾後響起。


「王妃,時辰不早,該起了,今日還需進宮呢。」


這個稱謂讓人頗為不適應,看著千芷一臉的喜氣洋洋,我心裡卻是壓抑得很。


昨晚憂思過重,整晚勉強睡了兩三個時辰,現在頭沉甸甸地疼。


強按捺住自己的不自在,任千芷給我梳妝打扮。

只是當看到一櫃子的白色羅裙,我還是不由得皺起眉頭開口:「這怎麼都是白色的?」


千芷一臉驚訝地看著我說道:「小姐向來不是隻喜歡白色嗎?」


這白蓮花還真是緊緊貼合自己的人設呀。


正欲開口讓千芷日後訂做些其他顏色的衣服,忽然聽到門外有聲音傳過來:「奴婢見過王爺。」


轉過身,看到一高大的人影逆光而立,初晨的太陽透過他的輪廓落在地上,我微眯了眼,纔看清他的面容。


這還是我和名義上的……相公的第一次見面。


一張薄冰般冷漠的容顏一點點從陽光裏走到我的眼前,這張臉逆著日光透出些許蒼白,站在面前俯視你時,目光彷彿如同冰刃能刺到人心頭上。


果然生得好相貌。


回想起關於男主的設定,他的性情是按所有言情小說裏的套數一樣,暴虐冷血,唯獨對所愛之人柔情。一開始因為誤會,以為女二是他所愛,才會對她相護,而發現了自己真愛和看破的女二真面目後,才幡然悔悟,不再看顧女二半分,任她去自生自滅。


只見眼前的仲夜闌長腿一邁,幾步到了我身邊,開口:「昨夜貪歡多喝了幾杯,怕驚擾到你,便在書房睡下了,阿淺可會怪我?」


看著他微微閃躲的目光,我回憶了一下,現在的牧遙應該是被關在這晉王府的哪個地方,他已經對女主動了心,偏偏自己不知,果真是當局者迷。


心裡無數念頭閃過,面上卻是半點不顯,我按昨日找千芷惡補的禮儀行了一禮,開口:「臣妾不敢。」


說多錯多,在沒有探明白處境之前,我還是謹言慎行比較妥當。


然而禮剛行到一半,一雙寬大的手掌就把我拉起來,仲夜闌的掌心如同一個烙鐵燙在我的手腕。


此時他眼裡的疼惜也是真心實意的,在得知華淺真面目之前,小說裏的仲夜闌確實是真心對她好過的。


「你我之間不必用這些稱謂,還像以前一樣喚我就行。」


強忍著想從他手中抽出自己手腕的衝動,我抬頭沖他一笑,一如之前那個刻意偽裝溫婉純良的華淺。


時間緊,來不及用早餐,我就和仲夜闌坐上了進宮的馬車。


一路上仲夜闌眼神飄忽不定,應該心裡念著不知該如何安置牧遙吧。


一輛馬車上的兩個人,明明是最親密的關係,卻無半點親密。仲夜闌還沒察覺,而我如同一個造物主一般旁觀著。有沒有可能小說裏的女二也是察覺到仲夜闌對她無意,才會步步錯下去呢?


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我現在保命都還來不及,還哪有時間想這個?


行駛的馬車突然停了,皇宮到了。


仲夜闌先出去,我也跟著他探出身子,就看見他微微一笑沖我伸手。


真是侍美逞兇,這一笑讓我腳下一空,差點跌落下去。


還好仲夜闌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我歪倒的身子,我不由得面上一窘。


好歹我也是二十三歲了,怎麼穿到一個十七歲姑娘身上,自己臉皮也變薄了呢?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一路無言尾隨仲夜闌來到宮殿,老遠就看見座上一個明黃色的身影,不等我們走近就見他走過來。


「皇兄終於來了,昨日我還想著去晉王府給皇兄道賀,母后勸我說怕驚擾到你們,我才作罷。」


聽到聲音我微抬眸,看到了一張和仲夜闌有五分相似的面容。只是仲夜闌的面容像冰刃一般有攻擊性,而這個皇上則是如同美玉,帶著玲瓏剔透的柔和。


這應該就是小說裏的男二了,當今皇上——仲溪午,他是仲夜闌的皇弟,在未來對牧遙一見傾心,甚至想力排眾議,要立她為後,於是由此開始了狗血的兄弟之爭。


我發現很多作者都有這種惡趣味,似乎都喜歡看兄弟為一人反目成仇。


說起來文中還有一個男三伍朔漠,身份是他國的皇子,在原小說開頭夜探皇城時差點被捉,因牧遙無意相助才得以逃脫,於是他就此也陷入這個瑪麗蘇之爭中。


這樣想下來,牧遙果真是女主光環環繞,三大傑出青年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和我就是個明顯的對比,回想起來,小說裏華淺身邊好像是連一個真心相待的人都沒有。


我心情頓時有點不舒坦了,這作者也太偏心了吧,難怪女二都是惡毒的,條件明明那麼好卻人人只愛女主,時間一長難怪會心理扭曲。


突然聽到有人在身後輕輕碰了碰我,回頭看到千芷焦急的面容,我才發現仲夜闌他們兩人已經走出幾步遠,我還像個木頭一樣杵在原地。原來方纔他們寒暄完,便相攜同去太后宮殿,而我走了神就被忘在了原地,前面高談闊論的兩位倒是沒發現身邊少了個人。


快走幾步趕上,仲夜闌可能是以為我會自己跟上,就沒提醒我,而這個皇帝仲溪午嘛……從頭到尾都沒看我一眼,倒像是在刻意忽視我。


進了太后寢殿,看到上面坐著兩個華服之人。面帶皺紋頭髮半白的應該就是太后了,另一個……應該是小說裏冠寵六宮的戚貴妃,皇帝並未立後,因此後宮如今是她一頭獨大。


「兒臣/臣妾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笑得滿目慈祥,像極了好脾氣的老人。我卻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是在上一輪宮鬥中贏到最後的女人。


而且,小說裏她並不喜歡華淺,因為作為後宮裡的女人,她向來最厭惡用柔弱博取人心的伎倆。


果然沒說幾句,太后就把目光轉到了我身上,一改方纔的和藹:「既然如願嫁入了晉王府,往後就收收心好生做晉王妃,別做出什麼有失身份的事情。」


太后和皇上定是知道華淺嫁過來的真相,所以才這般不喜,所以也就是全世界只有仲夜闌能被華淺套路住,旁人都清醒得很。


果然是虐文裏慣用的套路,一開始男主總是相信女二。


經昨天一夜,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逆天改命太難,但是為了活下去而去改變一個人的看法,應該就相對比較容易了。


若是往常的華淺,定是委屈地看向仲夜闌求助,所以太后說得這樣狠估計也是想激我一下,若我面露委屈,她就可以趁機多敲打我一陣。


「太后教誨,臣妾銘記在心。」


我抬頭直視太后,努力把她想像成要給我漲薪水的老闆,目帶虔誠。


太后沒想到我是這種不卑不亢的反應,目光閃了閃,又不死心地開口:「記住沒用,做到纔行。」


我忍不住要喜歡這個老太太了,這嫉惡如仇的可愛模樣讓我差點笑了出來,我的萌點還真是奇怪。


「臣妾日後定當言行如一,克己復禮。」


這一番假大空的話說出來我毫不臉紅,太后臉色稍緩,連一旁的皇帝聽此也不由得瞥了我一眼。


惡毒女二保命攻略第一步:改變形象。


3


寒暄了片刻,皇帝和仲夜闌便借著探討國事離開了,算起來仲夜闌年少時就養在皇后身邊,自然和仲溪午關係不錯,而此時仲溪午還沒有見過女主,二人也不曾反目。


我則是帶著假笑聽太后和戚貴妃閑聊,太后終究心裡對我有過節,所以刻意把我冷落在一旁,戚貴妃也不敢違揹她而找我搭話。


一羣人就旁若無人地聊著,我反正是並未覺得有半分尷尬,因為我之前在公司裏每次和 boss 們出去喫飯時,都是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像這樣做一個無聲的旁聽者,我是最熟練不過了。


只是昨日沒睡好,腦袋還是一陣陣地疼,默默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就聽見太后的聲音傳過來:「晉王妃這個模樣是對我的話有什麼不滿嗎?」


我的手一頓,就對上了太后略帶冷意的目光。


我……就是走神揉了揉腦袋而已,她們說了什麼?


還好不等我回答,太后又開口:「你來說說,為女子者,什麼為重?」


腦袋極速地轉動著,想了想小說裏太后的性情,我猶豫了片刻開口:「回母后,古人曰,女子有四德,分德、容、言、工。」


「你也知德排第一位,日後就好生修身齊家,當好闌兒身邊的賢內助。」太后看我回答得中規中矩,就淡淡敲打了一番。


果真是看我不順眼,不放過任何機會說教,女二作的妖我來贖罪。


「臣妾定當牢記。」我斂眉垂首,做出恭敬的模樣。


一旁的戚貴妃見氣氛不好,頗有眼色地轉移了話題,提起御花園池塘裏新添的金魚。


太后聽到金魚生了興緻,於是一波人流浩浩蕩蕩地出去觀魚,我亦是乖乖跟隨著。


看著一堆人對著池塘裏的魚評頭論足,我心裡生出些說不上來的滋味。這後宮女人果真過得無趣,只是見了幾隻金魚而已,卻這般歡喜。


有妃嬪想討好太后,一直往她身邊湊,我就順其自然地站到了角落。


無意之中感覺太后似乎看了我一眼,我望過去卻沒有捕捉到她的目光,只當是自己多心。


看著池邊的一堆人,我突然想到很多水中救人的小說情節,說起來我在現代也是學過幾節游泳課的。


若是太后失足落入水中,我能憑藉自己三腳貓的游泳功夫救了她,那她定會對我一改從前的印象,說不定還能成為我的靠山,讓日後得知真相的仲夜闌不敢輕易動我。


不過這也只是我自己想想瞎樂罷了,太后又不傻,怎麼會自己往水裡跳呢?再說恐怕也沒有人敢把她推進水裡。


被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逗得想笑,但還未等我笑出來,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力,我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噗通。」


人果然應該一心向善,心思歪了就會有惡果,就如同此時的我,只是想了想就遭了報應。


「天啊,晉王妃掉水裡了,快來人——」


戚貴妃的驚呼聲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到我用蛙泳的姿勢自力更生地游回了岸邊,然後在丫鬟的幫助下爬上了岸。


本身我掉的地方就離岸邊很近,所以這一系列事情發生得很快,快到連太后都目瞪口呆起來。


「你何時學會這種……」太后極為艱難地開口,似乎在想措辭形容我的泳姿。


現在是初秋時段,天氣雖不算冷,但是全身濕漉漉的我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看到我狼狽的模樣,太后便收了自己的詢問,命左右奴婢帶我下去更衣。


她雖討厭我,但也只是口頭上的教訓罷了,不會刻意晾著我受罪,由此看來,這個老太太倒是沒有那些醃臢的小心思,我心裡也默默制定了日後的巴結路線。


跟著兩個宮女到了一個宮殿,她們效率極快地備下了熱水。我隨便泡了下,驅了驅染上的寒意就趕緊起來更衣,畢竟太后還在等著呢。


剛套上外衫,坐在鏡前擦拭頭髮,就突然從鏡中看到我身後一聲不響地站著一女的。


這丫鬟怎麼這般不懂規矩?我回頭,看到她明顯有別於宮裡奴婢的華麗打扮,心裡一愣,頓時反應過來,目無波瀾地看向她。


我們兩個人詭異地沉默了許久,沒辦法,不是我故意裝得高深莫測,實在是我不知道她是誰呀,萬一開口說錯話怎麼辦。


終於華服美人先開了口:「淺妹妹終於得償所願做了晉王妃,我這個做姐姐的,真心替你高興。」


姐姐?


