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主自問自答麼?想自嗨的話,還邀請幹什麼。

從一八九〇年十二月九日契訶夫寫給《新時報》發行人蘇沃陵的信來看,這篇小說多多少少反映了契訶夫從薩哈林島歸途中目睹海葬場面的印象。(薩哈林島即庫頁島)

薩哈林島是北太平洋上介於韃靼海峽和鄂霍次克海之間的一個長條形島嶼,四面環水,俄羅斯帝國把它當作是罪犯無法逃脫的天然監獄,從19世紀60年代起,將成千上萬的政治犯和刑事犯流放到這裡,從事苦役勞動。1890年,契訶夫決定前往薩哈林考察,雖然此時他已出現疑似肺結核癥狀,多次咯血,身體十分虛弱;但是他堅持說「有必要到薩哈林」這個「不可容忍的痛苦之地」,去研究苦役犯的生存狀態。契訶夫參觀監獄、和苦役犯談話,用卡片記錄了近一萬個囚徒和移民的簡況,甚至目睹了死刑和種種酷刑,深受震動,「以致後來多次在噩夢中看見這些場景」。三個月後,契訶夫回到莫斯科,花了三年時間,寫出此書。薩哈林之行是契訶夫一生中的重大事件之一,對他後半生的思想發展和文學創作都起了積極作用。可以說,假如沒有薩哈林之行,他後來的許多作品就無法寫出來。這次旅行,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促進了他的「成熟」,使他「產生了數不盡的計劃」,也就是說,加深了他對許多社會政治和人生哲理問題的認識,極大地豐富了他的生活和藝術視野,為他後來的文學創作積累了豐富的素材,打下了深厚的思想和物質基礎。

古塞夫是個普通的俄國農民。他沒文化,思維混亂,熱愛土地和親人,服從上級,相信基督,脾氣暴躁,對德國人和中國人懷著毫無理由的歧視和仇恨……一個地地道道的俄國農民。非常真實。其實大部分國家的農民,或者說植根於土地的人,都是這樣。美國的「紅脖子」,中國的「農民工」,都是這樣。

巴威爾出身好,有知識,迷信「理性」,自詡為社會正義戰鬥,反對貪污,抗議政府,宣傳陰謀論。他實際上並不瞭解,也不屑於去了解俄國社會;他不瞭解俄國農民,也對俄國農民沒什麼興趣,只把他們當成可憐的蠢貨,需要他放牧的羊羣。大部分國家的小知識分子也是這樣。他們如農民盲目地愛著土地一樣,盲目地愛著所謂的「理性」「正義」,盲目地憐憫或蔑視本國的人民。

然後他們都死了。巴威爾甚至死得還要早一點。古塞夫甚至還沒有死,就被丟進海里。

他們最終都一樣,被無邊無際,幽暗深邃的海水所吞沒。

但其實大海如何,與人無涉。大海就是大海,人就是人。

在古塞夫死去之前:

海洋既沒有理性,也沒有憐憫。假定輪船小一點,而且不是用厚鐵板做成的,海浪就會毫不顧惜地砸碎它,把船上的人,不管是聖徒還是罪人,一股腦兒吞下去。輪船也同樣沒有理性,帶著兇狠的神情。這個生著大鼻子的龐然大物照直往前沖,一路上沖碎了幾百萬個浪頭。它既不怕黑暗,也不怕風,又不怕空曠,更不怕孤獨,什麼都不在它眼裡,要是海洋上住著人,它也會不管是聖徒還是罪人,一股腦兒碾死了事的。

在古塞夫死去之後:

這當兒,海面上,在太陽落下去的那一邊,浮雲正在堆疊起來,有的像是凱旋門,有的像是獅子,有的像是剪刀。……雲層裏射出一條寬闊的綠色亮光,一直伸展到天空中央。過了一會兒,它旁邊出現一條紫色的,這旁邊又出現一條金色的,然後又出現一條粉紅色的。……天空呈現一片柔和的雪青色。海洋瞧著這個壯麗迷人的天空,先是皺起眉頭,然而不久,它本身也現出一種親切的、歡暢的、熱烈的顏色,像這樣的顏色是難以用人類的語言表達的。

人究竟明白什麼呢?人究竟能明白什麼呢?

