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筆好的,什麼類型都可


《南風過境,你我皆客》

孕期:六週

看到B超報告的時候,我被這四個字驚愣在原地,才一次,怎麼就懷上了?

現在要怎麼辦?

告訴傅慎言,他會因此不離婚嗎?不會,反而會覺得我卑鄙無恥,用孩子來要挾他。

壓下心中的鬱結,我將B超報告單塞入包中,隨後出了醫院。

醫院大樓外,耀黑色的邁巴赫裏,車窗開了三分之一,從外看隱隱能看見駕駛位上男人清雋冷冽的眉眼。

豪車美男,自然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球。

有錢有顏,是傅慎言的標配,這麼多年,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忽視了路人的目光,我上了副駕駛。

原本閉目養神的男人察覺到動靜,只是微微蹙眉,並未睜眼只是聲音低沉道,「處理好了?」

「嗯!」我點頭,將同醫院簽好的合同遞給他,開口道,「陸院長讓我帶他向你問好!」今天的合同,原本是我自己過來簽的,但途中遇到傅慎言,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會順路送我過來。

「這個案子接下來你全程負責!」傅慎言向來話少,沒有接合同,只是淡淡交代了一句,便啟動了車子。

我點頭,不多言。

沉默久了,除了聽話和做事,其他的我似乎不會了。

車子開往市中心,此時已經是傍晚,他不回別墅,打算去哪?心裡雖疑惑,但我向來不會主動追問他的事,索性便沉默了。

想起那張B超單,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向他開口,側目見他雙眸看著前方,目光凌厲,一如既往的冷冽。

「傅慎言!」我開了口,拽著包的手心有些潮濕,想來是緊張,所以出汗了。

「說吧!」冷冰冰的兩個字,沒有多餘的情緒。

他一向對我如此,時間久了,我也釋然了,壓下心中的忐忑,吸了口氣,我道,「我……」懷孕了。

最多不過三個字,但此時他的手機響了,這話硬生生被吞回去了。

「欣然,怎麼了?」有些人的溫柔,註定只會傾覆於一人,或深情,或歡愉,最後都是給予一人。

傅慎言的溫柔是為陸欣然準備的,聽他和陸欣然的對話便知。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陸欣然說了什麼,傅慎言突然踩了剎車,對著電話安撫道,「好,我一會過去,你別亂跑。」

掛了電話,他恢復了滿臉的冷厲之氣,看向我道,「下車!」

毫無餘地的命令。

這不是第一次了,我點頭,將所有的話都吞回肚子裏,開了車門,下車。

我和傅慎言的婚姻,是意外,也是命定,但都與愛無關,傅慎言心裡放了陸欣然,我的存在只是擺設或者說是障礙。

兩年前傅老爺心肌梗塞,在病牀上逼著傅慎言娶了我,傅慎言雖然不情願,但礙於老爺子,還是將我娶了回去,兩年來有老爺子在,傅慎言只是當我不存在,如今老爺子斷了氣,他便迫不及待找律師擬寫了離婚協議,就等我簽字了。

回到別墅,天色已暗,偌大的房子裏空蕩得像鬼屋一般,大概是懷孕的關係,沒有食慾,我便直接回了臥室,洗漱睡覺。

迷迷糊糊還未睡熟,便隱隱聽到院子來傳來車子熄火的聲音。

傅慎言回來了?

他不是去陪陸欣然了嗎?

未及多想,便見臥室門被打開,他一身濕意,未曾看我一眼便直接進了浴室,隨後便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他這一來,我是沒辦法繼續睡了,起身將衣服穿好,從衣櫃裏將他的睡衣取出,放置在浴室門口,隨後我便去了陽臺。

已是梅雨季節,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天色已暗,隱約能聽到雨水打在磚瓦上的滴答聲。