我極快的反應過來,小說裏華淺是華府獨女,因此華相只能從華氏旁支裏挑出一女子送入皇宮,算起來我應該叫她堂姐。


不過這個堂姐嘛……可是小說裏導致華府滿門抄斬的重要人物呢。她先是利用華相的勢力和幫助,一步步在後宮越爬越高,後來見華相勢弱便反插一刀,向女主牧遙示好。


當然了,小說最後她也沒有什麼好下場,這種逢高踩低的牆頭草,也只是一個炮灰罷了。


「華美人這般悄無聲息站在人身後的祝福方式,真是平白嚇人一跳。」我放下手裡擦頭髮的布帛才開口說道。


看到我這漫不經心的態度,華美人眼裡閃過幾分不屑,卻還是面帶笑容地說:「淺妹妹怎麼如今這般生疏呢?想當初你我二人可是關係極好的。」


雖然華府確實是罪有應得,她倒戈也算是為民除害,不過她這種牆頭草,反水也只是為了自己利益罷了,我仍舊是看不過去的。所以我並未回話,轉身拿起梳子開始整理頭髮。


從鏡子裏看到,被無視的她臉上明顯掛不住了,我才開口:「華美人既然已經入了宮,日後還是莫要與我姐妹相稱了,我可擔不起這一句……妹妹,免得惹人笑話。」


只有後宮裡的女人之間,彼此才姐妹相稱的。


華美人眼裡雖然幾經變幻,但還是沒有對我發作,畢竟她自己老爹不成器,只是個七品小官,她全靠華相的勢力才能在後宮步步攀升。


「是我失言了,和晉王妃許久不曾見過,好不容易纔安排見上一面,一時親切才口誤了。」她能屈能伸地回道。


我心裡一突,握住梳子的手一緊,回頭問她:「安排?」


華美人面色閃過不自然,還是回我說道:「晉王妃身邊圍繞著太多人,太后也是心心念著你,我想和你說些體己話,纔出此下策。」


「方纔是你安排的人……推我下水?」


「岸邊早有熟水性的嬤嬤候著,是不會讓晉王妃受傷的。」華美人急忙忙地解釋,「後宮眼線太多,只有這樣纔不會引人猜疑。」


腦子飛快地轉著,我心底越來越涼,比方纔落水時感覺還冷。


她不過是一個美人,哪裡能在後宮隻手遮天?想起太后之前似乎若有若無地看了我一眼,會不會她以為我是刻意站在外圍,以配合華美人行事?


心裡一陣惱火。


小說裏只是著重描寫男女主的戲份,作為女二的華淺和炮灰華美人,只是簡單提了幾句她們相互勾結,傳遞情報,並未詳細描繪如何勾結。


現在我穿過來,應是補充了小說情景外的故事。


心思百轉,我當即準備斬斷和這華美人的任何聯繫,一是斬斷華相在後宮裡作惡的手腳,二是處理華美人這個眼界狹隘的——


牆頭草。


4


「華美人心思未免過重,有事大可直接與我相談,何必如此遮遮掩掩?」我冷言開口。


華美人一愣,開口委婉地說道:「這後宮裡事情太多,有些事情還要勞煩妹妹回稟華相……」


「荒唐!」我努力拿出最凌厲的氣場呵斥她,「華美人莫非昏了頭了嗎?我父親為何要知道你這後宮之事。」


看我義正言辭的模樣,華美人被我整得一愣一愣的,忽然她一笑,略帶幾分自得走近了幾步開口:「這裡我都打點好了,沒人會注意的,晉王妃可以放心。」


……這種智商是怎麼在後宮混的?看來小說裏她活到華氏倒了之後才死,應該全是皇上刻意放縱,用她來釣出華府,要不然她怎麼可能活那麼久呢?


「華美人說這話我就不明白了,有什麼話非要遮遮掩掩?」我故作糊塗,加上華淺這副好相貌,看著確實無辜。


華美人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裝傻也帶出了幾分氣性,她略帶諷刺地開口:「晉王妃可真是健忘,當初華相送我入皇宮,又多加栽培,可不就是為了我能在這後宮相助於他嗎?」


聽到此話,我帶上三分驚訝,七分難以置信開口:「華美人真是糊塗了嗎?當初你一心要進宮,叔父官職太低無能為力,父親因為手足之情,才略施援手,怎麼到你這兒就成了我父親攀權附貴了?」


華美人被我「精湛」的演技唬住了,彷彿從未見過我似的傻愣著。我便努力做出更痛心疾首的模樣,不等她回話就開口:「念在你是我堂姐的情分上,此次落水一事我不會告訴旁人亦不會追究,只望華美人日後莫要再耍此等心機,傷往日情分了。」


推鍋誰不會呀,藉此機會把和她的聯繫一刀兩斷也好,華府有罪,華相的確人壞,但是不能由她這種小人來推波助瀾。


「晉王妃今日是魔怔了嗎?若不是當初你一心癡戀晉王,華相如何會把我送入皇宮給他鋪路?」華美人被我幾番搶白,終於惱羞成怒地開口。


我則捂住心口做出傷痛模樣,把華淺柔弱的白蓮花形象發揮到極致:「華美人這話好生傷人啊,我一心只向晉王不假,可是父親若真想在後宮安排人手,華氏一族貌美女子那麼多,父親何必選你?你曾說自己對皇上癡心一片,父親顧及與叔父的手足之情才破例幫你,可憐父親一番好意卻慘遭誤解。」


華美人被我氣得臉都漲紅了,因為我不但顛倒黑白,還罵她醜。


不等她反駁,我又極為鄭重地開口:「日後我會告誡父親不要因為手足之情而一再破例了,華美人既然對皇上癡心不改,那就別把心思放到其他地方,從一而終這個道理不用我來說教了吧?」


話說完,我就披頭散髮地出去找丫鬟梳頭了,步速極快,完全不給她反應時間。


剛出了門,隱約看到拐角處閃過明黃色的影子,正欲過去查看就聽到有丫鬟喚我,總歸剛才我表現的是那麼公正大義,我也不擔心會有偷聽的人,所以就裝作不知跟著丫鬟去一旁整理我的儀容了。


梳完頭髮就跟著丫鬟回到了太后宮殿,剛踏過門檻,一個高大的身影就衝到了我的面前,與此同時一雙大手握住了我的肩膀。


「你沒事吧?」


看到仲夜闌用滿是關心的目光把我從頭到腳掃了一個遍,我心中默唸:


這是女主的男人……


這是女主的男人……


……


給自己洗完腦後,我才裝作羞澀地低頭,遮住自己無半點情愫的眼眸:「王爺不必憂心,我並無不妥。」


話出了口才察覺不對,「我」字說得太順口了,應該自稱「臣妾」才對。


然而並未有人提出我的稱謂不當,禮教森嚴的太后竟然滿帶笑意地開口:「方纔要不是我攔著,恐怕闌兒就要飛奔到側殿去找他的王妃去了,當真是對我不放心。」


仲夜闌倒是也不客套,半抱怨地說道:「好好的人交給母后不到半天就出了事,這讓我怎麼放心得下呢?」


「你還真是個沒良心的,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太后故作惱怒地說道,眼裡卻未見半分怒氣。


看向我的目光也柔和了些,果然……我賭對了。


「怎麼這麼熱鬧?朕錯過什麼了嗎?」


仲溪午挑開簾子走了進來,一眾人趕緊跪拜。他倒是並無半點帝王架子,笑著招手在太后身旁坐下。


「你的皇兄成了親,眼裡就只有自己的嬌妻,還開始說教我這個半老婆子了。」太后笑著對仲溪午開口。


仲溪午朝我看過來,目光停了片刻才收回,我則是眼觀鼻鼻觀心地跟著仲夜闌入座。


太后笑鬧了片刻後,沖我招了招手:「淺丫頭到我這裡來。」


屋裡氣氛一頓,許多人,包括仲夜闌都目帶驚訝之色,好奇太后怎麼突然對我如此親近。


我老老實實地走了過去。


走近之後,太后突然拉起了我的手,從手腕脫下一個白玉鐲子,戴到我手腕上開口:「這是先帝賞賜給我的,如今我把它送給你。」


我一驚,忙推辭道:「這怎麼敢當……」


然而手還未抽出來,就被太后緊緊握住,她又說:「我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孩子,知道什麼該做……我既然賜給你了,你就收下便是。」


抬眸對上太后略帶深意的眼眸,我心裡一跳。她滿是細紋的手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如同拍在了我的心頭上,感覺格外沉重。


這是示好,也是……警告,果然,方纔落水之事不簡單。


「母后一番好意,晉王妃收下便是。」一旁的仲溪午也開了口。


我只得低頭應和,明顯感覺到各異的目光投過來,讓我的脊背硬生生出了一層薄汗。


提心弔膽地用過午膳,方纔離開皇宮,太后也未再多說什麼。


馬車裡。


仲夜闌突然開口:「阿淺今日似乎頗得母后歡心,還未曾見過母后這般親近待你。」


我一愣,這話的意思是,他一直都知道太后不喜歡我,所以今天太后對我好點他就察覺出來了。


本來以為他之前見我被太后說教不言語,只是因為他不知太后對我的敵意,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這一下子就能看出來差距,果然因為是女二,為了滿足觀眾嫉惡如仇的閱讀感受,所有的事都得自己扛。


仲夜闌雖說口口聲聲愛華淺,可是從細節上就能看出不對來。


現在的我越來越覺得華淺黑化得徹底,是不是因為仲夜闌的態度。


坦然對上他探究的目光,我強忍住自己的雞皮疙瘩柔聲開口:「應是因為王爺,母后才愛屋及烏了。」


或許是仲夜闌察覺到自己失言,他沒有追問,笑著握住我的手安慰:「哪裡是我的緣故,阿淺這般好,他人瞭解後都應明白的。」


我手背一僵,努力控制住,沒有甩開他的手,露出一個白蓮花的標配笑臉。


惡毒女二保命攻略第二步: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


5


回了晉王府,仲夜闌還是一如既往地去了書房忙「公事」,我也就回了自己寢房休息,畢竟提心弔膽地在皇宮待一天,屬實令人心力交瘁。


只是有人卻不想讓我這樣安逸。


「王妃,這天色已晚,也不見王爺過來,老奴備了些補身子的湯,不如王妃帶去探望下王爺吧。」


說話的人是陪嫁過來的李嬤嬤,非常忠心於華相夫人,也就是我——華淺的娘親。


這說是送湯,擺明瞭是要我去邀寵,我心裡不耐煩起來:「王爺有公事要忙,我還是不打擾為好。」


聽了我的話,李嬤嬤頓時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道:「王妃怎麼不明白呢,這新婚之夜王爺都沒回房,現在若是還宿在別處,別人知道了指定該笑話王妃了。王妃還在華府的時候還知道抓男人心,怎麼嫁過來就失了警惕呢?要知道……」