一八九〇年十二月三十日,俄國作家謝格洛夫在寫給契訶夫的信上說:「多麼動人啊!或者說得確切點,多麼真實啊!以前您的一些作品在塑造人物上有過模糊的毛病,這次卻一點影子也沒有了。古塞夫和巴威爾·伊凡諾維奇都是完美的藝術典型。」

一八九〇年十二月三十日,契訶夫的大哥亞歷山大·巴甫洛維奇在寫給他的信上說:「你的《古塞夫》引得全彼得堡入了迷!」一八九一年一月十二日,俄國作家普列謝耶夫在寫給契訶夫的信上說:「您發表在《新時報》聖誕節專刊上的那篇小說,在這兒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您那個『抗議者』的形象寫得真出色。」

一八九一年一月一日,俄國作曲家柴可夫斯基在寫給弟弟的信上說:「《新時報》聖誕節專刊上登載的契訶夫的短篇多麼動人啊。」

很諷刺。

人究竟明白什麼呢?


有答主批判題主自問自答自嗨?我還覺得知乎上的文學話題「自問自答自嗨」太少了呢。有何不可?有共鳴的自然會相遇。

受邀,作為契訶夫小迷弟,特地將這篇小說連著看了三遍。業餘文學愛好者一個,平常心說說個人感悟吧。

三個人的死

契訶夫剛剛結束穿越西伯利亞的薩哈林之行,從海上返程,在斯里蘭卡寫下這篇小說。

這篇小說描寫了五個害病的船員,三個人相繼死去,一如契訶夫的風格——情節簡單,重在人物心路歷程的描寫和情景渲染。

第一個是斯捷潘,與另外兩個人日夜打牌,哪怕生理痛苦。最後,他突然笑著安然離去——這是預熱嗎?

另外兩個就是我們的男主古塞夫和男二號巴威爾,特別描寫了古塞夫的夢境和巴威爾的人生感悟。

古塞夫隨遇而安,逆來順受,溽暑難熬而想起了家鄉的冬天,懷念坐雪橇的哥哥一家人。家裡父親母親已經衰老,艱難度日,哥哥的一子一女可可愛愛,可恨哥哥酗酒,打老婆,全靠古塞夫一個人漂泊掙錢。他被資本家榨乾了油水,然後被作為包袱扔到遠洋船上自生自滅了。你想到了誰?對,就是《日出》裡面被解僱的黃包車師傅黃省三,也是你我在外奔波勞碌996的萬千大眾。

巴威爾有文化,有洞見力,性子烈,毒舌傲嬌,可是作為底層,依然難逃古塞夫的悲慘命運,什麼也改變不了。你想到了誰?對,就是知乎上一羣不可一世的文青,包括我。我們出身底層,努力讀了大學,自命不凡,難逃社會的無情拷打,「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不屑與土鱉為舞,但願意為之奔走吶喊。然而,屠龍少年逆襲的終究是極少數,大部分不過是普普通通而走向平和,接受996而走向煙火世界。還有少數像巴威爾這樣的人,不甘命運而搞得遍體鱗傷,最後被資本家棄如敝屣;然而他在彌留之際,敢於控訴社會,敢於毒舌點醒旁人,也讓我好生佩服。

古塞夫和巴威爾是兩個典型,都難逃被割韭菜的命運。

不過令人欣慰的是,算是同病相憐吧,這五個人也能互相扶持,特別是打牌的其中一個士兵滿足古塞夫而將他背到甲板上,原來漆黑的甲板上還有不少同樣命運的海員。

景物描寫

除了古塞夫夢境中親人在冬季故鄉的景物描寫,還有兩處重要的關於大海和船的描寫。

伴著五個人的垂死掙扎,大海和船無情冷酷。隨著古塞夫的沉入大海,夕陽下的天空、大海和船,反而更美了?是啊,這幾個人算什麼?他們走了,波瀾不驚,世界照常運轉,這些人與「我」有什麼相干?夕陽下的大海,就是很美啊!契訶夫的筆調往往就是很無情很冷酷的,這也是不少名人批判契訶夫的其中一點。

我看契訶夫

契訶夫見證了俄國底層的命運,寫盡了俄國小人物的心路歷程。不喜歡的自然會覺得無聊,因為確實沒啥情節嘛。但喜歡的,就不可自拔了,因為代入感和渲染力是如此深刻,憂傷細膩又不乏溫情和熱情。

