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克里斯蒂的《羅傑疑案》


2010 年初夏,東陽市的一條護城河裡發現了一具浮屍,警方很快就摸清了屍體的身份——東陽市第一中學高三的一名叫陸沐晨的女生,剛參加完高考就死了。


警方初步判斷女生是被人殺死後然後拋屍在了護城河裡,根據在屍體身上找到的線索,警方很快鎖定了一個嫌疑人。


這是一場同學會引發的血案...


————

趙雷從公安系統裏退下來後,整個人都有點頹廢,有點喪。


他不習慣才三十多歲就提早過上了退休一樣的老年生活,但那次爆炸事故幾乎傷到了他脊柱大部分神經,能從醫院病牀下來沒癱瘓過下半生已經是燒了高香了,做不了劇烈運動,警隊是不適合趙雷了,上面便提前安排了趙雷轉業。


每個月拿著豐厚的津貼和補助,趙雷就算接下來啥都不幹,也不會挨餓,可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就是那種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只不過要到七八十歲才埋進了土裡,比虛度光陰還可惡的就是沒有盼頭的虛度光陰。


這哪行,趙雷思前想後,剛好現在自己是一個人,一人喫飽全家不餓,主內主外都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他拿出了自己一部分存款,之後又找到體制內的老熟人幫忙,迅速辦好註冊手續,一傢俬人偵探事務所便在東陽市中山路的拐角處開張了,大大的偵探事務所廣告招牌立在牆上,隔好遠都能看見廣告上的字。


趙雷將辦公樓選在了市郊一處傢具城二樓,樓下就是咖啡屋,對面一路之隔還有幾家不錯的小飯館,都是趙雷經常去的幾家,為什麼選在郊區人流量不大的地方?一是趙雷這人喜歡安靜,不喜喧囂,二是趙雷覺得偵探所又不是菜市場,只要有人想找私家偵探自然會找上門,不需要吆喝,酒香不怕巷子深。


趙雷開的這家偵探事務所還有個比較接地氣的名字——雷子偵探事務所,雷子是當年趙雷還在公安系統時候同事給他取的外號,不過這名字乍一聽倒不像辦案的,倒是很像黑社會放高利貸十足的江湖氣息。


事務所開張那天格外熱鬧,趙雷早上挑了個吉時放了一串鞭炮,被城管罰了兩百,老領導和幾個交好的同事送來了花籃祝賀趙雷偵探事務所開業,晚上趙雷請他們喫了頓火鍋喝光了自己攢了七八年的老酒,第二天,趙雷從宿醉中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到了飯點,趙雷剛想下去打包一份外賣把午飯給對付了,事務所樓梯裏傳來了輕慢的腳步聲,趙雷聽聲辨人,估摸來者應該是女性。


果不其然,一張黃土臉色眼窩凹陷的面孔出現在了玻璃門外頭,眼神裏有些拘謹,小心翼翼打量著屋裡的情況,右手挎著一個褪色的劣質皮包,當女人看到趙雷的時候,努力想擠出笑容,眼神卻迅速遊離到別處。


趙雷是個熱心腸,自己趕忙迎了上去招呼,不管來者是誰,無論貧窮富貴都是客。


「您好女士,您找誰?」

女人撩了一下耳根的發梢,小聲問道:「我找...找趙老闆,這兒是偵探事務所不?」


「是的,這裡是偵探事務所,我姓趙,您要找我是麼?」


女人看了一眼趙雷,點點頭。


趙雷將女人請進了會客廳,也是趙雷的辦公室。


事務所剛剛開張,這水電費油米醬醋茶都得花錢,趙雷沒有閑錢請助理,從迎賓保安到出納和助理都是他一個人。


半杯旋轉著茶葉溢出茶香的碧螺春端到了女人面前,女人舔了舔嘴脣一個勁點頭,似乎連謝謝兩個字都說不出口。


趙雷問她:「您找我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說著趙雷遞上了一張自己的名片,名片也是自己設計的。


女人接過名片客套般看了幾眼輕輕放到了自己包裏,再抬眼時候,兩眼裡已經有了淚花閃爍,慢慢點頭:「我是為了我兒子的事情來的,我...我也是在是沒辦法了,病急亂投醫了。」


趙雷苦笑一聲,這是拿自己當狗皮膏藥了,不管頂用不頂用先試一試。


「您別急,喝口水慢慢說,您兒子出啥事了?」

女人抽噎一聲,說道:「他殺人了...不,他沒有殺人,但他是殺人了,可是那肯定不是他!不是他!」


女人的一番話說得趙雷如墜九天,雲深不知歸處,眉頭緊皺嗯了一聲,說道:「女士您別急哈,咱慢慢說,慢慢理,先冒昧地問一下,您貴姓?」


「免貴,姓薛。」


「好的薛女士,您剛剛說您兒子殺人了,又說他沒殺,那他到底殺了沒?」


「他...大概也許是...殺了吧。」女人眼裡的光慢慢暗了下去,從包裏拿出了一份逮捕證,是東陽市公安局簽發的,趙雷對這種公文很熟悉和親切,接過手三兩眼就瞟出了重點和他要知道的信息。


被逮捕的是一個叫薛小飛的男性,應該就是面前這個女人嘴裡的兒子了,逮捕他的理由是涉嫌殺人。


「殺人案?」趙雷心想這可是重大刑事案件,逮捕證是公安局簽發的,但卻是經過東陽市檢察院批准的,看來應該是證據充足,證據鏈完整,這小孩殺人應該是鐵板釘釘的事情,錯不了了,莫非這女人想讓自己給她兒子翻案?


雖然趙雷心裡算盤打的噼裏啪啦直響,可他也知道給一個有完整確鑿證據的殺人案翻案是不可能的,這女人八成真是她說的那樣病急亂投醫想到自己這試試運氣。


女人見趙雷一直沉默不語,以為他是在掂量報酬的事,抽了抽鼻子,擦擦眼角,打開皮包的鎖扣,一股更加刺鼻的皮革味道鑽進了趙雷鼻子裏讓他有些上頭。


女人從包裏掏出了一沓用報紙包裹著的鈔票放在了桌上:「趙老闆,只要您能還我兒子清白,這一萬塊是定金,我兒子出來後,剩下的錢我會付清的。」

趙雷有些反感,看來自己想的沒錯,這女人是覺得有錢能使鬼推磨,用錢就能擺平一切,至於為什麼會找上自己大概率也是打聽到自己之前是在公安局上班,這女人也深諳官場一套啊,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著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婦女小心思還挺多。


趙雷將錢退還給了女人:「薛女士,這事情還沒弄清個門門道,我還沒答應您接收您的委託呢,這錢您先收回,先具體說說您兒子犯事的經過吧。」


女人剛想開口,趙雷插了一句嘴:「您兒子是隨媽媽姓?」


女人點點頭,眼神盯著面前的杯中茶葉,繼續著剛剛的問題說道:「小飛出事那天是上週週三,六月二十四日,再前兩天是他們班高考結束後的第一次聚會。」


......


6.21 同學會...