聽到身後有動靜,我回頭,見傅慎言已經出了浴室,下身披著浴巾,頭髮濕濕的,有水珠順著他健碩的身體滴落,男色惑人,莫不過如此了。

大約是察覺到我在看他,他瞧向我,俊眉微蹙,「過來!」毫無情緒的語調。

我是聽話的,走至他身邊,見他將手中的毛巾丟給我,聲音低沉,「幫我擦。」

他向來如此,我早已習慣,他坐在牀沿上,我爬上牀,半跪在他身後給他擦著頭髮。

「明天是爺爺的葬禮,要早些過去老宅。」我開口,倒也不是故意和他扯話題,只是他一心都在陸欣然身上,若是不提,只怕他早已忘記。

「嗯!」應了我一聲,他便再無其他。

知道他不願意與我有過多交流,我也不多說,替他擦乾頭髮我便再次躺在牀上,準備入睡。

興許是懷孕的緣故,總是覺得困得厲害,往常傅慎言洗完澡都會去書房待到半夜,不知今夜為何,換了睡衣,他便躺了下來。

雖然奇怪,但我也不多問,只是他突然將我摟住,拉入懷中,隨後細碎的吻落下。

我不明所以的抬眸看他:「傅慎言,我……」

「不願意?」他開口,一雙黑眸漆黑如夜,凌冽又帶著野性。

我垂眸,是不願意,可由不得我。

「可以輕一點嗎?」孩子才六週,若是不小心,會有危險。

他斂眉,未語,只是翻身,隨後並不溫柔的開始這一切,我疼得捲了身子,只能儘可能的保護孩子不受傷害。

伴隨他的兇猛,窗外的雨也越下越猛,一時間竟打起了雷電,燈影起伏,許久他起身進了浴室。

我疼得直冒冷汗,原本想起身喫些止疼葯,顧忌到孩子,便也放棄了。

「嗚……」牀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傅慎言的,我抬眸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11點了。

這個點會給傅慎言打電話的,也只有陸欣然了。

浴室裏的水聲停下,傅慎言裹著浴巾出來,擦開手接起了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

見傅慎言微微蹙眉,開口道,「欣然,別胡鬧!」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準備換衣服離開,若是以往,我可能會假裝視而不見,但此時我猛地拽住傅慎言,軟了聲求他道,「今晚不走可以嗎?」

傅慎言蹙眉,俊朗的臉上浮現出幾分冷冽和不悅,「剛喫到點甜頭,就開始放肆了?」

這話冰冷且諷刺。

我愣了神,一時間不由覺得好笑,仰頭看他道,「明天是爺爺的葬禮,你就算再放不下她,是不是也應該有個分寸?」

「威脅?」他眯起黑眸,猛地掐住我的下頜,聲音低沉冷冽,「沈姝,你長本事了。」

我清楚的知道,想要留下他,根本不可能,但有些事總要試試,抬眸直視著他,我道,「我同意離婚,但我有條件,今晚你留下來,陪我參加完爺爺的葬禮,葬禮過後我立馬簽字。」

他眯起了眼,漆黑的眼睛裡噙著諷刺譏誚的笑意,脣角微動,「取,悅我。」他鬆了手,眯了眯眼睛,湊到我耳邊,「沈姝,任何事都要靠自己的本事,光靠嘴沒用。」

他的嗓音很清冷,帶著一絲撩饒低沉,我知道他的意思,抬手環住他的腰,仰頭盡量靠近他,兩個人的身高差距過大,這樣的動作,讓我顯得滑稽又可笑。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用這樣的方式留住喜歡的人,還真是.....可憐。

我憑著直覺想要滑動我的手,猛的手被他按住,我抬眸,見他目光漆黑隱約帶著幾分不可窺探的撩繞,「行了!」

淡漠冷冽的兩個字,我愣了愣,有些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見他扯過牀上的灰色休閑睡衣優雅的套在了身上。

一時間愣了愣,隨即便反應過來,他這是……留下了?

還未來及高興,便聽到窗外伴著雨聲隱約傳來的女子聲音,「慎言……」

我一愣,不及傅慎言反應快,見他幾步跨到陽臺上,隨後見他一臉陰沉的扯了大衣便出了臥室。

陽臺外,陸欣然站在大雨下,穿著單薄的衣裙,任由雨水肆意,原本就病嬌的美人,此時在雨中更加顯得楚楚可憐。

傅慎言將帶下去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不及責怪她,陸欣然便猛的抱住了他,在他懷裡低聲啜泣。

看著這場景,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我陪了傅慎言兩年,但依舊比不過陸欣然的一個電話了。

傅慎言擁著陸欣然進了別墅,帶著她上了樓,我站在樓梯口,垂眸看著被雨淋濕的兩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讓開!」傅慎言開口,音色冷厲陰戾,一雙黑眸厭惡的看著我。

難過嗎?