他從小就有意識地避開政治,但偏偏無論他的關於俄國社會的筆墨,還是他的行醫救人和其它社會慈善活動,無一不讓政治人物心悅誠服。看看他筆下的眾多人物,不得不感嘆,似乎他有意或無意地引導俄國人民走向了1917的那一頁?此後的紅色政權也將他奉為珍寶,偉大導師列寧同志看他的《第六病室》都哭了。


契訶夫《古塞夫》:一首安魂曲

幾個無限期休假的士兵(被拋棄的人),坐輪船回國,盼望著回到故鄉。他們擠在悶熱顛簸的船艙裏,無人照看,先後死去,被裝進布袋丟下了海。


古塞夫,一個無限期休假的士兵,在吊牀上欠起身子,低聲說:

「你在聽我說話嗎,巴威爾·伊凡內奇?在蘇城,有一個兵告訴我,說是他們的船在路上撞著一條大魚,船底給撞破了一個窟窿。」(引文均選自汝龍譯本)

士兵訴說傳聞。

士兵負責防衛,大魚代表一種自然力量。自然能輕易摧毀人的防衛。

開篇用一段傳聞定下了基調: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老子》


「說不定孩子們會凍壞呢……」古塞夫想。「上帝啊,」他小聲說,「賜給他們腦筋吧,叫他們尊重父母,不要比父母精明纔好。……」

古塞夫想像著故鄉的親人,既關心孩子,又怕孩子不尊重父母,是個有點良心的人。


「你們的醫生把你們送到輪船上來,是要甩掉你們。他們為你們,為你們這班畜生,忙得厭煩了。……你們又不給他們錢,他們為你們空忙一陣,你們一死,可就把他們的統計表弄得不象樣子了。可見,你們只能算是畜生!……」

古塞夫沒聽明白巴威爾·伊凡內奇的話,以為在罵他,就替自己辯白說:「先前我躺在甲板上,是因為我渾身沒有力氣。我們坐著駁船到這條輪船上來的時候,我身上冷得厲害。」

「真氣人!」巴威爾·伊凡內奇接著說,「要知道,主要的是他們清楚地知道,你們經不起這種遙遠的行程,卻仍舊把你們送上船來!好吧,我們姑且假定,你們到得了印度洋,可是以後會怎樣呢?想一想都可怕。……你們的服役是忠誠的,沒犯一點過失,竟然得到這樣的報答!」

古塞夫有點良心,但是愚昧,被愚弄、欺壓、剝削而不自知。巴威爾告訴他真相,替他發聲,是個心懷正義的人。

殘酷的不只有自然,還有「人」……


雪橇又來了,萬卡又笑,阿庫爾卡那個傻丫頭敞開皮襖,把腳伸出來,意思是說:您瞧,好人兒,我的氈靴可跟萬卡的不一樣呀,是新的。

「快滿六歲了,還是這麼沒有腦筋!」古塞夫說夢話,「你別這麼伸出腳來,還是給你這當兵的叔叔倒點水喝吧。我會送你一件禮物的。」

古塞夫夢見了哥哥的孩子,讓人不禁一笑。

自然殘酷,人剝削人,可是孩子依然天真……


忽然,有個打紙牌的兵出了一件怪事。……他把紅桃叫成紅方塊,算不清帳,把紙牌掉在地下,然後害怕地傻笑,眼睛環顧著眾人。

「老兄,我馬上要……」他說著,就倒在地上了。大家都不明白。他們紛紛叫他,可是他沒答話。「斯捷潘,你大概覺得不舒服吧?啊?」另一個胳膊上纏著繃帶的兵問道,「也許該請神甫來吧?啊?」「你,斯捷潘,喝點水吧,……」水手說,「喏,老兄,喝吧。」