高考結束後,東陽市第一中學 07 屆的學生掙脫了身上的枷鎖,一身輕鬆,女生們通宵追劇看著郭敬明的《悲傷逆流成河》哭得梨花帶雨,男生們則一窩蜂扎堆在煙霧繚繞的網吧裏玩著炫舞或者穿越火線。


薛小飛拿著揚子晚報估完分後就宅在家裡繼續鑽研幾道物理題目,桌上破舊的手機大半天都不會響一聲,偶爾有消息了也是高三班級羣裏的消息,但薛小飛也樂於無人打擾,難得的清凈。


「終於解出來了。」薛小飛推開了書桌前的窗子,突然闖入的清風帶來了炎炎夏日裡的一絲涼意,這時右手邊的手機開始不停震動,無疑,應該是班級羣裏正在討論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薛小飛解鎖了手機,原來同學們正商量著班級聚會,初定的日期在六月二十日,也就是本週六,因為那天東陽市的百度 ktv 搞活動,價格是平日的一半還少,班長覺得可以利用這次活動讓大家一起 k 個歌,也不失為一次向心儀的人表白的好機會。

薛小飛目光在羣裏列表裡尋找著一個熟悉的頭像,陸沐晨的 QQ 頭像,往上滑了一些就看到陸沐晨發出的消息,她也會準時參加週六的同學會,薛小飛嘴角咧了咧,放下了手機繼續做下一道數學題,用拉格朗日定理證明某個函數的連續性。


到了週日這一天,薛小飛很早就起了牀,準備出門的他與買菜回來的母親撞了個滿懷。


「小飛,你這是要去哪?」


「我...我有一道數學題沒算出來,我想去新華書店查點資料。」小飛利索地接過母親手中的蔬菜,她並不想讓母親知道自己真正的安排。


「行,那你早點回來,今天媽給你燉排骨湯,小飛啊,雖然高考結束了,但咱不能放鬆,咱不比有錢人家,你得抓住機會預習大學裡的課程,只有這樣,你才能成為人上人。」


「好了媽,我知道了,那個...那個媽,我中午不回來喫飯了,我帶了麵包了,我想...我想在書店多呆一會。」


沒等母親說話,薛小飛抓起書包出了門。


聚會喫飯的地點選在了東陽市東大街的一家小飯館,小飯館後面是本市有名的景點水繪公園,周圍環繞著一圈護城河,風景還算怡人,在這個小酒館溫上一壺小酒,再切一盤本地的特色菜紅燒豬頭肉真是逍遙賽神仙。


薛小飛怕遲到,提前半個小時就在小酒館周圍一家便利店門口等候,不時看向酒館門口是否有同學們的身影,和藏在心底深處的那一抹緋紅連衣裙。


當同學們三三兩兩有說有笑進了酒館,薛小飛壓低了一些帽子,鎖好電瓶車朝著酒館門口走去。

問了服務員聚會的包廂號,薛小飛上了酒館二樓,同學們已經來了一大半,當薛小飛走了進去時候,其他同學似乎沒注意到薛小飛,也沒有人跟薛小飛打招呼,只是偶爾幾個同學看了眼薛小飛又繼續跟周圍的人閑聊,彷彿進來的薛小飛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朝夕相處了三年的同窗。


薛小飛也習慣了,他反而喜歡這樣被忽視的感覺,做一個透明人有時候挺好。


薛小飛走到角落裡,找了一個空的椅子坐下,又抬手壓了壓棒球帽的帽檐,掏出手機漫不經心看著裡面的電子書,裡面可不是《誅仙》一類的玄幻小說,薛小飛的電子書裏都是他之前去網吧下載的大學高數教材。


看了十分鐘左右,屋子裡突然熱鬧起來,似乎是來了某個重要的人物,吵鬧聲讓薛小飛抬起了頭,推了推黑框眼鏡,當他看見陸沐晨走進來時候,心跳的速度開始加快,呼吸急促,捧著手機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合適,餘光偷瞟了陸沐晨十幾遍。


漂亮的人到哪都是主角,天生的女一號,陸沐晨坐下後幾乎所有的男同學都湊過來跟她搭話,問她的手機號碼,問她高考志願填哪?


「哎呀,沐晨,你手上這表好颯好好看!在哪買的?」一個眼尖的女生看見了陸沐晨手腕上新買的表。


旁邊有個男的插嘴道:「夠閃眼的,還是今年限量版情侶款的啊,哦呦,陸大美女,嘖嘖,這...這是有情況啊。」


女生們嗅到了八卦的氣息,更是揪住陸沐晨不放:「沐晨快說!快說!男朋友是哪個班的?帥不帥?」


「該不會是...三班的那個吧,他老帥了。」


「對對對,三班的班長!校草哎。」

陸沐晨抿著嘴偷笑了一聲,風情萬種躍然臉上,說道:「你們可真夠八卦的,什麼情侶不情侶款,這表是我爸送我的,他答應我高考結束後會給我一個小禮物。」


薛小飛偷偷瞄了一眼陸沐晨手上的表,他不認識表上一連串的英文,但既然同學們說這是情侶款,那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買到男生戴的那款,不管花多少代價。


飯桌上,薛小飛一個人安靜喫著面前的菜,聽著同學們暑期的計劃,偶爾看兩眼陸沐晨,她不停地在手機上按著,連菜都很少喫。


菜過三巡,就到了薛小飛比較討厭的敬酒環節,一杯的酒後面滿是虛情假意的假笑,說著飲酒的辭令,什麼苟富貴勿相忘,前程似錦,當然,不會有誰過來給薛小飛敬酒,薛小飛也不喝酒,因為他天生的酒精過敏。


桌上舉杯最多的當屬陸沐晨了,男生想看美人喝醉後微醺的妝容,媚態勾人,而女生想法就簡單多了,灌倒這個狐狸精一樣的嫵媚娘,讓她出出洋相。


「不喝了,不喝了,我喝不下了。」陸沐晨開始拒絕過來敬酒的同學。


「別啊沐晨,這才哪到哪呀,你就別謙虛啦,你的酒量大家都知道的,咱班就屬你酒量最好了。」


「是啊,大美女,聽說你是東陽市內沒醉過,老牛逼了。」


陸沐晨苦笑著連連搖頭,端起了杯子湊到嘴邊抿了抿又放了下來,擺手道:「兄弟姐妹們你們就饒了我吧,真...真...真的喝不下了!」


有幾個同學見狀便不再為難陸沐晨退了下去,但總有幾個壞良心死心眼的人,一個胖胖的女生笑著提議道:「美女有難,不應該有英雄救美嗎?沐晨你喝不下可以讓咱班上哪個男生幫你喝呀,幫陸大美女喝酒可是我們班男生都樂意做的,是不是啊同學們?」

胖女生似乎開了新遊戲的頭,剛剛還退潮一樣散去的人羣又呼啦一聲圍了過來。


「不過,這幫人帶酒可是有規矩的哦,帶酒的那位除了喝下沐晨的酒,還得自罰一杯!」


「也就是他一個人就得喝兩杯?」


「沒錯沒錯。」


「那麼...誰願意來幫沐晨帶酒的,願意的上呀!」人羣裏開始起鬨,但沒人願意接下這份差事,因為沐晨喝的可不是啤酒,而是白酒,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胖胖的女生見無人揭皇榜,知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也有意將遊戲朝著高潮推進,對陸沐晨笑著道:「沐晨,是不是有男生願意幫你喝酒,那麼,他就可以直接用你杯子喝咯?你...你不介意吧?」