我也不知道,但比心更疼的是眼,它親眼看著心愛的人是如何寶貝別人,踐踏自己的。

「傅慎言,當初結婚的時候,你答應過爺爺,只要我沈姝在這裡一天,你就不會帶她進這裡一步。」這裡是我和傅慎言僅有的共同生活的地方,我將他的無數個夜晚都讓給了陸欣然,為什麼最後還要污染這一步屬於我僅有的地盤。

「呵!」傅慎言突然冷笑,一把將我扯開,冷聲道,「沈姝,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多麼諷刺的一句話,看著他擁著陸欣然進了客房,我終究只能當個旁觀者一樣看著。

這一夜,註定不安定。

陸欣然在外面淋了雨,原本身體就虛弱的她,一場大雨讓她發起了高燒,傅慎言寶貝她,一邊給她換了衣物,一邊用毛巾給她物理降溫。

可能看著我在一旁礙眼,冷冷看了我一眼道,「你回傅家老宅住吧!欣然這樣,今晚是回不去了。」

這個時間點讓我回傅家老宅?呵呵……

是我礙眼了。

看著傅慎言良久,我居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來提醒他,老宅離這裡有多遠,現在多晚,我一個女人過去,有多麼不安全。

但,這些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我在這裡會不會妨礙到陸欣然休息。

壓下心中的酸澀,我終究還是平靜道,「我回臥室就行,現在過去老宅……不合適!」

他不愛惜我,我總不能也隨著他糟踐自己。

轉身離開客房,在走廊上遇到匆匆趕來的程雋毓,見他修長的身上還穿著黑色睡衣,可能來得急,沒有換鞋,衣服也濕了大半。

走廊並不寬敞,狹路相逢,他微微一愣,正了正衣襟開口道,「沈小姐,我過來給欣然看病。」

陳雋毓是傅慎言的生死之交,有人說,一個男人有沒有把你放在心上,你只要看看他身邊的兄弟對你的態度就知道了。

不用看態度,就聽聽稱呼就知道了,我沈姝似乎永遠都只有一個稱呼——沈小姐。

多麼禮貌又生疏的稱呼啊!

人不能摳太多細節,否則會心生鬱結,扯了抹笑,給他讓了條道,我開口道,「嗯,進去吧!」

有時候我是真的特別羨慕陸欣然,她只要掉幾滴淚,就可以擁有我花半生努力都得不到的溫暖。

回了臥室,我找了一身傅慎言沒有穿過的衣服,抱著出了臥室,下了客廳。

程雋毓給陸欣然看病很快,量了體溫,開了退燒的葯,便準備離開。

下樓見我站在客廳了,他疏離一笑,「時間不早了,沈小姐還不睡嗎?」

「嗯,一會睡!」我將手中的衣服遞給他道,「你衣服濕了,外面還下著雨,換身乾淨的再走吧,以免著涼。」

大概是意外我會給他送衣服,他愣了愣,俊朗的臉上扯出幾分笑道,「不用,我身強力壯,不影響!」

我將衣服放在他手中,開口道,「這衣服傅慎言沒有穿過,吊牌還在,你們身形差不多,你將就著穿!」

說完,我便上樓,回了臥室。

我沒有那麼好心,當年外婆住院的時候,是程雋毓做的主刀醫師,他一個國際名醫,若不是傅家,他不可能會同意給我外婆做手術,那衣服算是報恩。

翌日。

一夜暴雨後的清晨,陽光裏透著泥土的芬芳,我習慣了早起,洗漱完下樓的時候,傅慎言和陸欣然都在廚房裡。

傅慎言身上圍著黑色圍裙,修長的身軀立在竈臺邊煎雞蛋,身上凌厲冷酷的氣息散去,透著幾分煙火的氣息。

陸欣然一雙亮晶晶的黑眸一直在他身上打轉,似乎是高燒剛退,精緻小巧的臉蛋上還透著嫣紅,可愛又令人著迷。

「慎言哥,煎雞蛋我想喫焦一點的。」說話間,陸欣然朝著傅慎言口中塞了一顆草莓,繼續道,「但也不能太焦,不然帶苦味。」

傅慎言嚼著草莓,一雙黑眸看了她一眼,雖無半點言語,但只是一眼就含有最夠的寵溺。

俊男美女,郎才女貌,他們真的很配!