「喂,你幹嗎拿杯子去撞他的牙?」古塞夫生氣地說,「難道你沒看出來,笨蛋?」

「看出什麼?」「什麼?」古塞夫譏誚地重複他的話說,「他已經斷了氣,死了!還說『什麼』!天下真有這麼糊塗的人,上帝啊,我的天哪!……」

被剝削欺負的士兵不知道:「死亡」要來了。

它悄悄地來,悄悄地去……任何語言文字在它面前都無力。

它是自然法則,即便是欺壓剝削他們的人也逃不掉。


「我是抗議的化身。我一看見專橫跋扈就抗議,一看見假仁假義和偽君子就抗議,一看見得意洋洋的卑鄙小人就抗議。任什麼東西也不能壓倒我,就是西班牙宗教裁判所也堵不住我的嘴。對了。……就是割掉我的舌頭,我也要比著手勢抗議,就是把我關進地窖,我也要在那兒大聲喊叫,讓一俄裏以外的人都聽得見;要不然,我就絕食而死,叫他們的黑良心多添點負擔。就是殺了我,我也要變成鬼來顯靈。所有的熟人都對我說:『您成了叫人受不了的人,巴威爾·伊凡內奇!』我為這樣的名聲自豪。我在遠東工作過三年,可是我留下來的名聲卻會存在一百年。我跟所有的人都吵過架。我的朋友們從俄國寫信來說:『你不要回來。』我呢,不管三七二十一,偏要回去。……對了。……這就是生活,我明白。這才叫生活。」

巴威爾猶如正義的化身。這才叫生活。

人人平等,互相幫助。這才叫理想。

天下之道,猶張弓者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老子》


「你們苦,很苦很苦喲!」

這句話道出了作者對苦難者的深切同情。

巴威爾同情古塞夫他們,可是,巴威爾不苦嗎?剝削他們的統治者不也是愚昧無知,身在苦中不知苦嗎?

諸行無常,眾生皆苦。


他聽見彷彿有人走進診療所裏來,人聲嘈雜,可是過了五分鐘,一切又歸於沉寂了。

「祝他昇天堂,永久安息,」胳膊上纏著繃帶的兵說,「他是個心神不寧的人。」「什麼?」古塞夫問,「誰?」「他死了。剛才人家把他抬到上邊去了。」「哦,」古塞夫打著呵欠,嘟噥說,「祝他昇天堂。」「你覺得怎麼樣,古塞夫?」胳膊上纏著繃帶的兵沉默一忽兒,問道,「他會不會昇天堂?」「你說的是誰?」「說的是巴威爾·伊凡內奇啊。」「他會昇天堂的,……他喫過那麼多的苦。還有一點,他出身教士家庭,教士的親戚是很多的。經他們一禱告,他就昇天堂了。」

「死亡」悄悄帶走了巴威爾,沒說一句話。

正義的化身也免不了「死亡」。


他和兵兩個人悄悄往船頭走去,然後靠著船舷停下,時而默默地往上看,時而往下看。上面是深邃的天空、明亮的繁星、安寧和寂靜,就跟家鄉的村子裡一樣。下面呢,卻是黑暗和混亂。誰也不知道那些高高的浪頭為什麼吵鬧不休。不管你看哪一個浪頭,它總是極力要聳得比別的浪頭都高,然後砸下去,淹沒別的浪頭,接著另一個同樣兇猛醜陋的浪頭又帶著轟轟的響聲,閃著白色的長鬃,向它撲過去。

海洋既沒有理性,也沒有憐憫。假定輪船小一點,而且不是用厚鐵板做成的,海浪就會毫不顧惜地砸碎它,把船上的人,不管是聖徒還是罪人,一股腦兒吞下去。輪船也同樣沒有理性,帶著兇狠的神情。這個生著大鼻子的龐然大物照直往前沖,一路上沖碎了幾百萬個浪頭。它既不怕黑暗,也不怕風,又不怕空曠,更不怕孤獨,什麼都不在它眼裡,要是海洋上住著人,它也不會管是聖徒還是罪人,一股腦兒碾死了事的。

與開篇呼應,再次強調自然的殘酷、無情、公正(無偏私)。

開篇時古塞夫想像大魚和風,充滿了天真、幼稚的想法。這裡第二段對海洋、輪船的議論卻表現了對自然公正無私的理解,那不是古塞夫能夠說出來的話。從後文描寫中可知,古塞夫依然愚昧、有偏見:

「這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他說,「只是有點陰森,彷彿坐在黑樹林裏。假定說,他們眼下把一條舢板放到水面上,有個軍官命令我到一百俄裏以外的海面去捉魚,那我是會去的。或者,比方說,眼下有個基督徒失足落水,我就會跟著跳下水去。要叫我救德國人或者滿洲人,我不幹。可是救基督徒,我肯出力。」


古塞夫回到診療所裏,在他的吊牀上躺下。照舊又有一種模糊的慾望來折磨他,他無論如何也不明白他需要什麼……他睡了兩天,到第三天中午,上邊來了兩個水手,把他從診療所裏擡出去了。