「我送,我送!」眼見著李嬤嬤的長篇大論沒完沒了,我趕緊先示弱。


李嬤嬤滿意地點了點頭,面含「鼓勵」地目送我離開。


帶著千芷,我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了書房。


一進書房就看到仲夜闌手持毛筆寫著什麼,看到我過來他擱下筆,問道:「阿淺怎麼過來了?」


我示意千芷送上湯,開口:「聽說王爺忙於政務,我特地命下人熬了些補湯,王爺莫要累壞了身子。」


「多謝你的一片心意了。」停了片刻,仲夜闌又說道,「今日皇上又給了我件差事,這幾日恐怕我會比較忙……」


這就是委婉地告訴我,他不能來陪我了,那真是太好了,我當即深明大義地開口:「沒事,王爺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一旁的千芷頓時露出了和方纔李嬤嬤同款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仲夜闌也沒想到我會走得這麼迅速和突然,他愣了一下開口:「我……我不是在趕你走。」


「我送完湯本就要離開了,王爺注意身體,我就先回房了。」不等他反應,我就火急火燎地出了書房。


完成了任務,現在終於能回去好好休息了。


「小姐……」


「不要說話。」千芷的聲音剛響起來就被我打斷,我可是不想再聽說教了。


回去後李嬤嬤見我只是一人回來,頓時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只當看不見。


沐浴過後,就見千芷拿著一個紅色禮單過來:「王妃請過目,這是歸寧的禮單。」


梳頭的手一停。對了,古代還有「三朝回門」這一風俗。這樣說起來,我馬上就要見小說裏最大的反派,也就是華淺的爹——當朝華相了。


作為反派定然是不會有好下場,而把華相拉回正路也是不大可能,那我只能先設計讓他手裡少些罪孽臟事,這樣日後他倒臺時,所犯的罪也不至於牽扯一族之人。畢竟我現在也是華氏之人,一損俱損。


婚後第三日便是歸寧之日,一大早我又被千芷從牀上拉起來。這古人未免太勤勉了吧?天還沒有亮呢。


收拾整理了半個時辰之後,仲夜闌就出現了,一起用過早餐後,我們便同坐馬車出門了。


然而車行到半路,一個侍衛突然敲了敲馬車,在仲夜闌耳邊稟告了些什麼。


看著仲夜闌明顯失了神的眼眸,我立刻明白了,如小說所述,此時牧遙趁仲夜闌陪華淺歸寧,便逃出了晉王府,之後差點被官兵抓走,幸得仲夜闌及時趕到。


想到這裡,我便開口:「王爺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先回門,在華府等著王爺。」


「這怎麼行呢?」嘴裡這樣說著,他眼神分明在動搖。


我心裡嘆了口氣,面上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我既說了,王爺就應了便是。」


仲夜闌權衡之下,還是對我表達歉意之後離開了,馬車外的千芷快被我的舉動氣的臉都發青了。


這個丫頭作為華淺身邊的大丫鬟,在小說裏自然也是為人刻薄狠辣,但是對我還算忠心,所以也不是無可救藥。


行駛的馬車突然一停,害得我一個踉蹌差點滾了出去。剛坐穩就聽到我剛才心裡誇過的千芷怒罵道:「哪裡來的死要飯的,敢擋了晉王府的馬車,不要命了嗎?」


……果真是一副反派作風。


聽到馬車外傳來一個討好的中年男子聲音:「這要飯的偷了小人的銀錢,慌不擇路才衝撞了貴人的馬車,我這就帶他走。」


隨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還有悶哼聲傳過來。


千芷的聲音又響起來,估計是被仲夜闌離開的事氣到了,所以說話愈發不客氣:「要打拉遠點,別讓我們馬車沾染了的晦氣。」


外面討好聲傳過來,卻唯獨沒有被打人的求饒聲。


我嘆了口氣。這個千芷年紀還小,因為之前的華淺她也是染上了不良習性,像極了電視裏仗勢欺人的小人。不過憑她忠心這一點,我還是願意給她把心思掰正過來的。


「千芷,誰允許你一口一個『死要飯的』稱呼別人了?」


我掀開車簾,下了車,若是現在就這樣走了,豈不是坐實了我仗勢欺人的嘴臉嗎?


千芷一愣,趕緊走過來說:「王妃怎麼下來了?這事奴婢來處理就行,別讓這些賤民污了小姐的眼。」


「再讓我聽見你這樣稱呼別人,罰一個月銀錢。」我面無表情地開口。


千芷面露委屈,卻也沒有多說。我繞過她,走到那堆人面前。


看到一個蜷縮在地的孩子,應該有十來歲,全身髒兮兮,衣不蔽體,骨瘦如柴到很像我曾在圖片上看過的非洲難民。而他旁邊則站著兩個打手模樣的人,還有一個對我滿面堆笑的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應當就是方纔開口的那個人。


「你說他偷了你銀錢?」我開口問道。


那商人趕緊回道:「回王妃的話,小人是來這邊談生意的,方纔在街上走著,這個要飯的突然撞了我一下,我身上的錢袋就沒了。不知他做了什麼手腳,我搜遍他全身也沒發現。」


「你在他身上沒有搜到你的錢袋?」我略挑眉問道。


商人趕緊解釋:「這種乞丐都是皮賤嘴硬,不打一頓他是不會說出把錢袋藏哪裡去了。」


我不理會那商人,走到那孩子身邊蹲下開口:「他的錢袋你有沒有偷?」


商人還想開口,我一個眼刀過去,他就訥訥不言語了。


等了許久,才聽到一個細如蚊蠅的聲音響起:「我……沒有。」


「他說謊,就是他這個小畜生……」


「閉嘴。」我呵斷了商人的解釋,「你一沒有找到錢袋,二沒有抓到現行,卻對他橫施暴力,空口白牙一番話只聽你說嗎?」


商人理虧,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反駁我。


果然,古代人命當真輕賤不值錢,所以他對小乞丐拳打腳踢卻無人在意。若不是那孩子撞了我的馬車,說不定今天會被活活打死。


只是古人觀念腐朽,又能怎樣呢,以我一人之力又哪裡能改?


「你若堅持是這孩子偷了你錢袋,那不妨報官讓京兆尹來斷過錯,但是若無證據指認,到時候你打人一事,可就不是隻賠些醫藥費這麼簡單了。」我開口說道。


京兆尹自然會偏向晉王府,那商人也不傻,當即就從打手那裡拿了些銀兩,賠著笑臉塞到那乞兒手裡,稱是自己認錯了人。


我也沒有再與他糾纏,放任他離開。


看著一直蜷縮在地的那個孩子,我再次蹲下身子,他捂住銀錢的手腕瘦到彷彿是骷髏上掛了一層薄皮。


心裡生出了些不忍,我放柔聲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隱約從他口中聽到一個「周」字,我開口說道:「你是姓周嗎?方纔那商人給你的銀兩應該夠你洗漱一番加飽餐一頓,這裡人多耳雜,我便是給你銀兩恐怕你也保不住。我看你小小年紀倒是極能忍,若日後想找份工養活自己,可以來晉王府尋我,我說話算數。」


他一直低著頭,似乎疼痛難忍,我也沒有再說下去,喊過來一個侍衛陪他去醫館……怕剛才那商人回來報復。


現在我可要好好樹立我的正面形象,為日後華府的翻車鋪後路。


上馬車時,後背似乎有一道視線。我向來直覺很準,順著感覺朝一個方向望去,只看到一個酒樓半掩的一扇窗,沒有人影。

6

到了華府,遠遠便看到兩個頭髮微白的華服之人在門口候著,男的風度翩翩,女的雍容端莊。


見只我一人下馬車,他們都皺起了眉頭,這應該就是華相和華夫人了,看樣貌真不像是反派。


「王爺路上有緊急公務要處理,等下再過來。」我開口解釋道。


華相臉色頓時不好起來,甩著袖子不等我就朝屋裡走去了。


……你個糟老頭子,最好再對我壞一點,這樣不用等女主出手,我自己先來大義滅親。


華夫人則拉著我嘴上不停地念叨:「淺兒,你莫要因為嫁過去就鬆懈下來,這後院之事可是複雜得很,晉王條件那麼好,就算成了親,還是有很多狐媚子盯著側妃的位置呢。要我說,你還是得儘早誕下嫡子纔行,這樣你的位置才穩固,也能幫襯一下華氏……」


唉,三觀不合,我也只能沉默聽著。


到了華夫人住的院子,卻沒有看到華相,我開口問道:「父親呢?」


華夫人一手拉著我進去,說:「你爹一大早就盼望著你們回來,結果就你一個人回來了,他此刻期望落空,估計在書房生悶氣呢。」


腳步一頓,我掙開了華夫人的手:「那我去找他吧,我有些話要對父親說。」


拒絕了華夫人的陪同,我出了院子。這時我尷尬地發現,我不認路,於是我拿出大家閨秀的架子,毫不慌亂地對門口的一個小丫鬟說道:「我要去父親書房,你來帶路。」


小丫鬟雖然面上有些疑惑,但還是乖乖帶路了。


到了書房,我徑直走進去,看到華相獨自一人坐在書桌前。他看到我之後抬了抬眼眸,並未說話。


我便自己先找了個椅子坐下,才開口:「前天我隨王爺進了宮,遇見了我的堂姐,發現了些趣事,父親可想知道是什麼?」


聽到華美人,華相臉色才暫緩,估計是以為我是來傳遞信息的,他問道:「她說了什麼?」


我笑了笑,雙目直視華相:「她……安排人將我推到了御池裡。」


華相眉頭頓時皺起,下意識地說:「怎麼會?」


「因為女兒現在已是晉王妃,按理說位份是高於她的,她心懷不滿就置氣對我出手,想讓我喫些苦頭。」我一本正經地瞎編。


華相明顯存疑:「她是我一手培養的,怎麼反過來對付你?」


「所以說父親真是上了年紀,識人不清了。」我笑著說,語言卻不留情面,「那樣一個顧個人利益、眼界狹隘的女人,父親還這般盡心地培養。」


華相被我說得臉上陰晴不定,我便藉機又加了把火:「還有她說是找我談話,言語卻句句挖坑,要不是我警醒,恐怕也發現不了……有皇室的人在偷聽。」


「什麼?」華相這下終於坐不住了,「你的意思是華……她投靠了皇帝,反過來套你的話?」


「父親眼線眾多,大可一查,只是日後還是少與華美人聯繫為好。」我毫不心虛地回道。


我自然不擔心他去打探,我說的話本就是真假摻半,華美人設計令我落水和皇室之人偷聽我們談話,都是真的。


大方向沒問題,也就不在乎我其他的添油加醋了。華相作為大反派,為人肯定多疑,那我就利用這一點來慢慢剪去他的黨羽,至少讓他落罪之時能少些受罰的名頭。


華相沉默了半天后再次看向我,眼神裡帶了些探究:「依你看,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我並未退縮,迎著他的目光開口:「皇上此時已經留意到了父親,所以依我之見,父親此時應該掩去鋒芒,低調行事。」


華相老狐狸一樣的眼眸轉了轉,並未言語。


我便繼續說道:「還有,前日聽皇上談話,提及瞭如今獄中的……牧氏一家,皇上的意思似是對他們仍是看重,說不定這幾日就會找個由頭給他們減罪,所以我想此事若是父親主動提出來,也算是給皇上一個臺階下。」


華相這次面上沒有其他表情,異常平靜地開口:「淺兒不是向來討厭他們一家嗎?我好不容易如你所願,除去了他們,現在怎麼反來為他們說情了。」


和這個老狐狸打交道我半分不敢鬆懈,手在衣袖裡握緊,面上卻做出一副無奈憤恨的模樣,「皇上此時已經懷疑父親結黨營私,所以我此番建議也是為父親好。若是由父親提出為他們減罪,說不定會打消皇上的一些顧慮,讓他認為你當初並非是因為私怨才對牧家出手。」