這樣的場景,溫馨又爛漫的互動,挺甜蜜的。

「他們很般配,不是嗎?」身後傳來聲音,我一愣,回頭見是陳雋毓,我倒是忘記了,昨夜雨大,陸欣然又發高燒,傅慎言自然不會讓他回去。

「早!」我開口,扯了抹笑,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衣服上,這衣服是我昨夜遞給他的。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挑眉一笑,「這衣服挺合適的,謝謝你。」

我搖頭,「不用!」這衣服是我給傅慎言買的,但他從來不屑於碰。

興許是聽到動靜,陸欣然朝著我們叫道,「沈姐姐,雋毓哥,你們起來了,慎言哥哥煎了雞蛋,過來一起喫吧!」

這語氣,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做派。

我淺笑,「不用了,我昨天買了些麵包牛奶放冰箱裏,你身體剛好,多喝點。」這裡畢竟是我住了兩年的地方,房產證上有著我和傅慎言兩個人名字。

我縱然再軟弱,也不願意,讓別人鳩佔鵲巢。


1.《冷月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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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匪我思存

簡介

十六歲前,她,是首輔的掌上明珠,滿門權貴。十六歲後,她,一夕之間,家破人亡。

憑藉帝王最後一絲憫愛,慕如霜終於站在了六宮之上。陰謀、猜忌、離間,

她除去後宮朝野之中一個一個的敵人。

機關算盡,卻沒有最後的贏家。

悲情天后匪我思存變裝古代,煽情熱浪再度來襲。

錯誤的時光,錯誤的地點,錯誤地愛上那個他;青梅竹馬,家仇國恨,陰謀與愛情的紛繁糾葛……

本年度最詭譎複雜、最冷酷絕情的宮廷復仇愛情。

2《香寒(出書版)》

作者:匪我思存

香寒(出版書).txt190.8K · 百度網盤

簡介

一顆淚珠般晶瑩剔透的印信,一張年代久遠的灑金箋,訴說兩段至死不渝的悲歡離合。

深愛的男子,手挽著的美麗新娘卻是她的妹妹。本以為,心如死灰,可親人的血海深仇讓她不得不與愛人為敵。然而,那個突然闖入、俊美如魔魅的男人,是救贖她的解藥,還是愛情的毒藥?

當她再次歸來,竟然與他盟約,化身為美麗的復仇女神,手刃共同的仇人。可是,她終究不過是十丈紅塵中的俗人,忘卻前塵往事,卻跳不出愛恨貪嗔。而他,撒旦的愛情會得到祝福嗎?

惜花人走花無主,那明艷不可方物的香寒,那悲慟絕望的宿世孽緣,百年之後,是否仍煥發著熠熠光彩?

他是復仇而來的金融鉅子,她心甘情願含笑飲鴆;她是瑰麗帶刺的商界薔薇,他卻讓她成為錦上花。

為了相同的敵人、刻骨的仇怨而結合在一起的他們,最終會選擇愛情,還是背棄? 官洛美與何宛夕自幼在同一間孤兒院長大,同時考取常欣企業獎學金,得以出國留學。從國外歸來後,又同時進入常欣企業工作。在這間大公司裏,複雜的人事關係,勾心鬥角的經濟的利益,兩個人截然不同的人生態度,終於使她們分道揚鑣,走向各自的目的地。

單純執著的何宛夕,最終在傾軋中被無情吞噬。而官洛美在金錢與利益的驅動下,嫁給了她不愛的容至正,她與容至正合作,不擇手段地擊垮了把持常欣企業的言氏家族,獲得言氏家族祕密基金的印信——碧玉璽。