陸沐晨心裡對著這個胖女生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但想著反正自己也不喝了,管他媽誰再拿這個杯子喝,與老孃何干,便微微笑點點頭嗯了一聲,人羣裏又爆發出了一聲鬨笑。


薛小飛心裡一沉,壓了壓帽子,站了起來從人羣後排擠到了前面,來到了陸沐晨旁邊,人羣又安靜了下來,隱約可以聽到一個女生陰陽怪氣小聲說道:「他來幹嘛?」


薛小飛端起了陸沐晨的酒杯,吸了一下鼻子後,一仰脖子,將酒「咕咚」全悶進了肚子,接著又拿起桌上的酒給杯子裏倒滿,繼續之前的動作,僅僅五秒的功夫,已經兩杯白酒下了肚子。


周圍人鴉雀無聲,沒有起鬨,一個男生走了過來,帶著蔑視的眼神看了一眼薛小飛,接著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又幫陸沐晨杯子裏滿上,對著陸沐晨舉杯道:「文藝委員,這杯我先幹,你隨意。」男生說著你隨意,眼睛卻死死盯著薛小飛,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他媽有種繼續喝啊。」

薛小飛看著陸沐晨精雕細琢白嫩如蛋白的臉蛋,心一橫,端起陸沐晨杯子喝了個精光,這一杯猶如喝的硫酸,從喉嚨一路燒到胃裡,針刺般疼。


陸沐晨有些看不下去,將自己杯子反扣在桌上,那胖女生還要開口,陸沐晨突然變臉對她說道:「你閉嘴!」嚇得那個胖女生一個激靈,嘟囔了一句:「哎,開不起玩笑,有什麼嘛。」


沒曾想,薛小飛將杯子重新翻正,倒好酒舉了起來,推了推眼鏡,帶著三分醉意對著陸沐晨說:「沐晨,我有話想跟你說,你能給我個機會嗎?」


陸沐晨沒說話。


旁邊人一看這是要表白的節奏啊,又開始有了些騷動,不過大部分是抱著看薛小飛出糗的心態和看陸沐晨如何收場即將開始的鬧劇。


「沐晨,三年了,從我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一定要追到你,我知道你喜歡玫瑰,上個寒假,我在家自己學著種玫瑰,並嘗試用玫瑰種成你的名字,可惜我笨,沒能成功,但我不甘心,我知道,我今天再不說,就真的也許來不及了。」


薛小飛說出了許久未說的那四個字,說完,用一杯酒來掩飾臉上的羞紅。


可薛小飛的表白換來是周圍的鬨笑和譏諷。


有同學說:「看吶,咱班大傻子說話了哎,還...還會表白,哈哈。」


有同學問:「薛大傻子,哦...不,是薛大學霸,你要不順便再教教我們,看大學教材,做競賽題依舊能將成績保持在班級倒數五名是怎麼做到的?」


有同學道:「飛兒,你表白陸沐晨,你母后知道不?這太子納妃子可不是小事哇,怎麼也得老佛爺點頭不是?」


有同學言:「飛飛,我是配鑰匙的,你看,你配嗎?你配幾把?」


但,也有一女同學勸道:「好啦,你們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麼?畢業表白不是很正常的事?薛小飛也是我們的同學,你們這樣...有點過了啊。」


陸沐晨臉已經黑的沒法看了,冷漠地對薛小飛說道:「你喝多了。」接著,陸沐晨頓了頓,繼續補充道:「還有,我不喜歡戴眼鏡的男生。」說完,陸沐晨抓起包,獨自一人推開包廂門走了出去,留下薛小飛一個人握著空酒杯杵在原地發愣。


「怎麼辦?剛剛沐晨說她不喜歡戴眼鏡的,我這個暑假得讓我媽帶我去做一下激光手術!」


「哎,大可不必,陸大美人那是話裡有話,她可不是不喜歡戴眼鏡的,而是不喜歡戴眼鏡的...蛤蟆!哈哈哈」說這話的男生晃著腦袋,滿臉青春痘瞅著薛小飛邪笑。


......


薛小飛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的小酒館,又是如何回的家,當他醒來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躺在了自家牀上,旁邊櫃子上還有一碗粥,粥溫尚在,他摸了摸肚子,胃裡還是有些火燒一樣的灼燒感,薛小飛掙扎著坐著想扒拉一口白粥,都說粥養胃。


才喝了一口,牀上的手機就響了,薛小飛摸起手機一看,眼睛裡有了一絲光,簡訊是陸沐晨發的,內容也很簡單:「今天晚上一點,學校後面公園裡丞相亭見一面,不要遲到,我有事情對你說,很重要!」


薛小飛悄悄摸到衛生間,燈也沒開,洗了一把臉後走到玄關處穿好鞋子,披上外套,消失在了夜色中。


2


陸沐晨約的地方丞相亭就在東陽市一中後門的公園裡,與學校僅僅一條護城河之隔,相傳此地曾出過一位秦朝的丞相,所以在此修建了一座亭子用以紀念這位無名無姓的丞相,亭子躲在公園深處一座假山後面,周圍又有三兩棵亭亭如蓋的枇杷樹,在金秋十月,也能聞到亭子旁邊的桂花香。


幽靜的公園白天就沒多少人賞臉,只有幾個遛狗的大爺大媽會帶著寵物來放風,晚上整個公園就成了寂靜嶺,除了談戀愛愛鑽小樹林的小情侶喜歡進去討論數學題,方圓十米看不到一個活人。


薛小飛將衛衣的帽子戴好,雙手插在兜裏,借著濃墨般夜色的掩護溜進了公園,到了丞相亭,他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陸沐晨的影子,掏出手機看看時間,離陸沐晨約的時間還差幾分鐘。


「小飛。」薛小飛聽到有人喊他,沒錯,熟悉的聲音,是陸沐晨。


薛小飛轉過身,陸沐晨雙手抱胸站在了自己半米遠的地方,薛小飛猶豫了一下,脫下了外套走上前給陸沐晨披上,趁機擁她入懷,陸沐晨沒有拒絕,皺眉,咬咬嘴脣,擦了擦眼角的淚。


「那天你在漁船裏說的話還算數嗎?」


薛小飛想了想點頭道:「算數。」


一連幾天,薛小飛晚上都會去找陸沐晨,每次幽會完陸沐晨回到家時候,薛小飛慶幸母親沒有發現自己偷偷溜出去,到了房門口,薛小飛又瞟了一眼母親的房門,虛掩著,沒有關上,薛小飛擔心穿堂風會弄響房門吵醒熟睡的母親,躡手躡腳走過去替母親關好了門,他目光掃了一眼母親房門口,總覺得少了些什麼,薛小飛扭頭看了看玄關處的鞋架,愣了一秒後就回房睡覺了。


......