華相沒有看我,手指無意地在桌面上敲擊,似乎在盤算,「淺兒可知道斬草應除根的道理?」


我言辭懇切地繼續說道:「父親也知我十分厭惡牧遙一家,若不是情形所迫,我怎會讓父親為他們求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總歸牧氏一家已無翻身之地,饒他們一命也無大礙。」


華相沉默了,我也不再言語,等著他自己衡量。


多虧了之前華淺對牧遙一家的深惡痛絕,我這般說情才會讓華相以為我真是迫不得已,為了華府才這樣做。若牧氏一家並未因為華相陷害而被斬首,那我和牧遙的仇怨也不會那般水火不容了。


「淺兒真是長大了。」最終華相笑著開口,眼裡滿是讚許地看著我。


我心裡一鬆。這就是他答應了,我強忍住心裡的狂喜,依華相的權勢,想留牧氏一家自然容易。


鬆開了方纔在衣袖下一直緊緊握住的拳頭,發現手心竟然全是汗水,這一番過招,真是讓我分分鐘想逃跑,可是求生欲讓我還是留下來面對華相。


離開了書房,我在丫鬟的帶領下去我之前的閨房,只覺得每一步都踩在了棉花上,腳步虛浮,大反派的氣場真不是吹的。


「妹妹,妹妹……」


突然聽到一個氣喘吁吁的男聲響起。


我往聲音的來處看去,只見一個白白胖胖、穿著墨綠色衣袍的胖子沖我跑過來。


遠遠看去,活像是一個成了精的糉子沖我奔來。


聽到他對我的稱呼,我就明白了,這個就是華淺的同胞哥哥——華深。


看這名字就知道,作者對女二和她哥哥有多不看重了,這名字起得跟隨口編的一樣。


小說裏,這個華深可是一個不怎麼樣的角色,仗勢欺人,荒淫好色,強搶民女,無惡不作……把所有紈絝的陋習佔了個遍。


本來我是挺喜歡胖胖的朋友的,因為看起來就帶上幾分嬌憨,但是這個華深,他的人設我是真的喜歡不起來。


他氣喘吁吁地跑到我身邊,遞給我一匹布後開口說道:「這是我前幾日尋到的雲錦緞子,正是妹妹最喜歡的白色,世間就此一匹,我花了重金才搶到。妹妹若是用來做了衣衫,定能把晉王迷得七葷八素的。」


小說裏華深似乎智商也不怎麼夠用,所以才一直討好自己有心計的妹妹。如今看來果真如此,一句話已經把我得罪了兩遍。


一是我不喜歡白色,二是我不喜歡晉王仲夜闌。


我沒有接,跟著丫鬟繼續走,丟下一句:「我不喜歡白色了,你還是給你後院的那些姬妾用吧。」


這個官二代華深,後院大大小小納了十幾房小妾,因此到現在也沒有貴女願意嫁過來,華相和華夫人因他智力不足,才分外放縱。


果然華深又極沒有眼力見地追過來,臉上的肥肉把眼睛都擠得只剩一條縫了,還一個勁往我面前湊:「那些女人哪裡配用這種東西,還是妹妹天生麗質,才配得上這千金難求的布匹。」


以往這兄妹倆最喜歡上演互相吹捧的戲碼,但是我卻半點不喜歡這種踩一捧一的說法,當即冷了臉:「不是說了我不喜歡白色嗎?別跟著我了。」


華深頓時停在原地,不敢再跟過來了。


惡毒女二保命攻略第三步:遠小人,救賢臣。


7


仲夜闌最終還是趕到華府喫了頓晚宴,而我則是喫過飯就提出回晉王府。


畢竟一直面對著老狐狸一般的華相、一直給我傳授生嫡子技巧和打壓妾室手段的華夫人,還有一個荒淫紈絝的華深,這種感覺太難受了,還不如讓我待在冷清的晉王府。


這樣看來,女二華淺的親人無一個正面角色,那她又怎可能出淤泥而不染呢?


回去的馬車上,我經過一天地思量,當即準備快刀斬亂麻,開口道:「王爺,我想見牧遙。」


仲夜闌身子一僵,因為我說的是我想見她,而不是問她在哪裡,這就證明我知道了他和牧遙的事情。


「你……知道了?」仲夜闌看上去很是忐忑,「阿淺,你相信我,我只是……」


「王爺不必給我解釋,我只是因為之前和牧遙……好歹姐妹一場,有些事情想和她說,並非是盤問質疑你。」我開口解釋,努力讓自己笑得無半點介懷。


看到我的模樣,仲夜闌鬆了口氣,應允回府帶我過去,末了還給我喫了顆定心丸:「阿淺,我救牧遙絕無半點私情,從小時候你陪我守陵開始,我就發誓此生只你一人。」


……我謝謝你的安慰,小時候陪你的那個人可不是華淺,而是跟著家人第一次來京城探親的女主。


或許是他心中有愧,倒是沒有問我哪裡得來的消息,也省得我解釋。


到了晉王府,仲夜闌便直接帶我去了府裏一個角落的院子,他在外面等著,給我們留空間說話。


進了屋裡發現桌子上伏著一人,似乎是睡了過去。


走近了幾步,纔看到她的容顏,這應該算是我穿過來第一次見女主吧。


伏在案上的女子雙眉緊鎖,不同於華淺膚白勝雪的柔弱模樣,她應是自小在邊城長大,膚色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這幾日受的打擊讓她臉色略微有點憔悴,但還是難掩眉宇間的堅韌。


原來這就是女主呀,我突然明白了女主女二的差距,華淺如同一棵柔弱憐人的蒲草,而牧遙卻是生機勃勃的柏松。一個靠依賴他人為生,一個可以和你並肩站立。


看著她緊抿的嘴角和皺起的眉頭,我突然想……


若是她死了,那華府或許就不會傾覆了;若是她死了,只要我不說,就不用擔心仲夜闌知道小時候的真相了;若是她死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完全避免萬箭穿心的下場了?


好像只要她消失,我所有的謀略和擔憂就可以不必有了。


靜靜地看了她片刻,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是不是穿到女二身上,自己也變惡毒了?華氏一族作惡多端,憑什麼為了自己活命,就讓無辜之人付出代價?


為了譴責自己,我下手特別重,疼得我呲牙咧嘴。


也正是因為我下手太重,打臉的聲音吵醒了牧遙。


她睜開眼,正看到我捂著臉吸氣。


她的一雙明眸果真是充滿了生命力,當即怒視我:「華——淺!」


聽聲音很是咬牙切齒,果然此時已經恨毒了我。


「聽說你在晉王府,我便特意來看看你。」我尬笑著開口。


牧遙冷笑一聲,諷刺道:「你現在是來炫耀自己的勝利嗎?」


呃……小說裏的華淺確實是來炫耀了,但我可不是。


「以往是我瞎了眼,錯把蛇蠍當姐妹,害得如今我家滿門陪葬,但是華淺,你給我聽著,早晚我會向世人揭穿你蛇蠍的真面目,揭穿你們華府偽善的嘴臉。善惡有報,你們華府休想一世太平。」牧遙站在桌邊,語氣含冰。


嗯,我知道你能揭開真相,讓華府之人惡有惡報,不過我今天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聽這個。


我並未氣惱,看著她真誠地說:「我向你保證,你的家人不會有事。」


牧遙一愣,接著目露嘲諷:「你這又是在玩什麼花樣?我身上還有什麼是你能利用的嗎?難不成你以為我還會相信於你?」


我坐下來,給自己到了杯茶,「牧遙,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無法選擇的,很多事情並非出於我本意,正如我無法一下子撼動一棵大樹,所以我只能慢慢圖之。你不信我很正常,但是我保證,日後對你所說之話,全為實話。」


「我家人七日後就要被處斬了,你讓我拿什麼來相信你?」


手中的茶杯被她一掌拂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我嘆了口氣,正想開口,就被門外的聲音打斷。


「我怎麼聽到了摔東西的聲音?」仲夜闌皺眉走進來,看到我頓時臉色大變,「你的臉……是不是她打的?」


臉?


突然想起來我方纔自己抽了自己的那個嘴巴子,趕緊開口:「不不不……」


仲夜闌不等我阻止就開口怒斥牧遙:「我好心收留你,誰給你的膽子傷害阿淺?」


我……


看到牧遙對我越來越嘲諷的目光,我簡直要大喊冤枉了,我打自己耳光可不是為了陷害你啊!


仲夜闌還想開口,我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王爺誤會了,這和牧遙無關,是我自己打的,因為……因為方纔我臉上停了個蚊蟲。」


看著仲夜闌明顯不信的目光,我目帶真誠地說道:「王爺真的誤會牧遙了,她並未動我一根指頭。將心比心,女孩子最怕被人冤枉,所以……王爺給她賠個不是吧。」


說完,我就很有眼力見地走了,給他們留一個培養感情的空間。


後續發展我就不清楚了,他們兩個的感情路還是由他們自己慢慢去探索吧。


不出兩日,就聽到消息傳來,皇上念牧遙一家之前政績,改斬首為流放。


聽到這個消息我高興得差點蹦起來。很好,我已經改變了牧遙家人的結局,那現在我和牧遙之間沒有了人命的血海深仇,那接下來最大的矛盾就是——


搶男人。


這個好說,找個時機,我主動退位便是,所以現在我就該給自己謀劃一條退路了。


華相作為大反派,最後很難有什麼好下場,所以我得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自己安排一條可以全身而退的後路。


想到這裡,我當即準備出府去巡查我的陪嫁鋪子。


惡毒女二保命攻略第四步:攢錢以備跑路。


8


一連幾日,我都致力於各間陪嫁鋪子的賬務,一番瞭解下來我突然發現,華淺原來這麼有錢啊,就算日後離開晉王府,我的生計應該也不成問題了。


所以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鋪子的盈利從明面上轉到暗地裡。晉王府家大業大,完全不在乎我的這點小錢,所以處理起來並不是特別困難。


於是每月喬裝打扮去錢莊存錢,便是我最大的樂趣了。


為了防止身份暴露,我還女扮男裝了一番,在錢莊給自己胡謅了一個「明月公子」的稱號,看著明月公子名下的錢越來越多,毫不誇張地說,我真是做夢都能笑醒。


這樣輕鬆了一個月之後,一日我正在屋裡用早膳,就看到仲夜闌帶著牧遙走進來。


這段時間牧遙估計忙著安置自己流放的家人了,所以我們就沒有再見過。現在應該是她家人問題安置妥帖了,所以又來我面前上演虐戀情深了。


果不其然,仲夜闌在我身邊坐下,非常刻意而做作地握住我的手開口道:「晉王府向來不養閑人,阿淺,我給你送了個丫鬟過來。」


牧遙看到仲夜闌握住我的手,明顯臉一白。


我真是……這滿滿當當的一屋人,看著像是缺丫鬟嗎?