犧牲了愛情、友情,她最終除了金錢,失去了一切……


《皇女》【古言權謀】

01

大懿十四年,二公主親徵西境,於城牆之上千人之中,一箭取得敵方頭領首級,敵軍士氣大敗,盡數被俘。

同年,朝中傳來三皇子病重的消息,二公主班師回朝,朝堂百官街坊黎民皆熱議——這天下,怕不是要落在二公主的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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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和初見度雲舟,是在大懿盛京的牢獄裡。

彼時見他第一眼,碩和就覺得這不是個該待在沙場上的人。

同西境那些蠻族不同,度雲舟長了一張漢人的臉,雖飽經邊境風沙之苦,可眉眼間的藏書作畫卻未曾消匿,刻著漢人的風骨。

縱然身陷囹圄,滿身血污,面色慘糊,可他身上隱約的書卷氣,碩和一眼便能看出。

「西州副將?」碩和走近了被捆在十字木架上的度雲舟,打量著他的五官身板,指間老繭——倒確是個多年縱橫沙場之人會留下的身體痕跡。

「是。」一個字,有氣無力,可度雲舟抬頭望向碩和的眼神,卻是清晰如許,不似被酷刑折磨得意志模糊。

「二公主屈尊來此……是想要西州都城的佈防圖?」他已經被用了好幾道酷刑,身上偶感徹骨之痛,言語也有些斷續。

碩和不施粉黛的臉上如寒月冰面,雙目蘊利劍,身斂鋒刃之氣,她不喜歡打啞謎:

「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當真以為自己守口如瓶便能護得了西州國運?若當日我真的揮師而下,那如今的西境早已國破屍橫,西州百姓皆是滅族之禍。」

那一戰碩和原本已快要直入西州都城,只是前方敵對的軍事佈防尚未明朗,若是強驅直入,傷亡牽連的怕不只兩家三戶,其中多少無辜平民?