六月二十六日早上,薛小飛還在睡覺,就聽到樓下比以往嘈雜了許多,似乎是家裡來客人了,半睡半醒間就聽見母親說話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一句薛小飛聽清了母親的話:「你們坐會,我去喊他。」


母親的腳步聲在自己牀前止住,三秒後,母親的聲音才響起來:「小飛醒醒,穿好衣服下樓,警察有事情找你。」


「警察?!」薛小飛猛然從裝睡中睜開了眼睛,眉頭扭到一起:「警察找我?」


下了樓,正如母親所說,兩個穿著制服戴著大檐帽的警察同志坐在家裡的沙發上,茶几上還有母親倒好的茶水,正徐徐冒著熱氣。


警察見了薛小飛,攤開筆記本,面無表情問道:「同學,你不要緊張,我們過來找你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配合。」


「一定,一定!警官同志,我們家小飛可老實了,他從小就沒什麼壞心眼。」薛小飛只是點了點頭,他母親則一臉誠懇跟警察說著內心的想法。


一個警官掏出了一張照片放在了桌上問薛小飛:「這個女孩子你認識嗎?」


照片上的人薛小飛再熟悉不過了,陸沐晨甜甜的酒窩和溫暖的笑容。


「認識,我們班上的同學。」


兩個警察互相看了一眼後繼續問道:「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薛小飛用餘光看了一眼母親,說道:「上週六,六月二十一號。」


「記得這麼清楚?」


「那天是我們班高考後的班級聚會。」


「你跟她平時關係怎麼樣?」


薛小飛愣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一般吧,陸沐晨長得漂亮,平時都不會多看我一眼的,我們在班裡也不怎麼說話。」


警察迅速在筆記本上記著,接著又拋出一個問題:「前天晚上,也就是六月二十四日,晚上一點到凌晨兩點,你在哪?」


「在家。」


薛小飛母親也樂得插嘴道:「警察同志瞧你這問的,那麼晚了不在家睡覺總不會滿大街溜達吧?小飛那天晚上在家睡覺呢。」


警察沒有責備薛小飛母親的插話,而是反問她:「你確定?」


「當然,小飛這孩子聚會的時候被壞學生灌了酒,喝多了,好幾天都沒緩過來,那幾天飯都沒怎麼喫,每天早早就上牀了,晚上我起來上廁所時候還來幫他蓋過被子,所以你們說的那個點兒,小飛肯定在牀上睡覺呢。」


薛小飛心裡咯噔一聲,因為他那天那個點兒在什麼地方他心裡最清楚,自己母親在幫著撒謊,同樣薛小飛也知道警察為什麼會找上門,因為陸沐晨死了。


警察搖搖頭,合上了筆記:「薛小飛,既然你不肯說實話,那我們只能帶你回局裡一趟了,請你配合,跟我們走一趟吧。」


薛小飛母親一聽急了:「哎哎哎,我說警察同志,你們怎麼能隨便抓我兒子回去,他犯啥法了,不是跟你們說了那天我兒子在家裡睡覺麼?」


警察掏出了一張照片,點了點,放在了茶几上:「這是六月二十四那天晚上我們調取的周邊監控,夜裡零點五十分的時候,薛小飛出現在了世紀公園旁的慶餘路上,你可以自己看,我們沒有把握也不會過來問話。」


薛小飛母親拿起照片看了幾秒後,眼神有些無助,看了看埋頭坐著的薛小飛說不出話。


「這人是你吧?」警察拿著監控視頻問薛小飛。


視頻裏的薛小飛正面沒有任何遮掩,拍的很清楚,就算面部不清楚,當天自己穿的外套還在陸沐晨那,薛小飛點點頭。


「那麼晚了,你不在家睡覺在慶餘路上幹嘛?」


「沐晨她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薛小飛明知故問。


詢問的警察也沒打算隱瞞,說道:「她死了,就在世紀公園旁邊的護城河裡。」


「護城河??死了?!」薛小飛抬起頭看著警察,露出驚訝的表情,這也是從警察問話開始,他第一次與警察的眼神交流,但他很快收起驚訝,佯裝問道:「你說死了是什麼意思?沐晨死了?」


「關於被害人死亡的細節我們也不方便透露太多,但還是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那麼晚你為什麼會出現在世紀公園裡?」


薛小飛又垂下腦袋,說道:「我睡不著,就出去溜達了一圈,散散心。」


「所以你就去了世紀公園?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上個月公園旁的一家超市新裝了監控,剛好拍下了你那天進入公園的畫面,要不要我把那段視頻也放給你看一下?」


薛小飛沉默了,沒有說話。


「還不說實話?」另一個警察語調高了一些,臉上的神情也愈發嚴肅。


薛小飛看了看母親,說道:「那天晚上,陸沐晨約我在公園裡見面,說有事跟我說。」


「是什麼事非得那麼晚約你在偏僻烏漆嘛黑的公園裡說?」


薛小飛又看了眼母親,搖搖頭:「不知道,她約的是凌晨一點,但我到那邊後沒看到她,等了半個小時後,還沒等到她,我便走了。」


薛小飛並非有意在警察面前編故事,他只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那天陸沐晨跟他之間交談的內容。


但讓薛小飛惴惴不安的還是那件披在陸沐晨身上的外套,但他心裡已經想好了說辭,可找上門的警察的關注點似乎不在那件衣服上。


「她放你鴿子?」


「算是吧。」薛小飛苦笑一聲,繼續說道:「習慣了,這怕是對我的懲罰吧。」


「懲罰?」


「嗯,沐晨是對聚會中午的事情耿耿於懷,週日班級聚會的時候,我多喝了些酒,一衝動就借著酒勁跟她表白了。」


「她答應你了?」


「當然沒有,不過在那麼多同學面前,像我這樣的人對她表白在她看來也許是一種羞辱,弄得她有些難堪,飯還沒喫完就離開了。」


警察說出了一個推測,沒有很絕對,但懷疑的味道已經很濃了:「所以,面對她的拒絕,你很生氣,再加上約你見面時候的爽約,你會不會有報復她的想法?」


薛小飛搖搖頭:「不會。」


也許是警察並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問太多也忌憚會打草驚蛇,警察又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後提出了採集薛小飛的指紋和 DNA,薛小飛都很配合地接受了。


......


女人斷斷續續含著淚把事情前後說給了趙雷聽,趙雷也弄清了一個大概,而從警方收集的證據鏈來看,薛小飛涉嫌殺人十有八九是鐵證如山,這個女人是嫌疑人的母親,難免會站在偏袒兒子的角度說話,言辭難保不會有失公允。


趙雷想找個藉口婉拒這個女人為自己兒子翻案的委託,多嘴問了一句:「薛女士,那東陽市警方最後收押你兒子關鍵性的證據是什麼?」


女人知道事到如今,要是再隱瞞也沒意思,便如實和盤托出:「警察說在死去的那個女同學身體裏找到了小飛的精液,還有...還有在公園裡發現了一件小飛落下的外套。」


趙雷啊了一聲,有些生氣,頭搖了搖,就要下逐客令:「我說薛女士,您這不是成心那我開涮嘛!你看吶,這監控裏拍到了您兒子出現在了案發現場周圍,被害人又跟您兒子是同學,這很難不讓人不懷疑他呀。」


女士否認道:「我兒子只不過是去那邊散散心,碰巧而已。這是...這是巧合。」


趙雷耐著性子繼續與她辯論:「行,就算您兒子出現在死者案發現場附近是巧合,那您怎麼解釋您兒子的精液會出現在被害人身體內?您兒子不僅僅是殺人,怕是先奸後殺吧。」


「不是,不是這樣的,那女孩子跟小飛是...是在搞對象,你也知道,他們還小,很容易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可要說殺人,小飛可是不敢的。」