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作為一個單身狗,看你們在我面前花式秀恩愛。


這還不算完,我又看見牧遙紅著眼眶對仲夜闌說:「你若是覺得看我不順眼,大可以讓我走,何必這樣侮辱我?」


仲夜闌收回握著我的手,嘴硬地說道:「晉王府哪裡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


雖然看不到,但是我覺得我現在的表情就如同那個地鐵上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包,這真是……讓人看不下去。


若是真正的華淺,不得被氣瘋嗎?就連我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眼見他們倆還要繼續秀下去,我趕緊開口:「我這院子裏不缺丫鬟,上次去王爺書房,看著似乎極為冷清,不如就讓牧遙去書房那邊服侍吧。」


所以你們倆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別在我眼前看著糟心。


這倆人一聽我這建議,就不再爭吵下去了。一個感覺留住了對方,一個感覺沒那麼丟尊嚴,當下一拍即合離開了。


而我房間裏的嬤嬤和千芷簡直是想把我的腦袋撬開,或者一巴掌打醒我。


「王妃怎麼這樣糊塗?那個牧遙一看就對王爺圖謀不軌,老身我都看不下去了。」


「就是,王妃為何不順從王爺,把她要過來當丫鬟,讓奴婢好生修理一下她?」


「王妃……」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我纔不想讓牧遙在我房間裏,每日看他們倆給我演狗血偶像劇。


無論李嬤嬤和千芷如何苦口婆心加恐嚇,我都是一副寵辱不驚高深莫測的表情,最後她們說得口乾舌燥,終於自己放棄了。


日子又這樣過去了兩個多月,我的日子就是在天天攢錢和聽一堆丫鬟婆子嘮嗑中過去。


或許是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沒了我的打擾,男女主的感情直線升溫。牧遙也沒有一門心思地想扳倒華府,我倒是暫時沒有了生命危機。


但願他們日後能念我的好,畢竟給他們製造了那麼多機會。


目前我最大的問題就只是解開小時候的誤會,徹底成全他們,為了減少仲夜闌得知真相的怒氣值,我能做的就是現在多給他留些好印象。


回想了一下小說的情節,我突然眼前一亮。算了算時間,再過三個多月應該就是那件事的發生時間了,我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下,來解開和仲夜闌的淵源。


所以也就是三個多月後,我便可以不必在這晉王府每日偽裝賢妻良母。


然而我沒有開心幾天,就聽到了一個糟心的消息。


「王妃,大公子在酒樓裏和人鬧起來了。」李嬤嬤急匆匆地進來對我說。


大公子?那個胖糉子?


「怎麼回事?」我皺眉問道。


「剛才華府傳來消息,說是大公子在酒樓裏……因女子和別人起了爭執,勞煩王妃前去看一看。」


我眉頭越皺越深,為何要來找我?「為何下人找到了晉王府,父親和母親呢?」


李嬤嬤面帶難色開口:「丞相和夫人昨日告假回了族裡,一時半會無法趕過來,所以下人只能來尋王妃了。」


我頓時覺得胸悶氣短起來。我說呢,原來沒人管他,他就又無法無天了。我才剛輕鬆了幾天,那個敗家哥哥就又給我找事做了。


我這邊為了活著,努力樹立正面形象,他在那邊卻給我敗好感。


只是若由他鬧下去,丟臉的還是華府——誰讓我也姓華呢?


「備車,出府。」我沒聲好氣地吩咐千芷。


到了地方,我下了馬車就看到酒樓外面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看來此事已經鬧得不小了。


來的路上聽報信的下人說了一下大概情況,那個好色的華深在酒樓喫飯,看上了彈琵琶的姑娘。那個姑娘性子也烈,誓死不從,就有路過的江湖中人看不過去,出手救下了姑娘。


結果華深那個敗家子就不依不饒起來,仗勢欺人,雙方僵持不下。


有眼尖的人看到我,默默地給我讓出一條路來。


一進酒樓就看到華深躲在家丁後面,嘴上還不停罵罵咧咧,叫囂著讓別人好看。


他對面是兩個衣著普通,卻一看就是練家子的人,還有一個面容嬌美的女子抱著琵琶躲在他們身後。


「兄長,你鬧夠了沒有?」進了酒樓,我未曾猶豫,直接厲聲呵斥。


華深看到我眼神一亮,沖我跑過來,拉著我胳膊欣喜地說:「妹妹你是來幫我的嗎?這兩個賤民不識好歹,剛才還衝我動手,妹妹你快幫我教訓他們。」


這人……腦子真的有問題,我怒氣沖沖地看著他,他還一臉興奮地認為我是來幫他的。


正準備開罵,突然聽到那兩個人裏其中一個灰衣男子開口:「華府當真是仗勢欺人,華相的身份不夠用,還搬來了晉王府這個救兵,在這京城華家要隻手遮天了嗎?」


灰衣男子目露精光。我眉頭一皺,這真是好大的罪名。


「你哪裡看到我是來幫他的?」我反問道。


灰衣男子輕嗤一聲,回道:「華大公子口口聲聲喊的妹妹,我等可是聽得一清二楚。晉王是何等的人物,如今竟然連自家後院都管不了,平白污了他的名譽。」


這人怎麼對我這麼大敵意?我來這兒就說了兩句話,他卻句句刺我。


「這位……壯士是否對我有什麼誤解?」我開口相問。


「誤解談不上,只是我向來喜憎分明,可惜了晉王那等驚才絕艷的人才,偏偏將魚目當作珍珠,連女子家的醃臢伎倆都會中招……」


嗯?這人看衣著似江湖人士,怎麼話語中像是很清楚我嫁給仲夜闌的緣由?這話就差沒指著我鼻子罵我不知廉恥地倒貼了。


還未想明白這其中緣故,突然見一身影沖那灰衣男子撲過去,狠狠打了他一拳。


灰衣男子一愣,當即一腳把那個人影踹出去老遠,還不解恨地上去補了兩拳,嘴裡罵罵咧咧:「哪裡來的狗奴才,想邀功想瘋了?晉王妃身邊那麼多守衛,哪裡輪到你一個酒樓跑堂的來出頭?」


眼見場面越來越亂,我趕緊命人拉開了那灰衣男子,被打的那個人影看打扮的確是這家酒樓的雜役。


「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我伸手指向那灰衣男子。


灰衣人一愣,當即怒氣沖沖地吼道:「你憑什麼抓我?」


「就憑你出言不遜,污衊皇室。」


「我哪有……」


不等他回嘴,我又抬手一指華深,說道:「把他也給我一同綁起來,全都送到京兆尹。」


酒樓裏的氣氛一滯,再鬧下去就真成笑話了,所以我需要當機立斷纔行。


9


「妹……妹妹,你是不是指錯人了?」華深油膩的胖臉上擠出一個尬笑,問我。


「指的就是你,既然兄長的毛病改不了,那就去衙門那邊的牢房待幾天吧。還有你……」我轉頭看向那個灰衣人,繼續說道,「我不是京兆尹,所以無法判對錯,但是方纔你屢次對我出言不遜,我也不是好脾氣之人,所以你們便一同去衙門解釋吧。」


說罷,我就抬手示意晉王府侍衛行動,自己走到方纔那個被打的酒樓雜役面前。


他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看不清面容,只是從他瘦削的身形來看,應該還是十幾歲的少年。


不管他是會看人眼色,懂得見風使舵也好,還是為在我面前搏個功名也好,總歸是為了維護我。就算我不喜歡這類人,也不會不念他的恩情。


「你叫什麼名字?」我開口問道。


他的嘴裡似乎被打破了,說話帶著血沫,口齒不清地說著什麼。


我就聽到了一個「勇」和「周」字,於是開口:「周勇是吧?方纔多謝你一番好意了,只是下次你想為別人出頭之時,記得先考慮你是否能保全自己,沒有什麼是比自己更重要的。」


那個雜役一愣,一雙棕色的眼眸定定地看著我。


我伸手扯了扯他方纔被揪亂的衣襟,又繼續說:「你的醫藥費由晉王府來出,只是日後行事切記不要再這麼衝動了,不是誰都願意承這份情的。」


雜役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這時我那哥哥華深突然撲過來抱住我的腿,哭喊道:「妹妹,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把我送到那京兆尹處。」


這個華深人雖紈絝了些,但是好歹還有怕性,不過我是鐵了心要趁華相、華夫人二人不在,好好治治他,免得他日後給我的謀劃一而再再而三地添堵。


甩開他的手,我不理會就往外走。忽然一抹藍色的身影擋到了我面前,正是方纔一直沉默地站在灰衣人身邊的另一人,他身著藍袍,攔住我開口:「晉王妃且慢。」


我抬眸看他,只見他沖我做了一揖,開口:「晉王妃,我弟弟方纔出言不遜,我向你賠個不是。他向來心直口快且頭腦簡單,容易被人誤導,聽之信之,還望晉王妃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這兄弟二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真是配合得不錯,我卻是不喫這套:「不必給我道歉,我不插手此事,你們去京兆尹處解釋清楚便是。」


「那不如這樣可好,我們兄弟二人再次給王妃道個歉,也不追究華公子之過,總歸只是口角之爭罷了,還是別鬧到衙門去。」藍衣人又提出來建議。


華深馬上在旁邊應和,三個人都在等著看我的反應,我勾了勾嘴角說:「我可以不追究,只是你們之間該如何,可不是由你們說了算,要看當事人如何處置。」


他們一愣,開始看向一直被忽視的琵琶女,只有藍衣人仍舊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琵琶女唯唯諾諾:「若……若是華公子日後不再糾纏,小女自當不會追究。」


「不糾纏不糾纏。」華深趕緊開口,真是看著又油膩又猥瑣。


受害人都開了口,我也不好再將他們強送衙門了,只是可惜了這個教訓華深的機會。


看著華深鬆了口氣後就得意忘形的模樣,我心生嘲諷,轉頭對晉王府侍衛道:「你們幾個送我兄長回去,在我父母回來之前,你們便守在華府,不許他踏出門一步。」


「妹妹……」


華深還想開口,但被我「你再說話我就把你送衙門」的眼神嚇回去了,戰戰兢兢地跟著侍衛離開了。


那兩個江湖人見此,也對我一拜後相繼離開。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心裡卻未放鬆半分。這兩人來得著實古怪,正想吩咐侍衛偷偷跟蹤他們一探究竟,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晉王妃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我心頭一跳,回頭看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皇帝仲溪午。


「皇……」


「噓—」未等我開口喚他,他就用手指比在嘴脣上,示意我噤聲,「我可是微服私訪,晉王妃莫要暴露了我的身份。」


酒樓裏的人開始慢慢散去,我勉強維持著笑容。


這皇帝怎會出現在這酒樓裏?


只見仲溪午一派月朗風清,笑得清透澄澈,沒有絲毫帝王架子。比起第一次在皇宮裡見我時,要溫和得多。


不過對於我這種從小怕老師,長大怕領導的人來說,在這種大 boss 面前,我還是不敢放輕鬆的。


「剛才見晉王妃處事乾淨果斷,真是和以前大不相同啊。」仲溪午眉目含笑,眼裡乾淨得沒有半點雜質,似乎真的是隨口說說。


我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喚他。


他馬上善解人意地說:「晉王妃算起來是我皇嫂,那喚我名字就行。」


這不是說笑嗎?我哪有那個膽子?權衡之下我開口:「仲公子說笑了,為人妻和為人女時,定是有不同的。」


仲溪午並未過多糾纏這個話題,反而問道:「怎麼方纔不見皇兄前來呢?」


「這終歸是我們華府的事,所以王爺還是不出面為好。」我思索一下,才謹慎地回答。


仲溪午笑未變。看著那張臉真是如沐春風,這兄弟倆還真是兩個極端。一個像冰塊,一個像暖陽,也正對應了他們的名字——夜闌、溪午。


不過言情小說裏,仲溪午這種溫潤有禮的性子可是不討喜,大多都是男二。人們似乎更喜歡看冰山融化,而不是暖陽依舊。


感慨歸感慨,我不想有過多牽扯,正欲開口告別時,卻聽他搶先說:「出來這麼久,我也該回去了。此番我是簡易出行,不知道晉王妃能不能捎我一程呢?」


我能說不嗎?


「仲公子若不嫌棄馬車簡陋,那便這邊請吧。」


我面上一派淡定,心裡卻直打鼓,這皇帝是要鬧哪一齣?與我同乘似乎有些不合規矩吧,難不成——


他看上我了?