她停戰不前,借著弟弟病重的由頭舉兵歸朝,帶回了西州俘虜,惹得朝中百官異議。

天家貴女也是女子,持劍舞槍已是不妥,孩童時仗著皇帝的寵愛肆意些也就罷了。

可當碩和年紀漸長,開始著手學習沙盤演化,開始對政事有自己的見解,那些殿下臣子就耐不住了。

此次親徵出軍西境,一路連捷,朝中聲議也連沸,就此有機可趁卻不破敵國之事,碩和已身處朝堂的風口浪尖上,那些臣子就差把誤戰禍國的妖女之名扣在她頭上了。

度雲舟連咳了好幾聲,臉上沾著凌亂的髮絲和著血,看向碩和的眼神卻清明而柔和:「殿下心繫蒼生,絕非……窮兵黷武之人,度雲舟願為大懿效力。」

碩和微微皺起了眉頭,雙眸深黑不見底,牢獄裡的燈火如豆照不清她的情緒。

「放了他。」

02

朝堂上近日可謂是雞飛狗跳,幾個老臣就差要在殿上以觸柱相要挾,跪求陛下賜罰二公主。

當今皇帝唯有皇后一位髮妻,子嗣單薄,大皇子幼年早夭,唯餘一對子女承歡膝下。

可三皇子自幼體弱,騎射不良,書文不精,唯有一位二公主,雖為女兒身,心智見地卻毫不遜男子,饒是世家同齡貴子中述文論武,都不見得能有出其右者。

大懿國運經年日益昌盛,僅西境一方有蠻族常年侵擾,西州小國蠻荒且難纏,而大懿多年來崇尚法理文治,眼下竟無一人可堪大將之用。

二公主挺身而出,權當那些臣子的話都是放屁。

她堂堂一個天之嬌女,尊享天下百姓之養,如今只願行盡所想,傾力繁盛父皇治下的山河,竟還要被那些迂腐的臣子以死相逼地反對,只因她是女兒身。

皇帝是偏心二公主的,滿朝文武皆可眼見。

可二公主自西境回朝,帶回了敵國兩千俘虜和一位副將,本該嚴審以探敵情,二公主卻私放了副將,讓其有了可趁之機,自皇城中逃了出去,還挾持了三皇子。

眼下朝中大亂,皇城中怕是要變了天。

「二公主到!」

碩和身著淡青宮裙,頭戴金釵步搖,略施粉黛,行步如風,身無兵刃卻身似鋒劍。

戰場的風沙和臘月的寒霜彷彿都刻在了她的臉上,一時間堂上百官竟被那氣場壓得靜了下來。

「父皇。」碩和屈身行了禮,她的父皇高坐至尊之位,面色如常,看向她的眼神如同素日在書房裡等著她交上功課。

「女兒前來請罪。」碩和低著頭:「西州副將假意投誠,實則圖謀皇弟為籌碼,幸得女兒也早有準備,已從那人身上得了西州都城的佈防圖。」

語氣身姿卻不卑不亢:「西州意在以皇弟相要挾圖我朝錢財城池,女兒手握其都城佈防圖,願再次親徵,出兵西境,帶回皇弟,不達此願誓不還朝。」

「誓不還朝?」右相出言質疑:「二公主怕不是想要拿了兵馬轉頭就劍指我大懿江山吧?」

「三皇子如今被挾持去了西境,生死不明,二公主的野心就這般急不可耐地顯現了!」左相附和。

「陛下!臣等跪求陛下賜罰妖女,早立宗室賢能為儲啊!」

「陛下!妖女禍國之心已現,乃意在圖謀陛下的江山啊!難不成陛下真要見這萬裏錦繡社稷落入他人之手嗎?」

「他人之手?」一向默不作聲的皇帝眯起了眼睛,喜怒不測。

頓時滿朝文武百官「撲通」跪了滿殿,只聽左相之言——

「陛下,西境一戰二公主棄大好戰機徒留禍患,回朝私放敵軍俘虜將三皇子陷入險境,如今當著我朝眾臣的面討要兵權,肆無忌憚,其狼子野心昭昭可見,陛下難道還看不清嗎?」

這話很重,稍不留神就是滅族之罪,可這些臣子們都自認為忠君愛國,維護社稷,只是看在碩和的眼中,根本就是百無一用的笑話。

弟弟體弱,每每家國政戰大事出現,父皇捉襟見肘之時若非她挺身而出,大懿何來如今的國泰民安?

說她意圖江山至尊,就算她圖了又如何?如今的滿朝宗室貴胄甚是大懿四方名士,又有誰能比她更配那個位置?

在其位謀其職,可朝臣需謀的從不只是朝堂皇家之利,該是天下百姓之安。

光憑她是女子便否了她滿身才華,不許她步入政權朝堂,不顧她能為蒼生做多少有利之事,鼠目寸光,迂腐至極,這些人的聖賢書都讀到豬腦子裡去了。

可她的父皇卻是個耳清目明的人,聽出了腳下臣子話裏話外的意思,也看得出自己一手寵愛教養長大的女兒的心思。

「朕許二公主四千軍士,半數羽林衛,親伐西境,無旨不得反朝;立儲之人朕心早有所定,密旨已下,眾卿不必多言。」

大懿軍士五萬,羽林衛三千,撥給二公主的人馬不算多,朝中無一她的黨羽,若她真的起兵劍指皇城,縱然結合了西境的兵力,勝算也是微乎其微。

且皇帝已言明立儲之事,眾臣雖心有疑慮,但同為男子,他們還是信這江山之位絕不會落入一女子手中。

碩和纔不會和這些事計較,她要做的事情,還在後面。

03

西州城破,眾數軍將被困城中,徒勞困獸之作,大懿軍隊奉二公主之命——凡投誠者皆留性命,不誅連家人,歸入大懿軍中,享國朝之糧。

眾將士紛紛歸順,可深入西州王城的碩和被死士困在了裡面。

度雲舟與碩和兩背相依,四手各持長劍,隨時準備著應付暗處的襲殺。

「我弟弟呢?」碩和低聲惶惶地問了一句。

「三皇子一切安好,如今該被送上馬車,由臣的人暗中護至大懿境中了。」度雲舟的嗓音沉穩而清和,給人一股黑暗中的心安。

碩和在此刻,竟能毫無保留地安心將背後交給他。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利刃破空之響!碩和正想抬起手臂持劍出招,卻在暗中被一隻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那麼有力且帶著脈搏溫熱的一隻手,碩和覺得自己被扯到了一個人身後,那個人用自己當了肉盾擋在自己面前。