「那你的意思是他們先是莫名其妙發生了關係,受害人又死得蹊蹺,這,話再說回來,人家姑娘也沒答應你兒子做他女朋友,怎麼能算搞對象?」


「可僅僅憑著這一點也不足以證明是我兒子殺了那女孩子,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兒子是那樣的人。」


趙雷哦了一聲,心想這案發經過也太明顯了,說不定是您兒子求歡不成,威逼人家強行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情,爽完之後再翻臉不認人,害怕女孩子報案,拔那啥無情,殘忍地殺害了女生。


薛小飛母親似乎知道趙雷心裡怎麼想的,兩手合十拜菩薩一樣拜了拜,哀求道:「趙老闆,您行行好,幫我這個忙好嗎?我不知道跑了多少家律所,可律師一聽是做無罪辯護都拒絕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不能失去他。」


「律師肯接纔有鬼呢,要怪就怪你那血氣方剛的兒子不該那麼衝動。」趙雷心裡對她無限同情。


耐不住薛小飛母親的軟磨硬泡,趙雷想著事務所才開業就碰這麼個爛攤子還真是開門大吉,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調查個清楚,讓這個女人心服口服,他態度緩和了一些,點點頭:「沒問題,薛女士,我可以接受你的委託,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先。」


趙雷跟她約法三章,薛母眼裡光芒重現,連連應允。


「第一,我只是幫你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就像你所說,能直接定你兒子死罪的證據警察並沒有找到,但現在警方掌握的任何線索可是對你兒子大大的不利,你做好最後被實錘的心理準備。」


薛母點頭說:「好。」


「第二,我是不會做走後門或者去跟警察說情放了你兒子之類違法的事,您要是有這念頭,我勸您趁早斷了。」


「不會。」


「第三...第三。」趙雷撓撓頭,說道:「算了,第三等我想到了再跟您說吧。」


女人留下了傭金和一紙列印好的全權授權委託書,這個薛母不簡單,果然是有備而來,趙雷本想清高一回不收錢,但一文錢也難倒英雄好漢,如今錢多好辦事,趙雷便含淚收下了薛母的錢。


送走了薛母,已經過了喫午飯的時間,趙雷到樓下便利店買了一包煙,午飯就打算用兩根紅南京對付了。


趙雷抽著煙,打了個電話給了東陽市公安局裡的佘局長,事務所開業晚上這老小子可沒少造自己七八年的老齡壇,這點忙說啥他都得必須幫。


掛完電話,趙雷眯著眼摁滅了香煙屁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還沒進七月,天氣已經有些燥熱。


二十分鐘左右,一輛警車便停在了雷子偵探事務所樓下,一個年輕的警察拿著公文包上了樓。


「趙隊長,我刑偵一科的,我們科長讓我過來配合您調查一樁案子。」年輕的警察見了趙雷,知道他是前輩,話裏話外的語氣還是相當客氣。


「小同志哪裡話,應該是我配合你們警方查案,你說反了,呃,還有...別叫我隊長,叫我老趙就成,我已經不在公安系統裏了,叫隊長不合適。」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趙雷直奔主題:「是這樣的小同志,我呢,從公安裏退下後開了這傢俬家偵探事務所勉強維持營生,上午我接了一個殺人案的調查,委託者是嫌疑人的母親。」


警察聽了後,點點頭,打開了帶來的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一沓文件袋,說道:「我來的時候,科長都跟我說了,您是 6.24 護城河棄屍案嫌疑人家屬的委託人,這是趙隊您要的東西,因為您有全權委託書,所以只要是不違反組織規定和原則,能夠公開的資料我都帶來了,那件案子現在轉給刑偵二科經手了,當時是隊長帶的我出的現場,我有印象。」


「你也出現場了?那能不能說說現場當時是什麼個情況?」


警察從文件袋裡又掏出三四張照片放在了桌上,說道:「我們是早上八點接到羣眾報案,早上做清潔的保潔員說在世紀公園旁的護城河裡發現一具女屍,到了現場後,已經有不少圍觀拍照的人,我們怕現場被破壞便連忙拉警戒線保護,這幾張照片就是受害人打撈上來後拍的。」


趙雷一邊看著照片,一邊翻閱著卷宗,當翻到陸沐晨屍檢報告時候,自言自語道:「死者眼角膜充血,上腹浮腫,肺部有明顯積液,口腔裏也有泥沙,硅藻檢驗是陽性反應,她...她是淹死的?」


「沒錯,屍檢報告證明被害人曾經被人從脖子後面勒住,因為死者氣管和肺裏都有積液,所以,被害人應該當時只是被勒暈了而已,在被拋屍到護城河之前並沒有死。」


「死亡時間呢?」


「根據屍體僵硬和胃裡食物消化的程度來看,法醫判斷死亡時間是六月二十四號凌晨兩點,前後誤差不會有十分鐘。」


趙雷繼續看著小同志帶來的其他資料,想不到佘局還真是夠意思,連警方對薛小飛審訊時候的筆錄都拿了過來。


年輕的警察見自己任務完成,吁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警帽戴好就要告辭:「趙隊,局裡還有事,我先回去了,您要是還想有什麼想了解的直接打電話給我好了。」


現在的後浪就是懂事,趙雷丟出了一根煙給他,起身送他下了樓。


回到辦公室,趙雷迫不及待的打開薛小飛的口供筆錄看了下去,乍一看,薛小飛的證詞和薛母說的沒有多少出入,只是多了一些細節,但再細細瞅上一眼,這問題就出來了。


......


6.28 筆錄


警:「六月二十四凌晨一點你在哪?」


薛:「在慶餘路上,這個問題你們前面來我家問我的時候,我已經說過了。」


警:「凌晨不睡覺壓馬路?監控拍到你在一點多曾進入了世紀公園,你去公園裡幹嘛?」


薛:「陸沐晨約我一點在公園裡的丞相亭見面。」


警:「你見到她了?」


薛:「沒有,我又在丞相亭裏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等到她,我就先離開了。」


警:「你的意思是你一點半就離開了世紀公園?」


薛:「沒錯。」


警:「既然一點陸沐晨沒有按時赴約,按常理,你應該會打電話或者發簡訊問她,可我們在你手機裏並沒有看到你跟陸沐晨的通話記錄或者簡訊。」


薛:「陸沐晨是個特別高傲的女生,因為聚會那天我的告白讓她很不舒服,所以她約我公園見面再爽約,只不過是想戲弄我一下,我又何必當真打電話再去找罵?」


警:「你什麼時候離開世紀公園的?」


薛:「一點半吧,我不是說過了麼,我就等了半個小時。」


警:「你撒謊!你說你沒在公園裡見到陸沐晨,可我們在陸沐晨身上發現了你的外套,從監控裏也可以清楚看出,外套正是你進入公園時候穿的那一件。」


薛:「外套是我落在了公園裡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陸沐晨身上。」


警:「你當真不肯老實交代?」


薛:「警察叔叔,我說的句句屬實,再說了,就憑一件我的外套又能說明什麼?能證明我是殺了陸沐晨?」


......