這個想法把我嚇得不輕,他可是皇帝啊,後宮佳麗三千,我寧可不要命的去和牧遙搶仲夜闌,也不想被收入後宮。


然而上了馬車後,我就發現是我自作多情了。因為仲溪午自上了馬車後就不再言語,直到下車才開口和我道了聲謝後離去,看來真是來蹭車的。


忍不住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臉紅,那是未來屬於女主的癡情男二啊,我一個惡毒女二又在這兒瞎想些什麼?

10

回到府裏天色已經晚了,李嬤嬤早就備下了晚飯,但是我被那個紈絝折騰得已沒了胃口。


勉強夾了兩筷子,就想吩咐她們撤下去,這時,卻來了個想不到的人。


只見仲夜闌身著藏藍色便服,抬步走了進來,修長的身軀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顯得一張臉異常白凈。


我不由得一愣,因為他這幾個月極少來我這個院子裏,我都習慣了,更別說是晚上過來。


我慌忙站起來想行禮,卻被他拉起來。


「我都說了,阿淺在我面前不必這般生疏。」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身子不由得一抖,這可是我名義上的老公啊,想想還是感覺彆扭。


「太后娘娘說過,禮不可廢。」我維持住自己的微笑。


仲夜闌垂了垂頭也不曾說其他,只是側身坐下:「剛回府,還未來得及用晚膳,正好在你這裡趕上了。」


本來不想喫了的我,只能又坐下來陪他喫飯。


「你的食量怎麼這麼小?」


或許是見我胃口不佳,仲夜闌又開口問道。


「王爺未過來時,我就用了些許晚膳。」我回道。


只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往日他和牧遙在書房你儂我儂的,今天為什麼跑我這裡了?若說今天有什麼不同,也就唯有我那個敗家哥哥闖禍了——他是來興師問罪嗎?


果然,他放下碗筷,看著我眼神格外鄭重。


難不成小皇帝找他告狀了?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聽到他開口:「這段時日,我是不是對你有太多疏忽了?」


這沒頭沒腦的話是幾個意思?是褒還是貶?我不由得皺起眉頭。


又聽他說:「今日你哥哥之事為什麼不來找我?」


這語氣太過古怪,不像是指責。摸不透他的想法,我只能謹慎開口:「王爺每日已經有許多事務要處理,我自己能處理之事就不麻煩王爺了。」


我盡心為他考慮的話並沒有博得他的歡顏,他還是面無表情地開口:「夫妻本為一體,你現在怎麼對我這麼見外?」


好吧,我這馬屁是拍到了馬腿上,他難不成在怪我太過獨立?想想也是,之前的華淺可是萬事只仰仗他的,現在我突然變化這麼大,難免會讓他產生落差感。


「我兄長之事太過荒唐,實在不適合王爺出面,否則他人更會說我們仗勢欺人。好歹我兄長還能聽我一言,我可以自己解決。」我還是開口解釋。


仲夜闌直勾勾地看著我,看得我手心冒汗。他說:「阿淺,為什麼我們成親以後,你開始對我疏遠起來?」


這人……真是不識好歹,我善解人意地不去打擾你和牧遙,你怎麼反而怪我疏遠你?


「王爺多慮了。」我拿起一盞茶,尬笑掩飾道。


「我們既然已經成了親,我就該對你負責,之前是我……之錯,成親以後對你諸多冷落,往後我會好好對你。」仲夜闌鄭重其事地說道。


「咳咳……」


一口茶水一下子嗆在喉嚨裏,我狼狽地接過千芷遞過來的手帕,狀似不經意地躲開仲夜闌伸過來正欲給我拍後背的手。


這仲夜闌是何時來的責任感?嚇得我差點要把小時候華淺頂替牧遙身份之事說出來了。不過求生欲讓我閉上了嘴,現在還不行,我手裡的籌碼還不足以承擔仲夜闌的雷霆之怒。


輾轉了下,我開口:「那牧遙呢?王爺如何處理?」


明顯看他身子一僵,猶豫了許久纔像是下定了決心:「我既然娶了你,就不會負你。」


所以,現在他在我和牧遙之間選了我?


說起來這部小說之所以稱為虐文,就是因為仲夜闌不像其他渣男一樣想左擁右抱,他娶了華淺,就沒想過要再把牧遙也收進房裡。


在不知華淺真面目之前,仲夜闌確實對她極好,寧可把對女主的愛意藏在心底。只是可能男女主光環太重,他努力想放手卻越陷越深,小說也由此越來越虐。


若不是仲夜闌後來得知了真相,再加上華淺的真面目暴露,恐怕他還是寧可自己難受,也不會休妻奔向牧遙。


之前的華淺人雖不怎麼樣,挑男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只是有情人終會成眷屬,華淺這個惡毒女配只會黯然落幕,多麼俗套的劇情啊。


華淺之前所做之事,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讓我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仲夜闌此時的好意。


「我要的可不是你不會負我,王爺不妨給自己一些時間想想清楚,不然貿然做決定可能對……所有人都不公平。」我低眉開口。我需要時間,等三個月後的祭祖典禮,那是我給自己積累籌碼的機會。


仲夜闌沉默許久還是走了,我疲憊地讓丫鬟撤去了晚膳。


李嬤嬤和千芷交換了好幾次眼神,見此又忍不住開了口:「王妃,方纔王爺分明是想留下來的,為何王妃……」


「嬤嬤難道沒看出來嗎?他此時的心已經不在我這裡了。」我揉了揉太陽穴開口。


李嬤嬤一愣,嘆了口氣接著說:「王妃既然嫁過來了,就已為人婦。做妻子的怎能時時刻刻要求夫君的心在自己身邊?成親後過日子,不比之前做女兒家,王妃應當權衡利弊,而不是隻憑感情。」


「嬤嬤說的道理我都懂。」我勉強勾了勾嘴角,「可是,我不願啊……」


李嬤嬤搖了搖頭,不再說下去。她是華淺的陪嫁嬤嬤,自小看華淺長大,感情也是極為深厚。她此時只當是我年紀還小,等我慢慢明白這些道理,所以也沒有逼迫與我。


院裏很快就安靜下來,我躺在牀榻上,愣愣地看著牀頂。


仲夜闌,別來招惹我。有些東西,一開始就沒有得到,也就不會有所謂的失去之痛了。


接下來一個多月,仲夜闌不再每天在書房忙碌,而是時不時來尋我,似乎是真的在踐行他說過的要認真待我的話。


與此同時,牧遙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善,為了不使我們的矛盾擴大,我開始避開仲夜闌。


只是晉王府就那麼大,躲來躲去的我,最後甚至選擇進宮找太后嘮嗑。


畢竟華淺的人脈圈就那麼大,比起回華府,我更想和上屆宮鬥冠軍多聊一聊,不管怎麼樣,混個臉熟也對我以後有利,而且還能有效避開仲夜闌。


太后一開始對於我的殷勤格外警惕,反正我只是想親眼觀摩一下傳說中的宮鬥,所以也不在乎她給我冷板凳。


隔三差五我就打著孝道的名義進宮,太后可能是慢慢發現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她,並無其他所圖,也終於漸漸和顏悅色起來。


這個老太太初次見,只覺得冰冷難以接近,然而接觸下來,我發現她雖然時不時會耍些小脾氣,但卻不是刻薄之人。


於是我往皇宮跑得愈發地勤了,一來二去,和後宮的妃嬪也混得極熟。


她們每日都在彼此勾心鬥角,突然來了我這個外人,她們彷彿是找到了宣洩的地方,動不動就拉著我說上許久。


一開始還顧忌我和華美人的關係,但是看到我幾次對華美人愛搭不理,導致她日漸式微後,其他妃嬪不管是心存拉攏,還是想找個外人嘮嗑,和我相處得都是極為不錯的。


於是我每日看她們在太后面前句句給別人挖坑,再加上在皇上面前邀寵,感覺自己嘴炮能力也直線上升了,無聊的日子也有意思起來。


這可是比《甄嬛傳》還真的宮鬥場面啊,我就差拿把瓜子嗑著看了。


每日仲溪午來探望太后時,總會有一大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用各種藉口來吸他的注意,看得我是不亦樂乎,同時默默地學了不少本領。


11


看著太后遊刃有餘地處理著諸多妃嬪之間的關係,我突然打心底裏佩服這個老太太。


可能當太后沒那麼難,但是能當一個是非分明、不偏不倚的太后,定是需要極大的智慧和忍耐力。


而太后的遊刃有餘和仲溪午的溫和有禮,倒是真不愧為母子,都是泰山……哦不,是美人崩於面前而色不變。


「太后娘娘,何老夫人又從南方託人送了些水果過來。」掌事蘇姑姑拎著一個匣子過來。


何氏是太后的母族,何老夫人則是太后的母親。何氏一族當初為避諱外戚勢大,舉族搬至江南,只是每年寄些特產,族人極少出現。


一如太后和皇上為人,謙遜而知進退。


太后打開一看,只見匣子裏裝著顆顆飽滿的荔枝,裡面的冰塊還冒著森森冷氣。


明明不是荔枝的時節,卻還能千里送來,可見何氏一方面是有錢,另一方面就是真心疼太后了。


太后笑著搖了搖頭,合上了匣子:「都說了多少次了,母親還是不改,往京城送東西可是費時又費力。」


馬上就有妃嬪極有眼力見地開口:「那是何老夫人疼太后娘娘呢,哪裡會嫌麻煩。」


太后心情也極好,回道:「哪裡是疼我這個老婆子?還不是皇上喜歡喫這個,去給皇上送過去吧。」


本是吩咐蘇姑姑,可是當即就有妃子跳出來開口:「方纔見蘇姑姑忙得腳不沾地,不如臣妾去給皇上送過去吧。」


說著伸手就要去接匣子,卻聽另一美人開口諷刺道:「李美人可真是會見縫插針,太后娘娘的一番心意,你還覥著臉去搶。」


李美人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咬牙切齒地說:「衛姐姐這話就冤枉我了,我只是好心替太后娘娘分憂罷了。」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這宮中的李美人和衛美人是最水火不容的,兩人也算是頗受皇帝寵愛,再加上她們父親品級相近,因此兩個人總是動不動就掐起來。


戚貴妃則是獨居高位,不與她們一般見識,至於其他妃嬪,只是在幸災樂禍地看熱鬧。


由此以來,每每最頭疼的就是太后了。這不,兩個美人爭執不下,就又讓太后下決斷了,大有「你若讓她去我就不會善罷甘休」的架勢。


心裡默默地替太后報以同情時,突然聽到太后開口:「淺丫頭在這兒也無事,不如幫我把這荔枝給皇上送過去吧。」


……我這是躺槍了嗎?