王城破,天光乍亮,數名死士橫屍眼前,度雲舟手握染血長劍,劍尖挑血,鎧甲猩紅。

碩和身上卻一滴血都沒有,就連度雲舟握住她手腕的那隻手都是乾淨的。

「你不信我?」碩和沒有被保護的感激,反而有種被背叛的惱怒——並肩作戰的戰友只是把她視作柔弱的花瓶?

可度雲舟臉色不變,依舊一副淡然的模樣,說出的話卻是重如九鼎:「公主乃千金之軀,是操棋之人,殺人染血這樣的事,棋子來做就足夠了。」

碩和心裡忽地一愣——棋子?這個人,只是把自己看作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且這般甘之如飴。

在度雲舟的眼裡,碩和就該永遠是如此乾淨凌冽的模樣,翻手可化雲覆手可為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配得上她的唯有高堂明殿,宮裙細軟,而不是刀光劍影,腥風血雨。

二公主凱旋歸來,將西州軍士盡數收入大懿麾下,西境國土劃入大懿版圖,從此,大懿真正實現了天下一統!

度雲舟封鎮國大將軍,統領大懿兵馬。

皇帝頒密旨,立皇太女,賜下皇城羽林衛的統權。

天下嘩然,自此,人們纔看清眼前的局勢——這位皇帝年少成家,位至九五尊高也只獨寵髮妻一人,這樣心性執著的帝王,心裡對於權勢的籌謀、天下的定奪從來都有自己的法則。

二公主從一開始,就是他按著江山繼任之人來養著的。

而鎮國大將軍本就是漢人出身,早年在西境位至副將,被大懿所俘後「挾持」了三皇子,再得了西州國主的重用,得以深入王城,最後卻是助大懿一舉滅了西州,回朝成了二公主最得利的輔臣臂膀。

這一步棋,想來是經年累月的功夫!

二公主回朝第一件事,抄了左相的家——左相早與宗親信王有勾結,想著扶一個草包上位,實權自控。

碩和當日故意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同父皇討兵,為的就是逼出左相的狐狸尾巴,果不其然,他急不可耐地借勢發揮,要立宗室為儲。

度雲舟是一把好劍,碩和所指之處,他劍光必到——左相斬首,族中男丁十歲以上皆發配漠北為奴,十歲以下男丁及女眷貶為庶人,三代之內不得入仕。

如此一來,朝中便乾淨了不少。

04

「阿姐。」碩清私下是不喊碩和「殿下」的,自小便互稱「阿姐」「阿弟」的兩人,並沒有自古歷朝歷代中宮牆裡的兄弟鬩禍。

或是父母恩愛,這樣長大的姐弟並沒有對江山政權有多少爭奪的念頭,就如碩和,初始也只想來日輔佐弟弟便好。

可如今,最重的擔子,卻是落在了她的頭上。

「雲舟哥近日來頗受彈劾,阿姐可聽聞了?」這位三皇子很是喜歡鎮國大將軍,一口一個「雲舟哥」地叫。

碩和正在幫著父皇批閱奏摺——自她被立為皇太女以來,大懿的百姓都炸了天了,女子當權凌駕於男子頭上,天家如此,百姓皆有效仿。

如此一來,夫婦和離、女子參軍、女子從商……千百年來人心裡根深蒂固的習俗並沒有那麼容易被顛覆,但那塊被綁在女子身上的大石,至少肉眼可見地鬆了一點。

可隨之而來的便是巨大的社風爭議,多有所謂文人墨客名士下場痛批此舉顛覆古禮古法,顛亂人倫,言其為光天化日之下的大不堪!