看到這,趙雷感到了一絲困惑,陸沐晨的屍檢報告指出她的死亡時間是六月二十四日凌晨兩點,可根據薛小飛的交代,他在一點半就離開了公園,如果薛小飛沒有說謊,那麼殺死陸沐晨的就另有其人,可從薛後面說的證詞,他明顯有狡辯的成分,陸沐晨是約他在公園丞相亭見面,薛小飛說最終沒見到陸沐晨,這絕對是在撒謊,那件外套一定是兩人見面時候留在了陸沐晨身邊。


可他為什麼要撒謊,不肯承認見過陸沐晨?帶著這個疑問,趙雷繼續翻著警察最後一次對薛小飛提審的筆錄。


......


7.1 日第二次筆錄


警:「薛小飛,你年紀還小,走錯了路不要緊,但我們希望你不要一錯再錯,好歹也是喝了幾年墨水的人,不會不知道懸崖勒馬這個詞吧,我們在死者陰道里提取的精液經過比對,與你 DNA 一致,你還敢說你在公園裡沒見到死者!」


薛:「我交代,我坦白,我跟你們說了謊,那天晚上我是見到了陸沐晨...不過我真沒殺她!」


警:「薛小飛,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都這個時候還嘴硬呢,說吧,那麼晚了你們在公園裡幹什麼?」


薛:「我知道陸沐晨一個祕密。」


警:「什麼祕密?別磨蹭,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要跟擠牙膏一樣一點點往外吐。」


薛:「班上的同學都不知道,陸沐晨根本沒有她表面看上去那麼清純,她就一出來賣的...就一校雞。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那麼缺錢,我知道她這個祕密後就找她,都是同學,做生意跟誰做都一樣,她也挺客氣,熟人半價,說是拼多多價格。」


警:「行了,挑重點說,那天晚上她約你去公園,也是做那種交易的了?」


薛:「沒錯,那次我錢沒帶夠,她只肯做一次,讓賒賬做個全套服務都不肯。」


警:「皮肉交易結束後你們又幹了啥?」


薛:「沒幹啥,我回去了,我們分開走的,她後來去哪了我真不清楚。」


......


趙雷看著筆錄看的入神,不自覺煙癮就上來了,嘴也有作渴,手才碰到杯子,就看到杯壁倒影上有人影晃過,他抬頭朝辦公門外看去,沒有人。


「難道是自己看花了眼?」趙雷有些狐疑,想走過去看看,他相信自己不會出現幻覺,雖然是一瞬間的事,但的確是有人在門口閃了一下。


趙雷走到了辦公室門口轉了一圈,沒有看到有誰站在門口,雷子偵探事務所的辦公室門是玻璃門,旁邊就是去往一樓的樓梯,有客人上來後從門口就可以看到辦公室裏有沒有人。


趙雷揉了揉眼和太陽穴回到沙發上坐了會,冥思苦想了幾秒鐘又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白板處拿出一支黑水筆,開始梳理整個案子,準備就 6.24 殺人拋屍案畫出本案幾個關鍵人物的關係圖。


第一個寫上白板的是薛小飛的名字,他現在是頭號嫌疑人,有重大作案嫌疑,身份是東陽市第一中學高三畢業生。


第二個被趙雷寫在白板上的是陸沐晨,挺好聽的一個名字,雲水邊,靜沐晨曦,煙波十里,別來無恙,聽著就是個溫柔可人的姑娘,可惜紅顏早已香消玉殞。她的身份跟薛小飛一樣,都是東陽市今年畢業的高考生,但趙雷在陸沐晨名字旁邊打了個問號,因為薛小飛在第二次跟警察的口供裏提到陸沐晨可是身兼數職啊。


趙雷又在旁邊稍微寫了幾個地點,慶餘路和世紀公園,趙雷看著白板自己記錄的東西搖了搖頭:「整個案子瞭解的線索還是太少了。」


沒錯,警察現在手裡的證據只能證明陸沐晨和薛小飛有過接觸,但就如薛小飛在口供裏所說,這些證據並不能證明就是他殺了陸沐晨。


趙雷又重新坐了下來,喝了一口泡有半杯茶葉的濃茶,點上煙,繼續翻閱著年輕民警送來的卷宗,他想弄清楚一件事,陸沐晨的死因法醫鑒定是被兇手丟到了護城河裡導致溺亡,但是在這之前曾被人從後面勒殺過,那麼問題來了,是被用什麼兇器勒殺的呢?


趙雷在卷宗裏找了兩遍,也沒看出勒殺陸沐晨的兇器是什麼,趙雷愣住了,合上了卷宗,繼續想第二個問題,那就是殺人動機,如果說薛小飛殺死了陸沐晨,那麼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相反,在趙雷看來,陸沐晨想殺死薛小飛的動機倒是多一些,因為她有黑料在薛小飛手上,薛小飛就是一顆定時手雷,指不定啥時候會爆呢。


趙雷萌生了一個想法,他想見一面薛小飛,說不定能找到意外的線索。趙雷這個要求並不難辦,很快,他跟薛小飛見面的時間被安排在了下週一,探訪時間看守所只給了一個小時,但這對趙雷來說已經足夠了。


今天才週五,離看守所那邊約定的會面日子還隔一個週末,趙雷也不想浪費這兩天,他想好好利用星期天去驗證一件事,就是薛小飛說的陸沐晨另一個身份——校雞。


可趙雷已經不是警察,不能隨便上門調查,畢竟在我國,私家偵探還是處於灰色邊緣地帶的一個職業,稍有操作不當便能把自己送進局子裏喫牢飯。


沒辦法,那幾瓶酒不能讓佘老頭白喝,趙雷進了東陽市公安局要人,他想去被害人家裡走訪一趟,得師出有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負責偵辦此案的警察帶著自己一起上門。


佘局知道趙雷的脾氣,一個字,倔!知道這小子跟孫猴子一樣會耍無賴,不達目的不罷休,可隨便派幹警輔助社會人員辦案也有違規的嫌疑,正在佘局和趙雷打著馬虎眼,想找個辦法脫身之際,一個女警走進了辦公室,女警察是上週剛來局裡報道的新人,還在實習期,恰好被分配在了刑偵二科。


佘局一拍腦袋,計上心來,心想:「就她了。」


佘局咧著嘴,壞笑了一陣,指著女警對趙雷說道:「雷子,別說我不幫你,你要人,沒問題,就她了,介紹一下,蕭雨同志,中國人民公安大學雙學士畢業,來咱這小廟是屈才了,暫時在二隊實習。」


趙雷看著面前齊耳短髮的女孩子,個頭不高,但眼神很清澈和堅定。


「小蕭啊,這是。」


佘局還沒說完,蕭雨先笑了,說道:「我知道,他是趙雷前輩,原來一隊的隊長,趙隊長的事蹟我都聽同事說了,您好,趙隊長!」說完,蕭雨朝著趙雷敬了個禮。


趙雷回了禮,面無表情,心裡卻有點不樂意:「佘老頭子真壞,不肯給人就算了,還拿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片子糊弄灑家。」


雖然不開心,但轉念想想,罷了罷了,有勝於無,總比自己一個人上門喫閉門羹強多了。


趙雷在局裡蹭了一頓飯後,與蕭雨約好第二天一起去陸沐晨家裡摸摸情況。


......