兩個美人見這差事落到了我一個外人身上,頓時也不吵了,可能覺得對方沒有佔到便宜,所以兩個人都贊同由我去。


太后果然不愧是宮鬥冠軍,一句話解開了她們的矛盾。


「是,母后。」


我站起來行了一禮,就接過匣子準備離開了,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仲溪午一直都是溫和得不像個皇帝,所以我也沒那麼畏懼他了。


轉身時和戚貴妃的目光對上了,她精緻的面容突然沖我一笑。我雖然一頭霧水,卻也回報以微笑。


跟著奴才一路到了御書房,稟告過後我才進去。


一路垂眉低眼不敢亂看,規規矩矩地說明瞭來意。


聽到頭頂一道聲音傳來:「拿過來吧。」


等了半天也不見奴才過來接我手裡的匣子,我只得自己走上前,將匣子放在桌子上。


這才發現書桌上放滿了奏摺,那工作量看著就讓人心驚,當皇帝果真辛苦啊。


「你會看奏摺嗎?」


「啊?」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我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抬頭對上了仲溪午那雙清明的雙眸。


仲溪午並未介意,反而開口:「你看看這個。」


修長的手指夾住了一本黃色的奏摺,我躊躇片刻,還是接了過來。


這又是搞什麼名堂?於情於理都不該讓我這個「皇嫂」看奏摺吧?不過他開了口,我又怎麼能不看?那不就是違抗皇命了嘛。


打開奏摺,後背頓時生出了一層冷汗,奏摺上寫的全是華深那個王八蛋幹過的種種「好事」,欺男霸女,事無巨細。還直接參華相教子不嚴,甚至言辭間直指華相本身有問題,才會導致上行下效。


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我說太后怎會突然讓我來送東西,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妥當,若是他們合計好的,就說得過去了。


不過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試探我反應?還是想從我入手,打壓華府?


看了將近一個月的宮鬥劇之後,我也開始多了些心思,當即做出羞愧的模樣跪下:「回皇上,兄長心智有損,因此家父才縱容了些,疏忽了對他的管教,還請皇上從重懲罰。」


若是華深有腦子,也不會明目張膽做出這種事情來,也不怪我說他智障了。


「哦?」仲溪午挑眉說道,「你倒是明事理,那依你看,我該如何處罰你兄長呢?」


努力掐了自己一把,才讓自己生出些眼淚,我抬頭說道:「華深是臣婦兄長,骨肉至親,即便是他有諸多過錯,但是長幼有序,臣婦又是一介女子,不知該如何處理。皇上深明大義,自有處斷,臣婦不敢妄加指點。」


仲溪午聽此似笑非笑地說道:「一直聽華相誇自己女兒舉世無雙,怎麼在我面前這般拘謹?」


「做父母的,總是覺得自己子女是最好的,因此難免會誇大其詞。」我低頭回道。


片刻後聽到一陣腳步聲,一雙黑色綉著金線的腳在我面前停下,在我身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察覺到他俯腰向我靠近,我竟然下意識想跑,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上位者的壓迫,或者也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展露君威。


果然男二的溫柔都是女主的,我什麼都沒有。


強忍著一動不動,他俯身,一隻手抬起我的手臂,將我拉起來,另一隻手抽走了我手中的奏摺放在桌上。


「晉王妃不必如此緊張,我並非興師問罪,只是隨口問問罷了。」仲溪午又恢復了平常的溫潤有禮。


只是還握在我手臂上的手掌,傳來陣陣壓迫感。我感覺自己擠出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突然外面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來:「皇上,太后娘娘傳了口信過來,說是晉王來了,正在尋晉王妃呢。」


第一次感覺仲夜闌的名字真是太親切了,恨不得朝他飛奔過去,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氣。


聽到仲溪午笑了一聲,我才發現自己太過慶幸,下意識發出了不容人忽視的吐氣聲音。


仲溪午鬆開了我的手臂,說道:「走吧,我們去太后宮裡。」


一路無言跟在他身後,到了太后宮殿,看到仲夜闌面容的那一瞬間我都想哭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應該為了躲他反而把自己投到皇宮這個龍潭虎穴裡面,小說裏皇上可對華府沒那麼大的敵意,怎麼我一來什麼都變了呢?還是越變越壞的那種。


看到我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仲夜闌雙眼不由得生出了很多困惑,卻沒有貿然開口。


直到走到他身邊,緊緊地拽住了他的衣袖,我才感覺方纔漂浮的心落了下來。


「晉王和王妃的感情可真好啊,真是羨煞旁人。」戚貴妃的笑聲響起。


鑒於我這段時間培養的好人緣,其他妃嬪也跟著調笑了一番。


仲溪午的目光似乎不經意瞟過仲夜闌的衣袖,頓了一下才轉移視線後開口:「許久不曾在皇宮見過皇兄了,不知皇兄這段時間在忙什麼?」


仲夜闌一邊笑著回答,一邊默默在衣袖下握住了我的手。


寬大的手掌將我整個手包了進去,他似乎是知道我的不安,雖然不清楚原因,卻還是給我以安慰。


12


恍恍惚惚出了皇宮,坐上馬車之後我還有著陣陣心悸。


仲夜闌此時才開口問道:「皇宮裡有誰為難你了嗎?」


我敷衍地笑了笑,回道:「沒有。」


仲夜闌皺了皺眉頭,他明顯看出了我在撒謊:「阿淺,你現在怎麼什麼事都喜歡憋在心裡呢?以往你可是事事與我相商的。」


我垂了頭,不再言語。


弄不明白華府在皇帝心裡究竟是何種存在,讓我實在難安。小說裏華府毀於女主手中,現在我化解了我們之間的血海深仇,不必非要再你死我活,可是皇帝怎麼開始注意上華府了呢?


所以也就是華府一定得亡,沒了女主滔天恨意,也躲不過皇帝的不明心思嗎?


這就是反派的唯一出路嗎?為什麼……偏偏是我,惡有惡報這個大快人心的套路,為什麼要無辜的我來承擔苦果?


正胡思亂想之時,一個手掌突然落在我頭頂。我抬頭,看到坐在我對面的仲夜闌看著我,雖然他還是面無表情,眼裡卻很是鄭重:「阿淺,我們成親以後你似乎有很多心事,你不願說我不逼你。你只要知道有我在,定會護著你。」


這一番表白並沒有讓我放鬆半分,他想護著的那個人,可從來都不是我。倘若日後真相大白之時,我只求和他行同路人便好。


回到府裏後,不知是被嚇著,還是心裡忐忑,我竟然開始渾身發熱。


我一度感覺自己發燒到快要靈魂出竅,似乎就要回到那個車水馬龍的現代社會,然而一覺醒來,還是在這古色古香的屋裡。


雖然大病一場,但是也有好處,我有藉口不去皇宮了,畢竟我之前去得那麼勤,被皇上一嚇唬就不去了,這樣太過刻意了。這病真是來得及時。


太后還派人過來問了問,看我實在是病得臉色蒼白,才沒有召我入宮。


與此同時,我發現……這古代的葯也太苦了吧!!!


我之前還挺喜歡苦澀的味道,比如苦瓜、蓮子心,或者咖啡,但是這種中藥的苦真的讓人不能忍。


我也曾很喜歡中藥的氣味,然而第一次喝我臉就綠了,差點把胃吐出來。從那以後,我就偷偷把葯倒掉,正好可以讓病好得慢一些。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我成功地纏綿病榻了半個月之久。


生病初期,華夫人就帶著華深上門探望了。


想起那個讓我生病的罪魁禍首,我也沒了好臉色。雖然生著病,但是我一直讓千芷留意著外面的情況,得知仲溪午並未對華府發作,我才安心下來,卻也更加疑惑:他究竟是圖什麼?


「淺淺,你這病了一場,怎麼看著瘦了這麼多呢?」華夫人開口滿是難掩的關切。


終歸是華淺的親人,我掩下了心裡的不耐:「母親或是許久未見,纔有這種錯覺了。」


華夫人拉著我囉嗦了許多,華深也是乖巧地坐著只聲不吭,華夫人說了許久終於扯到了正題上:「我和你父親因為……宮裡的事,去族裡待了一個月纔回來,剛回來就聽說你哥哥又給你惹麻煩了。」


我一皺眉,華相突然拒絕給華美人任何支援,也難怪族中之人會叫他回去相商。不過我也不擔心,華相向來極有主意,不會出爾反爾,他認定華美人已有反心,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不會聽他人之話就輕易動搖。


這也是所有聰明人最容易犯的毛病,越聰明越多疑,自己的女兒和弟弟家的侄女,孰遠孰近,一目瞭然。


見我不言語,華夫人給華深使了個眼色,那個紈絝就覥著臉朝我走過來,從懷裡掏出來一盒子珠寶首飾,說道:「我看妹妹進了晉王府就不曾添過首飾,特地為你尋了些送來。」


華夫人也在一旁幫腔:「深兒心裡可是一直惦記著你這個妹妹呢,去了首飾店,先把好的都包了起來,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沒有份呢。」


看著兩個人一唱一和,我終究還是接下了首飾,雖然不喜歡,但是不能當著華夫人駁了華深的面子。


然而我剛收下了,華深老毛病就又犯了,只見他擠著那張胖臉諂笑著說:「方纔過來,看到妹夫書房裡出來一個丫鬟,那模樣可真精神,我怎麼不曾在妹妹身邊見過呢?」


仲夜闌書房?


那不就是牧遙嗎?仲夜闌喜靜,身邊極少有丫鬟。


這個二傻子是覺得華府死得不夠快嗎?敢覬覦仲夜闌的女人!


我當即忍氣怒斥:「華深,你給我把腦子放清楚了,仲夜闌身邊之人也是你能想入非非的?你也不怕連累華府掉了腦袋。」


華深被我嚴厲的模樣嚇得縮回了腦袋,趕緊解釋:「我就是問問,妹妹不要生氣,我怎麼敢招惹你身邊的人呢!」


看我還氣不過,華夫人趕緊開口:「淺淺,你哥哥就這個樣子,口無遮攔。話說晉王身邊竟然開始有了丫鬟?是什麼來歷……」


牧遙在邊城長大,進京以來向來不喜歡參加那些虛與委蛇的場面,所以她們沒見過也正常。


「母親,你現在該做的是管好你的兒子,而不是把手插進晉王府。」我毫不客氣地打斷她。


華夫人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我這不是為你著想嗎?你是生哪門子氣……」


看我臉色不好,華夫人終究不再說下去,而且讓華深去外面候著,免得再惹到我。


「你哥哥雖然人遲鈍了些,但總歸還是真心實意對你好的,之前有什麼都是先想著給你留著,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沒這個待遇。」華深走後,華夫人又為他說起好話。


這華夫人可真是會美化自己兒子,華深所做的種種事蹟,說他遲鈍都是在表揚他。


「當年我懷你的時候,深兒也纔不過 5 歲,每日都要來摸摸我的肚子,唸叨著你快點出來,他這個做哥哥的來好好照顧你……」


聽不下去華夫人為那個紈絝說情,我又開口打斷了她:「勞煩母親今日回去給父親帶句話。」


華夫人一臉不解地看著我,似是沒想到我話題轉得這麼快。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華府就算必須要亡,也不能這麼快。


華夫人走後我繼續著養病生活,每日曬曬太陽,聽聽丫鬟們閑聊,過得難得自在。


丫鬟們見我和顏悅色,也都沒那麼拘謹了。


這不,負責刺繡的銀杏見我無聊,便主動與我搭話:「王妃可聽說了?王府裏新招了些府兵。」


「那又如何?」我不解地問道。


快言快語的翠竹卻搶先開口:「這次的府兵裏有一人生得可好看了,王府裏的丫鬟都忍不住去偷看呢。」


果然不管任何世代的女性,都免不了八卦的心情。


「是嗎?我怎麼沒印象啊?」我好奇地問。


「新府兵入府那天,王妃正好病倒了,纔不曾見過。」銀杏回道。


翠竹面上微紅,傻笑著說:「王妃見了也定當稱奇,我真真沒見過那麼好看的男子。」


「瞧你們那沒見識的樣子,一個奴才而已,長得好看有什麼用。」一旁的千芷不屑地說道,之前她本是對其他下人極為看不上的,在我努力地掰扯下,總算好了些。雖然話還是不怎麼中聽,但總算沒那麼刻薄了。