而度雲舟的立場和經歷,也成了滿朝之中被抨擊的眾矢之的。

但令人未料到的是,自立皇太女後,朝中曾有些出身寒門的子弟卻力挺碩和一方——

相比高門顯貴的世家之子,寒門出身的子弟多與母親親近,受其悉心之養的同時,家族中的條框之矩並非森嚴分明,父權至上卻不至尊,他們更願為生養自己的母親來多爭得一份權益。

這場吵鬧以碩和與度雲舟為暴風眼,經久不息,直至老皇帝退位,貫穿皇女登基掌權的整個時代。

「阿姐,雲舟哥也該是成親的年紀了,若阿姐不想讓他娶別人,就該派他戍守邊疆,為我大懿鎮守邊境。」

許是見阿姐出了神,碩清換了一個話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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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懿二十年,皇太女登基。

在女帝的勵精圖治下,大懿河清海晏,文有名士掌朝堂,武有強兵鎮四方;但也有不少至死不願屈膝於女帝殿前的文人名將選擇隱歸不出,一生不仕。

大懿二十二年,新雪初晴,碩和身披貂裘站在城牆上看雪景,目所能及之處,萬裏銀裝素裹。

街市上熙攘的人羣,女子不再戴上帷帽,捶丸叫賣,經商來往皆有婦人身影……

這天盛之象,如她所願。

碩清的話迴響在碩和的耳邊,伴著身後來人的腳步聲。

度雲舟今日是披著她欽賜的那件雪山白狐裘來的,白衣卿相,緙絲的青山長衣襯得他郎艷獨絕。

此人正氣之中自帶風流,披甲時是滿滿家國情懷凜然自持,卸甲時是茂林修竹性靈所鍾。

碩和只看了一眼,就把視線挪回遠眺他方。

「陛下,今日大雪,臣冒昧來討一杯熱酒。」度雲舟站在她身後兩步遠之處,四下無人也秉著君子之禮,他們之間,從未逾矩過。

「你想請命戍守漠北?」這些年來只要他離開皇城,臨行前總是要來同碩清和她討一杯熱酒喝的。

他們之間的默契,誰都能看清楚誰的心思。

「陛下英明。」

碩和的眼睛不知是否盯著雪景看了太久,有些刺痛,忽而就脫口而出道:「愛卿也是該成家的年紀了,可有心儀的女子?朕可為你賜婚。」

此言一出,彷彿連皇城上的風都寂靜了幾許。

沉默良久,碩和聽見身後的度雲舟用她不曾聽過的溫柔語氣道:「臣已有心上人,其胸懷天下,志若鴻鵠,袖中可扭乾坤,眉目可定江山,擔得起萬民之君,配為天下之主,坐擁山河萬裏,手握雄師百萬,是個至尊無上、世無其二的金枝玉葉。臣只願一生護其高坐明堂之上,不受風霜血雨所擾,全其所念,九死不悔。」

大雪之日的寒風吹過,凌亂了碩和的三千青絲,她卻一眼都沒有回頭。

有些時候的不作為並非絕情,只是不知所措的逃避。

他們之間是個無解的結,千絲萬縷的關係太多,對帝王、朝臣、天下百姓,最微妙平衡的關係就是如今這樣。

縱是碩和大膽任性了這一路,這件事,她卻依舊不敢輕易嘗試。

既如此,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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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懿七年,度雲舟的父親下海經商出了意外,寡母被族中叔伯誣陷勾引外男,連帶著度雲舟也成了私生子,眼看著就要被一同浸了豬籠。

彼時扮作小男孩偷跑出宮的碩和路見不平,拔刀劃傷了那些大人,驚動了背後護著她的暗衛,這才救起了度雲舟,可他母親就此身死塘底。

這世間女子的艱辛,其中種種度雲舟再清楚不過,碩和要走的路荊棘叢生,長夜無光,於是他決意成為她路上的一豆燈火。

他不求功成必定在己,只求功成必定有己。

世人皆說他是先帝為女帝埋下的棋子,其實,這棋局之上的步步為營,都是他自己走出來的。


殤璃


emmmm,抗虐能力比較強吧,要說戳我淚點的這麼多年看了無數小說只有二哈和他的白貓師尊,遇蛇還有188啥的都說虐看了後真的毫無波動但是劇情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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