陸沐晨的家在東陽市城南的御龍灣,是東陽市有名的別墅區,裡面的房價已經被無良奸商炒到了五位數一平方,趙雷曾經算過,要想在裡面買一套小別野住住他得從明朝錦衣衛開始打工,前提是得向天再借五百年。


趙雷穿著便衣坐著蕭雨的警車開進了御龍灣,警察辦案,就算是南天門也得開門。


車子在小區樓王位置的別墅門口停下了,這個地方蕭雨跟著隊裏的人來過一次,她有印象。


趙雷下車後,跟著蕭雨走到陸沐晨門前,蕭雨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人,戴著金絲眼鏡,白白凈凈的膚色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住,一開口就是老幹部了:「小同志你們這是?」


蕭雨打開警官證給中年人看了一眼,說道:「陸先生您好,我是市局刑偵二科的,姓蕭,他是我們的隊長,姓趙,我們過來,是關於您女兒的案子。」


中年人扶了扶眼鏡,朝裡面看了一眼,又將門敞開了些:「請進。」


要說這陸沐晨的家真是富貴逼人,紫氣衝天,整個屋裡的裝潢富麗堂皇,走的是歐洲宮廷風,無論是餐桌還是茶凳,亦或是屋內的陳設每一個都看出來是精心挑選過的上上品。


趙雷和蕭雨被邀請到客廳坐下,陸府的豪宅裏,廚房是開放式,趙雷看見廚房裡有個婦人似乎在忙碌著什麼,婦人背對著趙雷他們,用低沉的聲音問道:「家裡來誰了?」


金絲眼鏡中年人回道:「市局兩個警官為晨晨的事情過來瞭解一些情況。」


中年人說完,趙雷就聽到廚房裡傳來一聲劇烈的金屬碰撞聲,應該是菜刀勺子類被丟在水池裡的聲音,沒等趙雷細想,婦人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正眼都沒瞅一下沙發上坐著的趙雷和蕭雨,脫下圍裙扔到了地上,進了裡面一個房間,重重將門狠狠關上。


金絲眼鏡有些尷尬,替趙雷倒了半杯茶水:「不好意思啊兩位警官,因為晨晨的事情,我夫人現在還沒緩過來,你們喝茶,喝茶。」


「理解理解。」趙雷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兩眼迅速打量著屋裡四周的環境。


中年人開口問道:「兩位警官,你們想問啥就儘管問吧,我只希望這件事趕快過去,你們前後已經來了好幾撥人了,每一次來,我們晚上都會夢到晨晨。」


「不好意思,陸先生,雖然我們的詢問會增加你們的心理負擔,可我們也是想早點抓到兇手,還你們女兒一個公道不是嗎?」


「嗯?我好像聽說,殺害晨晨的兇手不是已經抓到了嗎?我還聽說了,他跟晨晨是一個班上的同學,大家同學一場,那小男生為什麼要這麼做??」


趙雷解釋道:「陸先生您誤會了,你說的兇手只是嫌疑比較大,但還沒有更有力的證據能證明他就是殺害您女兒的兇手,您想早點將兇手繩之以法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們做警察的也不想冤枉一個好人,更不能讓真兇逍遙法外。」


中年人點點頭。


趙雷打開了錄音筆放在了桌上,問道:「陸先生,六月二十四日那天您女兒都去了哪些地方?見了哪些人?」


「六月二十四?是晨晨參加聚會後?晨晨自從聚會那天差不多是九點多從家裡離開,中午一點左右就回來了,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我們看她臉色好像不大好,也沒多問。晨晨後來的幾天都在家裡,沒怎麼出去,一直到她出事。」


「她聚會回來後就一直在家裡沒出去過?」


中年人想了一會兒,說道:「嗯,沒錯,晨晨那幾天就一直呆在房間裏,喫飯的時候是我去敲的房門,可晨晨跟我說她不餓不想喫晚飯,她以前也會不按時喫飯,我沒多想,就離開了。」


「那她晚上要是離開家裡出門你們也不知道麼?」


中年人擦了擦眼鏡,又給蕭雨和趙雷添了些茶水,搖搖頭:「晨晨是從來不會晚上跑出去的,我們也早就吩咐過她超過九點必須回家,她也很聽話,從不在外面過夜。」


這就怪了,一個沒有夜生活的乖乖女怎麼會發簡訊約薛小飛凌晨在偏僻的公園裡見面?


「那最近,您女兒有沒有哪裡表現的異常?或者不同於其他人的地方。」


中年人搖搖頭,忽然聲音高了一度,說道:「晨晨生活作息一直很規律,要說哪裡不對勁,還確實有一件事讓我有些喫驚,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趙雷和蕭雨屏住了呼吸。


中年人繼續說道:「這件事發生了大概有小半年了吧,應該是今年的三月初,那天晚上到了夜裡九點多還沒看到晨晨回來,手機也聯繫不上。」


3


「因為晨晨也進了高三,晚自習會比其他年級的學生要晚一些,但再晚老師也就留堂十分鐘,所以九點多還沒看到晨晨回來,我們就出去找她,先是去了學校,班主任說八點半晚自習就結束了。」


「那後來人回來了嗎?」蕭雨說完後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廢話。


「我跟晨晨媽又問了幾個同學,都說沒看見,後來回來時候發現晨晨已經到家了,問她怎麼這麼晚回來,晨晨說要高考壓力比較大,就在學校附近散了會兒心。」


中年人還沒說完,房間門又「砰」一聲打開,一個中年婦人帶著淚沖了出來,指著蕭雨和趙雷,上來就是一頓斥責:「我說你們有完沒完,問這些能讓我女兒活過來嗎?一遍一遍在我們傷疤上撒鹽!」


「你不要胡鬧,人家警察同志...也是想早日破案。」


「破案?要破案就去抓人啊,跑我們家問東問西,難不成是受了薛傢什麼好處,想給我女兒安一個自殺的結論?」


「夠了!喬媽!」中年人喊來了家裡的保姆:「帶她出去,不要打擾警察同志正常辦案!」


保姆應聲走了過來,對著婦人一陣好言相勸,將哭花妝的婦人帶出了家門。


「不好意思啊二位,真不好意思。」


趙雷擺擺手,說道:「您節哀,不知道方不方便帶我看一下您女兒的房間?」


得到允許後,趙雷和蕭雨從口袋裡拿出了膠皮羊腸手套戴好,跟著金絲眼鏡去了二樓。


房間內收拾得很乾凈,充斥著一股淡淡的花香,香味來自書桌上花瓶裏一束梔子花,看花葉並無枯萎的樣子,應該是有人每日過來換水照料。在牀頭櫃上的擺臺照片裏,趙雷第一次見到了陸沐晨的樣子,如沐春風,人間絕色,塵間富貴花大抵也就是這個樣子吧。照片裏,陸沐晨騎著馬馳騁在大草原上,笑靨如花。有一張,陸沐晨側臉低眸,一架小提琴架在她天鵝頸旁的肩膀上。還有一張,是陸沐晨寫生時候的照片,長長的秀髮披在身上,舉手落筆間盡顯靈氣。


「可惜。」趙雷默默在心裡哀悼了一番,心裡越發想著抓緊找到有用的線索,告慰亡人的在天之靈。


陸沐晨的房間不算大,當然這是趙雷跟她家房子其他房間作比較得出的結果,畢竟這個房間的面積差不多有趙雷辦公室面積那麼大了。


整個房間的佈局簡單明瞭,沒有選擇女孩子偏愛的粉色系,而是偏冷格調的藍色做主色。除了衣櫃之外,落地窗旁有一個梳妝臺,上面同樣點綴著花瓶和幾幅山水畫,看落款名字應該是陸沐晨自己畫的。


轉了一圈,趙雷目光盯向了房間的電腦,蕭雨知道趙雷心裡的想法,說道:「這臺電腦裏的資料早被同事拷走帶回了局裡,都查過了,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看來在陸沐晨家裡是查不出什麼新鮮的東西了,趙雷帶著蕭雨回了事務所。


......