銀杏和翠竹也沒那麼怕她了,比較活潑的翠竹還是忍不住小聲反駁:「若是芷姐姐見了,定然說不出這種話。」


千芷不屑地哼了一聲:「你以為我和你們這些沒見識的一樣啊。」


看著一羣丫鬟熱熱鬧鬧地拌嘴,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多好的青春啊,在我十六七歲時,也會和朋友討論男生討論得不亦樂乎,那種單純而肆意的歡聲笑語,纔是可貴啊。


13


轉眼到了仲夜闌的生辰,小說裏因為他生辰正是他母妃的忌辰,所以他從不過生日,而華淺為討他歡心,低調地在晉王府辦了個生日宴。


這個晚宴便是牧遙和仲溪午的第一次相遇,仲溪午對她一見鍾情。本來我還曾想過為了男女主的幸福少點坎坷,阻攔一下仲溪午遇見女主之事,但是現在想想,我還是老實待著吧。


仲溪午讓人捉摸不定,我可不敢再亂出手了。仲夜闌又格外難纏,索性就按小說裏發展,給仲夜闌個情敵,讓他產生些危機感。


若是仲夜闌一味把心思放我身上,等到我坦白那天,他肯定會更加生氣。


千芷老早就尋來了一把名琴,想讓我到時候閃亮登場,而我聽了卻微笑不語。


小說裏的華淺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我卻是琴棋書畫啥都不行,所以嘛……我也就有了別的打算。


仲夜闌生日當天,我按小說裏讓人安排了一桌好菜,等他晚上回來。


而他回來時,身後不出意外地跟著仲溪午,我就故作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行禮。


仲溪午絲毫沒有架子地讓我起身:「今日是皇兄生辰,我只是來湊個熱鬧。」


看著真是和藹可親,不過有了在皇宮裡的一番遭遇之後,我再也不敢放輕鬆了。


我們三人入了席,剛喫上幾口,就聽千芷小聲喚我:「王妃,東西備好了。」


兄弟二人疑惑地看著我,我淡笑一下開口:「今日王爺生辰,臣妾特地尋了一把名琴,想為王爺助興。」


身後的千芷露出滿意的表情,然而下一秒她的表情就變得無比僵硬,因為她聽到我說:「早聽聞牧遙的琴聲出神入化,我也是十分好奇,不知牧遙可否為王爺演奏一曲?」


小說裏是華淺先彈了一曲,然後開始挑釁邊城長大的牧遙,結果最後慘遭打臉。那我索性順水推舟助她成名,別拿我當墊腳石就行。


話音剛落,牧遙就懷疑地看著我,那模樣彷彿懷疑我在琴上下了毒,不然怎會給她鋪路?仲夜闌也是疑惑地看著我。


身後的千芷又是一副想衝上來搖我肩膀的模樣。


只是大家都礙於仲溪午在,沒有發作,牧遙也行了一禮後接過琴開始彈奏。


按小說裏的說法,她的琴音不同於尋常女子的柔弱動聽,反而帶著錚錚鐵骨,使人頓生金戈鐵馬之氣。因為家族的不平遭遇,使得琴音又多了幾分令人嘆惋的悲壯。


總之小說寫了那麼多,我是一個字都沒聽出來。


不過看到仲夜闌恍惚的神色,和仲溪午漸漸發亮的眼眸,我就知道應該是不錯的。


很好,都按小說走了。仲夜闌,你也給我好好清醒一下,看看你身邊馬上就要成形的情敵。


一曲終了,仲溪午是最先拍手的:「皇兄府裏真是臥虎藏龍,一個丫鬟卻能彈出如此琴音,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啊。」


嗯嗯,馬上就要觀摩男主、男二為女主手足相殘了,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小說最後總歸都是皆大歡喜,我也不擔心他們去爭奪一番,畢竟越難得到的,才越珍貴。


正當我傻樂時,仲溪午突然轉頭看向我,「久聞晉王妃的琴藝也是京城一絕,不知比之如何呢?」


……真是女主出場後,男二便開始為難我了。


「牧遙珠玉在前,我自愧不如。」我掩了掩嘴角,做出羞愧的模樣。


「那晉王妃為皇兄準備了什麼生辰禮呢?」仲溪午又望著我開口,眼裡滿是真誠的好奇。


你還沒完沒了是嗎?


我哪知道他們聽完牧遙彈琴後,還會想起我,我現在去哪兒變一個賀禮呀?


仲夜闌也抬眸向我望過來,讓我那一句「我沒準備」咽回肚子裏。


慌忙中我四處亂看,想找出些啥,目光掃過飯桌,頓時眼前一亮,心裡有了主意,便道:「皇上和王爺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古人都有喫長壽麵的習俗,五音不全,要啥啥不行,喫飯第一名的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廚藝了,這也是我之前在現代社會一個人住練出來的。


忙了小半個時辰才匆匆端著一碗麪趕過去。


我尬笑著開口:「我自知才疏學淺,便只能拿這一份長壽麵給王爺了,還望王爺莫要嫌棄,禮輕情誼重。」


仲夜闌似是極為詫異,連一貫的冰山臉都維持不住了,應該是沒想到我準備了一個如此拿不出手的賀禮。


最終他還是接過去喫了一口,看向我說了句:「王妃有心了。」


過關就行,我心底長舒了一口氣。


「晉王妃是何時學的這廚藝呢?我怎麼聽說華相的女兒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仲溪午又開口說道。


他還真針對上我了嗎?


「這是我一直偷偷學的,想給王爺個驚喜。」


或許是我說得極為真誠,連我的丫鬟千芷都覺得我是背著她們偷偷準備的賀禮,從而滿意地看向我。


鬼知道我是被仲溪午趕鴨子上架的。


好歹用一碗麪矇混過關,總算不再糾結禮物之事了,仲夜闌非常給面子地把一碗麪喫得一乾二淨,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溫和。


而我心裡卻咯噔一下,小說裏華淺成親之後一直不懂事纏著仲夜闌,各種作死、耍心眼,才會讓他越行越遠,我如今表現卻和小說大相徑庭,是不是我需要學習一下之前華淺的方針路線了?


晚宴就在我的胡思亂想中結束了,牧遙的琴聲也並沒有像小說中那樣引起巨大轟動,難道是沒有我的襯託,就無法彰顯她的優秀了?


仲溪午並沒有馬上回宮,兄弟二人難得地對月互飲起來,我只得在旁邊作陪。


古代的月亮可真是亮啊,可能是因為沒有霧霾,所以倒是真的如古詩中所說的,如一輪白玉盤掛天空。


正在發獃之際,突然聽到仲溪午的聲音:「晉王妃是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我轉過頭,卻發現仲夜闌不在了,下意識地開口:「王爺呢?」


仲溪午一愣,答道:「剛才和皇兄說起城防佈置,他去書房拿城防圖,等下就回來。」


我這是發了多久的呆?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呢?這仲夜闌有點過分吧,走也不和我說一下。


「看來我和皇兄說的話著實沒意思,才讓你走了神。」仲溪午又開口笑道。


我借假笑掩飾著尷尬:「是臣婦太過愚昧,聽不懂皇上和王爺談的國家大事,才走了神,還望皇上恕罪。」


仲溪午面上帶笑,眼神卻是銳利的:「我以為晉王妃作為華相的女兒,應對這朝中之事很感興趣才對。」


這小皇帝還真是沒完沒了了,為什麼一直揪著華府不放呢?或許是在晉王府,自己地盤讓我有了幾絲底氣:「嗯,皇上想錯了。」


仲溪午不由得一愣,似是沒想到我回答得這麼乾脆,他馬上也反應了過來:「晉王妃這是覺得在晉王府,就有了底氣了嗎?」


「臣婦不懂皇上的意思。」我繼續假笑裝糊塗。


卻見仲溪午突然臉色一冷,皇帝的氣場撲面而來:「你究竟是不是華淺。」


「我當然是。」我發現自己越心虛反而聲音越大。


仲溪午並未被我突然提高的音量嚇到,而是冷笑一聲道:「皇兄成親之前,朕也曾見過華淺幾面,她可是絲毫見不得皇兄身邊出現別的女子,更別說替別的女子在皇兄面前邀寵。」


手心開始冒汗,他又開始拿君威嚇我了。我強裝鎮定:「這話我之前似乎和皇上說過,為人女和為人妻自然會有不同。」


仲溪午挑了挑眉,繼續問:「你說來聽聽。」


我深吸一口氣,回道:「為人子女時,父母是我的半邊天,所以我可以肆無忌憚地去喜歡王爺,因為將他視作我人生的唯一存在,才會想要佔據他的所有視線。」


我停頓了一下,見仲溪午並未插嘴,定了定心繼續說:「成了親,我發現自己必須要學會撐起來整片天,不能再只想一處。所以我雖依然愛王爺,卻不像以前只想把他據為己有。也是因為太過愛他,我才明白了,只要他開心,我什麼都可以。」


一番讓人臉酸的告白讓我大言不慚地說出來,仲溪午臉色並沒有好轉,依然十分冷漠,我努力不露出心虛的表情和他對視著。


突然他燦爛一笑,如同驕陽般的面容差點晃了我的眼。


只見他頭一歪,沖著我身後說道:「這番告白聽著可真是讓人眼紅,皇兄可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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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於 2020-05-24繼續瀏覽內容知乎發現更大的世界打開Chrome繼續陌小泡陌小泡學生

《長相思》 桐華

初二買的,到現在大學,看了得有七八遍,有些小細節,二刷三刷的時候才發現。

一刷二刷時喜歡相柳,總覺得相柳纔是最懂小夭的,璟那樣淡然的人,不適合曆經磨難的冷心冷性卻又重情重義的小夭。

後來慢慢覺得,小夭的選擇是對的,璟才更適合她。顓頊為了天下安穩不得不娶眾多女人,相柳忠於共工也必然死於顓頊手下,他們都有「不得不做」的事,這些事都排在小夭之前。只有璟,才能像小夭說的,對小夭好,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小夭。

無論如何,相柳還是我心中永遠的白月光。他救了璟 成全了小夭和璟,教會小夭射箭,讓小夭有能力在海中呼吸暢遊,小夭不再「無人可依,無力自保,無處可去」。他只能同共工死去,無法陪伴小夭,甚至死前與小夭斷絕關係,死後自爆屍骨無存,但他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證了小夭一世安樂無憂,只希望那個大肚娃娃可以一直讓小夭笑出來吧,哪怕小夭永遠發現不了,娃娃肚子裏藏著的那份深情。


《長相思》 桐華

初二買的,到現在大學,看了得有七八遍,有些小細節,二刷三刷的時候才發現。

一刷二刷時喜歡相柳,總覺得相柳纔是最懂小夭的,璟那樣淡然的人,不適合曆經磨難的冷心冷性卻又重情重義的小夭。

後來慢慢覺得,小夭的選擇是對的,璟才更適合她。顓頊為了天下安穩不得不娶眾多女人,相柳忠於共工也必然死於顓頊手下,他們都有「不得不做」的事,這些事都排在小夭之前。只有璟,才能像小夭說的,對小夭好,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小夭。

無論如何,相柳還是我心中永遠的白月光。他救了璟 成全了小夭和璟,教會小夭射箭,讓小夭有能力在海中呼吸暢遊,小夭不再「無人可依,無力自保,無處可去」。他只能同共工死去,無法陪伴小夭,甚至死前與小夭斷絕關係,死後自爆屍骨無存,但他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證了小夭一世安樂無憂,只希望那個大肚娃娃可以一直讓小夭笑出來吧,哪怕小夭永遠發現不了,娃娃肚子裏藏著的那份深情。


《嬌娘醫經》作者: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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