古塞夫死了,不動聲色。

我們對「死亡」,一無所知。

它不好,也不壞……至少它公正。


值班的水手抬起木板的一頭,古塞夫就頭朝下,從木板上滑下去,在空中翻了個身,撲通一聲響!泡沫把他蓋住,霎時間,他似乎穿上一件滿是花邊的衣服,不過這一剎那就過去,他立即消失在海浪裏了。

統治者、長官、醫生都拋棄了他,但作者沒有。他想再送古塞夫一程,用他的筆,於是也跳了下去:

他沉下去八九俄丈以後,就越沉越慢,有節奏地搖晃著,彷彿在猶豫不定似的。它給水流帶動著,已經不是照直往下沉,而是比較快地往斜下里漂去了。

不過後來,他在沉下去的路上遇到一種名叫舟鰤的魚羣。那些小魚看見這個黑糊糊的東西,就停下來,紋絲不動,後來忽然一齊掉轉頭游回去,不見了。沒有過完一分鐘,它們又象箭似的很快撲到古塞夫這邊來,循著鋸齒形的線路,在他四周的水裡遊動。……

這以後,另一個黑東西出現了。那是一條鯊魚。它大模大樣而且不大情願地游到古塞夫的下面,彷彿沒注意到他似的。他呢,沉到它背上去了,於是它翻個身,肚皮朝上,在溫暖而透明的海水裡納一納福,懶洋洋地張開嘴,露出兩排牙齒。那些舟鰤魚高興極了,它們停住,看看隨後會發生什麼事。鯊魚把那個東西耍弄一陣,然後不樂意地把嘴湊上去,小心地用牙齒碰一碰它,帆布包就從頭到腳整個裂開,一根爐條掉下來,把那些舟鰤魚嚇了一跳,它打在鯊魚的身子上,很快地沉到水底去了。

作者不吝筆墨,描述古塞夫屍體在海里下沉的情形,就像母親不捨得拋棄自己死去的孩子一樣。慈愛憐憫,溢於言表。


這當兒,海面上,在太陽落下去的那一邊,浮雲正在堆疊起來,有的像是凱旋門,有的像是獅子,有的像是剪刀。……雲層裏射出一條寬闊的綠色亮光,一直伸展到天空中央。過了一會兒,它旁邊出現一條紫色的,這旁邊又出現一條金色的,然後又出現一條粉紅色的。……天空呈現一片柔和的雪青色。海洋瞧著這個壯麗迷人的天空,先是皺起眉頭,然而不久,它本身也現出一種親切的、歡暢的、熱烈的顏色,像這樣的顏色是難以用人類的語言表達的。

悶熱顛簸的船艙,無知愚昧的士兵,憤怒可憐的抗議者,折磨人的病痛,對故鄉的思念,陰暗的海底,神祕的死亡……至此一掃而空,萬物都融合於絢爛極光。

自然殘酷,卻包容一切。

作者的胸懷也包容一切。


(答非所問地表示:)

沒讀過不確定。契科夫好像是1895年蛻變了之後的作品水平都極高,可惜死得太早,他死的年紀是其他頂級作家才開始巔峯表現的年紀(比如陀、索之類)


不怎麼樣,凌亂破碎,不知所云。但是弗吉尼亞·伍爾夫:「幾個被遣送回國的俄國士兵病臥在牀上。我們讀到了他們的一些談話片斷,一些思想活動。然後,有一個士兵死了,被抬走了。別的士兵繼續說了一陣子話。最後,古塞夫也死了,樣子像一根紅蘿蔔或白蘿蔔,給丟進了海里。」「小說的重點放在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乍看起來好像根本沒什麼重點。然而,當我們的眼睛開始習慣了晦暗的光線,把擱房間裏的東西的輪廓一一認清之後,這纔看出這篇小說寫得多麼完美而深刻,而契訶夫又是多麼忠實於自己的視覺印象。他挑出這一點,那一點,外加一點細節,將它們排列在一起,於是就構成了嶄新的內容。」----我看了伍爾夫棏評論後依然認為不怎麼樣!而且我相信我的判斷:不怎麼樣!!很差!


粗略地看了一下下,可能並沒有很理解作者想要表達的思想,但是很喜歡契科夫描述船被一條巨大的魚撞出窟窿,風是掙脫的枷鎖的野獸的片段,覺得莫名地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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