回到所裏,已經是午時喫飯的點,趙雷翻箱倒櫃,從辦公室裏找到兩盒速食麵,撕開外面的包裝袋,狡黠地沖蕭雨擠眉弄眼:「今天我請客,說吧,你要酸菜香辣還是紅燒口味的?」


「樓下就是飯館,哎,這趙雷子還真是摳門。」蕭雨心裡這樣想的可不敢表現出來,她知道趙雷是局長面前的紅人,又是自己前輩,自己不能造次,假笑道:「謝謝趙隊長,都可以,隨便。」


泡好速食麵,趙雷趁著等面熟的空隙問蕭雨:「薛小飛的筆錄你看過嗎?」


「看過,我們隊長每次提審他都是帶著我做的筆錄。」


「那你對他的證詞有沒有什麼看法?」


蕭雨搖搖頭:「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沒事,就是閑聊,你心裡想的是啥就說啥,主觀客觀的都行,願聞高見。」


「趙隊您笑我,其實,我個人感覺吧,姓薛的這小子滿嘴跑火車。」


「繼續。」


「首先他說陸沐晨是做那個的我就覺得不可信。」


「校雞?」


蕭雨臉紅了:「趙隊你也去過陸沐晨家裡,你覺得她像是那種會為了錢出賣自己身體和人格的女孩子嗎?」


「看著是不像。」


「所以,我覺得薛小飛在撒謊,陸沐晨家境殷實,是不會為了錢去跟薛小飛做什麼骯髒的交易,那小子就是在污衊!」


「那薛小飛為什麼要說謊呢?」


「這有啥難理解的,肯定是為了給自己殺人的罪行找藉口開脫唄。」


「嗯,你說的有道理,對了趙隊,其實剛剛去陸沐晨家,她母親的態度讓我有些喫驚,好像對我們查案有些抵觸。」


「哎,畢竟是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寶貝閨女,一下子就陰陽兩隔了,這事換誰都不好受。」


趙雷咀嚼著蕭雨的話細細琢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看來,是時候會一會這個薛小飛了。呀,面熟了,快喫快喫,涼了面就不好喫了。」


......


東陽市看守所裏週一十分忙碌,有幾批外省犯人需要暫時先寄存在本市看守所一段時間,這無疑會增加看守所裏的工作量,最讓「典獄長」擔心的,外來的犯人可不像外來的和尚那樣好說話,這些人個個都是刺頭兒,玩命之徒,這要是讓這些爺在自己管轄的地方鬧事出了差錯還會連累自己受處分,而咱是法治國家,可不能像國外大片那樣對待不聽話的囚徒上來就是一梭子。


當趙雷來所裏時候,所長苦著臉跟他說道:「雷子,今兒個我事情比較多就不親自陪你了,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你這邊結束後到辦公室等我,我請你去旁邊館子搓一頓。」


「謝了。」趙雷抱拳道。


在獄警帶領下,趙雷見到了薛小飛。


一張算不上好看甚至有點臃腫的臉蛋,髮際線很高,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身上橘黃色的囚服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寬鬆,從進門到坐下,薛小飛的眼神一直遊離不定。


「薛小飛,我姓趙,是你案子的全權委託人,我希望我們接下來的談話可以做到四個字,開誠布公。」


「你是律師?是我媽讓你來的吧。」


趙雷沒打算跟他細說自己是怎麼被扯進這件案子的,而是換了個方式問他:「你覺得你是被冤枉的?」


薛小飛點點頭。


「想不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誰不想?呆在這裡的滋味可不比學校和家裡舒服。」


「那我問你的問題,你得老實回答我,清楚明白?」


薛小飛又一次點點頭:「沒問題趙律師,你問吧。」


「你跟詢問你的警察說陸沐晨是校雞,那天晚上她約你出來就是為了勾引你,從而通過皮肉交易換取報酬?」


「對的。」


「我先問你個問題哈,你瞭解過陸沐晨家庭條件嗎?」


薛小飛茫然地搖搖頭。


「周圍同學也沒跟你講過?你們是一個班上的,按常理,多少會八卦身邊同學的家世,你們班學習氛圍這麼好?對同學私下情況完全不感興趣呀?」


「趙律師,不怕您笑話我,我在班裡朋友並不多,準確說,是沒有朋友,就算有人八卦陸沐晨,也不會有人來告訴我,不過看她平時的打扮,她家裡條件應該一般吧,她很少穿名牌或者佩戴奢侈品。」


「恰恰相反,我來告訴你,陸沐晨家裡條件非常好,我可以武斷推測她的家庭條件是你們班裡最好的。」


薛小飛抬起了頭盯著趙雷凝視了幾分鐘,問道:「趙律師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陸沐晨絕不會為了錢而去做皮肉交易,聽明白沒?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薛小飛笑了,點點頭:「看來我媽他媽的請錯律師了,您到底是來幫我出去還是來實錘我送我上路的?」


「我當然是來幫你的,但你要是在我面前都撒謊,我保你在法庭上只有死路一條,耶穌來了都沒用,這話我說的。」


薛小飛見趙雷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收起了笑容,說道:「我每次跟陸沐晨做完都是現金交易,有時候她要的多,讓我給好幾百,有時候我錢沒帶夠,她幫我用手打出來,價錢自然也就便宜,我沒說謊,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證明給你看,倒是你的邏輯讓我覺得有點可笑,你憑什麼斷定陸沐晨有錢就不會出來賣?再說了,出來賣又不一定是沖著錢。」


趙雷聽懂了薛小飛的意思,皺皺眉,他不想跟薛小飛在這個問題上面糾纏太多時間,一個小時的探訪可不是用來討論性工作者出來接客是為了錢還是有其他目的。


「聽說六月二十一號那天你們班同學聚會,你跟陸沐晨表白了?」


「是的,當時喝了些酒,趁著酒勁就說了點小騷話。」


「她拒絕了?」


薛小飛沉默了一小會,說道:「也不算拒絕,,也沒同意,可我是不會因為這個去殺她的,一隻雞而已,犯不著動真情。」薛小飛猜出了趙雷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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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疑案,太經典了,開創了一種新的敘述詭計

怪屋,這本真的沒得講,猜不到的,懷疑三觀

空谷幽魂也有點難吧,主要是煙霧彈有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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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成為F》森博嗣 反正我是沒想到。

《GOTH斷掌事件》《ZOO》乙一,乙一真的太神了。

《獄門島》《惡魔的拍球歌》橫溝正史,橫溝大神是我推理啟蒙。

阿加莎很多人說了。

《告白》湊佳苗

《吉祥紋蓮花樓》藤萍,古風推理,很好看。她的《夜行》也好看,恐怖風。

《天使與魔鬼》丹布朗,我感覺比他的《達芬奇密碼》好看。

想起來再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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